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重建失效之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阿富汗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至2008年1月，阿富汗战争结束与国家重建已过去了六年。综观六年来，特别是2007年的阿富汗政治、经济状况，我们可以看到，阿富汗仍然是一个政治不稳定、经济畸形发展的非正常国家。在此期间，美国一直主导着阿富汗的重建进程，致力于恢复该国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秩序。国际社会也为重建阿富汗投入了不少人力、物力和财力。但是，美国并没有在阿富汗重建方面取得令其满意的结果，甚至连正常的国家秩序也难以维持。其原因何在？本文将分析阿富汗重建失效的原因。
阿富汗重建及其失效
九一一事件后，美国把打击国际恐怖主义的目标锁定在阿富汗，2001年10月7日，美国发动了以打击国际恐怖主义本·拉登为首的基地组织和塔利班政权的阿富汗战争。这场战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仅摧毁了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极端势力的政权——塔利班政权，而且沉重打击了恐怖主义大亨本·拉登培训国际恐怖分子的训练营地。2002年1月24日，美国正式宣布塔利班已经在阿富汗彻底瓦解。这表明，美国在阿富汗战争的结束，国际恐怖主义的“硬件”①基本上被打垮。
在阿富汗战事临近结束时，阿富汗重建工作就被提上了国际社会的议事日程。2001年11月27日～12月5日，在联合国的主持下，召开了有关阿富汗前途的波恩磋商会议，促成阿富汗四大政治派别达成了组建阿富汗临时政府的《波恩协议》。2002年1月，举行了援助阿富汗问题的东京会议，此后在2004年继而举行了柏林会议。上述行动均展示了一个美国主导的国际治理阿富汗的局面。
阿富汗重建主要包括恢复政治秩序和经济重建两个方面。在政治领域，建立一个民主的、表达各个政治派别和各民族意志的政府是政治重建的首要任务。在这方面，阿富汗重建的政治进程虽然艰难，但是基本上如期完成。根据《波恩协议》，2002年1月22日，阿富汗临时政府正式成立，哈米德·卡尔扎伊当选为临时政府主席。2002年6月11～19日，阿富汗紧急支尔格大会(国民会议)在喀布尔召开，选举产生了以卡尔扎伊为总统的阿富汗过渡政府。2004年1月，阿富汗制宪大支尔格会议通过了新宪法。根据新宪法，阿富汗实行总统共和制。议会是国家最高立法机关，由下院和上院组成。宪法还规定了伊斯兰教为国教、军队国家化、男女平等、各民族平等、国家统一等国家政治与社会生活的基本原则。2004年11月，卡尔扎伊以绝对优势当选为阿富汗历史上第一位民选总统，12月宣誓就职。2005年12月19日，阿富汗首届民选议会召开第一次会议，标志着阿富汗30年来首届民选议会正式开始工作。至此，阿富汗完成了西方意义上的政治民主进程。按照西方的政治思维，民主政府的建立为阿富汗恢复政治秩序和经济重建奠定了制度基础。
然而，新政府却难以对国家实行有效管理，更谈不上恢复全国政治和经济秩序，主要表现是：
首先，新政府管辖的地域有限。 阿富汗新政府今天的实际管辖地域只有全国面积的1/10和人口的1/5。即使在首都喀布尔，阿富汗政府也难以维持其安宁。卡尔扎伊总统多次遭到自杀性炸弹袭击。早在临时政府时期，就有人戏称卡尔扎伊(当时的临时政府主席)是“喀布尔市市长”。如今，作为总统的卡尔扎伊也没有摆脱这种尴尬境地。在临时政府时期，“阿富汗实际上由几支主要军阀势力控制，即普什图人尤努斯·哈利斯控制着以贾拉拉巴德为中心的阿富汗东部地区；普什图人哈米德·喀赞占据了南方；塔吉克人伊斯梅尔汗控制了西部的赫拉特与附近数省；乌兹别克人拉希德·杜斯塔姆控制着北方重镇马扎里沙里夫为核心的北部地区。势力较小的地方武装更是遍布阿富汗各地。这些以民族和地方划分的军阀势力，不仅拥有一定的军事实力，而且在本民族和本地区内拥有绝对的政治影响力。”②新政府建立后，这种军阀割据的局面依然如故。卡尔扎伊对阿富汗各路军阀没有政治控制力，当然也难以谈及对阿富汗全境的管理。
其次，政府官员腐败严重。 这种状况集中体现在阿富汗政府官员违反国法、参与毒品走私活动中。在阿富汗，政府部长和省长们参与毒品走私是公开的。据悉，阿富汗官员至少涉嫌70％的毒品走私，毒品交易链从地区一直延伸到政府的最高层。阿富汗前内政部长加拉里称，他掌握着100多名涉嫌毒品走私的政府高官的名单。一项调查结论是：至少有17名新议员自己就是走私犯，24人同犯罪团伙有联系，40人是武装团伙的指挥官，19人面临严重的战争罪和践踏人权罪的指控。③
再次，恐怖活动愈演愈烈，塔利班势力死灰复燃。 自阿富汗战争结束以来，该国的恐怖活动不仅没有停止过，而且趋于增多。自杀性炸弹袭击、汽车炸弹、遥控炸弹、路边炸弹爆炸几乎天天发生。2006年发生的自杀式爆炸和路边炸弹等袭击事件比2005年增加了4倍，达到每月近600起，造成约4 000人死亡，其中包括至少186名北约联军士兵。暴力活动席卷阿富汗全国34个省中的32个。④绑架外国人的恐怖活动相继发生，仅2007年7月就先后发生了绑架2名德国人质和23名韩国人质的事件。这些恐怖活动都是塔利班和基地组织所为。近年来，塔利班利用毒品走私，积攒了大量钱财。他们通过对参与自杀性袭击者的家属给予高额抚恤费，以吸引许多走投无路的阿富汗人参与“圣战队伍”。尽管这些阿富汗人并不喜欢塔利班，但是连年战乱、美国领导的联合作战部队(下称“联军”)和北约“国际安全援助部队”(下称“盟军”)军事打击行动经常误杀平民百姓，加深了他们对外国军队的愤怒。再加上没有生路，为了家人的生存，他们不得不以生命为代价投靠塔利班，参与恐怖活动。
最后，阿富汗的经济被罂粟种植深度困扰。 自阿富汗战争以来，该国的罂粟种植面积和产量不仅没有减少，而且逐年增加(见表1)。据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发布的《2007年阿富汗鸦片调查报告》的数据，2006年，阿富汗的罂粟种植面积已扩大到16.5万公顷，2007年比2006年增长17％，达19.3万公顷，其产量增长34％，达8 200吨。2007年国际市场上93％(2006年为92％)的鸦片产自阿富汗。该国34个省，有21个省种植罂粟。⑤许多阿富汗普通农民仍然以从事毒品种植、运输和买卖为谋生手段。2007年，阿富汗全境约有330万人参与种植罂粟，约占该国总人口的1/7。毒品种植和走私不仅践踏阿富汗现行的法律与国家和政府的国际信誉，而且维持军阀割据的局面、支撑着塔利班和基地组织的恐怖活动、侵蚀政府官员的廉洁、毒化民众的思想。美国、北约以及阿富汗新政府花大力禁毒，美国、欧洲的一些非政府组织也试图通过多种方式改变当地人的思维和谋生手段，但收效甚微。阿富汗政府至今也未能找到使国人摆脱罂粟种植的有效办法。
总之，六年来，阿富汗人民仍然生活在严重的贫穷之中，政治和宗教派别的争权夺利，以及军阀的割据、恶性泛滥的宗教极端主义还在阿富汗蔓延和发展，塔利班不仅死灰复燃，而且变本加厉地破坏该国刚刚建立起来的政权基础，以种植罂粟为主的畸形经济正在全面毁坏该国政治、经济和社会的道德与良知。这些因素交织作用，使阿富汗重建不仅难有大的起色，而且一些问题的恶化将使新政权难以施政，成为一个“民主”的摆设。阿富汗的重建严重失效。
重建失效之国内原因
阿富汗重建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在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领域进行综合治理。其重建最根本的目标包括：政治制度重建、政府有效运作、经济恢复及其进入良性发展的轨道。具体而言，就是要铲除该国恐怖主义滋生的土壤和条件，使阿富汗成为一个正常国家。而该国当前却面临严重的贫穷、以种植罂粟为主的畸形经济、战乱频仍的局面。阿富汗重建六年来，这些问题非但没有得到治理，反而有了新的发展。这些问题交织在一起，成为该国重建失效的主要国内原因。
贫困和畸形的罂粟种植经济不仅是阿富汗恐怖主义滋生与蔓延的经济根源，也是阿富汗重建失效的经济原因。近30年的战乱，使阿富汗几乎成为一个远离现代社会的国家。阿富汗的生产力水平极其低下，从20世纪70年代起就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这个以农牧为主的国家甚至无法满足国民基本的食品需求。⑥在贫困的条件下极易滋生恐怖主义。处于极端贫困状态的阿富汗人，在生活非常艰难，改善贫困状况遥遥无期的情况下，极易陷入绝望，产生对社会不满的激进情绪，并将之诉诸恐怖活动。对他们来讲，“恐怖组织的成员身份以及(在恐怖组织中取得)成功，是摆脱赤贫的唯一出路。”⑦因此，虽然美国的阿富汗反恐战争摧毁了基地组织，打垮了塔利班政权。但是，战后六年，阿富汗人仍然生活在贫困之中。恐怖分子借助罂粟的种植和鸦片的贩卖，不仅积攒了从事恐怖活动的资金，而且收买了一些迫于生存压力而走投无路的阿富汗人。罂粟种植使整个阿富汗的经济畸形发展，难以使经济步入良性发展的轨道。只要存在贫穷和鸦片经济，阿富汗就不可能成为一个正常的国家，国际社会也不可能摆脱国际恐怖主义的困扰，世界和平与安宁就会面临不断的威胁。因此，重建阿富汗的重点之一应放在帮助阿富汗消除贫困和改造阿富汗罂粟种植经济方面。
战乱是阿富汗恐怖主义滋生与蔓延的政治根源，也是重建失效的政治原因。从历史上看，阿富汗经历了持续30多年的战乱。阿富汗战争后，塔利班和基地组织不断发动恐怖袭击，而政府则展开清剿他们的军事行动。内战加深了阿富汗各族、各派别间的仇恨，也加剧了冲突各方通过极端手段解决国内的阶级、民族(部族)、宗教派别之间的矛盾和斗争。清剿塔利班和基地组织的行动，虽然打击了恐怖主义力量，同时也不断造成对平民百姓的伤害，激发了民众的反对情绪。战乱，不仅使冲突各方不断扩大武装力量，修筑坚固的掩体山洞和军事工事，也为恐怖分子训练和藏身提供了基地。战乱不仅耗费了该国并不富有的资源，而且使贫穷的阿富汗失去了发展经济的安定环境，并陷入贫困落后的深渊。战乱使阿富汗政局动荡，也不可能产生一个贤明而有效的政府去治国。因此，对阿富汗的政治重建不仅仅只是建立形式上的“民主”政府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该民主政府必须有良好的政治素质、有效的治国方略，以及高效的政治动员能力；能够化解各族、宗教各派别之间的政治矛盾，消除军阀割据局面，凝聚各民族、各派别、各方力量同心协力共建国家。
恶性泛滥的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是阿富汗恐怖主义滋生与蔓延的思想根源，也是阿富汗重建失效的思想原因。阿富汗是一个伊斯兰国家，98％的国人信奉伊斯兰教，其中90％为逊尼派，其余为什叶派。同时，阿富汗也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全国共有30多个民族，主要民族有普什图族、塔吉克族和乌孜别克族，其人口分别占总人口的40％、30％和9％。另有土库曼、哈扎拉、曲尔拉马克、努里斯坦、俾路支、吉尔吉斯等民族。尽管宗教一直在阿富汗政治中起重要作用，但该国仍属于政教分离的世俗国家。然而，自1979年苏联入侵和随后的抵抗运动，以及20世纪90年代的阿富汗内战，使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势力迅速发展，以致建立了“塔利班政权”。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极端势力在阿富汗几十年的发展和蔓延，使国民极易受到蛊惑而引发恐怖主义行为。虽然六年前美国在阿富汗发动的反恐战争取得了胜利，但是据称藏匿在阿富汗的国际恐怖主义头子本·拉登和塔利班首领奥马尔至今下落不明。虽然阿富汗的恐怖主义训练营地已被摧毁，但产生恐怖主义的意识形态“软件”并未通过这场战争得以铲除。阿富汗国内影响甚深的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极端思想意识，为塔利班死灰复燃提供了思想基础。塔利班和基地组织正是利用阿富汗存在的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思想的基础，蛊惑一些民众参与恐怖活动，不断制造自杀性炸弹袭击，以及汽车炸弹、遥控炸弹、路边炸弹爆炸和绑架人质等恶性事件。因此，阿富汗重建应该是一个综合治理的过程，国际社会应着力帮助阿富汗恢复教育，普及科学，弘扬其优秀和进步的文化；帮助国民进行正常的宗教活动，认识国际恐怖主义的危害；通过健全法制，恢复秩序，为阿富汗人营造健康的生活氛围，从而铲除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影响。
阿富汗重建从根本上说应该是阿富汗政府的事情。阿富汗新政府虽然是通过民主程序建立的，但它无论在政治运作方面，还是在经济治理方面都显得软弱无力。卡尔扎伊总统虽在消除贫困、禁止毒品、发展经济上绞尽脑汁；在遏制战乱，清剿塔利班势力和基地组织上殚精竭虑；在清除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影响，恢复国家健康思想文化上费尽心思，但都收效甚微。其结果是政府运作失灵。从这不难看出，在一个贫穷、经济畸形发展、宗教极端势力恶性膨胀的国家中，即便是按照西方所提出的民主程序建立了民主政府，也难以奏效。因此，阿富汗重建必须有一个强有力的政府。那么，阿富汗新政府为何如此无力呢？我们或许从阿富汗重建所面临实施的最紧迫的两大任务中找到些许答案。在阿富汗重建问题上，卡尔扎伊政府面临的两大任务：一是遏制塔利班的恐怖暴力活动，维护基本稳定的政治和社会秩序，二是用其他作物种植替代罂粟种植，使经济步入良性发展的轨道。然而，在实施第一项任务方面，新政府没有足够的、训练有素的军警部队，只能靠美国领导的联军和北约盟军的支持。可是，无论联军还是盟军，都不愿对阿富汗政治和社会稳定做出相应的牺牲。在实施第二项任务方面，阿富汗一穷二白，卡尔扎伊政府无资金，需要国际社会的援助。据世界银行估计，阿富汗经济重建需要280亿美元，但国际社会召开的两次捐助阿富汗国际会议(2002年东京会议和2004年柏林会议)筹款不到140亿美元，而且在已筹集到的款项里，截至2006年1月只有约40亿美元已用于重建项目。⑧尽管在几次阿富汗重建国际会议上，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许诺给予资金援助，但是，援助资金迟迟不能到位。卡尔扎伊总统也只能是无可奈何。总之，卡尔扎伊政府无论是在治国，还是在治安方面都得靠美国帮扶。受制于美国是阿富汗新政府软弱无力、重建失效的重要原因。
重建失效之国际原因
阿富汗战争后，美国事实上全面主导着阿富汗重建的进程，主要表现在3个方面：一是组建符合美国意志的民主政府；二是清缴塔利班和基地组织的残余；三是为阿富汗提供经济重建的援助资金。
如上所述，以阿富汗颁布新宪法、卡尔扎伊就任总统和首届民选议会召开为标志，阿富汗完成了西方意义上的政治民主进程，建立了令美国满意的阿富汗新政府。2005年，美国国务卿赖斯、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副总统切尼等政要先后访问了阿富汗，对该国四年来实施的亲西方的外交政策、推进政治民主进程表示满意。是年5月，卡尔扎伊总统在访问美国后，宣布与美国建立战略伙伴关系。2006年3月，布什亲自造访了阿富汗。这一切表明，建立符合美国意志的民主政府取得了成效。
在清缴塔利班和基地组织的残余方面，阿富汗战争结束后，美国就派驻了反恐联军。美国政府认为“只要通过几次外科手术式的军事打击，就能消灭阿富汗的塔利班武装，美军和盟军就可凯旋”。然而，六年过去了，“美国投入兵力已超过2.7万人，胜利仍遥遥无期”⑨。“由于美国已经身陷伊拉克，它要求北约组织帮忙应付”⑩。2002年，在美国的要求下，北约成员国组建了一支北约盟军，在联合国授权下进驻了阿富汗。此后北约盟军经过了4次扩充，直至2006年10月才正式接管阿富汗安全事务，其管辖范围也从喀布尔扩大到阿富汗全境，北约盟军的兵力约有3.5万人。目前，阿富汗境内清缴塔利班和基地组织的残余部队有美国领导的联军、北约盟军和阿富汗政府军，(11)总兵力达十多万人。尽管如此，2007年阿富汗的安全形势并没有因此改观。而且，由于美国联军和北约盟军在清剿塔利班的行动中经常误杀平民，引起了民众的强烈反美情绪。为改变日益恶化的国内安全局势，2007年8月，卡尔扎伊总统不得不前往戴维营，与美国总统布什商讨如何有效遏制“基地”组织和塔利班武装的袭击、改善日益恶化的阿富汗安全局势等问题。
经济重建是保证阿富汗现实民主制度和政治稳定的基础，没有经济的发展，人民的生存难以得到保障，也难以清除滋生恐怖主义的土壤和条件。而经济重建不仅需要政府有切实可行的重建计划和实施手段，而且需要大量的重建资金。要获得这些资金，卡尔扎伊政府只能靠国际援助。美国作为当今世界最发达、资金最雄厚的国家，提供经济援助应该不成问题。美国政府也多次在公开场合许诺给予阿富汗政府资金援助。早在阿富汗战争开战时的2001年10月7日，布什总统就公开宣布向阿富汗难民提供价值3.2亿美元的援助，并立即付诸实施。2002年1月，当阿富汗临时政府总理卡尔扎伊访问美国时，美国政府又增加了援助金额。2001-2005年，美国政府承诺援助阿富汗的金额达100亿美元。2006年1月，在伦敦召开的阿富汗问题国际会议上，美国又承诺再向阿富汗提供11亿美元的援助。然而，美国对阿富汗的援助许诺大多是口惠而实不至。没有资金，经济重建步履维艰。特别是“美国在阿富汗的战略是战争大于重建，拨款主要用于资助阿富汗政府军、训练阿富汗警察和美军与阿富汗军协同行动上，阿富汗重建项目一直资金短缺。”(12)
从上述我们可以看到，美国并未全力地帮扶阿富汗政府重建。众所周知，九一一事件后，美国的全球战略转向了全球反恐，打击全球恐怖主义是美国对全球战略的重点。那么，美国在阿富汗反恐战争结束后，如何继续全球反恐战略呢？
借阿富汗战争之机，美国重构了中亚、南亚和西亚地区的地缘政治格局，保护和扩大了美国在中亚、西亚和南亚地区的战略利益。在中亚，美国建立了十余个军事基地，通过与一些中亚国家签订军事协定、提供军事和经济援助等形式扩大了在中亚的影响。随后，大力兜售北约“和平伙伴关系”计划，策划了中亚国家的“颜色革命”。(13)在中东，美国提出了伊拉克有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萨达姆独裁专制、支持国际恐怖主义等3条理由，在证据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不顾国际社会的强烈反对，绕开联合国，于2003年3月发动了伊拉克战争，推翻了萨达姆政权。此后，美国推出了全面改造中东的“大中东计划”。继而，美国着手处理朝鲜核问题和伊朗核问题。可见，美国虽然主导着阿富汗的重建，但美国的目标并不在阿富汗重建上。
上述事实表明，阿富汗战争后，布什政府的全球战略就是把全球反恐行动同加快推行美国独霸世界的战略结合起来。“这是一个多层次的结合”，即把反恐与全球扩张相结合；把反恐同实现美国对全球战略的目标即遏制所有美国的竞争对手相结合，也就是把反恐同打击、消灭被美国认为是当前敌对势力和扼制长远的、潜在的竞争对手相结合；把反恐同谋求控制阿拉伯和穆斯林世界相结合；把反恐同其他大国合作与扼制其他大国相结合。(14)从美国对全球战略的这些“结合”来审视美国在阿富汗的重建，我们能清楚地看到，美国在阿富汗进行的反恐战争是美国进入南亚和中东结合部，进而控制中东和南亚的一个重要契机，也是美国推行单边主义、谋求全球霸权的一个重要契机。阿富汗重建的任务在美国对全球战略中是微不足道的。美国的目标不是把阿富汗建设成为一个与美国一样繁荣富强的国家，而是要建立一个亲美国的、受美国左右的、按美国民主程序运作的“民主”政府，至于它究竟对阿富汗的政治、经济发展能有多大作用并不重要，因为那是阿富汗人自己的事，不是美国政府的事。可见，美国对全球反恐战略所关注的焦点是美国霸权在全球的存在，是美国的利益在全球的实现，而不是铲除国际恐怖主义的根源，更不是在阿富汗消除国际恐怖主义滋生的根源。正因为如此，美国在全球的反恐是越反越恐，美国在阿富汗的重建是越建越乱，越建越穷。
总之，阿富汗重建失效既有阿富汗内部因素，也有外部因素。阿富汗“民主”政府失灵是根本内因所在。而美国对于阿富汗重建的目标是在全球扩大美国的利益，实现美国的单极霸权，因此，对于阿富汗重建中出现的诸多问题并没有倾力解决，这是阿富汗重建失效的外部原因。
注释：
①See Friedman T L,"Terrorist Software",New York Times,2001 (25),http://www.nytimes.com/adinfo.
②马品彦：《阿富汗未来局势的发展及其对新疆反恐斗争的影响》，载《新疆社会科学》，2003年第2期，第71页。
③参见隆·莫洛(Ron Moreau)、萨米·尤萨夫赞(Sami Yousafzai)著；张子译：《阿富汗毒品犯罪形势严峻》，载《国外社会科学文摘》，2006年第6期，第16、17页。
④郑瑞祥：《阿富汗的和平与重建任重道远》，载《国际问题研究》，2007年第5期，第13页。
⑤United Nations Office on Drugs and Crime,"Afghanistan Opium Survey 2007",http://www.unodc.org/pdf/research/AFG07_ExSum_web.pdf.
⑥参见王京烈：《九一一事件对中东局势的影响》，载《西亚非洲》，2001年第6期，第4～5页。
⑦Combs C C.,Terrorism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New Jersey:Prentice-Hall Inc.,1997,p.72.
⑧方金英：《当前阿富汗安全形势及其前景》，载《现代国际关系》，2006年第6期，第49页。
⑨周戎：《阿富汗战乱何时休》，载《光明日报》，2007年6月3日。
⑩伊曼纽尔·沃勒斯坦著；路爱国译：《阿富汗是美国下一个泥潭？》，http://fbc.binghamton.edu/commentr.htm，2007年4月1日。
(11)参见聂齐：《阿富汗政府军恢复元气，独立作战还需10年》，http://news.xinhuanet.com/mil/2007-10/18/content_6899730.htm，2007年10月18日。
(12)《光明日报》，2007年9月11日。
(13)《瞭望》，2007年第37期，第54页。
(14)参见万光：《布什全球战略的切入点》，载《瞭望新闻周刊》，2004年第12期，第6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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