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主义、人类中心主义与主体主义,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主义论文,人道主义论文,主体论文,人类论文,中心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摘要 人道主义的深入人心和主体主义的彰显代表着人从束缚中解放出来。以自然主义为基础的人道主义是世俗化的西方社会的宗教替代品。人道主义、人类中心主义与主体主义在逻辑上密切相关,主体主义是人道主义和人类中心主义的形而上学基础。人类中心主义激励了人类对自然的盘剥和榨取,从而导致了全球性的生态平衡的破坏,因此应该走出人类中心主义。说人类中心主义与当代生态环境问题无涉,是因为未识破人类中心主义的实质。
关键词 人道主义 人类中心主义 主体主义
一
在西方历史中,“人的发现”或人道主义的提出,主体性的觉醒或主体主义的彰显,都代表着人从束缚中解放出来。在中世纪,神职人员总是假上帝之名告诫人们:不能爱自己,不能狂妄自大,因为你什么也不是,你应该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上帝,人生的意义就在于苦行禁欲,祈求上帝的宽恕和恩典,以便救赎自己的灵魂,进入“彼岸的天国”。然而,教皇和掌握重权的神职人员却并不苦行禁欲,相反,他们中许多人骄奢淫逸,无恶不作。教皇约翰十二世是在与一个女子通奸时被那个女子的丈夫杀死的,从而被认为是以最不体面的方式去见上帝的。在教廷内部行贿受贿之风盛行。教士若想升职,须向上司进贡。教皇亚历山大六世曾想出一个增加收入的“好办法”:在一名教士行贿而升为红衣主教之后,立即派人将他暗杀掉,这样红衣主教的职位又空缺,可待另外的不知情的教士进贡之后补上。教皇及其领导的统治集团成员们的丑恶行径与他们宣谕的神圣教义构成极其具有讽刺意味的对照。他们用种种清规戒律和严刑峻法,禁绝平民百姓的欲望,要人们一心追求“彼岸的天国”,而他们自己却纵情声色,人欲横流。在这样一种社会条件下,一切以上帝名义颁布的法令,都是统治者对被统治者的束缚和欺骗。上帝是神圣的、超验的、形而上的,然而宗教的组织形式——教会,却是一个形而下之物,教会的统治使得形而上的上帝对形而下的人的包容性转化为现实世界中形而下的教会与形而下的人的对立[①],这种对立的实质在西方中世纪,不过就是一部分人(统治者)以最神圣的名义和最神圣的形式压迫、剥削另一部分人(被统治者)。
从文艺复兴,经宗教改革、启蒙运动,直到尼采高喊“上帝已死”,人道主义和主体主义的日益彰显既是人摆脱对上帝的盲目崇拜的过程,也是受压迫和受欺骗者摆脱压迫、揭穿骗局、争取解放的过程。摆脱对上帝的崇拜归根结底是为了反对尘世中压迫者、欺骗者的压迫和欺骗。自文艺复兴之后,人道主义日益深入人心,个人主义价值观正是人道主义的唯名论诠释。有的西方学者认为,“人道主义也是一种宗教。”[②]这当然是指最宽泛意义上的宗教。如果把人对宗教的追求等同于对人生终极目标的理解和追求,那么中世纪以上帝作为人生追求的终极目标的宗教衰落之后,人道主义作为一种世界图景和人生观、价值观便正是填补宗教位置的信念体系。近代以来的一切人类善举似乎都是在人道主义旗帜的指引下进行的。对中世纪宗教的反叛,只应是对教会的欺骗和压迫的反叛,人的解放所要求的只是废除种种束缚人的思想和行动的不合理的清规戒律,但人不能没有自己的人生目标,不能不设定自己生命的终极价值,基督教神学失去普遍的影响力之后,人们便以人道主义作为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或者说人道主义在世俗化的社会中是占主导地位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
人道主义包括这样一些基本信念:(一)自然主义的宇宙观,认为宇宙是自然的,它依自己的本性运作而不受任何宇宙之外的东西的影响。宇宙包括万事万物,正因为如此,没有什么外在于宇宙的东西反倒能影响宇宙。宇宙是自我包含的,自足的,自因的。说宇宙是自然的,只否定了那种认为宇宙是由超宇宙的神所创造的信念,至于宇宙到底是以什么为本原的,不同的人道主义者有不同的看法。(二)自然主义的人性论,认为人是自然的产物且人有自己的本性。人道主义者都承认人性是自然的,但在回答人性是如何构成的这一问题时,却歧见迭出。有人认为人基本上是理性的,有人却认为基本上是意志的;有人认为人性是不变的,有人却认为是进化的;有人认为人是被决定了的,有人却认为是自由的;等等。不管意见如何不一致,所有人道主义者都认为,在人性中存在某种终极性的不可还原的东西。特定个人是被引起的(即是为其父母所生的),他也会死去,但只要他存在着就一定存在某种本质上只属于他的独特的东西。不仅人类,即使每一个人,都是某种不可还原的,或不可能完全由他物得到说明的存在。就是说人既不像还原论者认为的那样仅是一堆“原子的舞蹈”(dance of atoms),也不像超自然主义者所认为的那样是宇宙神手中的木偶。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本性,无论他与其他人以及宇宙间的其他存在物多么相似。从某种根本意义上讲,每个人都是具有不可还原的终极价值的独特存在。(三)自然主义的价值观,认为每个人就是目的本身,而且是目的本身就是人自身本质的一部分。首先,人的终极目标(the ultimate goal)是在宇宙之内而不是在宇宙之外发现的;其次是在人类之中而不是在人类之外发现的;最后是在每个人之中而不是在他之外发现的。关于人是自私的还是利他的,个人主义的还是社会主义的,享乐主义的还是理想主义的,不同的人道主义者有不同的看法,但人道主义者都认为,不管人的终极价值会是什么,它既不可归结为宇宙间的某个非价值方面(nonvalue aspect),也不可归结为某种非人类价值(nonhuman value)。每个人的内在价值(intrinsic value)就是他自己。他并不从其他存在(例如神)那儿讨借价值,即使他的本质和价值可能是别的存在所引起的,且要通过与别的存在物分享价值才能得以提高。也许还存在另外的内在价值(例如神、他人或作为目的本身的动物),对它们的注意可能确实有助于改善他自己的享乐质量。但每个人都是他自己的目的,而不仅仅是某种其他目的的手段,或仅仅是那并非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目的的欣赏者[③]。强调人类乃至于每个人都具有某种绝对不可还原的独特本性,是赋予人以任何其他物类所不能具有的尊严的必要条件,而强调人就是目的本身,任何人都不应被视为手段,是争取人的平等权利的必要前提。
由以上所述可知,人道主义以自然主义世界观为基础,而自然主义否认宇宙的神秘性,否认上帝一类的超验实体的存在。
“上帝死了”之后,人们不再寻求彼岸的天国,人道主义就成为人们的精神支柱,就成为宗教的替代品。1921年在美国芝加哥大学有人发起组织了一个“人道主义出版协会”(Humanist Press Association),出版了《新人道主义》(The New Humanism)。一个大部分由一神教牧师(Unitarian ministers)和几所大学的教授组成的小组撰写了一个“人道主义者宣言”(A HumanistManifesto),该宣言的开头写道:“宗教总是实现最高生活价值的手段”,但是“把宗教一词等同于已失去意义的和对解决20世纪人类生活问题无用的教条和方法是危险的”。“今天,人对宇宙的广泛理解,人的科学成就,人对兄弟之爱的深切认同,已创造出这样的条件,它要求关于宗教手段和目的的新的表述”。这个宣言的基本信念包括:“宇宙是自在的”,“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传统的身心二元论必须被摒弃”,“人类的宗教文化是……逐渐发展的结果”,“宗教必须借科学精神和方法之力而表述其希望”,“宗教就存在于那些具有人类意义的活动、目的和经验之中”,而且“人格(human personality)的完满实现便是人生的目的”,且人生目的就是“此时此地”(here and now)要追求的。该宣言还说,“有神论、自然神论和现代主义的时代已经过去”,并否定关于“超自然实体的信念和痴心妄想”,肯定生活,“并肯定为所有人而不是只为少数人建立美满生活条件的努力”[④]。大名鼎鼎的美国思想家杜威(John Dewey)也是这个宣言的缔造者之一[⑤]。杜威是美国实用主义的杰出代表,而“实用主义在美国人道主义运动中扮演着领导者的角色”[⑥]。
人道主义无论是否打着宗教的旗号,无论在美国还是在西方其他国家,都是世俗化社会或世俗主义的意识形态。从神学意识形态走向世俗主义的人道主义意识形态就是“人的发现”,也就是主体性的觉醒。从中世纪直到20世纪上半叶,专制政治的存在一直是人类争取解放的最显眼的障碍,专制政治的实质当然就是一部分人(往往一小部分人)凭垄断的权力、暴力以及欺骗性的意识形态,对另一部分人进行人身压迫、思想统治和经济剥削。人道主义作为反对专制政治和封建等级制度以及奴隶制的思想武器,在人类历史上发挥过伟大的进步作用,今天专制政治的堡垒仍未在国际社会中完全消失,故人道主义尚未彻底完成自己的使命。另外,人道主义作为人类共同体内部的基本道德原则永远不会失效,“人就是最高目的”或“永远把人当作目的,而勿可把人当作手段”,应该理解为维护基本人权的口号,即在人类共同体内,不允许任何人以别人为手段甚至牺牲别人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包括不允许以人类公益的名义去强迫地用人做实验以实现科学上的发明或发现,亦包括不允许强迫别人牺牲自己现在的一切去换取未来大多数人或全人类的最大幸福。然而,若把人就是最高目的推广到人类共同体之外而及于人与自然之关系,就会滑向人类中心主义,就会认为宇宙间的万事万物都应无条件地服务于人类,应听任人类自由意志的摆布。
二
人道主义与主体主义具有极其切近的亲缘关系,都是主客二分之后人的主体性张扬的结果。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成为关注焦点时,便有人道主义,当人与其他存在物的关系成为关注焦点时,便有主体主义。或说人道主义是实践哲学的说法,而主体主义是形而上学的说法。海德格尔曾把主体主义(即主观主义)界定为这样一种观点:一切存在者不是客体就是主体,究竟是什么都视那个自我意识的主体而定[⑦]。这既是本体论的主体主义又是认识论的主体主义。主客体的分别已覆盖宇宙间的一切(如海氏所说的一切存在者),只有有意识的人才是主体,其他的一切皆为客体。而主体是“作为基础的东西”,是处于主动地位的东西,主体性也常被理解为主动性、创造性、能动性等等。在科技时代,主体也被理解为自然过程的控制者、操纵者、复制者。这样一来,人之外的一切皆可由人控制、操纵或复制。故存在论和认识论,或简言之,形而上学的主体主义,便是人类中心主义,在人类中心主义的世界图景中,人类作为唯一的主体而成为宇宙万物绕之旋转的中心。
从17、18世纪到19世纪上半叶,主体主义忙于攻克专制政治的一个又一个堡垒,它便主要表现为人道主义。自19世纪下半叶开始,西方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制度已趋于成熟,科学技术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以至于到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许多物理学家认为物理学体系已近于完成,这时人类在改造自然、控制自然方面也获得了空前的成功,人类在成绩面前过分陶醉了,人们以为凭借人类理性的发明——科技的力量,可以制服一切异在于自己的力量。人类开始以征服者的姿态君临于自然界了——拼命地开垦荒地、砍伐森林、拦截河流,狂暴地开采煤、石油、天然气,肆意地捕杀鲸、鲨、鱼、虎、豹、狮,……人类似乎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人类似乎什么也不怕,至此,主体主义凸显为人类中心主义。
到了本世纪50、60年代,一路凯歌的工业文明暴露出了自己的致命弊病,环境污染、生态平衡的破坏、资源问题、人口问题等全球性问题日益暴露出来了。人类对自然的征服,已导致空前的、全球性的生态危机,从而导致人类自身的生存危机。这种危机的出现是西方文化整体运动的结果。宗教文化的衰落,使人类不再怀有对上帝一类的终极实体的追求和敬畏,“每个人就是他自己的上帝”,只要他肯于“公开地运用”自己的理性。人不再追求彼岸的天国,不再苦行禁欲,人生的意义就在于此生此世的享乐。经济活动成了人生意义的终极依托,而科学技术的发展最有效地促进了经济的增长,最有效地保证了人的欲望的满足。科技之成功方面无时不被传媒和商业广告以夸张的手法加以渲染,而科学家们在每一次成功之前要经历多少次失败和苦难却只有科学家本人以及极少数研究科学史的人知道,科学技术的局限性只有更少的人心里明了。于是在公众心目中,科技是万能的,人们以为凭借科技的力量,人类将无往而不胜,人类可以无所畏惧地去征服自然,遭受再大的挫折,也不应放下征服之剑,减少征服者的勇气。
在这一套信念体系中,主体主义(主观主义)是基础,是出发点。这套信念体系的基本推理程序如下;宇宙间的一切存在物,或者是客体,或者是主体;“上帝已死”,即没有上帝一类的作为造物主的主体,故人是唯一的主体;人只能表现为活生生的个人,故个人就是主体,个人就是目的本身(这是人道主义或个人主义的基本信念之一),科技的发展正是人的主体性的充分体现,科技的发展没有止境;人类可以凭科技力量征服自然,迫使自然界的一切皆臣服于人类,人类是万事万物绕之旋转的中心,至此,演绎程序以人类中心主义的形式回复到主体主义(主观主义)。
到了20世纪末,人类中心主义的局限性已暴露得越来越明显,问题就集中于它所鼓励的人类对自然的征服态度以及相应的征服行动所导致的自然环境的污染和生态平衡的破坏。如前所述,在人对人的压迫是人类社会最突出的问题时,倡导自由、平等、博爱的人道主义便能产生巨大的征服人心的力量。今天,在国际社会还残存着一些专制政治的堡垒,不同民族间的武装冲突,同一民族内部的武装冲突还时有发生,故人道主义还远未完成自己的使命。谋求人与人之间、民族与民族之间的和平共处仍是人类所必须关注的重要问题。然而,全球性问题的出现应当使人类明确意识到,对今天的人类而言,人与人之间的和平共处已不是唯一值得关注的问题,人与自然能否和平共处的问题更值得关注。为能使这样的观念深入人心,人类必须走出人类中心主义。
三
我国理论界自有人呼吁“走出人类中心主义”之后,起而捍卫人类中心主义的人颇多。他们认为“人类中心主义与当代生态环境问题的形成无涉”(参见《自然辩证法研究》1996年第12期第15页),并认为我们非但不必走出人类中心主义,而且应该“走入”或践行人类中心主义。当然,他们所阐扬的人类中心主义是“生态人类中心主义”而非“近代人类中心主义”(参见《自然辩证法研究》1996年第6期第12—13页)。
人类中心主义的捍卫者们常指责批评者们未厘清“人类中心主义”的内涵,例如“人类中心主义”一词中的“人类”常被误解为“个体”或“群体”,而未被理解为“类主体(《自然辩证法研究》1996年第4期第59页)。他们大多认为,人类中心主义的核心论点就是认为“在人与自然的相互作用中应将人类的利益置于首要地位,人类的利益应成为人类处理自身与外部生态环境关系的根本价值尺度”(《自然辩证法研究》1996年第12期第13页),并认为人类中心主义“蕴含着对人类运用理性力量、利用科学技术的手段改造自然实现自己目的的能力的无比自豪和自信”(《自然辩证法研究》1996年第9期第12页)。据我看,捍卫者们也未抓住人类中心主义的根本。
人类中心主义的根本在于其主体主义预设,即认为可将宇宙间的万事万物划分为主体和客体,而人是宇宙间仅有的主体,其它一切存在物都是毫无灵性、毫无神秘性可言的客体。只有人是不可分析的,即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本性,每个人都是具有不可还原的终极价值的独特存在(可参见本文第一部分)。人之外的一切存在物皆没有任何神秘性可言,自然界作为整体也没有什么神秘性可言。“宇宙间只存在着可测量的东西,”[⑧]所以,自然界的一切皆可用物理学的方法进行分析研究。正是这一信念鼓舞着工业社会的人们肆无忌惮地征服自然,因为这一信念使人们坚信人类在征服自然的征途中是无往而不胜的,一切非人的存在物最终总会被人所认识,进而被征服。亦即人们“对人类运用理性力量、利用科学技术的手段改造自然实现自己目的的能力无比自豪和自信”,这种自豪和自信鼓舞着人们肆无忌惮地盘剥和榨取自然。正是西方人对自然肆无忌惮的盘剥和榨取才导致了全球性的环境污染以及生态平衡的破坏。仅西方人(即一个“群体”)对自然的盘剥与榨取已把地球糟蹋成这个样子,那么全人类作为“类主体”再去盘剥和榨取自然会把地球弄成什么样子呢?
西方工业文明的发展历史已表明,总把“人类利益置于首要地位”,总以人类利益为处理人类自身与外部生态环境关系的“根本价值尺度”,未必能有效地保障人类的眼前利益和长远利益,这正如自私自利的人未必能有效地实现自我价值[⑨]。当代人类的生存境遇要求我们走出人类中心主义,突破主体主义的视界,为纠正人类过去和现在的思维和实践错误确立起一个客观的参照系[⑩]。
保护环境,维护生态平衡,走可持续发展的道路,要求我们走出人类中心主义,而走出人类中心主义要求我们扬弃主体主义。扬弃主体主义要求我们承认自然的主体性[(11)],承认自然的主体性要求我们对近代以来世界的祛魅过程进行反省,要求我们重新体认世界(或自然)的神秘性,关于这一点笔者将撰专文论述。
收稿日期:1997-02-28
注释:
①李鹏程:《当代文化哲学沉思》,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27页。
②③④⑤⑥Archie J.Bahm,The World’s Living Religions,Asian Humanities Press,Femont,California,1992,P.335,P.336—338,P.345,P.343。
⑦张汝伦:《海德格尔与现代哲学》,复旦大学出版社1995年版,第119页。
⑧[美]大卫·格里芬编,马季方译《后现代科学——科学魅力的再现》,中央编译出版社1995年版,第153页。
⑨可详见拙文《科学、人道主义和人类中心主义》,《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1996年第3期。
⑩可详见拙著《人类的家园——现代文化矛盾的哲学反思》,湖南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
(11)可详见拙文《主客二分与人类中心主义》,《科学、技术与辩证法》1996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