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在东南亚的反恐地缘政治_地缘政治论文

美国在东南亚的反恐地缘政治_地缘政治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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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缘政治从地缘角度出发,强调国际政治中地理因素对国家间相互关系的影响①。后冷战时期,全球化和非国家行为体逐渐渗入地缘政治理论,恐怖主义议题从九一一事件后开始为世人所瞩目。随着美国反恐行动的多维度展开,反恐和地缘政治呈现出复杂多元的关系,反恐时代的地缘政治逐渐影响到各国的战略和外交。

曾经深受美苏两极影响的东南亚地区,在冷战结束后开始出现“权力真空”。东南亚各国在脱离外部大国控制之后,随着区域内各成员国之间的互动,逐步发展出区域新秩序。与此同时,扇形理论(fan-spread)和“第一岛链”战略② 则表明,美国继续在东南亚谋求其利益和地缘优势,发挥重要影响力③。九一一事件后,美国将东南亚作为反恐地缘政治的“心脏地带”,并努力扩大政治、经济和军事影响,其反恐“附带效应”甚至改变了亚太地缘态势。此外,由于东南亚国家是中国的重要近邻,因此,东南亚地区的安全、稳定与倾向,对于中国的周边地缘战略平衡而言,同样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地缘政治理论的新发展

安全威胁指的是“由于外在环境造成的国家生存价值大幅度降低的情况”④。地缘政治战略的主要目的是消除国家安全的潜在威胁,其核心是制定各种不同地缘特点区域(海洋与陆地、中心与外围、边缘和半边缘等)的战略。地缘政治学者将每一个国家都看成世界政治空间的一个组成部分,由此而产生的国际关系模式构成其关键性成分⑤。马汉的“海权论”和斯皮克曼的“边缘地带理论”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二战后历届美国政府战略考虑的地缘政治主线。美国的全球战略虽几经变化和调整,但地缘政治的分析却并未发生根本转变,海权国家(美国)与陆权国家(苏联)的全面对抗正是这一分析的现实基础。

随着冷战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国家威胁来源逐渐多样化,地缘政治出现了两种趋向:一种是以国家行为体角逐为核心的地缘政治;另一种是非国家行为体兴起后,引起的以非传统安全为核心的地缘政治。非传统安全是指“由非政治和军事因素所引发,直接影响甚至威胁本国和别国乃至地区与全球发展、稳定和安全的跨国性问题以及与此相应的一种新安全观和新的安全领域。”⑥ 传统安全着眼于军事和政治安全,却不足以解释恐怖主义、环境或其他议题⑦。在非传统安全领域,恐怖主义表现尤为突出,九一一事件以来,恐怖主义成为人类面临的共同挑战,反恐地缘政治的兴起不仅关乎各国的安全和社会稳定,更关系到全球和地区的和平与稳定。

2001年9月28日,美国在针对反恐制定的永久政策中指出:“孤立任何资助恐怖主义的国家并对其施压,以迫使其就范。加强所有与美国合作的国家的反恐能力,并向其提供资助。”⑧ 布什总统指出,“如果你窝藏恐怖分子,你即恐怖分子;如果你训练或武装恐怖分子,你即恐怖分子;如果你供养或资助恐怖分子,你即恐怖分子。”⑨ 上述两段话反映了美国反恐地缘政治的重要特征:利用全球反恐之机将所有可能资助恐怖分子的国家一网打尽,构建反恐志愿者联盟,以赞成或反对反恐将世界分为两个阵营,对于反恐持异议者都会被视为恐怖分子。

(一)海权和陆权国家在反恐时代的地缘关系变化

按照传统地缘政治的海陆之分或者心脏—边缘地带理论,俄罗斯和中国都是美国在国际体系中的潜在对手。但是,反恐使得海权和陆权国家更愿意放下互相之间的分歧和矛盾,通过多边合作,共同应对恐怖主义威胁。九一一事件后,反恐怖主义和组建全球反恐联盟成为美国外交政策的重中之重,美国为此迅速调整与各大国的关系。由此,大国关系出现前所未有的整合,其中最明显的调整体现在海权和陆权国家关系的改善。

布什总统刚上台时,俄罗斯和美国在反导、间谍、人权等问题上摩擦不断,两国关系一度陷入低谷。但九一一事件给美俄关系的改善提供了契机,俄罗斯抓住机会在反恐战争中坚定地站在美国一边,积极支持美国在阿富汗的军事行动,提供情报,开放领空,同意美军进入俄罗斯的“传统势力范围”——中亚地区。2002年的《俄美新战略关系联合宣言》标志着俄美反恐合作关系的成型。

布什政府曾一度改变克林顿政府时期视中国为战略伙伴的态度,而视其为战略竞争对手。但在2001年10月,布什在阿富汗反恐战争的紧要关头依然参加上海APEC领导人会议并与中国首脑会晤,进而将中美关系由“战略竞争者”重新定位为“建设性合作关系”,中国成为美国反恐阵营的坚定盟友。

(二)“心脏地带”和“边缘地带”的变化

根据传统地缘政治理论,对于海权大国所面临的威胁有两种看法:一种是位于欧亚大陆的“心脏地带”——麦金德的“心脏地带”理论,另一种是位于心脏地带和西方势力控制的沿海地带之间的缓冲地带——斯皮克曼的“边缘地带”理论。

恐怖主义威胁导致传统的依据国家实力和地理位置而划分的地缘政治,逐渐转变为依据恐怖主义的威胁程度来划分。2001年《世界战略平衡》研究报告指出,九一一事件象征全球进入一个战略新纪元,使得美国必需对抗的敌人不再是具有潜在威胁的中国和俄罗斯,而是国际恐怖分子⑩。反恐地缘政治更多地依据恐怖主义威胁来确定心脏地带。

(三)观念和心理成为划分边缘地带的新依据

观念和心理上的威胁取代传统威胁成为确定边缘地带的重要依据,而美国也开始以伊斯兰教为标准进行地缘政治的划分。根据反恐地缘政治的重要性排列,依次为中东、东南亚和非洲,皆都是穆斯林居多数的地区。

首先,美国反恐战略的中长期目标是通过所谓的“观念之战”,在反美的极端伊斯兰教集中地区推行西方式的民主政治和自由市场体制,目的是在新的国际秩序的构建过程中继续掌握主导权。布什总统宣称,民主自由的传播可以消除恐怖主义赖以滋长的挫折和愤怒;制造九一一事件和其他恐怖主义事件的元凶服务于“邪恶的意识形态”——“伊斯兰极端主义”或“伊斯兰—法西斯主义”(11)。

其次,美国以打击恐怖主义为名通过军事手段推翻伊斯兰国家政权。美国希望从阿富汗和伊拉克入手,在伊斯兰世界推进民主化进程,通过在政治制度、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等方面对伊斯兰世界的逐步改造,达到铲除伊斯兰极端思想和恐怖主义的根源,整合伊斯兰世界的战略目标。这正体现了布什的霸权主义世界观,“在布什政府看来,世界不能停滞不前。没有美国的强烈干预,国际环境对于美国及其价值观将变得越来越具有威胁性,采取强烈的干预行为能有助于增进全球的安全,并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12)

(四)美国反恐地缘政治与“单极世界”图谋密切相关

进入21世纪后,美国的新保守主义和新帝国论者一直试图巩固和强化国际格局的单极倾向,主张建立一种由美国统治的“世界新秩序”(13)。但是,冷战后世界主要力量中心不断发展,大国的数量正在增加,区域性和功能性组织也在扩大,都在政治和经济上对美国形成日益强大的制约。九一一事件后,随着美国借反恐名义迅速在各地区扩张,世界主要力量重新分化组合和利益重新分配的进程逐渐加快。美国军事力量进入伊拉克、东南亚、中亚和中国各周边地区,建立了军事基地,并努力扩大政治和经济影响。此外,美国还推出了以单边主义和“先发制人”军事打击为特点的策略,从而构成了美国“反恐战争”的指导原则。这些原则削弱了联合国权威,使得全球更加不安全。美国认为反恐使美国的外交和国防政策都集中在伊拉克和中东,无暇兼顾亚太局势,将可能导致中国的影响力迅速上升,于是加强了与日本的军事同盟,并试图拉拢东南亚国家围堵中国。

美国在东南亚的反恐地缘政治

(一)安全威胁的转变

冷战后初期,东南亚部分国家的反美情绪较高,美国军事力量被迫转移,从而使东南亚地区产生了“权力真空”。美国和日本利用所谓“中国不断成长的军事预算和南海问题”,极力渲染“中国威胁论”,使得东南亚部分国家认为中国的强大会对其不利,转而对中国采取权力平衡政策。20世纪末,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协助下,美国利用亚洲金融危机的时机,开始推动军事力量重返东南亚地区。布什政府上台之初就在军事上将东南亚作为遏止“中国威胁”的重要力量,并极力提升其在东南亚地区的军事存在。

九一一事件后,恐怖主义取代所谓“中国威胁”,成为美国和东南亚“共同的敌人”。东南亚曾是国际恐怖分子的重要活动区域,九一一事件后被捕的不少重要恐怖分子,就是以东南亚为基地或在东南亚有联系,因此美国将东南亚视为反恐的第二战场。面临恐怖主义的威胁,东南亚国家在与美国合作方面表现出难得的共识,从而为美国军事影响在东南亚的提升铺平了道路。美国对东南亚实施援助的主要目标转变为防止伊斯兰极端主义势力抬头,以及推动全球反恐战略的顺利发展(14)。2007年是美国在东南亚开辟“反恐战线”的五周年,包括布什总统、赖斯国务卿在内的高官相继到访东南亚,美国国务院也表示,通过与东南亚国家的反恐伙伴合作,已在反恐方面取得进展(15)。美国国务院反恐协调官克鲁普顿指出,在美国瓦解国际恐怖主义网络的努力中,东南亚已成为关键的环节(16)。

(二)东南亚成为美国反恐地缘政治的“心脏地带”

九一一事件以来,美国的全球反恐离不开东南亚国家的协助,而后者也需要美国的反恐援助(17)。美国国务院2006年4月发表的反恐报告指出,东南亚国家是“全球反恐战争的主要前线”(18),因此美国提供了许多援助以加强东南亚国家的反恐能力建设。美国军方表示,已通过“间接方式”的策略,协助东南亚国家政府对抗激进组织,其中包括训练政府部队、增强监察能力、扫荡潜在的恐怖分子避风港及推动地区经济发展(19)。根据《美国—东盟反恐工作计划》(US-ASEAN Counterterrorism Work Plan),美国和东南亚国家进行了广泛的情报分享、联合军事演习、反恐技术培训和指导。在美国的参与下,东南亚国家还建立了地区反恐中心,加强合作处理跨国安全挑战。同时,美国为切断恐怖主义组织的资金链,还与东南亚国家加强了打击毒品的斗争。此外,美国在东南亚地区的反恐行动也有效打击了海盗,对于东南亚地区的海上安全起到了积极作用。目前在美国全球反恐战略中占据重要地位的东南亚国家包括印度尼西亚、菲律宾、新加坡、马来西亚和泰国。2006年3月,美国国务卿赖斯指出,美国将协助东南亚打击恐怖主义,但强调本区域国家若不积极反恐,极端组织将会使东南亚地区变成“烽火连天”(20)。

(三)美国在东南亚反恐的地缘政治效应

首先,美军撤出苏比克湾之后,为继续确保美国在东南亚的影响力,美国军方一直谋求重返东南亚建立军事基地及派驻适当兵力。在反恐战争开始后,美国便积极与菲律宾联合反恐,以协助菲律宾政府军消灭阿布沙耶夫恐怖主义组织为名,向菲派驻1000多名特种部队。2006年5月,美国、泰国、新加坡、日本、印尼五国举行“金色眼镜蛇”年度联合军事演习,并将反恐列入军演课目(21)。

其次,美国在东南亚增加军事部署的举动已影响到地缘政治的权力分布。美国的2001年《四年国防评估报告》明确建议将地缘战略重点移至亚太地区,并重点关注日本—台海—南海—东南亚—孟加拉湾的第一岛链,加强美军在西太平洋特别是东南亚的战略部署。2006年《四年国防评估报告》指出,如果美国不采取因应策略,在主要的和新兴的大国中,中国将是最可能与美国发生军事竞争的国家。

再次,九一一事件后,危及美国安全的“不稳定弧形地带”中的中亚、南亚等都是中国近邻地区。美国反恐行动引发了东南亚及其周边地区地缘政治重大而深远的变化。美军进驻东南亚等地区,并不断扩大政治影响和煽动颜色革命,以此构建其区域地缘战略支撑,对中国地缘安全构成挑战。美国与印尼、泰国、新加坡等国加强海上安全合作反恐,使美国更深介入马六甲海峡安全成为可能。

对东南亚内部的负面影响

九一一事件和反恐战争使美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关注与东南亚国家的关系。美国以反恐为契机,加强了同东南亚国家的军事合作,进一步确立了其在东南亚地区的存在,这对地区安全态势有着重大影响。尽管从积极方面来看,美国与东南亚国家的反恐合作有助于打击地区恐怖主义势力,维护地区的安全与稳定。有学者认为,美国在东南亚的双边军事联盟角色出现转变,这不是为防范威胁,而是为保障区域稳定(22)。但是,美国在东南亚的反恐也造成了诸多负面影响。

(一)引发东南亚各国内部不满情绪

美国以反恐为契机,向东南亚国家提供经济军事援助的同时,也向东南亚国家输入其民主价值观(23),这已然导致东南亚民众的不满,也激化了地区的宗教矛盾。学者普遍认为,东南亚—美国反恐合作将会加剧东南亚国家穆斯林和非穆斯林的冲突(24)。

东南亚地区有印尼和马来西亚这两个穆斯林大国,而且在其他国家也散居着大量穆斯林。对于国内有大量穆斯林的印尼而言,如何缓解国内穆斯林对美国军事存在的反对声浪已成为重要挑战。印尼政府迫切要求布什政府在对九一一事件表态时,能够将穆斯林世界的观点列入考虑(25)。2006年6月,印尼国防部长向到访的美国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指出,美国在反恐战争中所采取的傲慢姿态,将会使世界很多人视美国为威胁,“在许多国家生活和文化的每一个方面,美国都过于施压、过于表现、过于强势。”美国不要试图把其反恐意愿强加给别的国家,最好把反恐措施的主要责任交给相关国家的政府(26)。李显龙指出,“美国必须改变其在伊斯兰教世界日益趋向负面的形象,以争取其他温和伊斯兰教国家的支持,而不是被伊斯兰教世界视为撒旦。”(27)

除此之外,在东南亚国家协助美国反恐之际,其他内部政治和社会问题及危机也开始显现。例如,在美军进入菲律宾南部协助训练反恐部队时,就引发了国内的宪政辩论,因为根据菲律宾宪法,没有正式条约的规定,外国军队不得进驻菲律宾。

(二)东南亚国家间矛盾升级

美国的军事存在和介入,间接地破坏了东南亚国家间的不干涉原则。东南亚国家在内政上一向采取不干涉原则,但是全球反恐战争的发动,让反恐成为美国军事干涉他国内政的最佳借口。在东南亚地区,美国也可能以反恐为由干涉他国内政,侵犯他国主权。这对东南亚地区的整合会造成相当的伤害,尤其是马来西亚、印尼和新加坡三国间在海上仍存在着领土争端,美国的军事扩张也不利于三国间领土争端的稳妥解决。

美国重返东南亚,还可能为该地区的军备竞赛推波助澜。有学者认为,东南亚存在的军备竞赛有可能加深各国的疑虑和安全困境,即便目前尚不是完全的军备竞赛,至少也是初期阶段(28)。九一一事件后,通过军事援助、培训、联合军演和情报共享等方式,美国与东南亚国家的军事合作不断深化,甚至超过80年代。菲、泰、新等国被列为美国的“非北约重要盟国”。这些国家可以获得美国的剩余国防装备、参与美国国防研究及开发、军事培训、商用卫星的出口许可等优惠待遇,从而为各国的军事现代化提供了便利。美国先进的军事装备和科技力量将有利于东南亚国家升级武器和增强国防,从而有可能加剧东南亚国家的军备竞赛。这将成为地区的不稳定因素,一旦出现冲突和战略误判,有可能引发军事冲突,影响地区的安全与稳定。

(三)对中国—东南亚—美国关系的影响

反恐地缘政治引发的东南亚地区态势变化对美国和中国都具有重要意义。传统地缘政治认为,在东南亚地区存在着一种区域的两极(Regional Bipolarity),东南亚地区位于大陆的国家将会与中国结盟,而位于海洋的国家则会向美国靠拢(29)。但九一一事件后,东南亚各国“同时尊重美国与中国,并追寻自身的外交利益”(30),反恐地缘政治既有传统权力平衡的因素,又表现出新的特点。

第一,美国一方面要拉拢东南亚防范中国,另一方面又要与中国相互借重,形成既合作又竞争的局面。有学者认为,中国对于美国试图将东南亚地区纳入全球反恐战略的举措必然保持戒心(31)。美国国务卿赖斯表示不希望东南亚国家与中国走得太近,并宣称“区内所有国家必须合作,制造良好条件,让崛起的中国成为国际政治上一股正面力量。”这反映出美国打算拉拢东南亚各国围堵中国,从而抗衡中国在区内的影响力(32)。

第二,对于东南亚国家而言,中国不仅是崛起的新势力,而且是区内大国,能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东南亚国家希望利用中国的广阔市场保持自身经济的持续发展。中国正以“10+1”、“10+3”以及东亚峰会等形式推动地区经济一体化,预计到2010年中国与东南亚的贸易额将超越美国。恐怖主义对中国—东盟经济合作也构成了巨大的挑战,因此在东南亚地区的反恐问题上,中国与东南亚有着许多共同的利益与立场。

第三,东南亚国家对中国的和平发展道路存有疑虑。因此东南亚也试图通过和美国的反恐合作来保持传统的地区力量均衡。同时,东盟也在借助美国反恐地缘政治的筹码来加强自己与中国谈判时的优势,以获得经济和安全方面的利益最大化。对此,2007年4月新加坡总理李显龙指出,美国与东南亚具有共同利益,应当加强其地区影响力(33)。

第四,东南亚国家对美国的全球霸权也存有顾虑。美国将东南亚地区称为全球反恐的“第二战线”,试图借反恐的名义重返东南亚。根本而言,美国对于东南亚的反恐依然是建构在自身利益的基础之上,因此必然会产生东南亚国家利益与美国利益之间的冲突。2004年美国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在新加坡参加亚洲安全会议时提出,应当加强跨国反恐,并允许美军进驻东南亚参与反恐,这引起了东南亚国家的广泛争议和反对(34)。因此,东南亚各国也希望中国能牵制美国,从而保持中美双方在东南亚的平衡局面,实现东南亚的自主发展,并取得政治和经济方面的优势。东南亚国家在反恐合作中游走于美中之间,试图通过中间政策来获得最大利益。例如,印尼一方面加强和美国的军事关系,并借助美国凸显区内领导角色(35);另一方面则加强对华交往,在2005年胡锦涛主席到访期间建立了双边的新战略伙伴关系。

九一一事件后,联合国呼吁各国要互相合作,防范并根治恐怖主义行为。取得联合国的合法性授权后,美国的反恐地缘政治布局自然也更加名正言顺。不可否认,美国在东南亚的反恐地缘政治战略在客观上有利于建立较为稳定的地缘政治环境,但需要指出的是,联合国的决议案中,并未明确指出谁应该对九一一事件负责,更未指出哪些国家跟恐怖主义组织有所关联。这就使得美国可以用“恐怖主义”来进行全球地缘政治布局。美国的反恐地缘战略已对东南亚国家形成冲击。由于内部政治情况复杂,穆斯林人数也是全球最多的,因此东南亚国家成为美国反恐地缘政治的“心脏地带”。通过反恐合作,美国扩展了在东南亚地区的地缘影响,并实现了军事力量的重返,从而引发了东南亚区内和周边态势的诸多新变化。

中美两国在地区和全球层面上的反恐合作是中美建设性合作关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由于中美在东南亚地区的国家利益、战略目标和国际秩序观的差异,双方在单边主义战略扩张、美国“先发制人”反恐方式、以及反恐根源和范围等方面存在分歧。此外,美国担心中国利用美国全球反恐而提升其东南亚地缘政治影响(36)。因此反恐地缘政治对中国、东南亚和美国三者关系产生复杂的影响,但与传统的地缘政治和权力均衡不同,中美两国都是东南亚区域反恐的主要合作者,东南亚国家也要求中美两国承担更多的责任。美国的历史地位、实力和国家利益决定其会积极充当反恐主导者。中国作为国际体系的参与者和发展中大国,通过倡导“和谐亚洲”的建设,将在东南亚反恐中扮演更为重要的角色。中美两国在东南亚反恐方面更多的是相互倚重的一面,这一特性在未来反恐地缘政治中将会继续显现和发展。

注释:

①《中国大百科全书(地理卷)》,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0年版,第118页。

②王伟东:《透视九一一事件后美国对东南亚的政策》,载《东南亚纵横》2004年第12期,第31页。

③James Baker," America in Asia:Emerging Architecture for a Pacific Community" ,Foreign Affairs,Vol.70,1992,pp.1-8.

④Marc A.Levy," Is Environment a National Security Issue? " International Security,Vol.20,1995,pp.35-62.

⑤《布莱克维尔政治学百科全书》,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290~291页。

⑥陆忠伟主编:《非传统安全论》,时事出版社2003年版,第20页。

⑦Shri L.K.Advani,New Approaches to Security and Development,Singapore:Institute of Southeast Asian Studies,2003,pp.1-3.

⑧Patterns of Global Terrorism 2001,United States Department of States,May 2002.

⑨美国白宫网站。http://www.whitehouse.gov

⑩陈有为:《反恐合作与中美关系》,载香港《信报》2001年10月29日。

(11)" President Discusses War on Terror at National Endowment for Democracy" ,美国白宫网站。

(12)Robert Jervis," The Compulsive Empire" ,Foreign Policy,July/August,2003,p.84.

(13)Jozef Joffe," Bismarck or Britain? Toward an American Grand Strategy after Bipolarity" ,International Security,Vol.19,No.4,1995,p.117.

(14)Fareed Zakaria," It' s the Economy,Mr.President" ,The Washington Post,November 20,2006.

(15)《美国协助推动5年,东南亚反恐有成果》,载[马来西亚]《南洋商报》2007年4月17日;《与东南亚合作》,载[马来西亚]《中国报》2007年4月16日。

(16)《美国打恐锁定范围,东南亚成关键环节》,载[马来西亚]《南洋商报》2006年9月18日。

(17)《阿罗约敦促布什提供更多援助打击菲南伊斯兰教乱军》,载[马来西亚]《南洋日报》2006年11月19日。

(18)" National Strategy for Combating Terrorism" ,September 2006.http://www.state.gov

(19)《美印邦交趋紧密,军事反恐频合作》,载香港《明报》2006年11月21日。

(20)《赖斯:美希望印度尼西亚领导东南亚》,载[新加坡]《联合早报》2006年3月16日。

(21)Craig Charney and Douglas Dillon," America' s Message to Muslim World" ,The Boston Globe,June 20,2006.

(22)William Tow," In Defense of the Alliance with the US" ,Australian Financial Review,August 1998,p.17; William Tow," Soft Power in Globalised World" ,Courier-Mail,April 10,2002.

(23)王伟东:《透视九一一事件后美国对东南亚的政策》,第29页。

(24)Renato Cruz De Castro," Addressing International Terrorism in Southeast Asia:A Matter of Strategic or Functional Approach? " Contemporary Southeast Asia,Vol.26,No.2,2004,pp.193-218.

(25)Joint Statement between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and the Republic of Indonesia on Terrorism,and Religious Tolerance,Sep.19,2001.http://www.deplu.go.id

(26)《印度尼西亚就美国反恐战争手法向美防长提出警告》,载[马来西亚]《南洋商报》2006年6月6日。

(27)《新加坡总理呼吁美国加强与亚洲关系》,《华尔街时报(中文版)》2007年4月18日。

(28)Andrew Tan,Force Modernisation Trends in Southeast Asia,IDSS Working Paper,January 2004.http://www.ntu.edu.sg

(29)Ross Robert," The Geography of Peace" ,International Security,Vol.23,No.4,1999,pp.81-118.

(30)《忧心中美斗,东南亚不愿为敌》,载[马来西亚]《中国报》2005年6月7日。

(31)Malik Mohan," Dragon on Terrorism:Assessing China' s Strategic Gains and Tactical Losses after September 11" ,Contemporary Southeast Asia,Vol.24,No 2,2002,pp.252-294.

(32)《赖斯会苏西洛》,载[马来西亚]《中国报》2006年 3月16日;《赖斯首访印度尼西亚,拉拢与华抗衡》,载香港《文汇报》2006年3月15日。

(33)《新加坡总理呼吁美国加强与亚洲关系》。

(34)《醉翁之意不在酒:美国欲借反恐插手东南亚事务》,载《人民日报》2004年6月15日。

(35)Yaroslav Trofimov and Paul Beckett," Zuraidah Ibrahim,Bush to Visit Singapore for ASEAN-US Summit" ,Straits Times,May 5,2007.

(36)George Gilboy and Eric Heginbotham," Getting Realism:U.S.Asia( and China) Policy Reconceived" ,The National Interest,October 1,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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