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经济背景下产业空间结构的系统转变，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空间结构论文,产业论文,经济论文,背景下论文,系统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三元经济结构及其转化难题
改革开放以后，中国进入了以乡镇企业迅速发展为特征的农村工业化阶段，农村工业利用自身资源特点，填补了原有工业化战略留下的产品市场空白，从而迅速成长起来，并在整个国民经济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乡镇企业的发展，改变了传统的二元经济结构，“农业部门—农村工业部门—城市产业部门”的三元结构逐步形成，走出了一条不同于其他发展中国家的结构转变道路。较之二元结构，三元结构的形成无疑是向现代经济更加接近了一步，但同时也应当承认，这种结构状况是一种以现存各种体制障碍为约束条件的现实选择，而非一种理想的结构模式。因而，推进三元结构的转化，是现代经济结构形成的必然要求。
在三元经济中存在着诸多现实问题，阻碍着经济结构合理化的进程。首先，由于城市化步伐滞后，产业结构与空间经济结构呈现较大偏差，农村工业难以同城市工业纳入同一体系，农村劳动力向城市的转移受到多方面的限制，由此产生农村工业与城市工业同构，第三产业发展不足等问题，影响国民经济结构向合理化方向转变。其次，由于农村工业的特殊属性，乡镇企业布局过于分散，不仅缺乏聚集规模经济，而且造成环境污染、资源浪费等外部不经济。在市场竞争日趋激烈的情况下，农村工业的原有优势已开始弱化，进一步发展遇到很大困难。第三，生产要素未能根据结构转变的需要，按照市场原则在城乡之间合理配置。一方面，城市外延型扩展的现象十分普遍，造成耕地大量减少，直接威胁农业的持续发展；另一方面许多中小城市的聚集规模不足，难以通过极化作用带动周边农村地区的发展。
二、产业—空间结构的不完全对应与城乡要素的非市场化配置
从理论上讲，“农业—农村工业—城市产业”三元经济结构的生成和进一步演化，需要有相应结构的空间载体为依托。从我国农村经济结构转变的现实看，在乡镇企业快速发展的同时，农村小城镇的数量大幅度增长，同时也出现了一批具有一定产业基础的经济强镇，“农村—小城镇—城市”三元社区形态并存的格局也基本显露出来。然而，如果作深入的考察，我们可以发现：从整体上看，一方面，我国农村产业结构的转变与农村社区形态的分化呈现出较大程度的非对应性；另一方面，城乡之间要素流动存在很大局限性，制约着经济结构全面转变的进程。
（一）乡镇企业的社区属性，制约了生产要素的跨社区流动，造成农村工业布局分散的局面，小城镇作为农村工业空间载体的作用未能充分体现
从现实情况看，大部分乡镇企业并非以小城镇为其发展的空间载体，而是呈现出高度分散化的布局特征。据有关调查估算，80年代末的乡镇企业中，只有约1%的企业分布在县城周围或县以上的城镇中， 有12%的企业分布在乡（镇）政府的所在地，有7 %的企业分布在行政村的所在地，而80%的企业是分布在自然村中的（注：陈锡文：《中国农村改革：回顾与展望》，天津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211页。）。 这种局面至今没有明显改变。
乡镇企业的社区属性与在农村占主导地位的集体产权制度密切相关。由于制度变迁中的“路径依赖”，改革开放初期的乡镇企业不可避免地采取了集体经营的形式，乡镇集体对乡镇企业财产享有所有权。无论是乡镇还是行政村，都不愿放任自身的经济资源流到本社区以外。于是，一方面，乡村社区有着兴办企业的强烈冲动；另一方面，它又不能容忍农村工业要素跨社区的流动，由此形成了分散型农村工业化的局面。
乡镇企业的社区属性也有企业对社区依赖的原因，突出地表现在乡镇企业创办和发展过程中都离不开所在社区的支持和保护。在农村工业化起步和高速发展的时期，无论是在信贷、税收方面，还是在用地和资源开发方面，乡镇企业对所在社区都有很强的依赖。
（二）在城乡隔离的双重工业体系下，城市工业和农村工业在两个相对封闭的系统内自我发展，造成了城乡工业要素不完全流动的非市场化配置局面
在农村工业迅速成长的同时，城市工业部门正面临着市场化取向的改革任务。在近20年中，城市工业部门的主要精力集中在企业改革方面，而较少能够发挥其在吸纳农业剩余要素，以及向农村进行要素扩散和经济辐射方面的作用。农村工业未能与城市工业纳入统一的国家工业体系，而是采取相互隔离的系统内封闭运行方式，城乡工业之间缺乏合理分工和相互协作。双重工业化格局使城乡工业结构相似，造成工业资源的不合理配置，阻碍了城乡工业结构的合理化进程，也造成农村工业资本密集程度趋于提高，劳动力吸纳能力不断降低等问题。
城乡工业要素缺乏流动性，一方面使农村非农产业要素向城市转移十分困难，难以利用农村经济结构转变的契机增强中小城市的产业聚集程度；另一方面也限制了城市工业有重点地向农村扩散，无法通过城市工业要素的转移，在农村内部形成新的工业聚集区域。
（三）小城镇的作用仅仅限于农村社区，而非作为城市经济系统扩张的新生力量加以强调，由此造成城乡要素在城镇体系中的非层级化配置状况
首先，小城镇经济聚集程度不足的现象较为普遍，许多小城镇仅是相对集中的居民点，而且缺乏应有的产业内容，建制镇数量的增长并不能说明农村社区形态的分化已到了与农村工业化相适应的程度。根据国家体改委、国家统计局及建设部等11个部委共同组织的全国小城镇抽样调查结果显示，随机抽取的1035个建制镇平均镇区人口1.63万人，其中非农业人口只有1万人；有66%的非城关镇规模在1万人以下（注：《经济日报》，1997年7月26日。）。另据第一次全国农业普查结果， 1996年末，全国16124个农村镇（不包括城关镇）的镇区共有企业538512个，平均每个镇区仅拥有企业33.4个；平均总人口为4520人，其中企业从业人员为1246人（注：《经济日报》，1998年2月8日。）。
其次，从整体上看，小城镇未能根据其空间地位和特征，与大、中、小城市形成分工合作的产业联系。就城镇体系的经济基础而言，不同规模等级的城市和城镇在地域产业分工中担负着各自的独特作用，并结成功能互补的区域产业体系。但是，由于没有跳出农村社区，目前大部分小城镇在产业选择方面具有较强的盲目性和局限性，表现出工业部门纷杂，专业性不强，产业特点和比较优势不突出等问题。
第三，小城镇社会管理体制的改革和创新不能满足城市化的需要。特别是在户籍制度方面，小城镇长期受“一刀切”的户籍管理办法约束，制度创新空间狭小，使那些已实现了产业转移的农村劳动力不能同时实现居住形式和社会身份的转变。乡村与小城镇之间存在大量“钟摆式”人口，由于制度不能获得在小城镇永久居住的权利。体制转换与结构转变的脱节，造成农村城镇化滞后于农村工业化的局面。
第四，小城镇建设缺乏统一规划，公共产品供给长期处于短缺状态。由于城镇建设涉及对外部不经济的控制和公共产品的提供问题，因而政府在小城镇建设中担负的特殊作用是无法替代的。而从现实情况看，由于缺乏长期规划和宏观指导，我国小城镇基本上处于数量型外延扩张的状况，盲目铺摊子，一哄而上的现象普遍存在；同时，一些具有发展潜力和区位条件的小城镇，由于基础设施建设投资不足，难以形成一定的聚集力和承载力，限制了这些小城镇向中小城市方向的发展。
三、三元结构转变的系统考察
随着原有体制约束的弱化和市场机制作用领域的不断扩大，三元结构日益显露出进一步演变的趋势。特别是“农村工业—小城镇”作为在传统农村社区中萌发并成长起来的现代经济因素，将成为壮大国民经济中现代部门份额的主要力量。因此，三元异质经济向现代同质经济转变的客观趋势，要求改变目前主要局限于农村内部的农村工业化和城镇化发展策略，代之以着眼于宏观经济结构整体转变的城乡要素流动和资源配置方式。
（一）通过“农村工业化”向“城乡工业一体化”的转变，提高国家工业化整体质量
目前农村工业仅仅依靠农村内部资源已不足以完成“二次创业”的任务，农村工业素质的提高既需要自我创新和完善，又需要通过外部力量对其进行引导和改造。因此，在三元结构进一步演化的背景下，农村工业部门将进入分化阶段，一部分已具有一定规模和实力的企业应率先跨越城乡界线，进入城乡工业一体化进程；另外大部分企业在产权改造和空间聚集的同时，将通过产业和产品的再选择，最终与城市工业纳入同一体系，并成为企业规模结构中占据基础层次的主体；城乡工业一体化并不意味着分散型传统农村工业的消亡，散落在农村社区的家庭工业将以农产品加工和传统手工业为主，但它们并不构成农村经济的产业主体。通过城乡工业的一体化，目前农村工业与城市工业的高度同构现象将得到改变，生产要素产业转移的合理化程度将进一步提高，有利于国民经济结构由传统向现代的转变。
（二）通过“农村城镇化”向“城镇要素配置层级化”的转变，推动城市化取得实质性进展
小城镇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社区形态，它既包括作为县域经济、政治、文化中心的城关镇和非城关镇的建制镇，也包括乡政府所在地的非建制镇，以及作为农村商品流通场所的农村集镇。小城镇结构功能的复杂性，决定了这种社区形态分化的可能性和必要性。今后城市化将进入以城关镇和部分具有一定经济实力和聚集规模的建制镇为主体的发展阶段，这些城镇将与大、中、小城市一起纳入统一的规模层次体系，并按照各自的结构功能吸纳和配置资源，使城市化表现出“城镇要素配置层级化”特征。在这一阶段，一部分小城镇将作为城市体系中的新生成员快速发展，从而使城市化的基础层次得到健全；而众多的乡镇和村镇，则应继续保持其“乡土”特征，承担城乡经济联系的纽带作用，并且在用地规模等方面受到严格控制。
由农村系统“小循环”向城乡一体“大循环”的转变，并非是一种偏重城市、忽视农村的发展策略。恰恰相反，只有将农村工业化和城镇化放置于更大的系统之中，拓宽生产要素产业转移的空间范围，农村居民的生活质量和农村社区的发展水平才能大幅度提高。虽然实现城乡工业一体化后，农村工业不再直接承担“以工补农”的任务，但随着国家工业整体质量体系的提高和工业结构的进一步完善，政府转移支付的能力将由此得到加强，政府可以通过收入再分配的手段“反哺”农业，支持农业的发展。虽然一部分小城镇脱离了农村母体而进入城市系统，但这种分化促进了农村剩余劳动力就业身份和居住身份的全面转变，最终使大量农村居民能够直接享受到现代城市文明，同时也可以有效地改变农村生产力分散化布局的状况。
四、发展小城镇经济是产业空间结构转变的关键环节
聚集经济是小城镇的一个本质特征，不断增强小城镇的聚集程度是农村结构转变取得突破性进展的重要条件。将小城镇塑造成以非农产业为主的空间经济聚集体，关键在于培育“专业化生产+专业市场”的产销一体化的商品基地。
（一）专业化生产
农村工业化是小城镇发展的基础，因而农村社区形态的分化和经济空间结构的变化，依赖于农村工业部门的成长。小城镇是城市的初级形态，是一种“准城市”，在起步阶段不可能容纳较多的非农产业部门，构成结构丰满的产业群落。因此，只有将有限的资源集中配置到某个符合本地要素特点和有较大市场需求空间的工业部门，发挥特色产品生产的比较优势，小城镇的工业基础才能得以建立。随着资本的积累，工业资本将向特色产品的产前、产后序列延伸，新兴相关工业部门不断产生和发育，并通过经济聚集，带动第三产业发展，小城镇的产业结构体系将逐步趋向成熟。由此可见，生产的专业化是启动农村小城镇经济的一个重要突破口。
以小城镇为依托进行农村工业的专业化生产，首先表现为区际分工（水平分工）。不同的小城镇以及它所联系的农村社区具有不同的资源禀赋、农村工业传统和外部市场环境，在主导产品选择方面具有各自的比较优势，因而侧重发展某一工业行业，集中进行某一门类的工业产品生产，并逐步形成规模，是小城镇工业资本积累阶段较为现实的选择。其次，专业化生产还表现为同一产品不同工序上的分工（垂直分工），这种分工形式适应农村劳动力资源丰富和农村工业化初期生产单位规模较小的特点，而且工艺的专业化也有利于生产效率的提高。
（二）专业市场
专业市场对于小城镇经济发展具有独特功能：首先，专业市场对小城镇特色商品的价值实现具有重要作用。在一般情况下，从事特色产品专业化生产的小城镇，本地及周边地区对该类产品的需求相对有限，因而在一个较小区域内，“一镇一品”的专业化生产格局面临着结构性的供需矛盾，导致供过于求的情况出现。专业市场加强了专业化生产与外部市场的联系，拓展了特色商品的需求空间，有效地促进了产品供给与需求的衔接。其次，专业市场有利于生产要素的跨区域流动和小城镇聚集程度的提高。通过物流带动人流、资金流和信息流的形成，能够弥补小城镇自身资源单一和不足的缺陷。第三，通过流通领域专业市场的建设，带动小城镇第三产业的发展，有利于提高第三产业对农业剩余劳动力的吸纳能力，促进产业结构的高度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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