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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B81-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0209(2000)04-0122-07
弗雷格关于思想的学说——思想论，是其整个逻辑哲学大厦的基石，是其逻辑哲学中最主要的内容，它决定了弗雷格逻辑哲学的特征。由于思想论的确立，弗雷格解决了逻辑哲学中诸多重要问题。这些问题包括：逻辑的对象问题；逻辑的客观性基础问题；逻辑和语言学、逻辑和心理学的关系问题；逻辑研究的方法和途径问题。可以说，没有弗雷格的思想论，就没有弗雷格的逻辑哲学。因此，思想论在弗雷格的逻辑哲学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深入研究这一课题，对于研究弗雷格整个逻辑哲学，对于研究现代逻辑的发展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一、思想的界定
弗雷格是从其逻辑观出发来界定思想的。弗雷格认为，逻辑是关于实真的最普遍规律的科学，逻辑的任务是发现实真的规律[1](P182)。因此，探求真的适用范围，就是逻辑研究的首要前提。弗雷格分析了日常语言有关真的种种使用方式，他认为，真仅适用于句子，我们可以说一个句子是真的。他说：“当我们称一个句子是真的时候，我们实际上是指它的意义。因此一个句子的意义是作为这样一种东西而出现的，借助于它能考虑实真。”[1](P116)而“一个句子的意义叫做思想。”[1](P179)这样，弗雷格就把真和思想联系起来，思想是真的载体，只有思想才有真假可言，我们能够通过思想来把握真。所以，弗雷格又说：“我称思想为某种能借以考虑真的东西。”[1](P116)我认为，弗雷格正是从“真的适用范围”这一角度出发，把世界划分为“可以言真的领域”和“不可以言真的领域”，而前者是思想的领域，后者是事物和表象的领域。是否任何句子的意义都是思想？弗雷格对此做了进一步分析。他认为，感叹句、疑问句和祈使句都有意义，但它们无真假可言，因而不是思想。他明确指出：“我称一个断定句的意义为思想。例如，思想是指自然规律、数学规律、历史事实。”[1](P185)这样，弗雷格把思想界定为“断定句的意义。”
弗雷格为了说明思想的本质，还对“真正的思想”和“虚假的思想”作了区分。一个断定句的意义是思想，这是从一般情况而言的，是从语言表达式及其意义的角度说的。思想的真正本质在于它有真假可言，它或者是真的或者是假的。如果无真假可言，那么虽是断定句的意义，但也不是思想，只是披上思想的外衣，是所谓的“虚假思想”。弗雷格说：“在仅就逻辑考虑的情况下，一个断定句的意义要么是真的，要么是假的，这样，我们称它为一个真正的思想。”[1](P184)弗雷格分析了“西拉有六张嘴”这个句子。这个句子的形式是断定句，但它的意义是思想吗？弗雷格认为，要给这个句子以肯定或否定的回答，必须依赖于这个断定句中的“西拉”这个词是否有意谓，也即是否表示某种东西。弗雷格认为，由于“西拉”这个专名没有指示任何东西、即没有意谓，因而是所谓的“虚假专名”，而包含这一虚假专名的句子的意义也不是真正的思想，而是“虚假思想”或“虚构”。但弗雷格并不因此否定这个断定句有意义，他只是认为它既不是真的，也不是假的，而是虚构。由此看来，一个具有断定句形式的句子的意义是否是思想，关键看它是否是虚构，也即它是否包含虚假专名。弗雷格说：“如果一个断定句的意义不是真的，则它要么是假的，要么是虚构，而且当一般出现一个虚假专名时，它是虚构。”[1](P184)
总之，思想从其内容来看，它是断定句的意义；而从其本质看，它是借以考虑真的东西。我认为，弗雷格是从其逻辑观出发来界定思想的。逻辑研究真，而真仅适用思想，思想是真的载体，因而也是研究真的中介。从这种意义上说，逻辑的对象是具有真值的思想。因此，弗雷格关于思想的界定，明确了逻辑研究的对象。
二、思想的性质
弗雷格认为，思想最主要的性质是客观性和抽象性。而思想的客观性和抽象性是与思想所处的本体论地位相一致的。
弗雷格是通过与表象对比来说明思想的客观性的。在他看来，表象是“一个与外部世界不同的内在世界”，是一个主观世界。概括说，思想与表象有如下区别：(1)表象需要一个承载者，离开承载者的表象是不存在的；而思想不需要承载者，它是客观自在的。“一个思想以相同的方式作为相同的思想呈现在所有思考者面前。”[1](P180)(2)表象是表象的承载者所独有的，不同人有不同的表象；而“思想是无个性的东西”[1](P180)“它能够成为许多人共有的东西。”[1](P96)(3)表象依赖于表象的承载者——人，人是表象的前提；而“思想是非人格的东西”[1](P189)“思想独立于我们的思考”[1](P180)总之，表象是主观的，而思想是客观的。弗雷格认为，正因为思想的客观性，不同的人才可以把握同一个思想，科学——作为真的思想的系统，才得以存在和发展。
弗雷格通过与事物相比较来说明思想的抽象性。他认为事物与思想有如下不同：(1)事物是具体的可感知的；而“思想不是有空间的东西、物质的东西”。[1](P181)“思想是不能由感官感觉的东西”。[1](P116)(2)事物具有时间性和空间性，而“思想就其本质而言是非时间性的和非空间性的”。[1](P190)(3)事物是变化发展的；而思想是永恒的。总之，思想和外界事物最根本的区别在于其抽象性。
思想既不属于主观的表象世界，又不属于客观的外在世界，那么它究竟属于什么世界呢？我认为这一问题是与弗雷格本体论观点相联系的。在弗雷格看来，世界可以一分为三：主观的表象世界，客观的外在事物世界和客观的但又抽象的世界。弗雷格说：“人们除了自己的内心世界以外，还必须区别可由感官感觉的事物构成的真正的外在世界和那些不可由感官感觉的东西的范围”[1](P135)他又说：“必须承认第三种范围。属于这种范围的东西在它们不能被感官感觉这一点上是与表象一致的，而在它们不需要它们属于其意识内容的承载者这一点上是与事物一致的。”[1](P127)而这第三种范围，实质上就是由抽象实体构成的世界，思想是这一世界的成员。因此，思想作为抽象实体，既是客观的，又是不可感知的。思想的性质是与其所处本体论地位相一致的。
弗雷格在说明思想的性质时，多次谈到思想和真的关系问题。他认为，思想和真的关系不是主词和谓词的关系，真不是思想的性质。通观弗雷格在这一问题的论述，我认为他是从以下两个方面论证这一观点的：
第一，真是对象，因而不是概念，不是谓词。弗雷格指出，作为谓词，它的意谓就是概念，而“一个概念是一个其值总是一个真值的函数，”[1](P63)它是不满足的，需要补充的。而真是对象，是完整独立的整体。我认为，真是对象的观点是与弗雷格把句子看作专名的观点相联系的。弗雷格说：“一个真正的句子是一个专名，如果它有一个意谓，它的意谓就是一个真值：真或假。”[1](P223)这样，从广义的专名出发，弗雷格把断定句包括在专名之内，而“一个专名的意谓是我们以它所表示的对象本身。”[1](P94)在弗雷格看来，对象是相当于函数（概念）而言的，简单地说，“对象是一切不是函数的东西，因此它的表达不带有空位。”[1](P65)一个断定句不带有空位，因此应该把它的意谓（真或假）看作对象。弗雷格说：“可以将真和假称为对象；因为不仅句子，而且句子的意义、即思想都有完整部分的特征。”[1](P222)由于真是对象，因而不是思想的性质。
第二，作为谓词，总是能够对主词（对象）有所述说，增添一些东西，但是，真没有给思想增添任何东西。“2是一个素数，这是真的”这个句子其实比“2是一个素数”这个句子没有表达更多的东西。弗雷格说：“我们以断定句的形式表达对于真的肯定，对此，我们不需要‘真’这个词。即使当我们需要它时，实际的断定力也不在它上面，而在于断定句的形式。”[1](P118)弗雷格认为，一个断定句的形式之所以表达对于真的肯定，关键“在于我们赋予‘是’这个词的断定力。”弗雷格比较了“海水是咸的”和“思想是真的”这两个句子。“咸的”这个词对海水有所谓述，表明了海水的性质。而“真的”这个词没有给思想补充任何东西，关于思想的肯定在于断定句形式所带有的断定力。总之，弗雷格认为“真”不是思想的性质，思想和真的关系是“一个符号的意义与其意谓的关系。”[1](P222)“思想是意义，真是句子的意谓。”[1](P264)
弗雷格分析了人们倾向于把真看作思想的性质的原因。他指出，这是由于“语言欺骗了我们。”由于“思想是真的”这种表达与“海水是咸的”这种表达具有共同的语法结构，因而从语法上看，似乎是将“真”作为性质赋予“思想”，思想似乎从属于真这一概念。但两个句子所表达的逻辑结构是不同的。弗雷格认为，自然语言对于逻辑来说是不完善的，要对自然语言进行逻辑分析才能准确把握逻辑结构。
总之，思想是客观的、抽象的，真不是思想的性质。我认为，弗雷格的这一观点是其客观主义逻辑学的基础，也是其拒斥心理主义对逻辑倾入的有力的武器。弗雷格极力反对当时盛行的心理主义逻辑学，并分析了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他认为：“对逻辑学进行心理学的处理起因于一种错误，认为思想（判断，正像人们通常所说）和表象一样是心理的东西。这样必然导致认识论的唯心主义。”[1](P200)弗雷格指出，如果思想是主观的，是心理的东西，那么逻辑学也就成了“心理学的一个分支。”我认为，弗雷格极力反对逻辑学中的心理主义倾向，主要原因在于它取消了思想的客观性，因而也取消了逻辑的客观性。因此，确立思想的客观性和抽象性，就把心理学从逻辑中排斥出去，杜绝了心理主义对逻辑的倾入，从而确立了客观主义逻辑学的基础。
三、思想的表达——句子
思想作为抽象的东西，本身不是感官可以感知的，但它却可以通过语言来表现自己。弗雷格说：“思想的实际表达工具是句子。”[1](P179)“自身非感官可感觉的思想用可感觉的句子表达出来，因此是我们可以把握的。”[1](P116)联系弗雷格关于思想的界定，这里的句子实际上是指断定句。因此，明确地说，断定句是思想的表现形式，思想是断定句的意义。
弗雷格认为，断定句和思想之间并非总是一致的，这种不一致主要表现为以下两个方面：一方面，“相同的句子并非总表达相同的思想。”[1](P190)弗雷格认为，有时仅靠句子本身并不能表达完整的思想，必须结合语境，给句子补充一些东西才能表达完整的思想，而这种补充根据语境可以是不同的。例如“我感到冷”这个句子，由于对“我”的意谓的理解不同，因而表达的思想是不同的。同样，包含“今天”、“昨天”、“这里”、“那里”诸如此类时间索引词、地点索引词的句子，由于对这些词意谓的不同理解，可以表达不同的思想。另一方面，“相应于同一种意义，语言上有各种不同的表达式。”[1](P162)弗雷格认为，不同的语句形式可以表达相同的思想。例如，“基督并非是不死的”和“基督是必死的”这两个句子表达了相同的思想，但是语句形式是不同的。弗雷格说：“并非相应每个语言差异都有一个思想差异。”[1](P197)
弗雷格分析了断定句内容和思想之间的关系，他发现，断定句的内容和它表达的思想之间并非总是一致，它们有如下两种情况：
其一，句子表达的内容超出句子表达的思想。弗雷格说：“一个断定句除含有一个思想和断定之外，还常常会有与断定无关的第三种成分。这种成分常常能够影响听者的感情、情绪或激发听者的想象力。”[1](P119)他又说：“语言不仅表达思想，而且给思想对某种专门的说明和色彩。”[1](P220)弗雷格指出，“第三种成分”主要作用于人的心理，使人产生心理上的暗示和联想。例如，“阿尔弗来德尚未到来”这个句子，它实际上与“阿尔弗来德没有来”这个句子表达了同一个思想，但由于用了“尚”这个词，给人们提供了心理暗示：人们期待他的到来。“但是”一词和“并且”一词从逻辑上看没有任何区别，但“但是”一词使用说明它后面的情况与根据它前面情况所期待的东西是对立的。同样，对于“这只狗叫了一整夜”和“这只野狗叫了一整夜”这两个句子，弗雷格认为，虽然第二个句子比第一个句子表达了对同一条狗的鄙视的态度，但它们表达的思想是相同的。因此，“一个句子的内容常常超出了句子中表达的思想。”[1](P120)弗雷格指出，语言中这些成分由于不涉及思想，不涉及真假，因而对于逻辑来说是无关紧要的。
其二，在句子的内容和思想关系上，“也常常出现相反的情况，即可用以文字或留声机保留下来的纯语词不足以表达思想。”[1](P120)弗雷格通过分析现在时的时态使用来说明这一问题。他认为，现在时的时态在使用中含有两种方式：第一，说明时间；第二，如果思想的成分是无时间性的，则取消各种时间限制。如果一个句子中含有第一种使用方式，那么必须知道这个句子是什么时候说的，才能正确理解它所表达的思想。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句子必须补充说话的时间才能表达完整的思想。同样，包含人称、时间、地点索引词的句子也必须结合具体的语境才能表达完整的思想。
断定句和思想、断定句的内容和思想的不一致，体现了思想和语言的差异。弗雷格对表达思想的语言怀有十分矛盾的态度。一方面，他不得不承认，语言是思想的表达工具，离开语言我们就不能表达、交流和把握思想。另一方面，弗雷格也不得不承认，语言并不是表达思想的很好的工具。语言在表达思想时，把许多与思想无关的东西（心理的东西）也随着一同表达出来。从而干扰、阻碍了人们对思想的表达、交流和把握。语言在表达思想上的不完善性，给逻辑研究带来了困难。弗雷格说，在逻辑的研究过程中，不得不时刻和语言进行斗争。[1](P120)
弗雷格分析了语言不能清楚、精确表达思想的原因。他认为，我们在使用语言表达思想时，语法起了关键性的作用，而语法中混杂着心理的东西和逻辑的东西。尽管人们能够以不同的语言表达相同的思想，但是心理的附属物——思想的外壳（语言）常常是不同的。因此，在用语言表达思想时，要对思想这个内核和心理的附属物——语言这个外壳作出明确的区分。正是由于语言中混杂着逻辑的东西和心理的东西，才给思想的表达带来了困难。弗雷格说：“许多思维错误的根源都在于语言在逻辑上是不完善的。”[1](P200)“逻辑学家不应盲目遵循语法，而应认识到他们的任务在于使我们摆脱语言的束缚。”[1](P200)
弗雷格对思想和语言关系的深入分析，对于逻辑哲学具有重要的意义。
首先，弗雷格划分了逻辑学和语言学的界限。他认为，语法是语言学研究的对象，逻辑学并不关心语言形式的差异，而是关心不同的语言形式所表达的共同的思想。这样，弗雷格划清了逻辑学和语言学的界限，明确了逻辑研究的对象。
第二，弗雷格划清了逻辑学和心理学的界限。他认为，应该把语言所表达的思想和语言中所附带的心理因素区别开来，把逻辑的东西和心理的东西区别开来。弗雷格指出：“逻辑这门科学的任务正是从所有不同种类的东西，因而也从心理学的东西中提炼出逻辑的东西。”[1](P206)
第三，弗雷格开辟了“句子——句子的意义（思想）——真”这样一条逻辑研究的途径，开创了对语言进行逻辑分析这样一种逻辑研究的方法。弗雷格认为，要达到逻辑的目标——真，就必须研究思想；而要研究思想，就必须从思想的表达——句子着手；而要从句子中提炼出逻辑的东西，必须对句子进行逻辑分析。
总之，弗雷格对思想和句子的关系的揭示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四、思想、思维、判断和断定的区分
弗雷格为了进一步划清逻辑学和心理学，逻辑学和语言学的界限，对思想、思维、判断和断定做了明确的区分。他说：“因此我们区别出：
1.对思想的把握——思维。
2.对一个思想的真的肯定——判断。
3.对判断的表达——断定。”[1](P118)
首先，弗雷格对思想和思维作了区分。在弗雷格看来，思想是断定句的意义，而思维是对思想的把握。思想是客观的，它独立于人对它的把握。逻辑不是研究思维的，它不研究人如何把握思想，不研究思维的过程。逻辑仅仅研究客观独立的思想。
其次，弗雷格明确区分了思想和判断。弗雷格指出，以往人们常常把判断看作逻辑研究的对象，这起源于对判断和思想未做出明确的区分。弗雷格说：“在我看来，迄今为止人们并未在思想和判断之间做出足够的区别。”[1](P118)他认为：“当承认一个思想是真的，就是做出判断，我称这种承认行为为判断。”[1](P160)因此，判断是一个主观的心理行为。在以往的逻辑中，由于没有对思想及判断做出明确的区分，因此作为逻辑对象的判断实际上包含着思想及对思想的承认（判断）两部分。思想和判断的混杂，导致了逻辑是研究判断的这一错误结论。按照这一观点，逻辑应把判断这一心理理解作为自己的研究对象，应该研究判断的形成和过程，这样逻辑就成为研究心理现象的科学了。因此，不对思想及判断做出区分，必然导致心理主义逻辑学。弗雷格指出：“解释思维和判断过程确实是可行的任务，但不是逻辑的任务。”[1](P203)
弗雷格分析了以往逻辑没有对思想及判断做出区分的原因。他说：“也许是语言诱使人们这样做的。我们在断定句中确实没有与断定的东西相对应的特殊的句子部分，而人们断定一些东西，则在于断定句的形式之中。”[1](P118)思想是通过断定句表达的，当断定句表达思想时，由于断定力存在于断定句的形式之中，因此常常把思想及对思想的肯定（判断）结合在一起，似乎在表达思想的同时也对思想进行了判断。弗雷格指出：“谓词‘真’总是被连带表达出来。在断定句中，一个思想的表达通常与对其真的承认结合在一起，这种结合不是必然的，断定句中并非总有断定。”[1](P181)这样，弗雷格区分出一个断定句中的两种成分：思想及判断。在一个断定句中，我们可以表达一个思想，而同时又不对思想进行断定。
最后，弗雷格对判断和断定做了区分。他说：“判断是由一个带有断定力表达出来的句子所表明的。”[2](P27)断定句的形式实际上是我们籍以表达真的东西。[1](P183)我们用断定句表达思想时，由于断定句的形式通常具有的断定力，因此同时也表达了对思想真的判定（判断）。在一般情况下，思想和判断的表达是通过同一个断定句来实现的。但弗雷格指出：“断定句中并非总有断定。”[1](P181)弗雷格分析了断定句在表达思想及判断中出现的三种情况：(1)断定句表达了思想，同时也表达判断（带有断定力）。这是一般的情况。(2)断定句表达思想，但不表达判断（不带有断定力）。比如，一个舞台上的演员说出了“二加二等于四”这个句子，由于演员是在演戏，因此断定句失去了断定力，它仅是对思想的表达。(3)断定句既不表达思想，也不表达判断。例如在神话、传说等“虚构的领域”，由于断定句中的专名不表示任何现实存在的对象，是“虚假专名”，因此断定句的意义是既不真也不假的“虚假思想”。在这种情况下，断定句没有表达思想，更不可能表达判断。正因为有以上三种情况，所以弗雷格说：“对于形式上表现为断定句的东西也应该总是问它是否确实含有一个断定。”[1](P119)弗雷格指出，只有通过对断定句进行逻辑上的分析，才能确定一个断定句是否表达了思想及判断。
弗雷格对思想、判断和断定的区分，在逻辑上具有重要的意义。他实际上在一个断定句中区分出句子、句子表达的内容和对句子表达的内容的判断三个不同的方面。这里涉及语言学、心理学和逻辑学的区别。弗雷格认为，断定句是语言学研究的对象，断定句形式之间的差异对逻辑来说是不重要的。判断是心理学研究的对象，逻辑并不研究判断的形成及过程。逻辑研究的对象是思想，是断定句的意义。这样，弗雷格进一步划清了逻辑学和语言学、心理学的界限，明确了逻辑研究的对象。
以上我从四个方面对弗雷格思想论的基本内容做了概括、分析和评论。从以上研究可以看出，思想论是弗雷格逻辑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弗雷格逻辑哲学中占有及其重要的地位。深入这一课题的研究，对于准确理解弗雷格逻辑哲学，对于整个逻辑哲学的研究以及对于现代逻辑的研究都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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