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电影《为奴12年》中的种族问题
吴 寒
(贵州师范大学,贵阳 550001)
摘要: 文章以逻各斯中心主义中语音中心主义所构筑的二元对立结构为理论框架,通过分析电影《为奴12年》中所罗门的言语反抗、身体反抗和书写反抗,揭示了在白人占统治地位的美国社会,黑人通过声音、身体和书写来颠覆二元对立结构是非常困难的,种族问题依旧严峻,并已成为美国社会的一大困境。
关键词: 电影《为奴12年》;美国作家所罗门·诺瑟普;电影赏析
《为奴12年》(Twelve Years A Slave,2014)是由非裔美国作家所罗门·诺瑟普创作的自传体小说,出版伊始就在当时的美国社会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在2014年第86届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上,由此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分别斩获最佳影片、最佳女配角、最佳改编剧本三项大奖,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一、影片内容简介
影片讲述了发生在所罗门·诺瑟普身上的悲惨故事。他本来是一位居住在纽约州萨拉托加县的黑人自由民,和妻子育有一双儿女,一家四口过着其乐融融的生活。但是这幸福的日子很快就被打破了,在妻子和儿女外出期间,他结识了自称是魔术师的布朗和他的副手汉密尔顿,他们两人打着剧团招募音乐伴奏人员的旗号邀请所罗门到华盛顿去演出,并许诺会给他一笔不菲的酬劳。所罗门一口答应了二人的邀请,但是在演出之后却被这两位真实身份为白人奴隶贩子的奸诈商人贩卖,一夜之间从自由民变成了奴隶。在12年被奴役的岁月里,所罗门忍受了非人的折磨,但是他始终没有放弃,最终在一次为白人主人埃德温·艾普斯建造房屋的时候,他认识了另一位支持废奴运动的白人贝斯先生,并将自己的悲惨遭遇告诉他,在贝斯先生的帮助下,所罗门终于重获自由,返回自己的家乡,和亲人团聚。
二、语音中心主义下的二元对立
逻各斯中心主义“被雅克·德里达和其他解构主义代表者所使用,指代一种想要为所有的意义找到一个中心和最初的支点的目的。在德里达看来,这个目的自柏拉图以来就影响着整个西方哲学体系。在希腊语里面‘logos’的意思仅指‘词语’,但是在哲学里面它经常代指真理和理性的终极原则。”[1] 125
语音中心主义是逻各斯中心主义的一部分。“这个术语被用在解构当中就是指西方思想中对于语音的一种偏见的认识,即书写被怀疑为寄生在真实语言当中的靠不住的寄生虫。根据德里达在他的专著《论文字学》(1967)中所言,因为语音的真理性看起来会被说话人的在场所保证,所以对于语音的偏爱这一观念在索晓尔的现代语言学理论当中也得到了印证。”[1] 168
从上述定义可以知道,正是因为语音所具有的在场性,所以在西方的传统认识中,语音代表着“在场”,而书写则代表着“不在场”。在这种二元对立的结构体系当中,语音全面压制书写,就好像电影当中所展现的社会背景一样,白人在美国社会中居于统治地位,通过语言来显示自己的在场身份,全面压制着黑人。而黑人则在白人统治者的奴役下失去了言说的能力,表现出一种不在场,一种身份的缺失。
在当时的条件下奴隶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他们无处诉说自己的心声,所以所罗门退而求其次,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诉诸于文字。所罗门在福特先生给他的小提琴底部刻下了妻子和两个孩子的名字——安妮、玛格丽特和阿隆佐。当他把小提琴抵住自己的颈部开始演奏时,就好像和家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正是通过这种“仪式”性的展示,表达了所罗门对家人的思念,对自由民身份的向往。于是,当艾普斯夫人第二次派所罗门去购置东西时,经过激烈的内心思想斗争,他在回来的路上偷偷地拿走了一张白纸,藏在了衣服的缝隙里,以此作为书写的纸张。
三、所罗门的反抗之路
(一)自由民的生活
最初,所罗门在萨拉托加县过着愉快的生活。他有着幸福的家庭,又是一位出色的小提琴手,深受当地居民的尊敬。在影片当中,一天晚上,他为当地的一场舞会担任小提琴伴奏,当舞会结束之后,所有人都以雷鸣般的掌声向所罗门表示感谢,他也点头回应了大家的致谢。这时所罗门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琴声证明了一切,这就是他所发出的声音,相当于他的语言。通过音乐的声音,所罗门证明自己是一个具有独立人格的人,可以靠一技之长立足于这个社会。
而在被贩卖之后,所罗门和其他奴隶被船运送到另一个口岸。当看到周围像他一样受苦的黑人奴隶,他的脑海里马上出现了闪回,想起了曾经一家四口出门购物的场景。在他的回忆中,所罗门一家来到了帕克先生的店铺,帕克先生快步上前和所罗门握手,并向他推荐最新的领带。当他听说所罗门的夫人安妮因为要出远门需要箱子时,又向她推荐了一款非常漂亮的箱子。这虽然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场景,但是通过所罗门和店主帕克先生的对话,显示了所罗门的在场身份,也确立了他的自由民形象。
所罗门的主人福特先生是一位温和的白人,他并没有粗暴地对待黑人奴隶,电影当中两次出现了他给奴隶们朗诵圣经的场景,可见他对上帝的虔诚之心。但是这两次温馨和谐的场景都受到了其他声音的干扰,第一次福特先生朗诵圣经的声音和约翰·迪比茨侮辱奴隶们的打油诗同时出现;第二次在福特先生布道的时候,女奴隶伊莱莎因为想念自己的孩子而大声哭泣。圣经的终极目的是宣扬仁爱、互助和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但是奴隶们所面对的残酷现实与圣经当中描绘的美丽图景相隔万里,朗读圣经成为白人奴隶主强化其在场身份的工具。他们利用上帝的“旨意”来完成对奴隶的教化,借上帝之口发出自己的声音,实现对奴隶们从肉体到精神的完全掌控。
(二)被奴役后的生活
1.言语反抗的失败
华盛顿之行彻底改变了所罗门的一生。在经历了愉快的演出之后,两位自称是艺术家的奴隶贩子用卑鄙的手段让所罗门失去知觉,然后把他卖给了其他奴隶主,将所罗门囚禁起来。当所罗门醒来之后,向奴隶主据理力争,言辞激烈地表达自己的自由民身份。奴隶主愤怒地称他为黑鬼,这时的所罗门依然拒绝承认自己从“自由民”到“奴隶”的角色转变,仍旧想发出自己的声音,但是被激怒的白人奴隶主采取了武力,用棍棒和皮鞭来惩罚他,将所罗门打的皮开肉绽。这次痛苦的经历使所罗门意识到身份的丧失,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自由民了。
在被摆上“货架”等待奴隶主前来购买的时候,一位奴隶贩子称他为“普莱特”,先前作为自由民的所罗门拒绝接受这个名字,但是在被扇了一记耳光之后,他知道自己的辩解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人在意他叫什么名字,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接受自己的新名字和未知的命运。不久之后,所罗门又和其他奴隶再一次被摆上“货架”,他们赤身裸体地站在房间里,默不作声,毫无任何尊严可言,像牲口一样被买主们挑来挑去。
影片开头部分对种植园中黑人奴隶的群像特写就很好地印证了这一切,所罗门和其他奴隶一起沉默安静地站在甘蔗地里,像哑巴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然后,特写镜头切换到一位白人老者身上,他正在大声给奴隶们演示怎样收割甘蔗,话语和动作中都透露着白人的优越感和对奴隶们的鄙视。从中不难看出白人和黑人的二元对立结构,白人处于中心地位,而黑人只是附属物。影片随后展开的画面也印证了这一点,当这位白人老者给奴隶们示范了怎么收割甘蔗之后,镜头便慢慢地穿过一片又一片绿色的甘蔗地,然后定格在了一个高点上,将更多的人物和景观吸纳进来。在画面当中可以看到辛勤劳作的奴隶和坐在马车上悠闲地摇着扇子的特纳法官,阶级的差别一目了然,从另一个侧面也反映了以所罗门为代表的黑人反抗白人统治的失败。
随后在被新主人威廉·福特购买之后,所罗门就开始了艰苦的伐木工作。约翰·迪比茨是他们木工工头,在与奴隶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的言语之中就透露着白人的优越感。他首先让奴隶们拍手做为节拍,然后唱起了讽刺他们的打油诗。诗中对黑人奴隶的种种污蔑让人难以忍受,但是他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面对白人他们只有接受被取笑的事实,集体失语,木然地拍着手,打着节拍,为讽刺他们的白人工头伴奏。
写到这里,我望向屋外。月光下,对面直立的杨木,全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色柔光。这忘我的月色,漫天照物,不就是自我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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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影片当中,有一次,所罗门在福特主人面前献出良策,建议福特先生用水路取代陆路来运输木材,这样可以节省开支。最终这一计划获得成功,但所罗门的这一举动却引起了木工工头约翰·迪比茨的强烈嫉妒和不满。于是,后来当所罗门修筑房屋的时候,迪比茨故意找茬,说房间的木板没有抛光,让所罗门重新返工,所罗门认为这是故意在刁难自己,就没有理会。第二天当迪比茨再次来“监督”所罗门的工作时,面对迪比茨的无理要求,所罗门极力反驳,让这位木工工头找不到任何借口,结果惹得他恼羞成怒,拿起皮带就要抽打所罗门。所罗门忍无可忍,失去了理智,终于奋起反抗,将迪比茨暴揍一顿,结果却酿成大祸。迪比茨找到两位同伙将所罗门用绳子吊起来,要不是种植园的监工查宾为了保护福特主人的“财产”及时出手相救,所罗门估计早就命丧黄泉。当时的社会环境对于黑人来说非常艰难,在面对白人的残酷压迫时,他们不能有任何的反抗,只能选择沉默,一旦发出自己的声音,让身体出场,使身份显露,尤其是想冲破二元对立结构时,就很有可能遭遇生命危险。所以,虽然最后福特先生将所罗门救回,但是因为害怕迪比茨报复,处于安全起见就把所罗门转卖给了另一名奴隶主埃德温·艾普斯。
2.身体反抗的失败
3.书写反抗的失败
缺陷来源是指缺陷是通过什么途径引入的。比如:开发人员自己引入,重用库中的错误,第三方软件问题或移植的其他代码。
到新主人家的第一天,所罗门就看到了道貌岸然的奴隶主埃德温·艾普斯在给大家布道,讲圣经故事。他虽然表面上宣扬上帝的荣光,内心却无比黑暗,对待奴隶们极为残暴。他手下的奴隶每天所摘的棉花都要称重,摘的最少的人将要忍受皮肉之苦,所以大家的日子都过的相当艰难。在采摘棉花的过程中,奴隶艾布拉姆因为体力不支而猝死,大家只能把他给埋葬,然后在他的坟冢前树起一根十字叉。因为奴隶们的书写是被禁止的,他们没有办法在墓地上刻下能够长久保存的文字,大家只能为他唱一首歌。这时奴隶们虽然发出了自己的声音,但却是为了纪念一位没有任何身份的人,这可能就是每一个奴隶最后的归宿,在奴隶主的统治下他们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最终只能归于尘土,这一幕在电影当中达到了强烈的反讽效果。在唱歌的时候,摄像镜头一直对准所罗门,他最开始是震惊、痛苦、默不作声,直到最后才和大家一起吟唱,但是可以看出他的面部表情充满了痛苦和挣扎。也?许他想到自己恢复自由民的身份无望,可能最后的命运和艾布拉姆一样,在某天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机会与家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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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在某个清晨,当他吃饭的时候,突然间发现餐盘里有水果的汁液,于是就想把这些汁液当作“墨汁”,然后又用小刀将一颗树枝削成笔的模样,就这样,所罗门将书写的“工具”全部准备妥当。晚上,当其他奴隶都睡着之后,他点上一支蜡烛,在白纸上写下文字,记录自己自由民的身份。因为在二元对立的世界中,书写处于弱势地位,即使书写完成之后,所罗门的身份仍然是不在场的。他需要一个有身份的人,一个能够将他的书写传递出去的人。只有把信寄给有身份的人,不在场的书写才会变成在场的声音,所罗门才能获得自由。
一次,所罗门结识了白人安斯比。因为自己摘的棉花少而遭受鞭刑,安斯比替他擦拭伤口,在与安斯比聊天的过程中所罗门被他的话语所欺骗,认为安斯比是一个善良的人。于是,所罗门在半夜溜进了安斯比的房间,把自己平生所有的积蓄送给他,为的就是利用他的白人身份去寄一封为自己平反的信。但是安斯比却向艾普斯告发了自己,多亏所罗门机智勇敢,才化解了这场危机,但是通过文字书写来反抗的道路也被堵死了。安斯比虽然具有白人身份,处于二元对立结构中的强势地位,但是他拒绝为处于弱势地位的黑人发出自己的声音。白人的故意沉默更加佐证了当时黑人所处的地位,处于“隐身”状态的他们无法发声,而处在他们对立面的白人宁肯保持沉默也不会为他们发声,而且一旦发现他们有反抗的迹象就会立刻将其扼杀在萌芽状态,绝不留情,这就是当时社会冰冷冷的现实。
因此,当艾普斯走后,所罗门就把为自己平反的信给烧了。他长久地站在那里,眼里充满了泪水,因为所罗门知道,以后他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证明自己的身份了。也正因为如此,当所罗门随后看到女奴隶帕茨被主人用皮鞭抽打的惨状时,也流下了心酸的泪水。他一个人跑到树林里面,把刻着自己妻子和孩子名字的小提琴给摔的粉碎,因为他觉得自己可能再也看不到家人了,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文字的书写此时此刻也救不了所罗门,他所能做的就是接受自己的命运。
(三)重获自由
在为主人艾普斯修建房屋的过程中,所罗门遇到了另一个白人贝斯先生,贝斯是一位废奴主义者,虽然他自己也是白人,但是他非常痛恨白人奴隶主对黑人残酷的压榨。在所罗门的请求下,贝斯答应为所罗门在北方的朋友写信,还所罗门公道,让他恢复自己原来的身份。终于,在经历了12年非人的奴隶生活之后,他重回故乡,重新回到家人的怀抱。在这里,贝斯先生代表理想的白人形象,他们讲究身份对等,愿意倾听黑人的声音,倡导平等的话语交流。但是,来自加拿大的贝斯先生却又象征着一种典型的“外乡人”形象。他的到来固然能够改变所罗门的命运,但是其中的偶然因素太大,并不具有普遍的意义。贝斯先生的出现更像是一种隐喻,隐喻着黑人未来命运的不确定性和艰巨性,就好像在片尾字幕中所展现的内容一样,所罗门最后起诉了所有曾经给他带来痛苦的白人奴隶主和奴隶贩子,但结果不是败诉就是案件的被告人被免于指控。犯下滔天罪行的白人依旧逍遥法外,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而所罗门所能做的只有在书中记录下自己苦难的人生经历。
五是慈善帮扶兜底。开展慈善救助帮扶,对经医疗救助后,仍有较大困难的救助对象,积极协助其获得慈善机构捐赠资金、物资的帮助,落实国家有关财税优惠、费用减免等政策兜底脱贫,形成对政府救助的有效补充。
四、结语
在光影之中,不难看出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黑人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无法发出自己的声音,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时过境迁,当我们扫视非裔这个族群当前在美国的生存环境时,会发现问题依旧严峻,依然难以解决。美国著名学者威廉·福斯特在他的专著《美国历史中的黑人》中曾说道:“黑人经过重重困难,在教育、组织和政治方面已经获得很大的进展,他们在经济上也获得一些收获……但是在歧视黑人制度的残暴迫害和限制下,黑人仍然强被列入二等公民,过着极度匮乏的生活。”[2] 586总体来说,他们的处境依然艰难。也许时间会磨平他们曾经的创伤,但是用什么来构筑这一群体未来的希望呢?这是每个人都应该深刻思考的问题。
参考文献:
[1] Chris Baldick.Oxford Concise Dictionary of Literary Terms[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2] 威廉·福斯特.美国历史中的黑人[M] .余家煌,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60.
On the Racial Issues in the Movie"12 Years of Being a Slave"
Wu Han
(Guizhou Normal University,Guiyang 550001,China)
Abstract: This paper uses the binary structure constructed by the phonocentrism in logocentrism as the theoretical framework.By analyzing Solomon's verbal rebellion,physical resistance and writing resistance in the film 12 Years of Slave,it reveals the dominance of white.In American society,it is very difficult for black people to subvert the binary opposition structure through sound,body and writing.The ethnic issue is still grim and has become a major dilemma for American society.
Keywords: The film"12 Years for the Slave";American writer Solomon Northep;appreciation of the film
中图分类号: J905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671-1084(2019)03-0136-04
DOI 10.16221/j.cnki.issn1671-1084.2019.03.029
收稿日期: 2018-11-06
作者简介: 吴寒,硕士,贵州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美国少数族裔文学。
标签:电影《为奴12年》论文; 美国作家所罗门·诺瑟普论文; 电影赏析论文; 贵州师范大学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