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紐字的諧聲關係與上古音構擬,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古音论文,重紐字论文,諧聲關係與上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說文解字》的諧聲材料是研究上古音的基礎性材料之一。人們對諧聲規律的認識在不斷地深化中。清人提出“同諧聲者必同部”的觀點,主要是拿諧聲與詩文用韻材料相互印證,探討古韻分部。高本漢歸納的諧聲原則,要求主諧字和被諧字“有相同或相近(cognate)的聲母輔音、韻中主要元音跟韻尾輔音”①,和清人“同諧聲者必同部”相比,最顯著的差別在于把諧聲材料擴展到上古聲母的研究之中。陸志韋先生《〈說文〉、〈廣韻〉中間聲類轉變的大勢》②、李方桂先生《上古音研究》③都對聲母的諧聲規律進行了歸納和總結,但基本上没有超出高本漢諧聲原則的范圍。近些年來,諧聲分析和上古音研究出現不少力作,對諧聲規律的提煉向更加深入細緻的方向发展。孫玉文先生《諧聲系列與上古音》、《諧聲層級與上古音》提出諧聲要分層級,同一層級內部各字的讀音,大多數情况下,在開合和等的方面也要一致。④鄭妞、程少峰、梁慧婧等人的博士學位論文從不同角度驗證了這個規律。⑤ 諧聲規律還可以再往細里頭探討。中古音三等韻內部,一般還分爲重紐三等、重紐四等和普通三等三類。實際上,在《說文》的諧聲關係中,這三類字大多數情况下是分開諧聲的。 一、重紐字諧聲關係的統計分析 重紐韻系指“支、脂、祭、真(諄)、仙、宵、侵、鹽”韻系,此外,清、幽韻系的唇牙喉音在韻圖上也放在四等,有人認爲它們分別和庚三、尤韻系構成類似重紐的關係。爲了儘量擴大取材範圍,這些韻系也含在統計範圍之內。字的讀音不用大徐音而依照《廣韻》來定,如果有又音,則選擇和《說文》釋義一致的音。這麽做有兩個原因,一是《廣韻》音系研究充分,確定重紐時可供參考的資料豐富,二是我們曾發現,大體上看,《廣韻》比徐鉉音能更好地照顧音義關係。⑥ 爲了條理清楚,分兩大類統計:一、聲旁是重紐三等或重紐四等,看被諧字的等和聲母有何特點;二、被諧字是重紐三等或重紐四等,看聲旁的等和聲母有何特點。 第一項的統計具體做法是,依照清人朱駿聲《說文通訓定聲》整理的諧聲系列,找出聲旁是重紐三等或重紐四等的,看被諧字是幾等,如果是三等,再看是重三、重四還是普通三等;有少量被諧字聲母和聲旁聲母的發音部位不同,這些字單獨列出來統計。確定形聲字的《廣韻》音,參考了沈兼士先生《廣韻聲系》,該書有少數字重紐類別的劃分和《韻鏡》和《七音略》不太一致,都依《韻鏡》、《七音略》改了。《說文》中個別字形《廣韻》没收,就在《集韻》中找。 第二項的統計具體做法是,逐個翻檢《廣韻》中的重紐字,看在《說文》中是否出現,如果出現,且在先前的統計中已經涉及,則跳過不管;如果《說文》中已經出現且先前没統計過,則考察它的聲旁的等和聲母。最後分別加上第1項統計中聲旁和被諧字都是重紐三等或聲旁和被諧字都是重紐四等的資料就行了。因爲被諧字是重紐三等或四等,聲旁大多數同樣是重紐三等或四等,這一部份字此前已經統計過了,没必要重複地查一遍。 第一項統計結果,如表1、表2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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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本表的統計,聲旁是重紐三等的形聲字有四百五十七個,其中重紐三等字有三百一十九個,占69.8%,一等字四十五個,占9.8%,普通三等字四十個,占8.8%,二等字二十個,占4.4%,四等字十二個,占2.6%,重紐四等字十個,占2.2%,來母字十個,占2.0%,以母字二個,占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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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本表的統計,聲旁是重紐四等的形聲字有三百一十九個,其中重紐四等字有一百九十一個,占59.9%,四等字七十五個,占23.5%,重紐三等字二十八個,占8.8%,二等字十九個,占6.0%,普通三等字三個,占0.9%,一等字、以母和邪母字各一個,分別占0.3%。 第二項統計,結果如表3、表4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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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表3統計,重紐三等形聲字有四百二十九個,其中聲旁是重紐三等的有三百一十九個,占74.4%,聲旁是普通三等的六十二個,占14.5%,聲旁是一等的二十九個,占6.8%,聲旁是四等的六個,占1.4%,聲旁是二等的五個,占1.2%,聲旁是喻三的四個,占0.9%,聲旁是來母的三個,占0.7%。 根據表4統計,重紐四等形聲字有二百六十四個,其中聲旁是重紐四等的有一百九十一個,占72.3%,聲旁是四等的三十一個,占11.7%,聲旁是普通三等的二十七個,占10.2%,聲旁是喻四的七個,占2.7%,聲旁是來母的三個,占1.1%,聲旁是一等和二等的都是二個,各占0.8%,聲旁是重紐三等的一個,占0.4%。 以上四項統計數據都可以證明,在《說文解字》的諧聲系列中,還存在另一層諧聲規律:重紐三等和重紐四等以同類自諧爲多,即一般情况下,重紐三等諧重紐三等,重紐四等諧重紐四等。 上述統計事實,可以用來檢驗重紐字的上古音構擬。 二、重紐字的上古音構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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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不少學者都沿著蒲立本的路子走。鄭張尚芳先生認爲,三等乙類(包括重紐B類,與中古唇音不輕唇化的其他三等韻——即蒸幽庚三等韻)也有-r-介音。⑨白一平先生提出“rj-假說”,即上古同一韻部而中古有重紐對立的三等韻,重紐三等構擬-rj-介音,重紐四等和其他音節構擬-j-介音。⑩還有一些研究上古音的其他學者也從不同的角度主張重紐三等字上古應當帶-r-或-l-介音,認爲這樣可以解釋重紐三等字和來母字諧聲的現象。 李方桂先生上古音系統中雖然有-r-介音及帶有-l-的複聲母,但是這和重紐没什麽關係。在講重紐的上古來源時,並没有按照蒲立本的思路走,而是用單元音和複合元音來區別。不過複合元音的作用不止區分重紐一項。至少有以下四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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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合元音身兼數職,遇到錯不開時,往往犧牲區分重紐的作用而照顧其他。(11) 李方桂先生上古音三等字中確實有一部份構擬出-l-,但只涉及和來母諧聲的字。這部份字,並非都是重紐三等,如謬*mlj□gwh〉mji□&u,是幼韻,韻圖歸四等。而且,-l-的消失有時似乎没並没有讓韻母起任何變化,比如,泣*khlj□p〉khj□p。所以李方桂先生並没有把中古重紐三等和上古-r-介音及帶有-l-的複聲母聯繫起來。 三、從諧聲角度檢驗白一平的“rj-假說” 白一平先生“rj-假說”在上古音研究領域有一定的影響力,不過這種觀點還需要用諧聲材料全面檢驗。 先看重紐三等和中古四個等的諧聲關係。重紐三等最容易和重紐三等諧聲,這是顯而易見的。其次是容易和普通三等及一等諧聲。聲旁是重紐三等的形聲字,一等字(占9.8%)比普通三等字(占8.8%)略多;被諧字是重紐三等,普通三等聲旁(占14.5%)比一等聲旁(占6.8%)略多。把兩種情况綜合來看,重紐三等和普通三等的諧聲關係比和一等的諧聲關係更密切一些。重紐三等和二等及四等的諧聲比例都很小,聲旁是重紐三等的形聲字,二等字才占4.4%,遠遠少於一等字9.8%的比例,僅比四等字2.6%的比例多,而被諧字是重紐三等的,二等聲旁的比例1.2%不但遠少於一等聲旁的比例6.8%,而且比不了四等聲旁的比例1.4%。 按照白一平的看法,上古漢語一等無介音,二等有-r-介音,重紐三等有-rj-介音,普通三等有-j-介音。若照此推理,重紐三等和普通三等有共同的-j-介音成份,應該容易諧聲,重紐三等和二等也有共同的-r-介音,和二等諧聲的比例應該與和普通三等諧聲的比例相差不大,一等無介音,重紐三等和一等的諧聲關係應該相遠。但實際資料是,重紐三等和二等諧聲的比例不但遠少於和普通三等諧聲的比例,還少於和一等諧聲的比例。白一平的構擬和諧聲事實存在著顯著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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輬是寒凉之凉的分化字,指古代的臥車,後也作喪車。《說文》:“輬,臥車也,从車,京聲。”大徐注音呂張切。《史記·秦始皇本紀》:“棺載轀凉車中。”《說文通訓定聲》:“輼輬車亦温凉之轉注。因車名,又加車旁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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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咎/綹”“鷚/翏”兩對,來母和重三的諧聲比例爲6/430×100%=1.4%,這個比例仍然是微不足道。 綜上所述,重紐三等和二等諧聲的比例遠遠少於和普通三等諧聲的,有時比和四等諧聲的還少,和來母諧聲的比例更是微乎其微,這種諧聲事實,無法支持重紐三等上古有-rj-介音、二等有-r-介音的觀點。白一平的“rj-假說”與諧聲事實不符。 ①趙元任:《高本漢的諧聲說》,《趙元任語言學論文集》,北京:商務印書館,2002年,第211頁。 ②陸志韋:《〈說文〉、〈廣韻〉中間聲類轉變的大勢》,《陸志韋語言學著作集》(二),北京:中華書局,1999年,第189~230頁。 ③李方桂:《上古音研究》,北京:商務印書館,1980年。 ④孫玉文:《諧聲系列與上占音》,《中國語言學》第四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第1~23頁。孫玉文:《諧聲層級與上古音》,《漢藏語學報》第五期,北京:商務印書館,2011年,第23~36頁。 ⑤鄭妞:《上占牙喉音特殊諧聲關係研究》,北京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12年;程少峰:《〈說文解字〉諧聲系統研究》,北京師範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13年;梁慧婧:《諧聲與等列》,北京大學博士論文,2013年。 ⑥李建强:《來母字及相關聲母字的上古音研究》,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5年,第29~35頁。 ⑦雅洪托夫:《上古漢語的複輔音聲母》,葉蜚聲、陳重業、楊劍橋譯:《漢語史論集》,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6年,第46~47頁。 ⑧蒲立本:《上占漢語的輔音系統》,北京:中華書局,1999年,第66~73頁。 ⑨鄭張尚芳:《古韻母系統和四等、介音、聲調的發源問題》,《温州師範學院學報》1987年第4期。 ⑩William H.Baxter:A handbook of Old Chinese Phonology,Berlin:Mouton de Gruyter,1992,pp.280-282. (11)參見《上古音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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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音与上古音的关系,是指重音与古代声音的关系_上古音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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