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子孙的道德与中国传统管理思想_儒家论文

先秦子孙的道德与中国传统管理思想_儒家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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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传统文化中所云的治道就是管理国家的学说。先秦诸子的治道往往涉及道德观,儒家“限我”、墨家“毁我”、道家“无我”、法家“鄙我”都从此出发,归纳出治理天下的要诀。值此改革开放之际,如何对待“我”已有新的思考,先秦诸子的有关论述能给我们以多方面的启迪。

关键词 治道 限我 毁我 无我 鄙我

我国号称礼义之邦,传统文化特别重视道德观念,甚至与治道相结合。治道也就是管理国家的学说,属于宏观管理学范畴。据古籍记载,我国从夏、商、周开始在国家管理中已重德教,德教即道德教化的德治,但是衍为极盛乃是春秋战国之际。因为奴隶制社会向封建制社会的转化,冲击了旧秩序的宁静,似乎面临着纷扰不安的季世,于是不同阶级、不同集团中人从不同的立场提出了治国方案,异彩纷呈,各具特色。这就是班固所说的“王道既微,诸侯力政,时君世主,好恶殊方”,诸子学说“其言虽殊,犹水火相灭,亦相生也”。①因为都与世变有关,还是有互通的共同点的。我们选择从总体精神中提出治道的儒、墨、道、法四家进行剖析,可以发现在如何对待“我”、怎样处理“我”与国家的关系上,四家有令人惊讶的相似,儒家“限我”、墨家“毁我”、道家“无我”、法家“鄙我”,都强调克制自我,此即现代所谓的“克己为公”。将这一道德规范提高到治道的高度,以此为管好国家的原则,历数千年而沉淀为传统心态,使中华民族具有“克己为公”的奉献精神,这是极其可贵的文化遗产,党中央特别强调爱国主义史学,发扬华夏文化中这一优秀传统,也是不可或缺的有机构成。所以不揣浅陋而溯源追流,以就正方家。

儒家治道的“限我”说

儒家的经典之一《大学》讲得很明白,要治国平天下,先要修身齐家,修身就是自我道德修养。儒家以道德政治的密切结合为治道准则,即要求统治阶级自我完善道德品质,为民表率,从而感化民众,使人心悦服,达到国家安定的目的,孔子是将这一理论体系化的创始人,在我国影响之深远,无与伦比。

孔子认为,统治阶级中人的自我道德约束是个积极主动的过程,而被统治者则是在其影响下,消极被动完善的。有一次,“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②因此,统治者道德素养的提高便成为关键所在,这是孔子政治管理思想的核心。

所以,孔子一再呼吁统治者认真对待自我道德修养的完善,认为它对国家安定、政权巩固有决定性的作用,他在回答樊迟时说过,在上者如果好礼、好义、好信,“则四方之民负其子而至矣。”③又认为,“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④要求统治者修身,实质上就是要求统治者克制私欲,不以权谋私,纵欲贪得,我们可在称此为“限我”。那也因为“德成而教尊,教尊而官正,官正而国治。”⑤只要有较高的道德修养的执政者,才会重视教化;教化被重视,官风也便端正;官风端正了,国家就能管理好,起步在于“德成”,即统治者道德修养的完善。

德教当然并非仅仅停留在统治者自我道德修养的提高,主要是要以此为民表率,用于教育老百姓。孔子认为每个人的气质善恶,原初本相接近,后来所以有善恶之别,是因为习于善则善,习于恶则恶,故此要使社会安宁,统治者便应是个教育者,对人民“举善而教不能则劝”。⑥善者举之,表扬鼓励;不能者教之,培养教育;人人乐于为善,就不会捣乱造反了。至此,才完成了治道中“限我”的全过程。

儒家管理国家中的“限我”说,孟荀更有所发展,提出了一个可贵的命题,便是“道”高于君主。荀子说:“道存则国存,道亡则国亡”⑦道在这里可以理解为人们所应该共同遵守的原则与规范,道存在,国家就存在;道丧失了,国家也就灭亡,那便是用“道”来制约王权,使君主在某些欲望上能够自我克制些。

我们从这政治实践的角度来理解儒家的“道”,比较容易认清儒家以道制约君主的精义所在。儒家以君主能否遵循“道”为准绳,衡量他享有权位的合法性,即是否上应天命、下合民意,这就是有道明君与无道昏君的分界线。孟子不是申辩过“汤放桀”、“武王伐纣”并非“臣弑其君”,将纣比之为“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⑧也就是说,无道昏君窃居权位是不合法的,除去他倒是替天行道的好事。这制约是够严厉的了。

儒家是现实的,提出这种“王”与“道”关系的观点,目的在于管好国家。因为现实生活中毕竟没有多少明主,要使国大治,难免逆君命,于是而主张道高于君,利用道来制约君主。孟荀的政治主张中鲜明地表露了这种“限我”治国的意向。孟子的仁政说,荀子的纳法入儒都是讲的王道,即要求君主以合乎道的“限我”以利天下。既然将国家安定的主要职责放在君主身上,要求君主的自我克制修养高一些,也很合情合理。当然与此同时更要求臣民们自我克制私欲,服从君主,所谓“少事长,贱事贵,不肖事贤,是天下之通义。”⑩上下都自我克制,国家就安定了。

“限我”的管理思想传统一直沿袭了下来,只是历代君主不愿受此约束,片面地倡导“少事长,贱事贵”使人产生了一系列错觉。

西汉董仲舒的“天人感应”论,确为历代帝王神道设教奠定了理论根据,但是它的构成部分——“灾异谴告”又让君主套上了神的光圈的制约。董仲舒说:“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11)“灾异谴告”的目的是维护统治阶级的根本利益,试图以神道设教的方式来制约君主,防止其不行仁义,也即通过客观力量达到“限我”目的。这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问题倒是君主绝不甘心让这种“谴告”束缚自己,《汉书·董仲舒传》载过一件颇具讽剌意味的趣闻,武帝时辽东高庙、长陵高园殿灾,董仲舒在家草成一篇灾异谴告的奏章,被来访的主父偃偷偷地拿去呈给汉武帝。“于是下仲舒吏,当死,诏赦之。仲舒遂不敢复言灾异。”汉武帝照样我行我素,灾异的谴告反而降临到董仲舒身上,不仅董仲舒从此三缄其口,历代臣民也以此为前车之鉴了。但是儒家的“限我”说传统并未就此泯没。

浸至宋明,理学更受到后人多方责难,我们却忽略了一点,当时商品经济空前发展,士大夫生活在花花世界之中,纵欲成性,有人公然宣称“奢侈则长人精神。”(12)理学家的思想核心便是要使“天理”去约束“人欲”。理学奠基人之一的北宋程颐说过:“视听言动,非理不为,即是礼。礼即是理也。不是天理,便是私欲;”(13)理学集大成者南宋朱熹认为“圣人千言万语,只是教人存天理,灭人欲。”(14)存理灭欲也就是要求人人在私欲前自我克制,以此“限我”来挽救人心堕落的世界。

“存天理,灭人欲”曾被人片面理解为愚弄老百姓的说教,其实是对所有人的。朱熹比较过历代皇朝在存理灭欲上的差异,他说:“三代做得尽,汉唐做得不尽者”,首先取决于君主的资质,“其资美者乃能有所暗合,而随其分数之多少以有所立。”(15)对帝王评头评脚以后,据《宋史·朱熹传》载,他也曾对当时的孝宗皇帝提出过大胆批评,认为孝宗即位29年而没有成就,乃是“天理有未纯,人欲有未尽。”孝宗也不欣赏,更未接纳。因而“存天理、灭人欲”的说教,对君主的制约依然微乎其微。

但是儒家政治管理中的“限我”精神,对我国历代政坛不断涌现出清官廉吏自有其积极影响。廉吏无积财。明代吴梦相曾任建昌推官,民谣颂扬他的清正是“吴公吴公,行李皆空;公道服人,私情不通。”(16)辛弃疾的《水调歌头·题吴子似县尉》表扬:万钟于我何有,不负古人书”的也是清廉。自古整饬吏治,首先一点便是惩治贪污腐化,儒家“限我”说正是得其精要。

墨家治道的“毁我”说

墨家在管理国家中倡导“毁我”精神,态度不但积极,甚至可以说是激烈。

墨翟限于历史条件,当然认识不到春秋时代兼并战争的频繁,乃是政治、经济发展的结果,而倒果为因,归之于道德的沦坏。所以墨子提倡兼爱以整饬风俗人心,他说:“视人之室若其室,谁窃?视人之身若其身,谁贼?视人之家若其家,谁乱?视人之国若其国,谁攻?”(17)当时社会的主要灾害是兼并战争,墨子要推行兼爱说,必然要抨击国与国间的互相攻伐,造成了血流盈野、生产荒芜的人间悲剧。他诘责当政者:有人入园偷圃窃别人的桃李,既会引起众人的责难,也要受到当局的处罚,原因是“亏人自利”;至于攘人犬豕鸡豚、取人马牛、杀不辜人及取其衣裘刀剑,背离道德更远,犯的过错更大,标准是亏人愈多,罪也益厚;于是他问:“今知大为攻国,则弗知,从而誉之,谓之义。此可谓知义与不义之别乎?”(18)尽管墨翟与孔孟一样,以修德为治理好国家的前提,但是墨子比孔孟的提倡礼义、仁政要激烈得多,他坦率地指责亏人自私是可耻的盗贼行径。

墨子认为道德观的败坏引起人欲横流,根源在于追求奢侈的生活享受,挽救的方法是提倡俭朴。他指责统治者在声色味居各方面的骄奢淫佚,都是掠夺民众衣食财产而取得的,所以墨家反对一切享受,《史记·太史公自序》引司马谈《论六家要旨》也肯定墨家确系“粝粱之食,藜藿之羹,夏日葛衣,冬日鹿裘。其送死,桐棺三寸,举音不尽其哀”,倒是言行一致的,在自我克制上孟远比儒家“限我”严苛。

我们可以将墨、儒作一比较。儒家的“限我”是按照政治地位的尊卑贵贱,决定享受层次的高低。佾舞的等次就十分严格,天子八佾、诸侯六佾、大夫四佾、士二佾,不可以毫发僭差。孔老夫子不仅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19)的养生,而且行必有车,因为“以吾从大夫之后,不可徒行也。”(20)墨家则不同,墨家的道德观已达到“毁我”为公的高度,自我克制私欲是无限的,“以裘褐为衣,以裘褐为服,日夜不休,以自苦为极。”(21)《淮南子·修身训》记载了一则故事,公输班替楚国准备攻伐宋,墨子为了阻止这场战争,自鲁趋楚,“十日十夜,足重茧而不休息,裂裳裹足,至于郢。”为了消弭战祸的灾难,有一股令人肃然起敬的自我牺牲精神。

墨家的“毁我”是为了管好国家、管好社会,人应相亲相爱,不因亲疏而有别,此即所谓的“兼爱”,所以人不仅要互助,而且应以利他为乐,他号召“有利者疾以助人,有财者勉以分人,有道者劝以教人”,人人都抛弃一己私利,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岂不就能使“饥者得食,寒者得衣,乱者得治”,(22)老病鳏寡、幼弱孤童都有终身依靠,人人都在“爱”的阳光沐浴下和谐、幸福地生活,天下岂非太平了。

这种苦行僧式的信条,对自己过于苛严,庄子都认为“以此教人,恐不爱人;以此自行,固不爱己”,“其行难为也。”(23)然而墨家集团对“毁我”救世,甘之如饴,“墨子服役百八十人,皆可使赴火蹈刃,死不旋踵,化之所致也。(24)发展的结果是一诺千金,视死如归。《吕氏春秋·上德》有则记载:墨者钷子孟胜以领袖身分答应了阳城君的托付,将赴楚难,于是派二位使者传钷子之位给田襄子,然后慷慨赴难,弟子随从而死的183人,这种“毁我”精神已颇有江湖气质了。从墨者看来,却是“救世”的壮举,是信念的体现。

秦汉以来君主专制政体下的君臣们,却不欢迎这种“毁我”精神,统治者变成了只有义务而无权利的公仆,那是他们无法忍受的,墨家“毁我”说在政治舞台上便销声匿迹了。

道家治道的“无我”说

道家主要代表人物是老聃(一说李耳)、庄周,简称老庄。道家以“无为”为治国原则,从精神体系上讲,认为一切顺其自然,不要有任何人为的干预,便能救济世变,管好国家,可以称之为“无我”。

道家“无我”说,涉及到社会的各个方面。

政治上要求无为而治。孔子主张执政者的表率作用,“政者正也,子率以正,孰敢不正。”(25)那是有我而“限我”;《老子》则说:“民莫之令而自正”,不用政令去干扰老百姓,顺其自然而会自正,这便是“无我”。庄子走得更远,他否定伯乐的作用,认为“马,蹄可以践霜雪,毛可以御风寒,hé草饮水,翘足而陆,此马之真性也。虽有义台路寝,无所用之。”原该顺马的天性,可是及至伯乐曰“吾善治马。烧之、剔之、刻之、雒(烙)之,连之以羁zhí,编之以皂栈,马之死者十二三也。”人工的修理,已使马受不了,何况还要“饥之、渴之、驰之、骤之、整之、齐之,前有橛饰之患,而后有便策之威”,强化训练至此,“而马之死者已过半矣。”人为的驯马,是隐喻种种政治条令对民的控制、约束,越是完备严密,残民愈甚,所以结论是“此亦治天下者之过也。”(26)

社会道德上要求没有欲望。《老子》一书中一再主张让小民“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没有外界的物质引诱,便不会有奢望,这便需要恢复到“小国寡民,使民有什佰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徒。虽有舟舆,无所用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人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君,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岂不达到了常使民无知无欲”的“无我”境界。道家在克制个人私欲上,比儒、墨似乎更彻底,只是并非积极入世,而是消极的封闭式防守。

教育、制度上的取消主义。儒家津津乐道的礼义德教,被道家贬得一文不值。所谓“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错乱有忠臣。”(27)老子将忠孝、仁义、智慧、慈爱都看成是末成才有的人为的假东西,推崇顺其自然才有真性。庄子也说:“绝圣弃知,大盗乃止。摘玉毁珠,小盗不起。焚符破玺,民乃朴鄙。掊斗折衡,而民不争。”一切罪恶都归之于有知、有宝、有政令、有制度;如果这一切都没有了,才能无欲。一切人为的道德、法规都可以被用来盗世欺名,“为之仁义以矫正,则并与仁义而窃之。”(28)

人人都能顺其自然而“无我”,天下便可以因无争而治了。

道家的“无我”似乎是对世事的淡泊,但运用在政治上却可获得“无为而无不为”的最大效果。老子说:“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29)治世不仅是统治者无为,也要被统治者“无我”,整个世界都能无为我物,无知无欲,便可天下太平了。庄子更彻底,《庄子·齐物论》里有则著名的寓言,说庄子曾变为蝴蝶,醒来后居然弄不清楚是“周之梦为蝴蝶与?”还是“蝶之梦为周与?”这种物我泯灭,岂不是最彻底的“无我”?人人都与万物不分彼此,还谈什么欲望与争竞,天下也就安静得犹如止水般太平了。

道家“无我”的管理学说,很难被统治者全盘接受。汉初承秦残破之后,用黄老术治理国家,“从民之欲而不扰乱,是以衣食滋殖,刑罚用稀。”(30)一直延续到汉武初年,但是黄老术决非纯粹道家说,它是以道家学说为本,“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31)而有所综合的。魏晋玄学中,何晏、王弼都是用道家学说注释儒家经典,倡名教本于自然论,为儒道结合的一大契机。至于宋明理学,融儒佛道于一炉,道家理论也非主体,所以说,老庄的纯道学无法在政治舞台上付诸实践,纯粹的“无我”的治道,恐怕只能让隐逸山林的高士们,唱唱独善其身的咏叹调而已。

法家治道的“鄙我”说

法家“鄙我”的出民点是“人性恶”。既然每个人天生是坏蛋,当然不必尊重他,大可鄙而视之,对自己也无例外。

“人性恶”的始作俑者是儒家大师荀子,他认为人性是“目好色,耳好声,口好味,心好利,骨体肤理好愉逸。”但是为什么又有谦谦君子,忠君孝亲、仁义兼备呢?儒家认为那是以礼进行教化的结果,是“限我”,荀子便说过“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32)善是后天的、人为的,并非天性,法家在这一点继承了荀子的说法,不过在措施上不同,而是以严刑重赏使人人去恶从善,不敢为非作歹,这便是“鄙我”。治国的样板便是商鞅变法后的秦政,“其生民也狭厄,其使民也酷烈。劫之以势,隐之以厄。忸之以庆赏,遒之以刑罚,使天下之民所以要利于上者,非斗无由也。”(33)这里没有仁义道德的说教,只是利用人民趋利避祸的自私心理,获得富国强兵的成功。集法家理论大成的韩非说得更赤裸裸,他公开宣称人性中并没有值得夸耀的父慈子孝,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离不开利己,父母对子妇也是“产男则相贺,产女则杀之。”(34)至亲骨肉都在计较利害,遑论其他?韩非将家庭的温馨撕得粉碎,无非是为了论证儒家倡导的孝慈友悌完全是胡说八道。他提出的管理国家方案便鉴于人类的性恶,只能以法为教,加以遏制,换得天下太平。

儒家是推崇君臣相得的,竭力宣扬“君笃爱,臣尽力”(35)的美德。韩非却认为君主控制臣僚就象畜鸟一样,他说:“驯鸟者断其下翎,则必恃人而食,焉得不驯乎?夫明主畜臣亦然。令臣不得不利君之禄,不得无服上之名”,只有使臣僚以君主的爵禄为利,才能使其“焉得不服?”(36)所以双方实际上只是买卖关系;“臣尽死力以与君市,君重爵禄以与臣市,君臣之际非父子之亲也,计数之所出也。”(37)纯粹是种交易,所以不必被道德信条迷惑,他告诫君主,“人主之患,在于信人,信人则制于人。”(38)只要“君不仁,臣不忠,则可以霸王矣”,(39)“君通于不仁,臣通于不忠,则可以王矣”,(40)君和臣都没有仁、忠可言,双方只是买卖关系,对人格、人性是多么的鄙视。

韩非甚至认为人主最不能相信亲近的人,亲子渴望早日继位,后妃也欲使嫡子登位而不因失宠告吹,于是便不断出现弑君事件。韩非将历史的变例绝对化而成为一般原理,结论是决不相信人可以自行为善,人心不正,是天生的坏东西,犹如没有“自圆之木”、“自直之箭”一样没有“自善之民”,要人变成善人,不是德教,而是“赏莫如厚而信,使民利之,罚莫如重而必,使民畏之。法莫如一而固,使民知之。”(41)因为韩非的立足点是把人看成只配受刑赏驱使的品性卑劣者,所以在刑赏中力主重刑可以无边无际,株连到几近无穷;厚赏却不能无限,必须审慎,他说:“刑胜而民静,赏繁而奸生。故治民者,刑胜,治之首也;赏繁,乱之本也。”(42)刑重才有威慑作用,“是其以民重法而畏禁,愿毋抵罪而不敢胥(须)赏。故曰不待刑赏而民从事矣。”(43)韩非就是用这种政策,迫使臣民就范,达到“无事则国富,有事则兵强”,(44)这正是天下大治的理想世界。

所以秦始皇灭六国而建秦皇朝,奉行韩非学说为治国的指导思想,一味“刚毅戾深,事皆决于法,刻削毋仁恩和义”,(45)秦二世变本加厉,终于导致了秦的覆亡。此后的皇朝便很少纯用霸道,犹如汉皇帝所说的“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46)那样,运用法定准则治国时,却要披上讲究德教的儒家外衣作为补充,显得有些人情味。

儒、墨、道、法诸家的国家管理学说,虽有“限我”、“毁我”、“无我”、“鄙我”的不同,但都是为了克制“我”的私欲,以就国之大治,从道德观上讲,均不离“克己为公”的范畴,可以说是殊途同归。明乎此,我们更可感觉到值此改革开放之际,道德观念已在不知不觉中有了新的内容,如何对待“我”也应有新的考虑,而在新形势下,弘扬传统文化中的精华,更是爱国主义史学的重要内容。

注释:

①《汉书·艺文志》。

②(25)《论语·颜渊》。

③《论语·子路》。

④《中庸》第20章。

⑤《礼记·成王世子》。

⑥《论语·为政》。

⑦《荀子·君道》。

⑧《孟子·梁惠王下》。

⑨《荀子·臣道》。

⑩《荀子·仲尼》。

(11)《汉书·董仲舒传》。

(12)《东京梦华录》序。

(13)《二程遗书》卷15。

(14)《朱子语类》卷12。

(15)《朱文公文集》卷36《答陈同甫书》。

(16)《明诗综》卷108。

(17)《墨子·兼爱上》。

(18)《墨子·非攻上》。

(19)《论语·乡党》。

(20)《论语·先进》。

(21)(23)《庄子·天下》。

(24)《淮南子·泰族训》。

(22)《墨子·尚贤下》。

(26)《庄子·马蹄》。

(27)《老子》第18章。

(28)《庄子·胠箧》。

(29)《老子》第3章。

(30)《汉书·刑法志》。

(31)《史记·太史公自序》。

(32)《荀子·性恶、》。

(33)《荀子·议兵》。

(34)(39)《韩非子·六反》。

(35)《盐铁论·取下》。

(36)《韩非子·外右上》。

(37)《韩非子·难一》。

(38)《韩非子·备内》。

(40)《韩非子·外右下》。

(41)(44)《韩非子·五蠹》。

(42)《韩非子·心度》。

(43)《韩非子·制分》。

(45)《史记·秦始皇本纪》。

(46)《汉书·元帝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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