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区级旅游卫星账户构建的国际经验及启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账户论文,区级论文,启示论文,经验论文,旅游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在全球范围内，有70多个国家在实践旅游卫星账户(Tourism Satellite Account，TSA)，多数是国家层面上的构建。国家层面下的地区级旅游卫星账户(Regional Tourism Satellite Account，R-TSA)数量有限，但也有一些国家在做出尝试和努力，如加拿大、法国、挪威、瑞士、英国都开始了R-TSA的编制[1]。经过30年的发展，世界旅游组织(UNWTO)认识到R-TSA是旅游卫星账户领域需要重点探索的一个方面。目前，已有大量文献来跟踪和分析TSA的演变和成就，但对R-TSA的研究却明显不足。实践与理论方面的缺乏，使R-TSA的构建面临着概念与方法、机构与统计上的障碍，如TSA的概念体系很难直接应用于地区级工作中，有些国家和地区无法得到统计部门的支持、也不能够获取高质量的统计数据[2]。
中国在国家层面上尚未建立起TSA体系，国内有限的几个省市如江苏、浙江、北京等曾依据2000年联合国统计署和世界旅游组织颁布的TSA推荐框架进行了编制尝试，但它们直接应用了TSA的国际概念体系，并没有界定R-TSA与TSA的联系和区别，也没有对中国R-TSA的模式进行总结，且在国内进一步推广时表现出较大困难。
鉴于此，为了与国际旅游卫星账户的最新进展接轨，并为我国省市自治区级旅游卫星账户的编制进一步摸索出一些方法和路径，本文研究西方国家在地区级旅游卫星账户方面的构建经验，并分析其对中国R-TSA构建的启示。西方R-TSA案例中，丹麦、安达卢西亚、澳大利亚的案例浮现出较为完整的认识与分析，据此展开本文研究。
1 丹麦：“地区生产账户-旅游调查数据-TSA账户-LINE模型”体系
1.1 基本情况
丹麦R-TSA的编制，一是通过地区生产账户和其他一些调查信息，把国家编制的表格分散到地区级表格中，二是构建起地区级旅游卫星账户，三是把地区级旅游卫星账户纳入地区间宏观经济模型。其中，地区生产账户所包含的信息和地区级旅游卫星账户的构建内容如图1所示。
图1 地区生产账户与地区旅游卫星账户的构建内容
旅游调查数据是构建地区级旅游卫星账户的重要基础，一般用它来将旅游消费转化为产品种类和估计旅游需求。丹麦旅游调查数据包括过夜游和一日游消费数据，这两套数据组成了地区级旅游消费的内容。其一，过夜游数据是建立在丹麦统计局对过夜床位的官方旅游统计基础上，补充数据是来自丹麦国家旅游组织针对一些特殊过夜旅游形式的访谈调查。其二，一日游消费数据是通过大量的旅游者访谈计算得到的。丹麦国家旅游组织从1996年以来一直在常规基础上实施旅游者调查，这项调查覆盖16个不同形式的住宿业形式，在丹麦的所有地区进行，受调查游客包括国外和国内游客，调查内容包括旅游者过夜区位、住宿业形式、国内外旅游者客源地和一日游消费[3]。
除了旅游统计和调查数据外，以城市为单位组织的一些地区统计数据也被应用于丹麦 R-TSA数据体系中，包括就业数、基本收入和其他收入等，应用的关键是在传统的标准部门里重新定义旅游活动并以此来分配数据的部门归属。例如，在传统标准部门中酒店被列为一个部门，但在详细的部门信息中，酒店在丹麦被分成了7个次部门，如带餐厅的酒店、会议中心、不带餐厅的酒店、青年旅馆、野营地、度假中心和其他用丁短期停留的设施。这些详细的产业数据(基本收入或就业数)能够用来计算一个旅游产业的需求份额，需求份额代表了一个地区内集中性的标准部门下每个次部门的份额。如带餐厅酒店的需求份额是酒店和住宿业总和的一部分，7个次部门的需求份额加起来就形成了地区份额[3]。
丹麦R-TSA账户并入的是LINE模型，这是个地区间一般性的平衡模型，其模型特征表现在3个方面：第一，模型里建立了空间定位，包括生产空间、居住空间和需求空间。正是因为这个特征，通勤、旅游、购物和区内贸易都被建构进LINE模型。第二，编制矩阵和使用矩阵适当地应用于LINE模型中。编制矩阵表明哪种生产部门生产哪种商品，使用矩阵表明哪种商品是由哪种中间需求带来的、哪种商品的需求是由最终需求的不同部分引致的，因而，生产部门和最终需求的部分都可以通过市场上的商品而产生相互间的联系。第三，模型的数据建构以社会核算矩阵为基础。当旅游需求数据进入地区间宏观经济模型体系，旅游统计就会通过不同的商品并入最终需求[3]。
1.2 经验与不足
丹麦发展R-TSA的成功之处，是通过地区和部门获得详细的旅游调查数据，国家账户补充了需要补充的旅游数据，旅游卫星账户和估算模型被并入一个系统中。其中，数据的获得是重要基础。丹麦的实践表明：旅游卫星账户应该与国民账户相一致，当数据缺乏时有必要利用国家级表格来控制和补充旅游数据。这个方法实际上在R-TSA账户的程序中兼有了“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功能。丹麦根据国家级表格数据来估算地区旅游需求的基本原则是：①当旅游调查数据可用时，将旅游调查数据应用于旅游需求；②当旅游调查数据与国家使用的表格不一致时，尤其是当来源于调查的旅游需求数据超过了国家私人消费数据时，旅游调查数据要进行调整至其与国家数据相一致；③当旅游需求数据在许多重要的旅游产品分类中得不到时，旅游供给信息被用于估算旅游需求。
丹麦R-TSA有一些不足之处，要在以下几个方面改进：
①出境旅游数据需要完善，丹麦出境旅游一直没有被编制进TSA体系，需要加强出境旅游统计及调查。②国内商务旅游数据需要完善，会议业和商务旅游在旅游经济方面起到重要角色，有必要加强对会展商务客的旅游统计和调查。③与国民账户的一致性需要进一步增强，以保证与地区供给和需求数据相一致，有一些信息如汽车租赁旅游消费和旅游办公消费在旅游调查中仍然获取不到，因此仍然需要对旅游调查进行调整。④账户与经济模型的结合问题需要进一步探索，模型的类别、结合的方法以及在旅游消费分配方法等方面都有必要进一步探索。
2 安达卢西亚：“IOT表-旅游消费调查-ESA账户-TSA账户”体系
2.1 基本情况
西班牙是联邦政府，有17个自治政府或地区正在创建或者计划创建R-TSA。安达卢西亚是西班牙的第二大自治区，位处大西洋和地中海的交汇点，是西班牙著名的旅游目的地，其对R-TSA的创建在西班牙的自治区中较为突出，从2000年开始，其面临的障碍主要是高质量统计信息的缺乏和充分方法框架的缺乏。
安达卢西亚通过地区级投入产出表(Input-Output-Table，IOT)和旅游者花费调查来获取R-TSA的统计信息。以1975年为基准年，安达卢西亚一直在编制IOT，比较成功的是1980、1990、1995，和2000年的IOT。2005年的投入产出表，旅游卫星账户得以直接列入其中，这个联系使两者具有了彼此的数据来源。另外，自1999年以来，安达卢西亚也一直在进行旅游者花费调查。这两项丁作之所以能够持续进行，与地区的自主权、统计和旅游政策、欧洲援助、以及旅游在安达卢西亚的显著财政地位有关。安达卢西亚旅游调查一直由安达卢西亚统计局与旅游局、贸易局、交通局的统计部门共同合作进行。这项调查一年进行4次，调查范围包括安达卢西亚所有的自治领土，主要调查游客的花费去向、花费动因以及花费估计，涉及到旅程初期、行程中和旅程末期，也涉及到对花费的统计分解，包括住宿、餐饮、交通、购物、参观、车辆租赁、休闲及其他花费[4]。
创建TSA账户必须建立在对旅行者消费的良好估算基础上，因此，方法框架很重要。安达卢西亚对产业特征分支的估算，对酒店和近似设施、餐饮服务等供给或产出的估计，以及游客在交通上的花费的估算是最困难的。铁路交通的估算很大程度上依靠当地的铁路部门，公路交通则更为分散。有些游客数字和比例主要依靠估算，借助ECTA的工具来进行。外国游客经常乘坐本国公司的飞机前来，因而这部分费用对安达卢西亚或者其他地区的影响经常忽略不计。但是，游客也可能乘坐总部不在安达卢西亚的西班牙航空公司的飞机，从西班牙其他地方抵达安达卢西亚，这个过程中享受了非安达卢西亚的服务，问题由此就出现了—在这里面大概有多大部分应该被重新评估而分配到安达卢西亚?欧洲账户体系(European System of Account，ESA)的解决方法是将收入转换到该地区。也有观点认为这个方法对于把增加值归入这个地区是具有可操作性和富于效率的，但它又转换了基本和中间收入的分配，因而使其他估算比如收入与储蓄的分配变得更复杂了[5]。
2.2 经验与不足
安达卢西亚通过投入产出表的编制和旅游消费调查来获取高质量的统计信息，通过IOT与TSA的一体化来解决双方的数据统一问题，通过ESA方法解决旅游增加值的估算问题并解决收入的地区分配问题，这些尝试成为构建R-TSA的重要基础和其成功之处。其中，投入产出表编制是个复杂艰巨的任务，对地区级投入产出表的编制，西班牙先是在大学、后来在地区性统计机构里进行。安达卢西亚投入产出表的编制也是借助了学术团队和统计机构的合作力量，而且，地方政府部门起到了很重要的支持作用。其不足之处是：
①地区账户与国家水平未能保持一致，应当增强这两者的一致性。在安达卢西亚，国家数据分区化(自上而下的方法)形成的TSA和经由地区统计信息(自下而上的方法)形成的 R-TSA始终分属于两个过程，官方一直没有做出努力将这两个体制联系起来，应当对两种数据体系进行统一化改革。
②旅游消费调查应当增进细节和完善体系。安达卢西亚的旅游消费调查，多是在旅游者休息时或在其他一些场景下进行，多是通过旅游者回忆在某个起点和终点上花费了多少、花费的时间以及某些细节来完成调查，这是对旅游者记忆力的很大考验，有些细节常会被忽略，旅游者也常会因反感而放弃或离开。在调查体系中，没有包括一日游行程，与一日游相关的消费信息就有可能被忽略。调查只包含了来自于家庭和商务旅行者的消费需求，没有包括个人和集体性的政府服务消费，与此相关的消费信息也会被遮盖，对总体调查结果会有影响。因此，在调查内容和细节方面，安达卢西亚的旅游消费调查都需要进一步调整和完善。
3 澳大利亚：“旅游消费调查-IOT表-CGE模型-TSA账户”体系
3.1 基本情况
澳大利亚的6个州和2个区正在发展R-TSA，这个项目是由澳大利亚可持续性旅游合作研究中心(STCRC)和州、区的旅游部资助的。澳大利亚TSA的组成部分遵从于针对每个州和区而构建的旅游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这个模型可以从细节上在每个州和区的水平上来计算旅游影响。州和区的TSA也被利用从旅游税收模式、旅游间接经济贡献模式、旅游碳足迹模式中导出。这个项目一旦完成，将提供出一个在州和区之间可比较的R-TSA系列，这个系列建立在一个具有一致的方法、定义和数据资源基础上，并且容纳了一个同样一致的旅游可计算均衡模型，这个模型可以用来探索澳大利亚所有州的旅游产业所受到的外部冲击和政策变化影响，并进而探索整个国家经济受到的影响[6]。
为了通过8个R-TSA来扩大一致性，澳大利亚的具体做法是：第一，在州水平上建立起相统一的数据体系。旅游消费数据来源于澳大利亚旅游研究机构的调查。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信息主要是通过两个国家级旅游调查项目来分配的，即国际游客调查和国家游客调查。不同类型的游客、在客源地和目的地所消费的旅游产品资源在调查中被加以区分，并通过州内、跨州、入境旅游获得了不同消费模式下的消费数据。这些数据与国家游客调查和国际游客调查数据一起出版，以确保相互间的一致性。这些数据也与国家TSA数据相一致，从而确保了在州水平上能够有一套相统一的数据系列。第二，在国家经济统计数据基础上实现州水平上的旅游贡献测算。为了估计旅游对州总增加值、州总产出和就业的贡献，澳大利亚利用了州水平上的投入产出表，这些表可从MMRF可计算一般均衡(CGE)模型中导出，这个模型的数据基础是由莫纳什大学的政策研究中心(COPS)提供的。这些州总增加值，州总产出和就业的估算与澳大利亚统计局的TSA相统一，从而保证了一致性[6]。
3.2 经验与不足
澳大利亚对6个州和2个区R-TSA的构建，探索了在国际、国家、地区之间建立相对统一TSA体系的方法，除了使用相一致的概念术语外，在数据体系上也尽可能保持一致，投入产出模型和CGE模型的应用，实现了对州和地区水平上旅游经济影响的测量，这是其成功之处。在开始这8个R-TSA项目之前，澳大利亚已经发展了大量的TSA和CGE模型，有大量的州或区编制了TSA，为TSA发展中的一系列问题寻找了解决方法，包括那些在州和区水平上的数据限制问题、州际之间的不同产业结构问题、在州际贸易上的数据限制性问题等，它也普遍使用了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数据和分析相结合的方法。
与过往案例不同的是，在6州2区的R-TSA项目中，旅游花费直接和间接影响的测量，是第一次出现在STCRC的TSA报告中。TSA本质上并不是经济影响模型，STCRC的研究是要在经济影响模型上，将州和区的TSA与旅游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联系起来。它有可能在澳大利亚国家和州的水平上，将旅游测量和经济影响问题扩大到更大范围里。而且，这个结果与8个州和区的TSA和CGE模型完全并入一体，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其经验是使用国际和国家所认可的概念和定义，提供了严格和一致的旅游经济贡献统计数据，通过每一个州和区的经济，与国家TSA完全一致起来。
澳大利亚R-TSA的不足之处也主要表现在模型应用方面，其结果是建立在一个投入产出模型基础上，是倾向于一个短期假定，假定允许经济的其他部分没有受到价格上的影响，这对于旅游贡献的估计只是提供了一个基础，对于短期内的政策分析是有用的，但长期政策分析则有缺陷[6]。
4 对我国R-TSA构建的启示
综上所述，丹麦、安达卢西亚、澳大利亚R-TSA的构建实践，在方法和路径上各有不同，虽然普遍面临着障碍，但都会从不同角度和途径去突破壁垒。它们普遍关注到统计数据信息的重要性，普遍利用旅游调查来补充数据的不足，也注重引入经济计量模型来并行TSA模型，以扩展数据的统一性并实现对旅游影响效应的估算。这些经验固然存在着一些不足之处，但对于我国省、直辖市、自治区级的旅游卫星账户构建与旅游统计创新工作而言，颇具启示。
第一，我国R-TSA的构建应该重视数据统计与收集，应该加强旅游统计制度建设，这是编制R-TSA的首要条件。系统全面的旅游调查工作，往往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与人力，只有强有力的官方力量和足够的重视，才能实施这项工作。另外，即使执行了旅游调查，往往也不能够获得所需要的全部数据，在这种情况下就需要构造、剥离或者估算数据，这样就容易在准确性、一致性上产生问题。西方国家很重视与大学或者其他研究机构之间的协作，通过与专业研究人员之间的合作来寻找问题解决的途径和办法。我国R-TSA的构建实践，可适当借鉴西方国家的做法，加强政府机构对旅游统计体系的改革与创新，加大对旅游统计投入的财政资助，加强国家、地区、部门之间的机构合作与协作，在政府、企业、行业组织、研究机构之间建立起联系机制，并尽力在旅游经济统计与国民经济统计体系间谋求对话机制，尽可能地在数据统计“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两个体制间实现统一和对接，从而为TSA和R-TSA的构建奠定起全面、详尽、一致的数据基础。
第二，要重视对R-TSA概念体系的研发，重视与国际经验接轨。世界旅游组织推荐的国际TSA概念体系具有指导意义，却是针对国家层面的构建框架，在应用于次国家区域时会有局限性，其定义和概念未必能够完全适应于次国家区域水平，所有的旅游变量未必都能够从国家环境添加或者转换到一个次国家区域水平上，所有的区域内部活动也未必都能够在国家框架下顺利地被区分或者测量出来。西方国家一般会对国际TSA框架加以调整以适应本地情况。我国江苏、浙江、北京、广西等地曾根据2000年国际旅游卫星账户推荐版本编制了省区级的TSA，在世界旅游组织2008年对TSA方法框架创新的背景下，有必要在地区水平上对基本统计概念和基本变量再次进行调整和应用，并与世界先进地区的R-TSA对接和比较。
第三，正视经济影响模型的功能与作用。西方国家在编制R-TSA时较为注重对一些经济影响模型的使用。值得注意的是，一般均衡或者其他计量经济学模型可以指代TSA，但并不是TSA，它们产生的只是模拟的结果。一个模拟的账户虽能够帮助弥补数据缺乏问题，但显然具有低标准和含有估计的成分，而且很多时候并没有经过官方证实。一个经济模型或者模拟账户总是使用一系列假定来描述旅游，描述是基于可获得数据的多少和有多少数据可以应用的基础上的。这对分析旅游对经济的贡献是有用的，但与一个可靠的统计观察相比较时，这个经济模型或模拟账户就表现出缺乏标准的缺陷。因此，我国R-TSA的构建，应当充分认识到经济影响模型的利与弊，引入模型时要积极建立起TSA与模型体系之间的绝对联系，在概念定义、指标体系上建立对接，尽可能增强模拟账户的现实性，以提高TSA的可信度。
第四，我国R-TSA的构建有必要选择旅游统计先进地区进行示范建设，探索由点到面的推行方法，更有必要在省会城市、地级市及以下行政区域探索非投入产出原理下的地方旅游卫星账户的替代方法。建立TSA是非常昂贵的，西方国家也不是每一个地区都具备这种构建能力。我国只有省、直辖市、自治区级以上的行政区域才拥有5年编制一次投入产出表的能力，省会城市、地级市及以下的行政区域目前都缺乏系统的投入产出数据。因此，加强对基层旅游统计与旅游经济效应的系统调查与分析，也是与国家、省直辖市自治区级的旅游统计和TSA体系实现对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