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本体论:对马克思哲学的另一种解读
张 璟
[摘 要] 身体在何种意义上成为本体,对马克思哲学而言,是一个至关紧要的问题。马克思所理解的身体,是总体的身体;是感性的、自然的身体;是活动的身体;是社会的和历史的身体。如此这般的身体,内蕴了人的全部感觉和全部本质力量,是对世界真实存在的确认;是自然、社会和历史生成的依据;是世界历史的基础,也是真正的历史科学,即历史唯物主义的基础。从这个意义上说,建立在完整的、灵肉协调的、拥有全部感觉和本质力量身体之上的马克思的哲学,就是身体本体论。身体的彻底解放、向其本性的全面复归,就是类的解放,是历史矛盾的真正解决,是“自由人的联合体”和“社会化人类”之最高理想的实现。
[关键词] 马克思;本体论;身体;感觉
一、研究的缘起
“身体话语”兴起于20世纪晚期,其产生有时代根源和理论根源。就理论根源方面看,伽达默尔在《20世纪的哲学基础》一文中写道,“我们必须更为尖锐地提出我们时代的问题,即在一个完全由科学支配的社会现实中如何能够理解自己”[1]。也就是说,时代精神亟待回答的紧要问题,再度归结为人的自我理解的问题。当然,这是在一种新的历史境遇下,即“完全由科学支配的社会现实”中的自我理解问题。德尔斐的神谕始终是“思想”(哲学)本性固有的任务,面对“人是什么”这个真正的思想问题,每个时代都需要作出它专属的回答,藉由回答时代才赢得其思想事业的基础。但重点是,对20世纪而言,回答是循着怎样的路径给出呢?伽达默尔指出:“在我看来,20世纪最为神秘、最为强大的基础就是它对一切独断论、包括科学的独断论所持的怀疑主义。”[2]显然,出于已被确认的那种怀疑主义基础,20世纪的回答不可能沿袭旧的传统, 而只可能是对旧传统的改弦更张。换种说法,思想内部的张力在20世纪实现了它的自我反动,诸如理性主义、主客对待、思有分立的意识倾向遭到逆转,主体、精神和理性长久以来占据的至尊地位受到挑战,而在西方思想史上备受压抑的肉体、物质和感性则获得了相当的重视。当“人”自身不再能从主体、精神、理性的方面得到有力说明时,从肉体、动物、感性的方面来寻求对“人”的理解就是一种自然的选择。在此背景下,“身体”作为一个长期遭受贬抑、湮没无闻的主题, 必然会被挖掘出来并受到精神的高度关注,身体话语的勃然兴起也就应运而生。不是单纯地从“我思”来理解人,而是把人理解为身体① 此种身体,不是与灵魂相对的肉体,而是存在意义上的人。将人归为身体,即不单从“我思”、精神、理性来理解人,亦不单把人理解为肉体、动物、感性,而是把人理解为整体的存在——身体。人用身体来存活,用身体来感受,用身体来思考,用身体来言说,用身体来参与世界并改造世界。一句话,人就是身体。 ,在本真的意义上,人就是他的身体,不是割裂的身体,而是总体性的身体,这是20世纪思想的基础或前提。现象学运动和存在主义在20世纪的发展, 事实上都内含着这个基本前提。
从时代根源方面看,正是20世纪的身体受难史② 包括两次世界大战、奥斯维辛、古拉格、原子弹轰炸等事件,以及毒品、爱滋病和一般的工业生产和社会控制对身体的压制和伤害。 ,使得身体作为某种“破损”之物、“缺席”之物、不在场之物凸显了出来。正像海德格尔爱用的说法,只有锤子坏了时候,人们才能记起锤子的本质。也就是说,事物通过离开的方式而自我显现。身体在20世纪遭受的折磨、灾难,疾病、监禁、死亡,身体的“破损”或否定性的存在,特别是奥斯维辛集中营暴露在公众视野,使得身体问题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成为20世纪西方思想无法愈合的伤口。对此,阿多尔诺甚至说,“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野蛮的”[3]。正因如此,各式各样的身体话语开始出场,分别致力于寻求身体的某种自我表达。现象学、存在主义、意志主义、感性哲学、科技哲学、后现代主义、基督教神学、女性主义,几乎当代西方哲学的全部流派,都在身体话语的兴盛中贡献了自己的力量,以至于在当代法国哲学的三大主题——语言、身体、他者中,身体占据着绝对的中心地位(语言是身体的语言,他者也应从身体来考虑,他者即他者之身体)。
然而,身体在话语层面的热闹并不表明身体哲学自身的成熟,相反种种嘈杂之声恰恰意味着身体哲学正处于一个生成的过程中。客观地说,直到今天,身体并未赢获自己的语言,身体的逻辑依然是不在场的。让身体用自己的语言来说话,并用身体的逻辑来重构身体生存的世界,让世界变成一个适合身体存活的世界,这才是身体哲学真正的追求和未来。为了这个未来,我们需要重新回到马克思。重提这种回到,不是某种牵强的归附,也不是趋逐时髦的迎合,而是一种真正紧迫的现实需要。因为在马克思那里,身体早已获得了本质的言说;并且唯独在马克思那里,身体哲学的原则和方向才得到了根本的规定。笔者期望运用马克思哲学变革的成果,将身体哲学的出场同马克思哲学变革的发生视为同一历史过程(因篇幅所限,已另文论述)。基于此,本文将直接地、正面地来讨论把马克思哲学做成“身体本体论”的合法性,即单从身体自身的内容和性质出发,“不假于外”地论证身体能够作为本体的内在根据。
二、作为本体的“身体总体感受性”
所谓感受性,就是指易感,即能感,有知觉。身体不仅感知到环境、感知到整个对象世界的“在”,而且感知到其自身的“在”。哲学意义上的身体的感受性,依其本质而言,只可能是一种综合的、总体的感觉,决不可能是单纯的肉身器官的感知能力,也决不可能仅仅是精神的抽象的洞察能力,而同时是这两种能力的综合运用。因为完整的身体提供统一的感知,分离的感知无非表明身体自身的分裂。必须看到,综合的、统一的感觉能力,是身体(人)在世间生存和活动的必要前提。身体天然地具有感受性,这种感受性是综合的总体的感受性。借用康德的术语,我们可以说,身体内在地拥有一种“先天统觉”,或用马克思的术语说,身体的感觉从来都是一种“全部感觉”。就此而言,一切属人的感觉都是身体的感觉,身体之外不存在任何其他的感觉。
感觉的完整性意味着身体的完整性,强调感觉的统一性,正是为了突出身体的致密性。拥有全部感觉的身体,必定是致密的和不可析分的存在。身体无法进一步析分,不能还原为器官或某种“粒子”,身体是自成系统的,身体就是基质和元素。这一点至关重要,因为有资质充当本体的东西,首先必须具备自身“坚固性”,即不可穿透和不可分解性。它不必定然是斯宾诺莎意义上的“实体”,但却必须分有实体的基本性质,即无法被析分为更本质、更基础、更细微的质素。身体天然地就是完整的总体,任何试图将身体分割成更小单元的做法,都是对真实的丰富的人的“车裂”。对此,反对意见主要来自建立在解剖学之上的现代医学,在它们的视域下,身体当然可以进一步析分,可以精准地析分为多少块骨头、多少块肌肉。但解剖学和现代医学中的身体,被视作“物”或“机器”的身体,照勒布雷东的看法,只是在人同身体相分离这件事发生之后,才获得其出现并存在的地平线。“针对身体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对峙,一方贬低并远离身体,并由此形成一种观点,认为身体从某种角度上不同于其化身而成的人:所以,这里涉及拥有一个身体的问题;另一方则坚持人及其身体之间的实质同一性:人即身体。”[4]从后一种观点来看,由于身体直接就是人,因此身体是有人性的,而人是上帝的造物,所以身体同样具有神性。对这种赋有人性和神性的身体,任何像对待纯粹“物”或动物躯体的操作都必然是一种亵渎。中世纪以来很长一段时期,人体解剖虽然有所听闻,却都是在地下秘密进行的,只是因为解剖者受到重重顾忌的限制。“人是上帝的造物,使用器械对身体进行破坏始终是对人的冒犯。”[5]该信条在维塞留斯的《人体构造》(1543年)之前,几乎是所有医生、医学研究者和解剖学家都不敢公开触碰的戒律。而它之所以能发挥作用,主要并不在于教会的反对力量,而是因为受制于这样一种根深蒂固的身体观念:身体与人以及世界都是不可分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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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在马克思眼中人就是身体,因此说人是历史的基础,也就是说历史的根基是身体。那么紧接着须追问的是, 身体何以可能成为历史的基础?身体如何创造历史?身体之所以能够创造历史,其根据就在于其所禀有的改变事物的真实能力;而身体所以具备那种真实的改变能力,则在于身体天然地是“灵肉合体”。与纯粹意识的内在性不同,自身统一的身体始终在世界之中,因而能同世界发生真实的接触和关系。“接触”是施加作用力于对象并影响对象的前提,是人的本质力量外化和实现的前提。而纯粹意识,出于其固有的内在性,以及它与外部对象在质上的区隔,根本就无法真正地触及对象。因为意识或思维,本质上不同于有广延的外部对象,作为两种完全异质的东西,它们之间不存在直接的相互作用和关系。意识对事物状态的改变,唯有通过物的中介才有可能,而意识能驱动的唯一中介是身体。由于身体是灵肉的合体,并且一向都在世界之中,因而身体能把内在的意识带入外部世界,通过“带入”消解意识固有的内在性,从而将纯粹意识转化为“在外的”“外向的”意识。换种表述就是,意识在身体中摆脱它的内在性从而实现自身的“外化”。唯当作为“身体的意识”、在身体中的意识,意识才终于赢获了与对象世界的真实交往,终于成为某种“有力量”的意识,终于可以参与现实活动并改变事物发展的进程。可见,正由于身体是这样的完全物,是内在统一的灵肉的合体,它结合了“思维的力”和“机体的力”,同时超越了思维力和机体力,所以身体就是人的全部禀赋,身体葆有属人的全部本质力量。这种本质力量的“外化”或“物化”(身体内含着使外化和物化的那种机制),直接就是作用于对象世界的现实的力,因此身体能够改变事物的存在状态,身体是世界历史进程的基础。
高速公路桥梁桥墩需要结合不同地区的地质条件、地形地貌以及墩高尺寸来选择最佳的结构形式,通常情况下会选择使用薄壁墩、圆柱墩等形式:
对马克思而言,身体不同于机器或动物躯体,因为在马克思那里,身体是属人性的,唯人拥有身体。具体地看,身体区别于机器和动物躯体的根据就是,身体是独特的、完整的感觉系统。机器是不具备所谓的感觉系统的,动物机体则只有直接的、应激性的感觉和反应,唯独人的身体天然地禀赋着全面的、丰富的感觉。马克思明确指出:“正像人的对象不是直接呈现出来的自然对象一样,直接地存在着的,客观地存在着的人的感觉,也不是人的感觉、人的对象性。”[7]也就是说,直接的、客观的和自然的感觉,还称不上是人的感觉,此类感觉须经历某种意识的提纯,经历反思的综合和分析,直至上升为可“直接成为理论家”的感觉,才真正生成为人的感觉。在此,人的感觉的形成,显然得益于意识的辛苦劳作。一般认为人和动物的分界在于有无意识或精神,其根据即在于此。而说人以独特完整的感觉系统,以其精微的“全部感觉”同无感觉的物质和有部分感觉(直接的、自然的感觉)的动物区别开来,这与说人通过意识和精神与机器和动物区别开来,其实是同一个意思。因为所谓人的“全部感觉”,无非就是有意识和精神于其中运作得更完整和高级的感觉。可见,“有意识的生命活动把人同动物的生命活动直接区别开来”[8]。这话可转换为,是拥有全部感觉的生命活动把人同动物区别开来。并且,以感觉的完整丰富性来区分人与动物,实际上有两个优势:其一,由于“全部感觉”内蕴了意识和精神,是一种“大”感觉,因此兼顾了精神和感觉的内在关联,即保全了意识和存在的同一;其二,由于不是强调精神的独立性,而是融精神于“大”感觉之中,就能够避免身心的二元区隔,同时就维护了人的统一性和身体的整全性。
将“全部感觉”和“部分感觉”“意识到的感觉”和“自然的感觉”之间的差异视作身体与动物躯体的根本区别,在马克思的这种运思中,应当重视的关键在于,人的感觉始终是从其完整性被考虑的,身体的感觉从来都是全面的感觉,而身体自始就是不可割裂的身体。众所周知,在形而上学中被无限抬高的精神、意识和理性,未被马克思赋予其独立显著的基础地位,恰恰相反,依据其唯物主义的立场,它们都被归结为依赖于物质的第二性的东西。因此,对马克思而言,精神、意识和理性同感觉一样,都是依赖于身体而存在的。正因为精神、意识和理性等消融于身体的感觉中,所以身体的感觉才不单是“五官感觉”,而是包含了“精神感觉”和“实践感觉(意志、爱)”[9]在内的一团涌动的粘稠的“全部感觉”。“全部感觉”只可能出自完整统一的身体,也就是说,感觉的全面性是完整身体的功能或表现,因此,马克思对“全部感觉”的强调,同时就是对身体完整性的指证,感觉的总体性是获得直接验证的身体完整性。结论是清楚的,因为可分解的和破碎的身体根本无力承载总体的和全面的感觉,所以马克思所理解的身体必定是完整的身体,是不可被拆解的存在的基本单元。
当确定了人是历史的基础这一事实之后,问题的关键就转变为如何来理解人。人是什么?马克思的理解明显区别于整个西方形而上学的传统。从柏拉图的“理念论”到笛卡尔的“身心二元论”,再到德国古典哲学的“理性人”和“精神人”,直至代表早期现代哲学的胡塞尔意识现象学,整个西方哲学的主流都是高扬的理性主义,都是从心灵、意识、精神的方面来理解人。在这个传统中,人之为人的根据就在于心灵或意识,大体说来人被直接等同于意识,心灵主体拥有驾驭身体客体的能力,它只是寄居在一个身体之中,心身关系类似于所有者同其支配物的关系,身体是意识无奈的坎陷和沉沦,人仅仅只是拥有一个身体。马克思自始就反对这种将人唯灵化的处理方式,对于冰冷的、水晶宫般的“无人身的理性”,马克思抱有天然的反感:“有一种神秘的感觉驱使哲学家从抽象思维转向直观, 那就是厌烦,就是对内容的渴望。”[24]对空洞抽象的厌烦,对真实内容的渴望,促使他去努力把握住现实的人,即在世界中生存并改变着世界的人。
不仅人之存在要通过身体的感觉、通过身体获得自我确证,人的对象、整个外部世界的存在,也唯有通过身体的感受性才能被把握到。马克思说得很清楚,“人作为对象性的、感性的存在物,是一个受动的存在物”[16],对象性就是受动性,而感性的就是感觉的,因此人是感觉到自身受动性的存在物,是有需要的、“有激情的”存在物。可见,身体的感受性不仅指能动的感觉,也包括受动的感觉。人不仅在视听触嗅味觉中,即不仅通过五官和肉体的感觉来确认对象世界的在,尤其是在诸如受动、限制、不足等感觉中,在我对外部对象的强烈需要和激情中,世界的真实存在确定无疑地向我显现出来。在此,需要和激情无非是身体的感觉,是身体的全部感觉的必要组建要素。也就是说,正是通过具有总体的感受性的身体,我们才能确证世界是向我存在的。我不仅是看见或触到某物,而且在我的需要和我的激情中试图把握住对象的坚实存在,是因为“激情、热情是人强烈追求自己的对象的本质力量”[17]。另外,人们会说,我们是在活动当中,在同世界“打交道”中确证对象世界的存在。此话当然正确,但本质地看,任何活动的开展都同时是身体感觉系统的发动。换句话说,世界的客观实在性于活动中显现,但显现其实在性的那种力量却不是活动,而是身体的全面的感受性。身体的全部感觉甚至是活动本身得以展开的前提,若无一个总体感觉的身体,人与世界打交道,展开和世界的交往活动,是根本无法设想的。同样的道理,在马克思关于外在于人的自然界“对人来说也是无”的说法中,所谓外在于人的,就是外在于人的活动,即外在于身体的感觉,因此这句话可转换为,外在于身体感受性的自然界是无,或者更进一步说,外部世界的存在必须通过身体的感觉。
三、身体是人及其世界存在的根据
如上所述,身体就是感受性,感受性的丧失,就是身体的死亡,就是人的死亡。诚然,存在着所谓的“植物人”,但它更多的是“植物”而不是人,植物人谈不上有身体,有的只是肉身。由身体的“全部感觉”所组建的感受性,甚至让身体具备某种“灵性”。譬如在高明的古董鉴定家那里,瓷器或玉器在其手中,通过眼睛的看和手的触摸,就能断定器物的真伪和年代。在此过程中,结论的获得通常是不经思索的,无需动用精神和理性,身体直接在总体的感觉中把握住真相。当然,在这个总体感觉的构成中,显然是有精神和理性的成分的,但它们已然消融于感觉总体之中,无法被再度清晰地辩认出来。这正是身体感觉的全面性和致密性。在神乎其技的熟练工人、游刃有余的解牛庖丁的身上,都能够观察到身体具备的这种灵性。在诸如此类的场合中,身体似乎可以直接通达真理,用马克思的话说,即“感觉直接成为理论家”。然而,身体的灵性说到底并非什么奇异的东西,它无非就是身体的“全部感觉”。若非身体天然地拥有总体的感觉,若不是作为身体之本质的感受性,身体连其自身的存在都无法确证,更遑论确证整个对象世界甚至直接通达真理。
华兹华斯把英格兰比作根基稳固、枝叶繁茂的紫杉树,她可以为向苏格兰进军的士兵们提供弓弩。接下来,华兹华斯认为这棵紫衫“永远不会衰朽”“美的不会被破坏”,这也暗含英格兰征服苏格兰的光辉征程会一直存续。
“因为人和自然界的实在性……已经成为实际的、可以通过感觉直观的,所以关于某种异己的存在物、关于凌驾于自然界和人之上的存在物的问题,即包含着对自然界的和人的非实在性的承认的问题,实际上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了。”[18]马克思在此无非是说,人和自然界的存在,是可以通过感觉直观来确认的真理, 而某种超出自然界和人的存在,由于不能通过感觉直观来验证,因此其存在实际上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感觉直观”、身体的感觉在此是检验存在的唯一标准。可见,正是基于身体,基于身体的全部感觉,人的存在和世界的存在才获得“直观的、无可辩驳的证明”[19]。说到底,拥有全部感觉的身体是存在的根基,不仅是人自身存在的根基,也是世界向人而存在的根基。“身体是人的首要存在条件”,“人离不开他的身体。正是身体给予了它在世间的厚度与感觉”[20]。然而身体,从其禀赋上看就是“全部感觉”,从其功能上来看就是“感性活动”。抛开一切疑难的神学问题和信仰问题,身体感觉的完全消失, 就是同世界交往的彻底中断,就是人的死亡,死亡是身体感受性的终止,是身体的“非身体化”,同时也是人自身的非存在和人之世界的消失与隐退。所以说,人通过身体存在,人在身体中存在,剔除了感觉着的身体,人的概念就仅剩下一个空壳。可见,身体对人来说就是一切,身体直接就是人,是人及其世界的前提、基础和根据。正因为身体=人,身体的感觉=人的全部能力,身体以其全部感觉唤醒存在,身体是一切存在之根基,我们说身体就是马克思新哲学的本体。
以身体为本体来重建马克思的哲学,整个世界都能在身体这一基础层面获得新的理解和说明。现在,向人显现的全部对象世界,说到底无非身体劳作的产物。自然不过是外在于身体的“无机的身体”,“人化自然”则是为身体所触及到的自然;身体从来都是复数的,身体间的交往是内在于身体的需要, 社会因此不外乎是身体间交互关系的产物;而历史同样可被改写为身体的苦难史或遭际史,异化就是身体的被奴役、就是身体感觉的窒息,解放和自由就是身体的自在状态,共产主义(扬弃异化)就等于“全部感觉的复苏”,就是身体感觉得以全面生成,从而实现身体彻底的个性化解放,最终成为自由且全面发展的人。我们发现,在此作为本体的“身体”,实际上就是“现实的人”,因此马克思的“身体本体论”也可以称作“人的本体论”。另外,需要指出的是,作为本体的身体(人)是从“感觉和力的完整系统”来理解的。在马克思看来,人是感性的存在物,而“说一个东西是感性的即现实的,这是说,它是感觉的对象,是感性的对象,从而在自身之外有感性的对象,有自己的感性的对象”[12]。也就是说,一个东西之所以是感性的,就因为它是感觉的对象,即能被感觉所把握;不仅如此,在它之外还要有感觉(感性)的对象,即它能够感觉其他对象。说得明白些,感性的东西不仅能被感觉,而且自身能感觉,身体(人)作为感性的存在物,不仅能够被感觉,而且能感觉整个对象世界。本真的身体或现实的人,就是具备丰富感觉并运用着全部感觉的存在物,身体(人)根本上就是一团涌动着的感觉和力,是“感觉和力的完整系统”。正因如此,马克思写道:“……人的感觉、激情等等不仅是[本来意]义上的人本学规定,而且是对本质(自然)的真正本体论的肯定。”[13]这里,已经不止将感觉和激情等视为对人的一般规定,而且看作对人之“本质”(自然)的本体论的肯定,可见,感觉在马克思对身体(人)的理解中占据了中心位置,马克思的身体(人)就是以总体形式表现的“全部感觉”和能力。就此而言,马克思的身体本体论,就是一种感觉本体论,只是这里的感觉,如前文多次强调过的那样,不是狭义上的肉体感觉,而是人的“全部感觉”,是身体的“大”感觉。
因此,感受性是确证人之存在的唯一力量。就感受性是身体的感觉来看,也可以说,身体是确证自身存在的根据。人如何存在?是通过思维在观念中存在,还是通过活动在现实中存在?对马克思主义而言,这个问题很容易回答:“人不是抽象的蛰居于世界之外的存在物。人就是人的世界,就是国家,社会。”[14]人不仅仅只是在自身内部或世界之外的存在,而是感性的对象性的存在物,也就是在活动中和关系中的存在,因此人的本质不能从“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来把握,只能从人的活动和活动的创造物,即从人的世界、国家和社会来理解。现实的人就是感觉着、活动着、在自身之外有对象,因而是处在关系中的有血有肉的人。问题是,现实的人,处在活动和关系中的人,如何确证自身的存在?人是存在的,此一真理通过什么获得验证?根据帕斯卡尔的提示,存在着三种类型的真理:启示或信仰的真理、理性的真理和感觉的真理。然而在唯物主义哲学的视域中, 严格说来却仅存在一种真理,即感觉的真理。所以,人的自身存在只能通过感觉,通过身体的感受性来确认。人感觉到自身的存在,这是最直接的感性确定性,“是一个用我们的鲜血来打图章担保的真理”[15]。人的存在究竟为何?在此已非反思的真理, 或者说不是藉由反思来确定的真理,而是一条感觉的真理、感性的真理。人们总是直接地、自然地获得“我存在”的观念,这本身就说明“人的存在”是感觉的真理。通过狠掐自己来判定自己是否真实存在,也直观地表明,人是通过身体感觉来验证自身存在的。即便是在“实践检验真理”这条原理中,有关实践的进程及其结果的领会,归根到底还得倚仗人的感觉,也就是身体的感受性。拓宽些来说,感觉直接通达真理,感觉直接确证真理,乃是感性哲学的一条基本原则。当真理在思辨天国中的祭坛被打倒之后,人就只能匍匐在大地上去寻求真理,而要认识和把捉到人间的真理则只能借助感觉,对人间真理的验证也唯有通过人的“全部感觉”。就此而言,根本区别于思辨唯心主义的感性哲学,不得不尊重和强调感觉,不得不给予“感觉”以一种基础地位。
四、身体是世界历史进程的基础
关于什么是世界历史进程中最积极和能动的因素,马克思主义的回答是确定的,即人民群众创造历史。历史唯物主义认为,决定社会历史发展的根本力量是生产力,而生产力当中最积极、最活跃、具有决定作用的因素是人,就此而言,人显然是世界历史进程的基础。因而,马克思写道:“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并不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21]即人创造历史这件事情,须受制于直接给定不可选择的条件因素,因而不可能是随心所欲自由创造,但毕竟是人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作为历史的根基的动因归根到底还是人。人践行自己的生存,在其生存实践中,他不仅改变对象也改变自身,不仅改变世界也改变关于世界的意识。正是人的这种改变事态的能力,使得本真意义上的历史,即使“一种发展变化之过程”成为现实。作为真实的变化过程,历史发生的前提、动力以及限度,总之,历史的真实基础真正在于人的活动和“现实的能力”,简而言之,由于历史是类活动的产物,因此唯有人可以充当历史的真正基础。“正像一切自然物必须形成一样,人也有自己的形成过程即历史,但历史对人来说是被认识到的历史,因而它作为形成过程是一种有意识地扬弃自身的形成过程。历史是人的真正的自然史。”[22]马克思这段话清楚表明,本真的历史即人的“自己的形成过程”,为人所意识到的历史,而讲述的或写就的历史,说到底不过是对本真历史的理论描述,是一种历史理论或历史学。历史理论依赖于时间中铺开的真实过程,而那一过程根本上就是人的自我生成和发展过程,所以说,“历史是人的真正的自然史”。同样道理,历史说到底就只有唯一的一种,即人类的形成史或活动史。所谓自然史、社会史、思想史、人类史这类说法,都只不过是那唯一历史的分支或别名,因为它们都产生于那唯一的历史过程,即作为根基的人类活动当中。正是在此意义上,马克思才说:“我们仅仅知道一门唯一的科学,即历史科学。历史可以从两方面来考察,可以把它划分为自然史和人类史。”[23]
完整的身体满足成为本体的基本前提,准确说来,只是一个必要条件,却不是充分条件。身体能够作为马克思哲学的本体,需要更为充分的理由支撑。马克思写道:“我们的出发点是从事实际活动的人,而且从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中还可以描绘出这一生活过程在意识形态上的反射和反响的发展。……不是意识决定生活,而是生活决定意识。……后一种符合现实生活的考察方法则从现实的、有生命的个人本身出发, 把意识仅仅看作是他们的意识。”[10]即马克思哲学的出发点是人,不是干瘪的、抽象的人,而是具体的、从事真实活动的、有血有肉的人。“它的前提是人,但不是处在某种虚幻的离群索居和固定不变状态中的人,而是处在现实的、可以通过经验观察到的、在一定条件下进行的发展过程中的人。”[11]显然,这里所指现实的、丰满的、处在发展过程中的人,绝不能等同为精神的或意识的人。据马克思的理解,精神和意识仅是人之能力的一面,而不是人的全部能力;只是人的内涵的一个维度,而不是全部维度;只是人的丰富感觉的一种,而不是人的全部感觉。也就是说,现实的、有血有肉的人绝非精神或意识所能穷尽的。因此,精神的、意识的人不可能担当马克思哲学的本体。此外,精神和意识所以不能充作本体,更为根本的原因是,精神和意识并不具备独立性,它们在此是被决定的东西。很显然,“人”既不能从精神和意识方面被理解,也不能从肉体存在和五官感觉来理解,而必须从总体的身体和全部的感觉来把握。唯其是完整的、拥有全部感觉的身体,人才是一个真正的现实的人。现实的人就是拥有全部感觉的人,本真的身体就是禀赋着全部感觉身体,在现实的人的感觉和本真的身体的感觉重叠的意义上,现实的人就是本真的身体,人就是身体。就此而言,统一的、完整的、感觉全面的身体,在马克思哲学中具有不可否认的本体地位,有理由说,当马克思坚定地将新哲学安置在“现实的人”的基地上,他同时就是把完整统一的身体提升到了本体论的高度。
为此,首须抓住的就是人同世界的真实交往,就是人所禀赋的改变世界和自身的本质力量。当马克思把劳动(活动、实践)视作人的本质,把人的类特性规定为“自由自觉的劳动”时,他想要突出的无非就是贯穿于劳动中的那种属人的“本质力量”。这种改变世界的真实的“力”,显然不可能仅出自于人的意识,也不可能单由人的肉身来担保,而只可能由完全的人——拥有“全部感觉”的身体来提供。换种说法,对历史基础和动力的探寻,必定会经由“生产力”进到人的“本质力量”,而人的“本质力量”只能出自于完整的人,即灵肉合一的身体。因此,马克思除了不能把人视作意识和精神,同样也不能将人理解为肉身和机器。作为“本质力量”外化的最典型和最直观的表现,生产力、生产的能力决不可能由“肉身机器”来实现。机器的生产与人的生产的不同,机械的力与人的本质力量的区别,这是很容易理解的。人决不是动物、肉身和机器,马克思多次指认了这一事实,倘若说可以将人等同于“肉身机器”,那么人在资产主义生产中的被机器化,就不会被马克思视作人的本质的丧失,不会被称作人的自我异化。
所以,马克思既没有从意识或精神的方面来理解人,也没有从纯粹的肉身(动物、机器)来理解人,而是忠实地将人理解为具有全部感觉和本质力量感性活动的身体。马克思的观点就是,人就是他的身体, 这个身体囊括了人的全部感觉和本质力量,是有感的、有力的、能动的、能思的身体,是一个灵肉协调的身体。不得不说,这种理解具有真正的变革意义,因此完全超出了他所在的时代。这种关于人的原则高度的理解,只是到后期现代哲学那里,到梅洛·庞蒂等人代表的法国现象学那里,才获得真正的领会和清晰的表达。梅洛·庞蒂写道:“任何哲学都不能够避开对身体的描述。但我们不能够把身体分割成两部分,说‘这里是思想,意识,那里是物质,客体’。在身体中有一种深层的循环性。我把这称之为肉。自此以后,身体所栖息的世界获得了另一种意义。”[25]对梅洛·庞蒂而言,既不存在早期现代哲学的唯灵论的人,也不存在后现代哲学唯物化了的“肉身”的人,有的只是由知觉的统一性确证了的致密的“肉”,有的只是完整的“身体人”,人本质地就是“心灵肉身化”或“身体精神化”的存在物,人就是身体,就是融贯主客、灵肉合体的身体。对此,如果说梅洛·庞蒂借助知觉现象学明确宣称了“我就是我的身体”,那么,马克思在道出身体的“全部感觉”的时候,已经先行地揭露了这一秘密。
然而,随着自然界的非宗教化,科学技术的进展和资本主义的兴起,即伴随着现代性的来临,身体从人这个名称下脱落,迈开了同人分离的脚步。“身体不再是人类存在的标志与象征,不再是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相反,它变成了一件附属品。”[6]现在,人只不过是拥有一个身体,身体仅仅是主体的某种“器具”,作为器具它与人之本质大体是无涉的,由于主体离弃了身体,身体和人被分割开了,这实际上是一个身体“物化”或身体“祛魅”的过程。同人分离了的身体,剥除掉身体的人性,身体就无法将自身同一块岩石或一头猪的尸体区别开来。解剖刀和现代医学近乎修理机器的诊疗手法,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展开对身体的一系列操作,完整的身体于是被解构掉了,唯有一堆零件和碎片。就此而言,若无身体同人的分离,若无身体的去灵化和物化,可被析分的身体观念就不可能产生,身体就必定是最终的、坚实的、致密的存在单元。也就是说,在身体和人等同的意义上,如果承认人的内在统一性,那么同时就要接受身体的自身完整性和不可拆解性。
常见的氧气、氮气、氩气、氢气、氦气均属于压缩气体。压缩气体充装过程中均使用压力来计量气瓶的充装量,一旦压缩气体气瓶充装压力过高(超过其设计压力),就存在爆炸的风险。GB/T 14194—2017要求“(压缩气体)充装压力不大于气瓶水压试验压力的三分之二”。
此外,身体能形成与世界的沟通交流,能够介入世界并触动世界,是因为有五官及触觉的存在。这些存在,使得身体能够进入和接纳世界。五官感觉存在,使身体成为某种信息接收和处理器。我们通过“视听闻尝触”来判断世界,这种判断是对世界采取行动的基础。身体包裹于皮肤之内,皮肤上满布“开口”和“突出”,因此身体“容纳”并“楔入”世界,身体无间地“亲近”和“接触”着对象。也就是说,身体是作为客体存在于世界之中的,正因为身体本身即是对象,所以它能触及在它之外的对象。此种可触及性,是身体动用其全部感觉和物理的力,施加作用和影响于对象世界的前提,而身体的“开口性”和“在外性”,则是身体同对象世界的“无间性”和“可触及性”之前提。简言之,身体和对象间的相互可触及性,是身体能够改变事物的根据,是身体能够创造历史的根据。由于存在着同对象世界的真实接触(楔入和容纳),身体的全部感觉和机体的力就不至落空,而是切实地“传递转移”到对象之中,对象的“惰性”或“抵抗的力”也在接触中作用于身体,因此,身体不仅触动和改造世界同时也改变自身。由此,严格说来,触觉是唯一重要的感觉。
班会结束的当天晚上,小李在QQ里给我留言:“尊敬的丁老师,今天您的检讨让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的担当,是您的这种担当精神鼓舞了我,勇敢地走出了这一步。请您相信,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以一个男人的担当来要求自己,请您给我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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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只为认识和理解世界,只为形成某种“世界图式”,那么仅凭“视觉”或身体的部分感觉就够了,而如果要完成改造世界的任务,就必须动用身体的全部感觉特别是“触觉”。马克思说:“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26]这里的改变世界,作为切实的目标,首须将人理解为完整的身体,并且让“触觉”从身体的全部感觉中凸显出来。因为历史唯物主义要用“生产力”来说明历史的进程,也就是用“外化了的”人的本质力量来说明历史,而属人的全部感觉和力的“外化”,直接依赖于身体与对象的接触、触及,直接依赖于身体的“触觉”。勒布雷东也指出:“触觉是生活唯一必不可少的感官,是人与时间之间关系的基础根基。”“与物体的接触是一种对事物或他人外在性的再次提醒,是一条恒动的界线,它令主体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知那让他既面对着世界又沉浸于自我差异。”[27]可见,对马克思的身体哲学而言,触觉实具有基础重要性,没有身体的触觉,没有身体同世界的相互触及,作为“潜能的”人的本质力量,就不可能转化为“现实的”生产力,世界的改变也就无从谈起。就此而言,马克思哲学在逻辑上必须强调触觉,马克思的“身体本体论”也可以说就是一种“触觉中心论”。正是在这一点上,马克思超越了整个西方形而上学传统。
根据德里达的看法,整个西方哲学都是浸润在“光的暴力”(violence de la lumière)之中,也就是说,整个西方哲学都是围绕“视觉”,通过“看”建构起来的,不论是柏拉图的“日喻”、笛卡尔的“精神看”,还是胡塞尔的“本质看”、列维纳斯的“伦理看”,西方哲学的主流都是一种“视觉中心主义”和“看”的哲学。看的哲学就是意识哲学,是静观世界的哲学,是寻求关于世界的某种理解的哲学。看的哲学同时预设了看者和被看者,因此是主客分立和二元对待的哲学。而作为“触觉中心论”的马克思哲学,则是实践的哲学、行动的哲学,是改变世界的哲学。由于触觉本质上是相互触及,触者与被触者是可任意转换的,因此马克思的哲学是消解了主客界限的哲学。唯其是融主客于活动中的哲学,是身体触及和触动对象世界的哲学,马克思哲学才是改变世界的实践哲学。
五、结 语
由于身体是“灵肉合体”,因此身体具有“全部感觉”和物理的力,身体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唯一容器;由于身体的开口性和在外性,由于身体的触觉,身体“间不容发”地接触到对象,因此身体能将潜在的“本质力”外化和物化为现实的“生产力”。因为身体是生产力的最终担纲者,所以说生产力改变世界,无非是说身体改变世界。马克思写道:“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因此,第一个需要确认的事实就是这些个人的肉体组织以及由此产生的个人对其他自然的关系。”[28]也就是说,包含着“肉体组织”和“关系”(意识)① “我对我的环境的关系是我的意识”,这句马克思写下又删去的话,直接表明了“意识”同“关系”的本质渊源。见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35 页,编者注①。 的总体的身体作为历史的第一个前提,而这个身体就是世界历史的基础。历史唯物主义因此也可以这样表述:不是思维着的人创造历史,而是感性的身体的人创造历史;不是单个的身体创造历史,而是无数的身体共同创造历史。就此而言,身体不仅是历史进程的基础,同时也是真正的历史科学,即历史唯物主义的基础。如是,马克思的哲学是建立在完整的、灵肉协调的、拥有全部感觉和本质力量的身体之上的,马克思的哲学就是身体本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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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璟,广州航海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博士,广东 广州 510725
[中图分类号] B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 4434(2019)01- 0102 -08
[基金项目] 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十三五”规划共建项目“身体哲学视域中的当代中国价值观变革”(GD16XZX05)
[责任编辑:戴庆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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