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博政府对朝政策调整及其影响，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政策论文,政府论文,李明博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李明博于2008年2月25日就任韩国第十七届总统后，开始调整对朝政策，其政策手段和实施目标与卢武铉“参与政府”实行的对朝“和平繁荣”政策以及充当东北亚均衡者的外交主张相比，有较大差异。这一政策调整势必对朝鲜半岛战略格局产生重大影响。
一、李明博政府对朝政策调整动因
自金大中总统以来，韩国对朝鲜一直采取以和平交流和经济援助为主要内容的包容政策，即所谓阳光政策。在卢武铉“参与政府”时期，以“开放我们党”为代表的改革派主张在政治、经济、安保、外交以及半岛南北关系上进行全方位改革，提出了“和平繁荣”外交政策和东北亚均衡者战略。在此框架下，韩国政府注重对朝经济援助和南北经济合作，有意构建朝鲜半岛南北经济共同体；在处理朝核问题上，主张与中国协调立场，并强调韩、朝应在半岛和平机制构建中发挥主导作用。但李明博上台后，韩外交政策出现了较大调整，对朝立场趋于强硬，主张对朝经济援助必须与朝鲜弃核挂钩，推出所谓以“无核、开放、3000”为政策手段，以“共存共荣”为政策目标的对朝新政策。李明博的政策调整是韩政局变动的必然结果，而卢武铉“参与政府”对朝政策陷入困境、朝鲜弃核进程出现新变数则是现实的推动因素。此外，这一政策调整与李明博的执政理念有着密切联系，也可说是其实用主义外交思想的具体实践。
首先，韩国右翼势力主导国内政局为李明博的政策调整提供了稳定的政治基础。从金大中时期起，韩国政坛主要由左右两大势力掌控。左派政党主要是金大中所属的新千年民主党和卢武铉所属的“开放我们党”以及民主劳动党等，右翼政党是李明博总统所属的大国家党和大国家党前总裁李会昌创立的自由先进党等。两派在执政理念和对外政策上严重对立。左派的特点是“温和”执政，强调改革；而右翼保守势力则一贯以“亲美”和对内强硬政策为特征。① 两派在韩政坛上的争斗十分激烈。1997－2007年时期，左派虽取得执政地位，但在国会中的地位并不牢固。在韩第17届国会选举中，“开放我们党”勉强以选票稍微领先于大国家党而胜出，但其得票率并未超过半数。在卢武铉执政的后两年里，由于韩经济不振，左翼执政党势力在国会日渐衰微。在2007年2月23名“开放我们党”国会议员宣布集体退党后，执政党在国会中的议席下降到了110个，落后于占127个议席、在野的大国家党，沦为韩国国会第二大党。在2007年底韩国总统大选前，左派政党不断分化组合，在韩政治舞台上的影响力进一步下降。2008年4月韩国举行第18届国会选举，右翼主导政坛的格局得到确定。在这次选举中，右翼保守势力大国家党获得了299个议席中的153个席位，自由先进党获得18席，亲朴槿惠无党派连带（联盟）获得25席、亲朴连带（联盟）获得14席，而左派政党一共仅获89席。随后在5月31日的地方选举中，大国家党也获得大胜。目前，在韩国政坛，无论是青瓦台总统府还是国会及地方权力机构，基本上是大国家党一统天下。鉴于该党一贯“亲美”和主张对朝鲜强硬，总统与国会保守政治势力在对朝问题上有着共识，韩对朝政策调整成为必然。此外，韩右翼势力一统天下的格局完全改变了卢武铉时期“朝小野大”的状况，为李明博对朝政策的进一步实施奠定了较为稳定的政治基础。
其次，卢武铉对朝政策陷入困境，朝鲜弃核进程出现新变数，新总统有必要进行政策调整。卢武铉“和平繁荣”政策旨在通过对朝经济援助、改善南北关系来实现促朝弃核的目标，但政策的实施效果事与愿违，被认为彻底失败。② 卢武铉本人尽管否认朝鲜核试验与“和平繁荣”政策存在因果关系，但也不得不承认在此情况下继续进行对朝援助是困难的。此外，由于朝美两国在核申报等问题上争执不下，朝鲜半岛弃核进程出现新变数。根据六方会谈2007年10月达成的《落实共同声明第二阶段行动》共同文件，朝鲜应在2007年年底前完成宁边三个核设施的去功能化，而美国作为“回报”，同意在2007年年底前把朝鲜从“支恐国家”名单中删除，并停止对朝鲜适用《敌国贸易法》，但朝鲜认为美国未能按原计划履行义务，推迟了宁边核设施去功能化的时间表，双方还在核申报的三个具体问题上出现了明显分歧。在此情况下，李明博上台后不久便开始进行政策调整。在韩国新总统看来，“和平繁荣”政策既不利于朝鲜弃核，也不能保证韩国避免核武器攻击；东北亚均衡者战略不符合韩国的地缘政治现实，韩美同盟的弱化不仅使两国在东北亚的战略利益受到损害，而且使韩在面对核武器威胁时需付出更大的安保代价。因此，李明博主张恢复和加强韩美同盟关系，以共同应对朝鲜半岛可能发生的战争威胁；修补受到损害的韩日合作伙伴关系，恢复与日本的穿梭外交；与美日两国协调政策，以强硬手段敦促朝鲜弃核。总之，强化韩美同盟和构建韩美日安全协调机制，以牵制和化解朝鲜的武力威胁，并解决朝鲜核问题，成为李明博政府对朝政策调整的基调。
第三，李明博对朝政策调整与其实用主义外交理念是分不开的。关于新总统的实用主义外交，韩官方和学术界并无统一见解，但从李明博的相关言论分析，其主要包含以下内容，即韩国外交政策必须以国家利益为宗旨，以发展对美日中俄“四强平衡外交”为基础，以强化韩美战略同盟关系和建立中韩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为两大政策支轴。具体而言，在维护韩国安保利益上，强化韩美同盟和建构韩美日安全协调机制；在谋求韩国经贸和能源利益上，加强与中国及俄罗斯的战略合作，以此振兴韩国经济，提升国家综合实力，扩大韩在地区和全球事务中的影响力。李明博的实用主义外交理念充分体现了其对外战略新思维，它涵盖了韩国在周边大国中的战略定位、韩国外交的理念和实施手段以及战略目标。这一外交新思维必然带来韩对朝政策的新变化。
二、李明博政府对朝政策特点
李明博政府对朝政策调整主要有三点：重新审核2007年10月朝鲜半岛南北峰会签署的有关宣言和协议；确立以“无核、开放、3000”为主轴的对朝综合协调政策；务实推进对朝援助和经济合作。其目标是在敦促朝鲜弃核的基础上，实现朝鲜半岛无核化，并进一步扩大双方的经济合作以及推进互惠性人道主义合作，③ 谋求南北双方的“共存共荣”。
首先，李明博一改前总统对朝“怀柔”政策，对朝立场趋于强硬。这种强硬主要体现于将对朝经济援助和经济合作与朝鲜弃核进程挂钩。李明博在上台前就不断对卢武铉政府的对朝政策提出质疑，认为在朝鲜没有任何弃核举动时一味向其提供大量经济援助，只能满足朝鲜政权拥有核武器的野心，“即使我们全盘接受朝鲜的条件，和平就可得到保障吗？”④ 在他看来，朝鲜在弃核过程中主张的“行动对行动”原则应扩展到南北经济合作方面。李明博在出任总统后的首次政府外交安保政策协调会议上明确指出，如果朝鲜不在申报核计划和去功能化方面表现出诚意，韩就不应急于改善南北关系。韩国总统府发言人李东官表示：“卢武铉政府执政时期想要将解决北核问题和发展南北关系同时进行，但新政府相关部门之间已经达成共识，即解决北核问题是改善南北关系的实质性前提条件。”⑤ 之后，李明博在出席统一部工作会议时再次提出：“朝鲜如果放弃核计划，就可以维持朝鲜半岛的和平，并可以实现朝鲜的经济自主。只要朝鲜完全弃核，韩国就会与其开展实质性合作。”⑥ 韩国新任统一部长官金夏中进一步明确道：“如果北韩不落实在年内申报核计划和去功能化的承诺，就很难开展扩大第二开城工业园区和建设造船园区等经济合作事业。北韩弃核程序和南北经济合作应该步调一致。”⑦ 朝韩双方自2007年10月举行第二次首脑会谈以来，达成了190多个项目协议，主要内容涉及南北经济援助与合作以及在半岛建立南北相互信赖关系，这些协议都是在卢武铉执政下签订的。李明博上台后提出，必须重新检讨已达成的协议。其新闻发言人表示：“社会基础设施（SOC）投资等经济合作事业不应该成为我方单方面向北韩提供援助的事业，而应该体现事业价值，或者有助于北韩无核化和改革开放。”⑧ 显然，韩新政府的这一“挂钩”立场将对朝无条件援助变成了有条件和有前提的援助。在促朝弃核的手段上，李明博表示“需要本着耐心和谨慎的态度推动（朝鲜弃核）进程”，“坚持通过和平、外交渠道解决问题的原则”，但同时还强调在劝说朝鲜弃核的过程中不排除采用极端方式，“这是谋求解决朝鲜核问题的基本而有成效的方法”。⑨
此外，李明博改变了卢武铉政府对朝鲜“人权”问题的模糊和回避立场，高调谴责和抨击朝鲜“人权”问题。⑩ 在2008年3月举行的第7届联合国人权理事会上，韩国代表敦促朝鲜就人权问题采取行动，并主张“应该制定适当的制度，以便有效应对持续、严重的人权侵害问题，而各国议案就是能达到这个目的的制度”。(11) 韩国代表的发言暗示韩今后将可能对联大朝鲜人权议案投赞成票。此前，除2006年朝鲜进行核试验和时任韩外交部长官潘基文参加联合国秘书长竞选这一年外，韩国政府一直对联大人权委员会关于朝鲜人权议案采取不参加或弃权立场。在2008年8月美韩两国总统发表的《共同声明》中，两国正式提出要求朝鲜改善人权状况。这也是李明博上台后首次在公开场合直接指责朝鲜的“人权”问题。(12)
其次，李明博在对朝立场强硬的同时，也注重政策具体实施中的灵活性和务实性。实际上，当朝鲜拒绝李明博的“无核、开放、3000”政策，而朝核问题再陷僵局时，韩对朝合作项目并未完全中止。李明博一再声称不会因为朝鲜的核开发而中断人道主义援助。韩国政府有关人士也表示，“新政府已阐明立场，会像以前一样向北韩提供大米、化肥等人道主义援助”。(13) 另外，双方在朝鲜开城工业园区的建设项目和金刚山旅游项目仍在继续推进。对于2007年10月南北峰会达成的韩朝经济合作协议，新政府则区分三种情况予以考虑。其中，一部分内容将继续按原计划进行，主要是对朝人道主义援助方面，如大米和化肥援助、保健和婴幼儿援助、山林环境援助、北京奥运会南北共同前往助威时使用的列车等；另一部分内容是推进对韩国企业有必要的、且在经济可行性上已得到认可的事业，如资源开发、开城工业园区的通行、通信、通关协议、长白山旅游项目的合作等；而其余的协议内容则需要重新讨论，这主要涉及的是那些需要大规模资金投入的经济合作项目。韩总统府发言人李东官表示：“新政府将对社会基础设施建设、西海和平地带、造船园区等事业项目进行实地考察后重新进行讨论。”(14) 韩媒体分析认为，李明博政府对朝政策是在“无核化优先”、“确保经济收益性”、“考虑财政负担”等原则中进行权衡，并在决策过程中充分收集民意。(15) 此外，为保持与朝鲜的对话，李明博指出要继续建立制度化的沟通管道，南北双方领导人应该经常见面，敞开心扉进行对话。(16) 在2008年4月韩美首脑会谈时，李明博正式提出在朝鲜设置南北联络事务所的建议。(17) 李明博还在其他公开场合表示：“我真心愿意同北韩商讨如何落实南北之间过去达成协议的《7.4共同声明》、《南北基本协议书》、《无核化共同宣言》、《6.15南北共同宣言》和《10.4宣言》，南北当局应全面恢复对话。”(18) 2008年7月31日，韩统一部发言人金虎年通过记者会对韩国的朝鲜政策做出了明确说明，“政府对北政策的正式名称和正式主题确定为‘共存与共荣’。今后5年内将以此为基础推进对北政策。‘共存共荣’对北政策的展望和目标超越了和解合作，意味着南北关系的发展将从开始阶段的敌对关系，经过和解合作关系，走向‘共存共荣’阶段”。(19) 金虎年还明确提出“无核、开放、3000”是实现“共存共荣”目标的手段。
此外，李明博对朝政策强调与美协调。卢武铉的东北亚均衡者战略导致韩美两国对朝政策不一致，甚至对韩美同盟构成挑战。双方在朝鲜弃核和轻水反应堆建设问题上，在对朝无偿援助问题上，以及在朝鲜“人权”问题上都存在政策分歧。美国国务院负责东亚太平洋事务的助理国务卿克里斯托弗·希尔曾在2005年的一次公开演讲中指责韩国政府“大规模对朝援助方针使六方会谈变得艰难”，并表示对美韩两国在朝鲜核问题上“根本视角存在很大差异”深感忧虑。(20) 李明博上台后将强化韩美关系作为其外交基轴，多次表示，“韩美同盟是韩国安保政策的核心，强化韩美同盟政策是最优先的”(21)。李明博在2008年4月访美时提出，希望美韩两国在已经建立的普遍价值和坚定信赖的同盟基础上，探索发展共同利益的“21世纪战略同盟”关系。在对朝问题上，李明博表示，韩国的政策不能只从南北双方的立场出发，而要通过美国、日本等同盟和友邦国家的多边渠道予以考虑。(22) 韩新政府对朝立场趋于强硬，充分说明李已开始注意与美保持对朝政策基调一致。而当2008年4月美朝关系出现缓和，美国决定向朝鲜提供粮食援助时，韩国也做出积极姿态，准备向朝鲜提供5万吨玉米援助。(23)
三、李明博政府对朝政策调整的影响
尽管今后李明博对朝政策还可能进一步调整，但以“无核、开放、3000”为手段、以“共存共荣”为目标的基本框架已经定型。这一政策调整将对朝鲜半岛战略格局产生重大影响。
首先，它将可能导致朝鲜半岛战略格局重组，形成以美日韩安全合作为中心的对朝鲜施压新局面，中俄在朝鲜半岛的战略影响力将受到削弱。卢武铉时期，“参与政府”在应对朝核问题上一直注重与中俄协调沟通，并与中俄一起敦促美国就朝鲜关切的经济援助和安全保障等问题采取积极行动。于是，围绕朝核问题，在朝鲜半岛形成了中朝韩俄四国对美日两国的战略格局。李明博对朝政策的出台将打破这一格局，并推动半岛局势朝着美日韩三国共同应对朝鲜的方向发展。韩美日三方对朝政策协调会（TCOG）的重新启动就是一个重要信号。该协调会成立于1999年4月克林顿执政时期，其运作原则是无论哪国与朝鲜进行谈判都要以三方之间达成的协议为指南。TCOG成立后举行了多次不定期会议，但在2003年6月会议结束后，由于韩日围绕独岛、历史等问题的矛盾激化，TCOG处于“停运”状态。在李明博上台后不断重申加强传统的“韩美日三角合作”基调的背景下，2008年3月韩美日三国重启会谈。此外，韩国考虑加入美国主导的“防扩散安全倡议”也是一个重要信号。在李明博就任前，韩外交通商部就向总统职务接管委员会报告了韩正式参与“防扩散安全倡议”的方案，(24) 现在新政府已开始对此进行相关讨论。该倡议由于包含对怀疑装有核与导弹的船只等进行海上搜查的内容，被朝鲜认定是对朝施加军事压力和敌视朝鲜的举措，因此韩国此举表明其有意强化韩美日安全协调机制。总之，主张建立21世纪韩美战略同盟的李明博政府今后将会不断加强与美日在朝核问题上的政策协调，并试图通过机制化运作，巩固韩美日在朝鲜半岛的安全合作框架，进而主导朝鲜半岛战略格局的发展方向。
其次，李明博对朝强硬政策有可能导致半岛紧张局势加剧。2008年3月韩国参谋长联席会议议长金泰荣关于对朝鲜核基地进行“先发制人”打击的言论，以及4月韩统一部长官金夏中关于朝鲜不弃核就不能扩大开城工业园区的讲话，曾引起朝方强烈反应，朝鲜先是驱逐了开城工业园区的韩方官员，后又不断进行导弹发射试验，并在三八线附近军事集结，对韩国进行军事威胁。在李明博4月访美提出建立南北联络事务所构想后，朝鲜舆论强烈指责李明博政府有意恶化南北关系。朝鲜中央机关报《劳动新闻》发表评论称，“近日在韩国崛起的、由李明博领导的大国家党政府越发暴露出对美国阿谀奉承和与朝鲜民主人民共和国搞对抗的政治倾向”。李明博的“韩美关系优先”、“完全解决朝核问题”和“务实主义”等言论“尤为刺耳”，其“无核、开放、3000”政策，“充分暴露了他们与朝鲜分庭抗礼的实质”。李明博“要求朝鲜‘完全放弃核计划’和实行‘开放’，并以此作为改善两国关系的前提条件，这无异于一份旨在牺牲朝鲜民族利益来满足外部势力利益，寻求对立战争并造成南北关系破裂的反统一宣言”。(25) 在朝鲜看来，南北恢复对话的前提必须是韩国无条件遵守2000年6月15日和2007年10月4日南北峰会联合声明。2008年7月11日，朝鲜金刚山旅游区发生了韩国游客被枪杀事件，这一偶发事件令韩朝关系雪上加霜。韩朝双方的针锋相对，使南北关系已由卢武铉时期的和平缓和态势变为南北军事对抗局面，半岛紧张局势空前加剧，韩甚至感受到直接面临朝鲜军事打击的威胁。2008年6月，韩国防长李相熹声称，“韩国暴露在全球最重大的军事威胁面前”。(26) 韩国尤其担心成为朝鲜的核打击对象，急于寻求美国的“核保护伞”，宣称不排除加入美国主导的“防扩散安全倡议”和自主研发导弹防御系统。韩朝逐步升级的敌对态度使半岛局势更加动荡不安。
最后，朝鲜半岛形势的新变化为朝中、朝俄关系发展提供了新机会。一方面，随着李明博对朝政策不断转向强硬，南北政治、安全互信将大大降低，朝鲜对中国外交、经济上的战略需求随之上升，传统中朝友好互助关系将得到巩固和加强；另一方面，朝在经济和能源上的需求，也将使朝俄疏远的关系得到改善。卢武铉时期，韩国对朝鲜实施“和平繁荣”政策赢得了朝鲜的好感与信任，南北关系较为稳定，韩国成为朝鲜第一大经济援助伙伴。在此基础上，双方于2007年10月4日实现了第二次南北峰会，发表了《朝鲜半岛和平繁荣与南北关系发展共同宣言》。朝韩关系的缓和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中国对朝鲜的影响力，朝鲜甚至一度想摆脱中国的影响，谋求与韩美协作，构建朝鲜半岛永久和平机制。在南北峰会《共同宣言》中出现了“为推进直接有关的三国或四国首脑齐聚韩半岛宣布战争结束的问题而共同努力”(27) 的表述，试图将中国排除在朝鲜半岛和平机制建构进程之外。然而，李明博对朝政策的调整使朝鲜试图推行“越顶外交”的战略意图出现变数，朝鲜为了自身经济和安全利益，很可能会放弃与韩美协作构建朝鲜半岛和平机制的努力，另辟蹊径，而中国必然成为其经济、外交上求助的首选。由于中朝同属社会主义国家，政治身份的认同有助于两国建立战略互信，尤其是中朝两国曾经在抗美斗争中建立了“血盟关系”，两国具有传统的友好合作基础。因此，对于朝鲜来说，取得中国的战略支援，在军事上和安保上都较为可靠。经济上，朝鲜经济长期依靠中国支援，从粮食、生活用品、工业机械、基础设施到高科技产业，中朝两国均建立了密切的经济合作关系。朝鲜为改善被韩美日挤压的安全战略空间和解决经济面临的困境，重新对中国产生战略需求，势必要求加强与中国合作。最近，朝鲜已经频频向中国发出友善信号，如拒绝韩国的粮食种子援助而转向中国求援，高调集会纪念周恩来访朝50周年，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日走访中国驻朝大使馆，金正日及金泳南对胡锦涛再次当选中国国家主席发电祝贺，举行盛大仪式迎接北京奥运圣火在朝传递，等等。尤其令中国政府和人民感动的是，在中国发生地震灾难时，朝鲜不顾本国的经济困难慷慨解囊，这些都表明了朝鲜谋求加强中朝传统友好关系的强烈愿望。对中国来说，加强与朝鲜的友好合作关系，将有助于中国在朝鲜半岛事务中起更大作用，并进而在半岛和平机制及东北亚多边安全机制建构中发挥重大影响力。此外，朝俄关系也将因朝鲜对俄罗斯的能源需求和俄罗斯对朝鲜市场和战略地位的需求得到发展。从这一角度看，尽管中俄两国在半岛的地缘战略优势有可能因韩美日同盟关系的加强而受到削弱，但中俄对朝鲜政治、外交和经济的影响力则因李明博政府对朝鲜政策的调整而大大加强。未来在朝鲜半岛上将形成多层次、复合型的战略格局。
注释：
① 参见董向荣：“大国家党对韩国政府和平繁荣政策的挑战”，《当代亚太》，2003年第12期，第16页。
② “韩国外交在美日和北中两方面都失败”，［韩］《朝鲜日报》，2005年12月23日。
③ ［韩］姜贵瑛：“采取更强硬政策，韩国将促朝完全弃核”，首尔联合通讯社，2008年3月27日，http://www.yonhapnews.co.kr.
④ 陈向阳：“韩国新当选总统李明博”，《国际资料信息》，2008年第1期，第23页。
⑤ 任敏爀：“新政府：解决北核问题后，才能改善南北关系”，［韩］《朝鲜日报》，2008年3月14日。
⑥ ［韩］姜贵瑛：“采取更强硬政策，韩国将促朝完全弃核”，首尔联合通讯社，2008年3月27日。
⑦ 李明博：“北韩若不申报核计划将很难进行经济合作”，［韩］《朝鲜日报》，2007年12月26日。
⑧ 李明博：“北韩若不申报核计划将很难进行经济合作”，［韩］《朝鲜日报》，2007年12月26日。
⑨ “李明博新政‘四把火’”，新华网，2008年3月30日，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08－03/30/content_7882244.htm.
⑩ “韩国应强烈要求北韩改善人权”（社论），［韩］《朝鲜日报》，2008年3月5日。
(11) “韩国应强烈要求北韩改善人权”（社论），［韩］《朝鲜日报》，2008年3月5日。
(12) 朱庸中：“韩美共同声明首提北韩人权，北核局势面临新变数”，［韩］《朝鲜日报》，2008年8月7日。
(13) “北韩从‘冬眠’中苏醒，对南韩‘咄咄逼人’”，［韩］《朝鲜日报》，2008年3月10日。
(14) 安勇炫：“接管委将重新讨论南北大规模经合事业，粮食等人道主义援助不变”，［韩］《朝鲜日报》，2008年1月8日。
(15) 安勇炫：“新政府将全面修改卢武铉政权对北政策”，［韩］《朝鲜日报》，2008年3月8日。
(16) 李明博：“携手开创先进化之路”，［韩］《朝鲜日报》，2008年2月25日。
(17) “朝鲜反对朝韩设联络办公室，称韩国混淆视听”，星岛环球网，2008年4月27日，http://www.stnn.cc.
(18) 朱庸中：“李明博：南北应为落实6.15和10.4宣言展开对话”，［韩］《朝鲜日报》，2008年7月11日。
(19) 申孝燮：“韩国正式命名对北政策为‘共存共荣’”，［韩］《朝鲜日报》，2008年8月1日。
(20) 尹鍾求：“韩美‘核分裂’非同寻常”，［韩］《东亚日报》，2005年10月8日。
(21) “韩媒称韩国新政府外交安保班子保守亲美”，星岛环球网，2007年12月17日，http://www.stnn.cc.
(22) “政府应在同盟和对北政策中寻找均衡点”（社论），［韩］《朝鲜日报》，2008年3月10日。
(23) “韩政府上月已向北韩提议援助5万吨玉米”，［韩］《朝鲜日报》，2008年6月5日。
(24) 任敏爀：“接管委考虑正式参与‘防扩散安全倡议’”，［韩］《朝鲜日报》，2008年1月12日。
(25) “南朝鲜当局反北对决只会落得破灭下场”，［朝］《劳动新闻》，2008年4月1日。
(26) “韩防长：韩国暴露在全球最重大军事威胁面前”，［韩］《朝鲜日报》，2008年6月2日。
(27) “南北韩签订《南北关系发展和平繁荣宣言》”，［韩］《朝鲜日报》，2007年10月4日。
标签：李明博论文; 朝鲜日报论文; 卢武铉论文; 朝鲜经济论文; 朝鲜地震论文; 朝鲜历史论文; 朝鲜旅游论文; 同盟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