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悲伤的缝隙上想念你的棒棒糖

坐在悲伤的缝隙上想念你的棒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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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不点的可可

和可可认识是在高一下学期分科的时候。

那时候我的数学糟糕得一塌糊涂,而语文是我的强项。因此,当其他同学还在抓耳挠腮不知道如何选择时,我骑着单车满大街乱转,心里又是得意又是失落。偏科原来不是如原班主任所说那样百害而无一利呢——至少,让我不用为选文科还是选理科头痛。

离上课只有几分钟了我才回校。在新教室里大家按先来后到的顺序自个儿选位,我去晚了,只在最角落里还有两张空位。让我心里稍稍平衡的是还有比我更惨的。可可一进来就满教室张望,最后走过来,冲我吐吐舌头,我们就这样毫无选择地成了同桌。

可可是那种小巧玲珑型的女生,眼睛倒是大大的像卡通娃娃。可可的个头太小了。坐在最后一排一不小心就被忽略了——我是指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时,这也是我们大家最羡慕她的一点。不过很快可可就得意不起来了,每逢老师写满黑板板书后让我们抄笔记时,她伸长了脖子在参差不齐的人头缝隙中捕捉黑板上的词句。偏偏那些脑袋又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常让可可忿忿地瞪圆了眼睛,最后却不得不无奈地向我求助,借我的笔记,并许诺课后请吃棒棒糖。

一直到期中考试,我都记不起吃了多少支棒棒糖,我们的情谊也在酸酸甜甜中酝酿成长。期中考试后按名次重新排坐,可可以第二名的成绩被安排在前排,我因为严重偏科,仍然坐在最后。换位时,可可要我帮她搬一大堆课本,我们俩都不再像从前那样嘻嘻哈哈,有点沉默。课后,她买来一大把棒棒糖送给我,什么话也没说就回自己位子了。

还想和可可同桌

调位后的新鲜感一过,日子平淡如初,每天依旧是雷打不动的“三点一线”。只有我,总觉得似乎少了一点什么。我和可可还是和以前一样要好,课后有时在一起玩,只是她再也不需要借我的笔记了,我也没有正当理由让她请吃棒棒糖了,这让我很是失落,也让我很简单地发现了一个道理:我喜欢和可可在一起。

元旦那天,学校放假,晚上照常自习。我与几个好友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篮球,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了才回寝室洗澡。因为顺便洗了衣服,所以我最后一个才去教室,连晚饭都没吃。还好,只迟了半小时,更好的是居然没有老师。我像小偷一样悄悄溜进教室,经过可可身边时她看了我一下,又迅速低头看书。我没怎么在意,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掀开课桌去拿课本,然后就看见了一个粉红的大苹果,一张粉色的卡,一页粉色的信笺。我突然就觉得头脑有些晕乎了。卡上只写了“元旦快乐”,信笺上也只有一句话:“你还愿意与我同桌吗?如果愿意,那就认真学习吧。”卡和信笺都没有署名。我抬头看着那个小巧的背影,当初那份简单的感觉忽然就复杂起来,或者说,是朦胧起来。

这以后,每次在去食堂或者开水房或者就在校园里闲走时,我们的相遇都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那天我习惯性地逃课去打篮球,一个下午都奔跑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天快黑时我才看见一直站在一边看着我的可可。我抱着球走过去,脸有些发烧。

可可什么也没说,她把一瓶矿泉水与一支棒棒糖塞给我后,默默地转过身走了。我望着她瘦小的背影,心里涌动着不安、羞愧,以及莫名的说不出的滋味。

这种感觉不必探究

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发奋学习的,不过直到高三我才追上她——我是指学习。这期间我们常写些安慰和鼓励之类的话悄悄塞进对方课桌里,这种让人充满快乐、害怕和期待的感觉是很诱人的,像是吊在空中的一只苹果,使我不断跳跃。在高三过了一半时,我终于和可可又成了同桌。

我和可可成为同桌的第二天,班里就传开了我们的流言蜚语。说我是为了追到可可,才玩命地努力学习,这就是为什么我从倒数三名一跃进入前三名的原因。

将信将疑的班主任分别找了我们谈话,给了些暗示。但我和可可每次考试的成绩,最终让班主任无话可说,况且他更关心的是高考升学率。

我和可可的努力,也渐渐赢得了同学们的尊重。正如有人所说,别管李暮雨和秦可可是不是早恋,有本事你就在学习上超过人家;否则,还是闭嘴吧!

其实我也一直在想,我与可可究竟是什么关系呢?可以肯定的是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但我不知道,这种喜欢是否就是爱情。我们谁也不想去深究,那种朦胧一直是我们学习的动力。

躲不开的意外

高考一天天临近,我和可可更加努力地学习,不敢有半分松懈,因为即将有一场毕业生检测考试,每个班的第一名将有机会保送名牌大学。可偏偏在这关键时刻,我遭遇了一场飞来横祸。

那天去开水房打水,因为刚下过雨,那条路有些滑,一个莽撞的家伙滑倒时本能地拉住我,我一个趔趄,水瓶落地,一整瓶滚开的水淋在我的右腿上。我跌坐在地上,从大腿到小腿,火辣辣的疼痛几乎让我昏厥,赤红的皮肤让人不忍目睹。

进医院是不可能的,平日的生活费,都得靠打零工和学校的奖学金以及老师和同学们的捐助才得以维持。班主任和同学们商议后,决定让我就躺在寝室,然后发动募捐,在全校范围募集到一笔钱,买了药和营养品,让我一边养病,一边学习。而可可,毫无疑问地担任起给我补习功课的重任。

我没有让可可失望,因为,我明白了可可的良苦用心。尽管有些吃力,我还是全力以赴地为检测考试做好了准备。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次检测考试的第一名居然是我,而可可,少我5分,屈居第三名,彻底失去了保送的机会。

有个秘密我们都知道

我得到了保送的机会,但这个结果,并没有让我开心起来,我甚至想把名额让给可可,却被班主任狠狠批了一顿。

高考一天一天地走近,我们似乎都可以听见那紧凑而沉重的脚步,一声声地让我们绷紧了神经,连平日里最调皮的学生也不敢大声说话了。

可可比以前变得沉默了。这时的我,已经可以借助拐杖行走。可可每天很早就到了教室,我有时会拄了拐杖,在窗外默默地注视,然后轻轻地叹气,悄悄地走开。

高考前夕,我找到可可,微笑着告诉她,我会参加考试,并且和她在同一个考场。我知道她会生气,会伤心,所以,在她还处于惊愕状态时,我将那张数学试卷塞在她手里,然后含着眼里细细的泪水,转身离开。

时常的想念

那年高考,她第一名而我是第二名,只是我们共同的第一志愿填高了点,最终没能进同一所大学。此后,我们竟再无联系了。

但我会时常想念可可。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是否还记得我,记得从前相处的日子。

更多的时候,我会拿出那张变得很旧的试卷来,翻到最后一题,盯着发愣。

那年,我带着强烈的疑问一次又一次地找班主任,他终于承认,可可是故意让给我那个保送名额。他给了我可可的数学试卷,最后一道10分的大题,解答过程被划掉了多次,是正确解答和错误解答的交替,可见,当初可可是怎样一种矛盾的心理。而答案,终究留了错误的。班主任找她时,她央求,不要让我知道,并作了高考拿下第一的保证。

可可做到了所有她觉得该做的,却在我心里留下了一道永久的缺口。此后的日子,我就坐在那道缺口上,怀念那个小巧玲珑,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小女孩。我想有一天,她会突然出现在我眼前,递给我一支棒棒糖,笑眯眯地说,吃吧,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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