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1944年上海虹口隔都的音乐生活——上海犹太难民社区的音乐生活之二,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上海论文,虹口论文,犹太论文,音乐论文,难民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本文材料全部取自1943年7月至1944 年3 月的《上海犹太早报》(Shanghai Jewish Chronicle),这是德奥犹太难民在30 年代末办的一份德文报纸,是虹口隔都时期唯一为日本占领军当局准许发行的难民报纸,恐怕也是今日上海图书馆收藏的唯一犹太报纸。该报全面反映了当时犹太难民生活的方方面面,也大量记载了他们的音乐生活,甚至反映了当时日军占领下上海音乐生活的某些方面,颇具史料价值。
《上海犹太早报》的主要音乐撰稿人是犹太音乐家费尔伯(EwinFelber),他是“欧洲犹太艺术家协会”(EJAS)的艺术指导,上海沪江大学的音乐教授(开设音乐史、和声、曲式、音乐美学等课程),上海音乐生活的积极参与者和评论者。他的乐评主要涉及犹太难民社区的欧洲艺术音乐生活(评述交响音乐会、独唱独奏音乐会、轻歌剧演出),也评述“上海爱乐乐团”(即公共租界工部局交响乐团在“孤岛”时期的称谓)几乎所有的音乐会,介绍大作曲家和演奏家(柴可夫斯基、格里格、维也纳钢琴大师格律恩费尔德)。此外他还介绍犹太教会堂咏唱的风格渊源。他的不少文章更是跳到音乐以外的文化艺术领域,论述戏剧、造型艺术、文学、甚至社区的文化建设。因此,本文欧洲音乐会生活的部分,可以说是从费尔伯的视角来反映的。
1943~1944年虹口犹太难民社区的概况
虹口原先属公共租界一部分,30年代起为日本人独占。当时只有提篮桥地区的百老汇路(今大名路)比较热闹。1939年以后,一万多名德奥难民先后住进虹口,这里的一些街道上开始出现了欧式商店,并出现了夜总会和酒吧,带来了商业繁荣和夜生活。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1943年2月,日军当局将先前散居在法租界、 公共租界的6000多名中欧和东欧犹太难民系数强行迁移到虹口,在提篮桥及其邻近的杨浦西部形成了一个犹太难民隔离区,一直维持到1945年8月日本投降,这两年半即是上海犹太难民的“虹口隔都时期”。
1943~1944年是“虹口隔都”最困难的时期。难民们行动受限制,挨饿受冻(经常每天只能吃一顿饭),处于极度贫困之中,为了生计,只能去干繁重的体力劳动。精神文化生活便成为他们生存斗争的支柱。他们在白天的劳累后,在晚上希望看到轻松、有精神价值的东西。正如费尔伯所言,音乐尤其能使人们得到安慰,无论你懂不懂音乐,都是如此。音乐说的是一种感情的语言,是国际公认的精神治疗工具。能促进难民营的生活、家庭的生活以及社区的团结。音乐是不可低估的文化因素。(“区内的文化建设”1943年8月29日增刊)
这一时期有两个机构在促进音乐生活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即“上海无国籍音乐家协会”(SMA)和“厨房基金会”(Kitchen Fund )。SMA不仅是难民音乐家的专业团体,举办音乐会, 它也为音乐家的利益而奋斗, 如保证音乐家的就业, 为此它曾同旅店主协会签定协议。1943年11月15日,SMA举行了一次全体会议, 号召帮助其处于贫困的会员度过1943~1944年严冬,具体行动是,依靠一些救济组织的赞助举行几场音乐会。
“厨房基金会”是难民们1942年自己创立的一个自我救济团体。该机构在这一时期几乎担负起整个难民社区生活的60%的经济来源,并以美国犹太人联合会的救济,维持了社会的文化活动。面对艰难时期对文化生活的极其需要,该组织声称,除了难民们的物质利益外,有必要升华他们的灵魂。因此基金会全力支持难民的文化事业,赞助了许多音乐会。
传统的宗教音乐生活
这一时期难民们仍然保持了犹太教的节日,遵守教规仪式。传统的会堂音乐延续了犹太文化,凝聚了整个难民社区。如1943年9 月的新年仪式,有5个拉比,来自社区5个合唱队的60名歌手(其中约20名领唱)参加。合唱队认真排练了一周。百老汇大戏院(今东山影剧院)的合唱表演由Epstein指挥,因俄罗斯会堂资深领唱Antmann参加而增色不少。东海大戏院(今东海电影院)的合唱则由Markt指挥, 由领唱者协会首席Warschauer担任领唱。两处都全部爆满,盛况空前。
1943年10月的转经节(Simhat Thora,庆祝会堂全年颂读《摩西五经》的完成)分别在摩西会堂、 犹太总会堂(Allgemeine JuedischeKirche)、兆丰路(今高阳路)难民所、百老汇大戏院、东海大戏院、上海犹太青年学校等处举行。可口的食物提高了人们的兴致,美妙的歌唱更使人们的情绪达到高潮。如犹太青年学校的庆典仪式,从头至尾都由俄罗斯会堂的Antmann领唱和犹太难民的Hasmir合唱队表演。之后, 仪式移至花园,由Raw Jehuda唱《祝酒诵》(Kiddush)。
1943年12月的光明节(Hanukkah,庆祝民族英雄马喀比打败希腊人、收复耶路撒冷)由以色列联盟(Aagudas Jisroel )上海支社在汇山路(今霍山路)难民所举办,该组织以严守犹太律法和传统而著称。参加仪式演唱的有“上海领唱者协会”的Lewkowitz 、 Schallamach 、 Aschendorf等领唱。
非节日的宗教仪式演唱, 如1943 年9 月26 日的捐献《经卷》(Sefer
Thora )的仪式,
开始由俄罗斯会堂领唱Hatmann 和MarktEpstein指挥的难民Hasmir合唱队演唱Ma Tauwn。 后来在虔敬的哈西德派的狂热舞蹈中达到高潮。
关于犹太教会堂颂唱的渊源,费尔伯教授认为,犹太音乐历来善于同化其他民族的文化因素,所以在德国犹太会堂颂唱里,我们看到了基督教路德新教赞美诗和众赞歌与犹太教传统颂唱的混合形式。16世纪以来,吉普赛式的炫技演唱,尤其是东方犹太吟唱诗人的演唱、把歌曲、甚至西方歌剧的因素带入会堂诵唱之中。而同时,要求挖掘、改造会堂诵唱的宝贵遗产的呼声越来越高。于是在传统和现代化之间、仪式和炫技之间,产生了争论。历代的会堂领唱,后来又有音乐学家(如A.Z.Idelsohn等),都作出了努力。维也纳资深领唱Solomon Sulzer(1804~1891)改编了古老的犹太旋律,配上欧洲的和声,使犹太教诵唱很象基督教新教的众赞歌。虽然风格尚不完美,但创作得非常自然,有节日庆典的辉煌,而非宗教的纯洁和虔诚。(“会堂诵唱的本质”,1943年9月29日,新年特刊)
二元文化的文艺晚会音乐生活
难民的文艺晚会音乐生活——有民间音乐,有西方音乐,也有二者混合的轻歌剧及卡巴莱式的流行音乐,体现了犹太文化与欧洲文化的二元并存。这类晚会也带有社会功能,而即使娱乐性的亦有强烈的民族性。社会功能性的又可再分为慈善性质的和宗教性—政治性的。
面临1943~1944年严冬的艰难困苦,难民社区的艺术家们以“艺术家犹太冬季大救援晚会”的名义,发动了在东海大戏院的周末日场和夜场义演,为处于赤贫的难民募捐衣物和食品。12月25日的夜场献演的艺术家很多,包括艺术音乐、民间音乐、流行音乐、歌舞综合艺术表演(Kleinkunst)四方面的人员。如钢琴家Margolinski 教授, SiegfriedSonnenschein,小提琴家Josef Schlesinger, “领唱协会”的歌唱家Josef Fruchter , 女歌唱家Sabine Rapp , 维也纳轻歌剧明星RoslAlbad—Gerstel,民歌手Raja Zomina,谐星Herbert Zernik, 维也纳电影、轻歌剧明星Lily Flohr,戏剧演员Fritz Melchior等,一些手风琴演员,以及Pasqual儿童舞蹈团。
为了筹款供应安息日的伙食,“以色列联盟”(Agudas Jisroel)举办义演。如1944年1月23 日晚上在东余杭路上海犹太青年学校举行的音乐会。参加者有小提琴家Wittenberg教授,钢琴家Hans Baer教授, Erich Marcuse博士,俄罗斯会堂高级领唱Podrabirek, “领唱协会”的男高音Hans Bergmann和男中音Hersch Friedmann。 曲目包括贝多芬小提琴协奏曲,享德尔、海顿、威尔第等的艺术歌曲与咏叹调,以及犹太民歌。
1944年3月12日的普珥节(亦称犹太狂欢节), 也在犹太青年学校举行,节日非常世俗化。由芭蕾大师Erdstein帮助排练,学生演唱、朗诵、舞蹈。学校合唱队演唱了犹太歌曲、英文、德文的民歌。孩子们还穿着漂亮的衣服表演了犹太教狂热的哈西德派舞蹈,12人分成6 对的小步舞,浓郁俄罗斯风味的集体舞,摇摆舞,以及轻歌剧《玛丽扎伯爵夫人》中的舞蹈选段。
政治性质的演出反映在“上海犹太复国运动组织”(ZOS )举办的演出里。如1943年11月14日在百老汇的日场演出“歌曲与绘画”,打出了鲜明的口号“现在就谈以色列国”(Erez Israel in Wort), “那已经不是童话”。节目包括Epstein指挥的难民合唱队Hasmir的合唱, Zomina的犹太民歌,俄罗斯会堂高级领唱Antmann 的“永远的徘徊者”,“领唱协会”首席Warschauer的巴勒斯坦歌曲,Lotte Sommer欢呼以色列国新生的舞蹈, 音乐改编及钢琴伴奏Max Rezler 乐长, 手风琴Oscar Dub。此外还有巴勒斯坦绘画即兴表演。
另一个例子是该犹太复国组织在光明节(1943年12月23日)假上海犹太青年学校举行的纪念民族英雄马喀比的三次晚会之一。观众坐满了礼堂。
点燃象征光明的九枝灯台的仪式后,
由节目主持人AlfredWinzer配乐朗诵表演自己创作的《光明节歌谣》,赞美马喀比英雄气概对人们灵魂的熏陶,号召人们完成复国大业,点灯仪式和诗歌朗诵均由领唱Aronsohn用簧风琴伴奏。接着Heinrich Markt指挥的会堂合唱队演唱Lewandowski《赞美诗第150首》(哈利路亚),门德尔松为拉辛悲剧《阿达莉》配乐的终场合唱。再是Josef Schlesinger 技术辉煌的小提琴独奏,Erdstein儿童芭蕾舞团的表演,犹太滑稽双簧后是手风琴四重奏。最后是Winzer的终场配乐朗诵:号召建立以色列国。全场担任钢琴伴奏的是领唱Kaufmann。
犹太复国组织1944年4月2日在百老汇的逾越节日场演出,大部分节目也带民族与政治色彩, 缅怀历史与传统, 宣扬复国思想。 开场是Epstein 指挥的会堂Hasmir 合唱队的无伴奏合唱, 接着是AlfredWinzer自己创作的配乐朗诵《逾越节幻像》, 俄罗斯会堂领唱Antnann的希伯来—意第绪民歌,Sabine Rapp的《复国之歌》,Raja Zomina的犹太民歌,Kurti Friedberg 的独舞及与Zomina 的双人舞, HerbertZernik的独脚戏及与Zomina 的二重唱, Erdstein 儿童芭蕾舞表演,Walter Joachim教授的大提琴独奏,最后是Winzer的终场朗诵。钢琴伴奏Max Rezler和Siegfried Sonnenschein。
娱乐性的表演带有强烈的民族性,可分为两大类,犹太民歌晚会和犹太—欧洲风格混合的表演。
Raja Zomina是“虹口隔都”时期最受欢迎的民歌明星, 举行过多场演出,尤其是同著名节目主持人Herbert Zernik的联合演出,被观众称为Z—Z(Zomina—Zernik)晚会。Zomina富有魅力的优雅表现在她那柔和迷人的音色中。她在意第绪歌曲中表现了真正的犹太艺术和灵魂,欢乐和悲伤。如那首著名的摇篮曲《葡萄干和杏仁》,出自“意第绪戏剧之父”Avrom Goldfadn 1880年的轻歌剧《牧羊女Shulamis》, 其伤感的旋律已传遍全世界,成为一首真正的意第绪民歌。歌词如下:
圣殿内一角,
坐着寡居的锡安女。
看着摇篮里的儿子,摇啊摇,
唱着摇篮曲。
哎噜噜噜……
“宝宝的摇篮下,
有一只雪白的小山羊。
小山羊注定要去流浪,
你的命运也一样。
葡萄干和杏仁,
睡吧,我的小犹太人……”
歌词表现了犹太民族历来没有祖国、四处流浪、寄人篱下的伤感和迷惘情绪,尤其是被希特勒赶出欧洲、流亡遥远的上海的经历更使这首歌曲能够广泛地引起共鸣,百听不厌。
Zomina的曲目除了意第绪民歌外,还包括哈西德派的歌曲,东方巴勒斯坦犹太歌曲,甚至吉普赛歌曲。此外还有同多才多艺、幽默机智的Zernik的意第绪歌曲二重唱。Zernik的演唱曲目除意第绪歌曲外,还有轻歌剧选曲和维也纳歌曲。他们表演的地点多在爱而考克路(今安国路)难民所、Roy咖啡厅的屋顶花园、华德路(今长阳路)公园等地。
虹口时期另一个流行的意第绪歌星是Grete Kleiner。 她的艺术趣味很高,最受欢迎的歌曲之一是《我不会成为拉比》。她也唱会堂领唱所唱的宗教歌曲, 虽然当时还没有女性领唱。 她常同会堂领唱JosefFruchter 在虹口外面的兆丰公园(今中山公园)联合举行晚会。 Fruchter的曲目则包括意第绪歌曲、歌剧咏叹调和艺术歌曲,并由其夫人伴奏。
犹太—欧洲混合风格的表演见之于轻歌剧和流行音乐这两种形式。前者如称之为德国歌唱剧(Singspiel)的《人人都有钱》《? 》 (Jede traegt seine Pinkerl ),由犹太难民作家Engel和Gruen自作脚本, 采用犹太题材和主题。
参加演出者中有观众喜爱的犹太民歌手Hersch Friedmann,以及Ernst Krasso等人。此外,“领唱协会”首席Max Warschauer也来客串,在第三幕中演唱奥芬巴赫《霍夫曼的故事》中的咏叹调,比才《卡门》的“斗牛士”。钢琴伴奏是Max Rezler,手风琴A.Wolffers,还有童声合唱。演出地点是爱而考克路(即安国路)收容所。
流行音乐形式见之于意第绪卡巴莱晚会,即意第绪音乐、戏剧、语言和欧洲卡巴莱歌舞表演形式的结合。如1943年9 月中旬在华德路(今长阳路)收容所花园举行的那次,由意第绪民歌手Hersch Friedmann演唱三首民歌,他又协同波兰难民女演员R.Shoshano及男演员H.Walden,表演了两出幽默机智的意第绪小品。Shoshano还朗诵了意第绪诗歌。钢琴伴奏Max Rezler,他还独奏了犹太集成曲。值得一提的是,这类钢琴犹太集成曲独奏很受欢迎,也出现在Zomina和Kleiner的晚会上, 表演者还有钢琴家Siegfried Sonnenschein。
维也纳风格的轻歌剧演出
“虹口隔都”时期,难民建立了自己的轻歌剧团,演出了许多维也纳风格的轻歌剧,这方面最耀眼的是维也纳轻歌剧明星罗丝(RoslAlbach—Gerstel),被观众爱称为“我们的罗丝”,曾唱红德国科隆、汉堡和波兰布雷斯劳等地。 剧团另外两位台柱是Fritz
Frieser 和Karla Breuer。剧目多出自于20世纪初期维也那轻歌剧黄金时代的作品。维也那音乐在难民中的久演不衰表明了他们对所定居的故国及其文化的认同,尽管他们此时已被剥夺国籍。
轻歌剧团建团后在东海首场演出了匈牙利作曲家卡尔曼(Emmerich Kalman,1882~1953)的《吉普赛女王)(Csardasfuerstin),即令人刮目相看。此剧1915年在维也纳首演,到30 年代末已演出300场以上,在柏林则演出了1200场,在苏联更名为《西尔薇亚》、也演了上千场。上海首演的导演Adolf Breuer是来自维也纳的著名戏剧导演。全剧持续两个半小时,观众热情不减。不少唱段被要求再来一遍。舞台布景很真实,花了不少工夫。为这一、两场演出,他们竟然花那末大力量作认真准备,经济效益肯定不大。由小乐队和Leo Schoenbach作钢琴伴奏,剧中还有Johan Kraus的一段大提琴独奏。 罗丝的歌舞及表演主宰了整个舞台。Karla Breuer太太的演唱常常显得随意,颇具个性。其他人的表演也较真实。演出音响效果不错。
1943年12月由Adolf Breuer导演,在东海又首演了卡尔曼的《玛丽扎女伯爵》(Graefin Mariza),也是两个半小时,观众掌声如潮,成为虹口当时一出艺术价值极高的轻歌剧。由Leo Schoebach 创立的小乐队伴奏;演出服装非同凡响;合唱与童声引人入胜。罗丝演玛丽扎女伯爵,亦舞亦唱亦演。Karla Breuer有很大进步,展示出舞台才能和个性魅力。Fritz Frieser既当编舞,又是主角之一, 表现出舞台才能和永不枯竭的幽默。
1944年2月,由于几个艺术之友的赞助, 又在虹口百老汇听到了轻歌剧迷喜爱的莱哈尔经典之作《风流寡妇》。
音乐指挥Walther Goldmann,系前德国德累斯登国家歌剧院乐长,导演WaltherFriedmann,舞台布景Paulik,主演还是罗丝,男高音Erwin Frieser、Adolf Feuereisen等,大乐队伴奏,还有大型合唱队参加。
该年3月底又在百老汇上演Oscar Strauss 的《华尔兹之梦》(EinWaltzertraum),仍是罗丝主演,基本上以上述原班人员上场,只是增加了爵士乐歌星Heinz Krotoschinski等。4月底还邀请EJAS的声乐家去东海演出《蝙蝠》。导演Fritz Frieser。
其他如1943年11月28日在爱而考克收容所上演的三幕喜剧轻歌剧——Edmund Sysler编剧的《汉尼去跳舞》(Hani geht tanzen), 指挥Max Rezler,导演Walther Friedmann。1944年2月5 日在东海上演的最新四幕爵士流行轻歌剧——Ralph
Benatzky的《着魔的小姐》(Bezaubendes Fraeunlein),导演Adolf Breuer,主演是Lily Flohr,参加演出的有:Karla Breuer、Fritz Frieser、Herbert Zernik等。
1943年10月,罗丝还同男歌星Leopold Brodmann联合举行了一次维也纳轻歌剧选曲和艺术歌曲晚会。金发、面带微笑的罗丝为艰难时势中的难民带来了昔日维也纳的温馨和欢快,演唱了一系列维也纳轻歌剧选段;她还穿着19世纪20~40年代维也纳比德迈式的服装,演绎舒伯特的旋律,唱得很有那个时代的风格。她演唱的“葡萄花开时节的多瑙河畔”等维也那歌曲令难民们想起了故国奥地利。Brodmann以其丰富的舞台经验很好地衬托了罗丝,他们最后和谐的两首二重唱选自Ascher的轻歌剧《殿下跳华尔兹》(Hoheit tanzt Walzer )。 晚会钢琴伴奏FelixLiebmann,技术娴熟,又不喧宾夺主,华尔兹伴奏活跃有力,舒伯特旋律伴奏诠释了贯穿的主导动机。
欧洲音乐会生活
难民的欧洲艺术音乐的音乐会也异常丰富,声乐和各种器乐方面都是人才济济。既有独唱独奏音乐会和室内音乐会,也有交响乐音乐会。后者主要由“上海无国籍音乐家协会”(SMA )和“欧洲犹太艺术家协会”(EJAS)举办,也包括有10名难民音乐家加盟的“上海爱乐乐团”(即工部局乐队)的演出。这类音乐会中有些也还有其社会功能。
如1943年11月27日,在东海举行了一场带有政治性质的特殊的音乐会,表明了难民为生存而对日军当局作出的一种微妙姿态。演出轰动了虹口、乃至整个上海。这是一场为虹口外国保甲筹款的义演。该组织是日本占领军为维持虹口的治安而建立的,几百名难民当了保甲。保甲精于组织,这次音乐会再次证明了这一点,它几乎召集了EJAS难民音乐家中的所有精英。观众不仅有官方要员,也有隔离区外的音乐爱好者。音乐会发起人是犹太保甲负责人Felix Kardegg 博士, 艺术指导是HenriMargolinski教授,他负责协调所有节目,化了较长时间准备, 同演员们商量安排节目;而且演出中在台上连续四小时也不觉疲劳。共有10位音乐家出场15次,演出20位作曲家的30首曲子。演出4小时, 观众仍无倦意,因为他们太需要音乐营养了。(具体演出情况详见《上海犹太难民社区的音乐生活》,刊《音乐艺术》1998/4 )这场音乐会也是“虹口隔都”欧洲艺术音乐音乐会演出季的开端。
1943年12月12日,“上海阿什凯纳齐(俄罗斯)犹太人合作救济会”(SACRA)赞助在东海举行了另一次义演, 收入捐给“厨房基金会”和SMA。俄罗斯犹太人没有被迫迁进隔离区, 他们以这种方式支援德奥和波兰犹太人。由 36 人的 SMA 乐队演出。 两位独奏家——大提琴家Walther Joachim和钢琴家Gregor Singer参加演出,在冰冷的戏院里给观众带来了温暖。Joachim演奏的布鲁赫大提琴协奏曲Kol Nidre,音色好,高潮处很有力,象是与上帝的虔诚对话和欢乐的节庆。而Singer则既要对付钢琴音色不好,又要克服滴水成冰的温度,但这些都阻碍不了他成熟的演技。他热情洋溢地弹奏了肖邦的乐队波兰舞曲,Dohany和约翰·施特劳斯的小曲,如《春之声圆舞曲—随想曲》(陶西格改编)。由于特邀了“上海爱乐乐团”的成员,SMA乐队面貌焕然一新, 弦乐辉煌,管乐也不错。指挥Otto Joachim,仅为这支年轻的乐队安排几次排练。曲目主要由浪漫主义作品组成,除上述外,还有《赫布里底序曲》、《阿莱城姑娘组曲之二》、I·伊万诺夫的《高加索素描》, 在乐队丰富的音色中,描绘出南欧的阳光。
纯娱乐性的音乐会如,1944年1月28日, 犹太难民社区文化委员会和EJAS联合在东余杭路的上海犹太青年学校恢复了EJAS乐队每月一次的音乐会, 这是虹口隔离区形成以来第一次EJAS 音乐会。 是艺术指导Margolinski教授克服重重困难的结果。 音乐会上新的钢琴弦乐三重奏组首次亮相。Walther Joachim的大提琴声发自内心,很有温情, 合奏中显出低音坚实的力量。虽然他在艰难的生存斗争中每夜都要为轻音乐服务,但他的技术没受到损害,仍可在琴上狂想、即兴,如在德沃夏克的《杜姆卡三重奏》中。小提琴家Josef Schlesinger开始有点怯场, 进入合奏后更是如此。直到舒伯特小奏鸣曲时才有点自然。最后在德氏三重奏中才感到得心应手。因有Margolinski的钢琴引导, 演出精确和谐。贝多芬C小调三重奏表现得非常贝多芬化。在马氏的魔指下, 钢琴音色丰富,断奏、琶音、炫技、经过句都演奏得非常浪漫。他的《坎蒂莱那》也很吸引人。舒伯特的小提琴钢琴小奏鸣曲(Op.137)特别美。后面是首无词歌。第一乐章,可以听到水中精灵的歌唱,出现异常美的大小调对比、混合。末乐章是热情的进行曲,演奏得很自然。最美的是最后德沃夏克的《杜姆卡三重奏》,一种节奏自由、狂想式的波兰——俄罗斯民间叙事曲,较难演奏。但马氏是天生的乐长,领导了这个重奏,精细地引出各种音响。他还为Max Warschauer演唱作伴奏,先是意大利作曲家斯特拉德拉的一首咏叹调,再是享德尔清唱剧《弥赛亚》中的咏叹调及威尔第《安魂曲》片段。这是一场高水准的音乐会。
室内音乐会后,2月19日EJAS 又在上海犹太青年学校举行了一次艺术歌曲晚会,演唱了从舒伯特到穆索尔斯基的艺术歌曲。Rapp太太开场第一个节目朴实无华、一如既往,用内心的情感演唱瓦格纳“韦森当克歌曲”、舒伯特的歌德诗谱曲《伽尼墨得斯》、门德尔松的《威尼斯船歌》。以她天鹅绒般的柔和、均衡的声音打动听众。Hans Bergmann 也唱得朴实、热情,以他那金属般的嗓音演唱了舒曼的《莲花》、沃尔夫的《隐居》和《思乡》。Lisa Robitschek太太的节目特别有趣, 如她演唱的布拉姆斯《茨岗人之歌》。舒曼《少年魔角》中的《小螵虫》(Marienwuermchen)则唱得纯朴, 然后在德国诗人艾兴多夫的诗歌谱曲《林中谈话》中用优雅的头部发声传达温情,最后是穆索尔斯基的白俄罗斯—乌克兰风格的《戈帕克舞曲》(未完成的歌剧《索罗钦集市》选曲),唱得也很果断。Margolinski 的伴奏决定了这一“艺术歌曲之夜”的成功。
3月19日,犹太社区文化委员会在犹太青年学校举行了Sabine Rapp独唱音乐会。她是虹口严肃音乐之友喜爱的女歌唱家。以高难度的花腔演唱享德尔的咏叹调,以意大利的古老情调演唱戈尔迪加尼的古老咏叹调,极其戏剧化地演绎古诺,以充满痛苦的表情表演多尼采蒂《宠姬》中的咏叹调“哦,我的费尔南多,人间的至宝”,之后是两首很少听到的布拉姆斯中提琴歌曲(Op.91),Adolf Steiner以温暖、忧郁的音色在中提琴上歌唱第一声部,有时乐器声部主宰歌唱声部。第一首描写甜甜的忧郁、沉思、金色的夜光;第二首是一摇篮曲的传奇音调,混合了15世纪一首古老的圣诞歌曲。接着演绎舒伯特歌曲简单自然的感觉,出自内心深处。最后是法国牧人歌曲,一首轻松迷人的闲聊式的尚松。她用三种语言向观众展示了各种音乐风格。小小的不足之处是:处理舒伯特歌词有时有点随意,法国尚松里的Parlando(说话似的)不够流畅。钢琴伴奏Erwin Marcus。
最后应提及“上海爱乐乐团”(
Shanghai
PhilharmonicOrchestra)——“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乐队”1943 年在被日伪接收后的名称——的音乐会,因据说有10名难民音乐家的加盟,故同难民的音乐生活有些关系。据《上海犹太早报》1943年7月—1944年3月的报道,这9个月中该乐团共举行了24场音乐会,她点都在原法租界(1943 年上海外国租界已被取消),夏季在法国公园(今复兴公园),其余时候在兰心大剧院。演出曲目皆是传统音乐会曲目,从巴赫、享德尔直至德彪西。 据统计,24场音乐会中,德奥专场占8场,综合的有6场,俄罗斯5.5场(同法国音乐合一场),法国2场加2个半场(分别同俄、意合一场)。俄、法音乐的突出同乐团中俄籍音乐家占多数、及在原法租界演出有关。 其常任指挥从1943 年8 月27 日起亦是俄籍指挥家AlexanderSloutsky,这其间他共指挥了16场(前指挥富华在此前仅指挥了4场, 当中还有4场是由日本客席指挥Takashi Asahina指挥演出的)。(关于这9个月“上海爱乐乐团”的24场音乐会拟以后专文介绍。 )费尔伯的乐评报道中仅3次提到犹太难民音乐家,而且全是关于小提琴大师Adler的演出。第一次是1943年12月1日纪念柴科夫斯基逝世50周年音乐会, Adler演奏作曲家的小提琴协奏曲, 费尔伯的评论是“绝美的温情和音色,小提琴声如歌如泣,很好地诠释了柴氏的忧郁和伤感。所有的难点都处理自如。终止极其辉煌。”结果掌声如潮。第二次1944年3月8日的爱乐音乐会上,Adler为高芝兰演唱的莫扎特歌剧《牧人王》(1775 )咏叹调“我爱你忠贞不渝”作小提琴助奏。第三次1944年3月21 日的法国音乐会上,Adler演奏圣桑的《引子与随想回旋曲》, 由“爱乐乐团”伴奏。费氏的评论是,这是一首“通俗但节奏不易的炫技作品”,演奏得“音色甜甜,技巧辉煌。”
结语
在虹口隔离区日军当局的高压下,在恶劣的生活状况中,丰富多彩的音乐生活发挥了其应有的社会功能:既成为难民生存斗争的手段、救济的来源,也成为他们的精神食粮和支柱,乃至维系着他们复国主义的理想,延续着他们的民族性和民族精神,并在上海虹口凝聚起一个真正的犹太社区。
鸣谢:
本研究已得到美国犹太文化纪念基金会(The
MemorialFoundation for Jewish Culture)1999~2000年度的研究资助。
收稿日期:1999—04—10
责任编辑注:本文之一请见本专题复印资料1999年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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