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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善公司治理关键要有少数股权
《上海金融报》：在中国现阶段，改善公司治理最关键的是什么？
樊纲：我认为最关键的是必须要有少数股权，包括战略投资者、私人投资者等，否则独立的外部董事起不了太大的作用，除非公司里能够有战略投资者，有少数股东。利益冲突主要存在于少数股东同占绝大多数的国家股东之间，这种冲突不仅仅意味着制衡，而且它能够提供信息，能够去审核公司信息，然后让独立董事在这里起一定作用，能够了解问题，了解公司的秘密。否则独立董事作为外人很难发挥什么大的作用。
《上海金融报》：国家政府如何能够改善它的监督，以减少潜在的公司治理滥用职权行为？
樊纲：我们需要进一步改善法律法规，让政府能够真正实行它作为国有产权人和监督人的作用。你需要有合适的人、知识和技能完成这项工作，但是第一步我们是不是能建立起制度？如果能建立起制度，我们就能改变这些国企最基本的问题。对中国政府来讲，有效监督有一个很大的困难。在中国，国有企业有自己一套独特的制度，就是所有的税后利润都要返还。但是实际上国有资产的回报并没有到国有资产那里，而是留在公司继续使用。他们是利润的控制者，而所有人没有拿到。而且没有任何一个政府机构或国家代表能够做出决定，有多少利润要交给国家，有多少是可以自己留下的。在国家一级就没有这个控制力，所有的控制都在公司一级，这就带来了额外的困难，而且是特别的问题。这就是为什么国资委目前对于财务问题、监督问题、利润使用问题更为关注。所以在改善所有问题之前，包括公司治理，我们还是需要有一个更好的关于国有资产产权和管理的制度。
《上海金融报》：日前，国资委主任李荣融表示，在目前情况下，国有及国有控股的大企业不宜实施管理层收购(MBO)并控股；国有中小企业改制可以探索试行管理层收购或控股。您怎么看待这一观点，MBO是否能有效防范国有资产流失？
樊纲：这至少承认了小型企业可以MBO，以前基本政策还不鼓励MBO，包括资金筹集的一些政策。中国的大型企业确实很难做MBO，这不是一个可以普遍采取的出路，小型企业一是做起来容易，二是涉及的资金量不大，社会上可以接受。所以这是一个比较现实的说法。最重要的一条，是已经允许和鼓励小型企业采取MBO实行改革。至于是否能有效防止国有资产流失，就需要监督、透明，从制度上尽可能加以保障。
明年还会有3-5%的通胀
《上海金融报》：您怎么看待三季度的各项统计数据？
樊纲：我觉得还是比较正常，经济在逐步实现稳定，摆脱过热的状态。三季度GDP增长9.1%，已经接近9%以下，一般我们分析中国经济增长率在8%-9%之间，就是可持续的。
从经济过热的最主要的原因来看，投资增长速度现在是27%（名义增长率），这和去年第一季度的27%不太一样。去年第一季度原材料和投资品的价格只有3、4%的增长，而现在是10%以上的增长，因此扣除投资品价格的上涨因素，现在的实际投资增长速度只有20%左右。今年一季度是47%的名义增长，现在降到27%，这是一个正常的过程。这两个关键指标正在朝稳定方向发展。第四季度GDP可能会在9%以下。
另外进口的增长速度也在大大减缓，前8个月都是贸易逆差，9月份已经有了贸易顺差，这也是经济过热逐步缓解的重要指标。
《上海金融报》：CPI上涨幅度已连续4个月超过5%，您认为这还是翘尾因素吗？
樊纲：现在还是一个翘尾因素。但是我不乐观的是，当粮食价格因素逐步消除以后，生产资料价格上涨因素开始逐步体现出来。现在已经有所体现，水、能源、公用品、煤气都在上涨，这些都会包含在CPI中，而且生产资料价格上涨早晚在一定程度上会转移到消费品价格中去，因此预计明年还会有3-5%的通货膨胀。
《上海金融报》：宏观调控下一步会怎么走？
樊纲：现在的政策倾向是没有加重宏观调控，而是保持现有的政策不变。现在需要进一步观察情况的变化，然后根据变化及时调整政策。宏观调控不是永远执行的一种政策。90年代我们的政策问题就在于开始调控时就晚了很多，情况变化后再需要调整政策时，又晚了很多。宏观调控是一个短期政策，永远需要调整，包括变量、利率、方向等问题都应及时调整。
早做小调整防止将来大调整
《上海金融报》：目前对房地产泡沫争议较多，您怎么认为？
樊纲：我认为这轮经济过热中房地产的作用并不是很大。过去几年房地产的增长速度是25、2 6%，去年房地产的增长速度是26、2 7%，基本没有太大变化。这个增长速度虽然比GDP增长速度高了，但是这是因为我们1998年才引入按揭贷款制度，这使人们的收入和支出结构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大量购买力向房屋方面转移。这就要求经济有一个相当长时间的结构调整，这个过程中房地产有20%多的增长，从全国来看基本正常。
房地产是宏观调控可以借鉴的一个例子。去年年中，央行有个121文件，在房地产泡沫刚要起来，坏账刚开始增加的时候就打了一下，做了一次宏观调控。当时也是骂声一片，觉得自己受到了影响，如果你当时不受影响，今后泡沫起来了，那就是破产倒闭的问题。控制了一下，大家都做点调整，就稳定下来了，然后大家开始防止泡沫。我觉得这对其他经济也是一个借鉴，早早地做一些小调整，就可以防止以后做大的调整。
油价对中国经济影响不大
《上海金融报》：昨天，纽约市场原油期货价格再度回升，重上55美元，您认为油价的持续上涨将对中国经济产生什么影响？
樊纲：油价对中国经济肯定有影响，但是影响不像对其他国家那么大。从油的消费来看，我们进口1/3的原油。但是油的消费占中国能源的消费只有1/3，也就是说对中国能源只有1/9的影响。当然这个影响长期来讲也是很重要的，中国油的消费还在增长。现在油价增长对中国人也有好的一面。感到成本压力后，企业、个人都会考虑节约能源的问题、提高能源消耗效率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