哲学无定论--理性有自由--读陈秀斋哲学史著作*_哲学论文

哲学无定论--理性有自由--读陈秀斋哲学史著作*_哲学论文

哲学无定论——理性有自由——读《陈修斋哲学与哲学史论文集》*,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哲学论文,哲学史论文,论文集论文,定论论文,理性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修斋师离开我们已经三年多了。凝聚着先生毕生研究和探索结晶的这部论文集,向世人展示了一位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虽九死而未悔的现代中国知识分子的思想和灵魂。从一定意义上说,这部论文集正是解放以来我国正直的知识分子的心路历程和学术良心的一个缩影,也是一个极好的典型,它对于若干年后人们研究这半个世纪中国学者的内心世界究竟在何种问题上努力追求着自己的真诚,具有十分难得的历史价值和代表性意义。由于段德智教授在“选编者的话”中对论文集的文章逐篇作了极为清晰而精当的评述,本文不打算再就先生的各种学术观点进行全面和具体的讨论,只想就这些观点之所以展开、并由一种哲学史研究上升为一种哲学思想的最内在的契机,作一点不同角度的考察。

据陈先生在《哲学生涯杂记》中说,他少年时代曾梦想当一个学者、教授,在读大学时受贺麟先生影响,决定了他一辈子走上了研究哲学的道路。从主观愿望上说,他是向往着一种高尚、纯净的精神生活,一种超越世俗功利的思想境界,做一个有益于民族和国家的人〔1〕。 然而,倘若仅止于此,先生也许会成为一个学问家,但却不一定能成为一个哲学家。哲学总是时代精神的反映,是与现实生活、尤其是与哲学家本人的亲身经历和生活遭遇紧密相连的。陈先生与贺麟先生一起,曾在50年代提出应对唯心主义哲学作正确评价、以及唯心主义作为唯心主义也有合理东西的观点,由此遭到了围攻和长期不公正的待遇。正是这种时代风云的激荡,在陈先生思想中刻下了深深的印痕,使他在数十年痛苦的反思和不断地探究中,一天天坚定着自己的信念,将全部学术研究都围绕着一个哲学中心问题而拓展开来、生长起来,使这些研究不再只是一种单纯的学问,而成为一种当代哲学的思考。由此我们也可以看到,人类理性的自由的原创力是多么地顽强,即使遭受到权力强大的干扰(而且恰好是在这种干扰中),它也要弯弯曲曲地生长起来,开出自己的哲理之花。有人也许会认为,过去数十年由于政治决定一切,我们在哲学上几乎是一片空白。但这正如康德所说的,一只鸽子会以为没有空气的阻力它将飞得更快一样,是对哲学性质的误解。陈先生自己常说,一个观点要反复经受摔打,有时要打得死去活来,才能站得住脚。这无疑是他的切身体会。综观先生的全部学术生涯,可以说他的一切研究都是对他自己抱定的一个哲学观点的反复摔打,这个观点从先生50年代关于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对立不等于正确和错误的对立的看法中已经蕴含着了,到晚年才明确提出并进行了严密的论证,这就是:“哲学无定论”。

这就是陈先生以全部生命和毕生思考所建立和论证的哲学观点。如果有人嫌这个观点太少,不如康德和黑格尔的体系那么惊人,那么我们可以说,一个经过严格论证的、开创性的命题,要比一切人为做作、庞大而芜杂的体系都更是哲学。中国当代哲学之所以乏善可陈,并不是缺少一大批体系,而是缺少从最根本的问题上入手并将时代精神和个人体验融入其中的真正的哲学观点。中国人从来不愿意把问题想透,懒于作穷根究底的追寻,乃至对于逻辑上的自相矛盾也不感到痛苦、反而感到得意,所以我们今天的哲学尽管把理性抬得很高,实际上在一些根本点上还处于前泰勒斯时代的混沌状态,用不着去和康德、黑格尔比。当然,陈先生的观点也不单纯是对泰勒斯及其门徒的“无定形”学派的重复,而是在今天世界哲学大大发展了的基础上,结合中国的具体情况并立足于马克思主义的高度,而创造性地吸收了西方哲学开端的一些因素。例如,按照陈先生的解释,哲学的“无定论”是因为它所面对的是整个宇宙的“无限性”。尽管先生主要是从近、现代哲学特别是康德的“二律背反”学说来说明无限性的问题不可能有定论,我们还是可以看出,先生把无定论看作“正是哲学的本性,只有无定论的问题才是真正的哲学问题,而真正的哲学问题总是无定论的”(第36页),这并不是康德的观点,而倒是十分接近米利都学派(阿那克西曼德)的“无限”(无定形)原则。同样,现代西方逻辑实证主义也认为哲学(形而上学)是“无定论”的,但他们的意思是形而上学问题“无意义”、“无价值”;而陈先生强调的却恰好是:哲学正因其无定论而有价值、有意义,其最大的价值和意义在于“有助于使人摆脱心灵的桎梏,解放思想,开拓心胸、提高精神境界……从而获得精神的自由”(第46页),“认为哲学有定论,正是那种教条主义、僵化思想的根源,它和生动活泼、充满生命力、并且不断向前发展的马克思主义是背道而驰的。……哲学要改革,就必须从认识和肯定哲学无定论开始”(第47页)。的确,哲学有无定论本身就是一个哲学问题,即“元哲学”问题,而哲学的开端、它的生成和发展必须从“哲学无定论”起步,这既是古希腊哲学的开始(无定形),也是黑格尔《精神现象学》和《逻辑学》的开始(“否定的辩证法”,“有—无—变”),同样应当是当代中国哲学的逻辑起点,忽视这一问题而去建构各种体系,最终会是经不起推敲的无效劳作。陈先生在中国当代哲学上的贡献,正在于为这一逻辑的开端制定了确切的涵义、范围和规则(具体请参看《关于哲学本性问题的思考》,载《论文集》第35页以下)。

从上述引文我们已经可以看出,陈先生主张“哲学无定论”,其最终的着眼点还是要为人的自由思考留下充分的空间,因为哲学从根本上说是自由的精神创造,是对教条主义和陈旧思想的突破。这正是陈先生和贺先生从50年代起倡导自由讨论的学术空气、倡导不论对唯物主义还是唯心主义都应给予充分的学术自由这一主张的理论化、哲学化,它表面上只是一种意识形态的方针政策问题,并且实际上也被当作“政治问题”而扣上了各种帽子,但实际上却是真正的哲学问题,是中国当代哲学必须正视和重视的现实的(与现实生活紧密结合的)起点。此外,先生提出的这一命题又不光是一个空洞的、孤立的口号。从表层意义上看,它是先生数十年潜心研究西方哲学发展规律及莱布尼茨哲学这一个案的理论总结;而从更深层意义上看,它是先生用来清理西方哲学史的内在线索并大力阐扬莱布尼茨哲学中主体能动性思想的理论根据,这是我们在阅读论文集中有关唯理论和经验论的对立统一及莱布尼茨哲学的充足理由律和矛盾律的关系诸部分时,所特别应予注意的思想背景。在陈先生看来,唯理论和经验论的互相转化和互相吸取,以及由此体现出来的唯物论和唯心论的互相转化和互相吸取,无不表明哲学作为一个有生命的活的机体总是在矛盾双方对立统一的这种张力中发展起来、成长起来的,机械地、人为地将生命的链条割断,表面上好像是维护正确的一方,批判错误的一方,实际上却是使双方同归于尽,使整个机体死亡。先生一生的学术研究特别集中于莱布尼茨哲学,也正是由于莱氏对近代流行的机械论形而上学的重大突破“为在认识论上肯定主体的能动性提供了一个本体论上的基础”(第197页)。在这一研究中, 先生从早年的《黑格尔对莱布尼茨思想中矛盾律与充足理由律二元并列问题的解决》(初稿写于1949年,修改发表于1957年)提出两大逻辑原则在莱氏那里被“同等运用”,到80年代宣布充足理由原则是莱氏哲学的“最高原则”,显然有一个思想上的发展,这就是对莱布尼茨的主体性和人的个体自由思想的越来越深入的挖掘和越来越有意识的发挥。在先生看来,充足理由原则与矛盾原则不同,它是唯一给人的自由选择留下了无限空间的逻辑原则,因为它是用来论证那些偶然的、事实的真理的,这些真理的反面也完全是可能的,因而这些真理的真正根据或理由恰好是建立于主体(尽管被说成是上帝)自由意志的选择之上的。所以先生高度评价莱布尼茨为“第一个为主体性原则奠定初步的理论基础,第一个走上从实体转变成主体的道路的人”(第397页)。很明显, 陈先生这种思想上的进展是与时代精神的发展同步的。我们甚至可以说,在对莱布尼茨哲学的各种同等可能的合理解释中,陈先生凭借自己的自由意志选择了最能体现时代需要的那种解释,由此而在研究旧的哲学时创造性地提出了自己时代的崭新哲学,这是令人惊异和深思的。

注释:

*《陈修斋哲学与哲学史论文集》,段德智选编, 武汉大学出版社1995年11月出版。

〔1〕见《论文集》第619—6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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