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与人文的价值关联,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人文论文,价值论文,科学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
所谓“人文价值”这一概念,可做狭义和广义两种理解。所谓狭义的理解,基本上将“人文价值”局限在文化价值和精神价值的范围内,更确切地说,将“人文价值”看做是某一种文化作为一种文化对于人的精神生活的意义和价值。所谓广义的理解,是将“人文价值”中的“人文”两字理解为“人”与“文”。这里的“人”,既包括人的物质生活,又包括人的精神生活;这里的“文”,主要指文化,当然也是人的精神生活。因此,对“人文价值”的广义理解就是,将“人文价值”理解为某一种文化对于人和文化的全面发展,特别是对于人的生存、发展、自由和解放的意义和价值。因为科学不仅具有十分丰富而重要的经济价值和技术价值,而且还具有十分丰富而重要的文化价值和精神价值,因此,无论对“人文价值”做狭义的还是广义的理解,科学都具有十分丰富而重要的人文价值。[1]
探讨科学与人文在价值上的关联,对于科学这方面来说,主要是探讨科学的人文价值,特别是探讨科学对于人的文化和精神生活的意义与价值。科学对于人的技术和物质生活的意义和价值几乎谁也不否认,但是许多人(特别是狭隘的人文主义者)往往只看到科学的技术价值和经济价值,而严重忽视科学的文化价值和精神价值,导致出现所谓的科学价值与人文价值、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对立。其原因当然既与流行的狭隘的科学观和文化观有关,又与严重的社会功利化倾向有关。
笔者在《论科学的人文价值》一书中曾指出,科学作为一种文化,至少具有五种人文意义和人文价值。[2]其实,科学至少还有重要的道德意义和道德价值。现代新儒家非常强调道德自我在一切文化生活中的核心地位,认为“每一文化活动中,虽表面只实现某一特殊之文化价值,如真美等,实皆同时实现或表现一道德价值——亦即使人之超越自我、精神自我,更得尽其本来之理性之价值”[3]。这是有一定道理的。无疑,每一种积极的文化活动都同道德的善相联系,否则自身就难以立足。道德的善也不是抽象的和空洞的,它渗透在人类的各种活动中,特别是文化活动中。现代新儒家的偏颇之处在于,他们将科学活动排除在文化活动之外,认为一切文化活动都具有道德价值,惟独科学只专注于向外、只专注于用,因而不具有道德价值。这种观点显然是经不起推敲的。
事实上,就道德意义和道德价值而言,科学也可以同其他任何高尚的文化活动相提并论。爱因斯坦在《悼念玛丽·居里》一文中主要强调了这样两点:第一,像居里夫人这样一位崇高人物对于时代和历史进程的贡献,不仅仅局限于其才智成就,更重要的是其道德品质。第二,在科学上的才智成就在很大程度上是由道德品格决定的。这就是说,科学与一切高尚的文化活动一样,它需要崇高的道德力量推动,同时又给人类社会带来巨大的道德力量。这是科学与其他一切高尚的文化活动的共性。
此外,科学所体现的道德意义和道德价值也有别于其他文化的个性。关于这一点,我们同样可以在爱因斯坦对居里夫人的评论中看到。毫无疑问,科学活动需要从事者们具备诸如“坚强”、“意志的纯洁”、“律己之严”、“客观”、“公正不阿”、“谦虚”等等这种道德品格,否则就难以有所作为;反之,也正是由于科学活动的这种特性,使它具有的智力探险意义及其客观性、严密性和精确性的要求,比其他任何文化活动更有利于培育和塑造这种带有科学家独特气质的道德品格,正如艺术活动比其他任何文化活动更有利于培育和塑造那种带有艺术家独特气质的道德品格一样。
如果说,居里夫人只能代表少数杰出的科学家,还不具有普遍意义的话,那么,默顿所揭示的四条科学家行为规范则显然带有很大程度的普遍性。这四条规范几乎每一条都深刻地揭示了科学的道德意义和道德价值:普遍性规范强调的是科学标准的普遍性,即任何科研成果的评价都应该以科学本身的价值为标准,而与政治的、人种的、社会的、文化的、宗教信仰等其他因素无关。这里集中体现的是“客观”、“公平”、“公正”的道德精神;公有性规范强调的是科学知识的公有性,即研究成果不属于科学家个人,而属于整个人类。这里集中体现的是“为人类服务”、“为人类造福”的道德精神;无私利性规范强调的是为科学而科学,即从事科学活动、创造科学知识的人不应以科学而谋取私利。这里集中体现的是“无私”、“奉献”的道德精神;有条理的怀疑主义规范强调的是对于科学知识,无论是新的还是旧的,都应当持怀疑的和批判的精神。这里集中体现的既是“理性”、“客观”、“严谨”、“求实”的道德精神,又是“勇于批判”、“积极进取”、“蓬勃向上”的道德精神。
由此可见,科学在追求真理的同时,也在追求着美和善,也具有十分重要的道德意义和道德价值。这种道德意义和道德价值,不仅在像居里夫人这样的第一流科学家身上得到充分的体现,而且整个科学活动都在不断地培育塑造着这种崇高的道德品格、道德理想和道德精神。更进一步说,科学不仅具有十分重要的道德意义和道德价值,而且科学所具有的独特的道德功能和道德价值是其他文化所无法取代的,正如艺术所具有的独特的道德功能和道德价值,它们对于人的道德品质、道德理想和道德境界的提高,都起着别的文化不能代替的重要作用。艺术是如此,科学也是如此。离开“科学家的世界”,正如离开艺术家的世界一样,人的道德世界显然是不完整的,是有重大缺陷的。
在讨论了科学的诸多人文意义和人文价值之后,我们还有必要进一步谈谈科学作为一种认识活动对于人的文化和精神生活的意义和价值。因为尽管科学也具有重要的审美价值和道德价值,但科学毕竟主要还是作为一种认识活动来定位的。很明显,无论是狭隘的实证主义,还是狭隘的人文主义,都难以理解科学对于人的文化和精神生活的意义和价值,它们都没有真正将科学看做是一种认识活动:前者将科学“实证地简化为纯粹事实”[4],而后者则将科学简单地等同于外在世界的逻辑。这样一来,科学与人的文化和精神生活的关系就被切断了。如果我们真正将科学看做一种认识活动,那么,就不难理解科学对于人的文化和精神生活的意义和价值了。
其实,对知识和真理的追求自古以来就是人的天性。它像在艺术上追求美和在道德上追求善一样,本身就是人的文化和精神生活的重要内容之一。如果说,技术偏重于关注人在物质生活层面的实践、应用和技能上的不断发展的话,那么,科学则侧重于关注人在精神生活层面的理论、思想和文化上的不断成长。于是,科学自古以来与人的文化和精神生活息息相关。
在古代,亚里土多德早就声称:高级的学术“不是一门制造学术”。探索者的目的“只是为想脱出愚蠢,显然,他们为求知而从事学术,并无任何实用的目的”。人们之所以能够“不为任何其他利益而找寻智慧”,“只因人本自由,为自己的生存而生存”。所以,人们“认取哲学为惟一的自由学术而深加探索”[5]。尽管亚里士多德重精神、轻技术的科学观有很大偏颇,但是,它深刻地揭示了科学(自然哲学)与人的精神生活的密切联系,并将科学对于人的精神生活的意义提升到生存论的高度。
到了近代以后,尽管功利主义的科学观日益占据主导地位,但是,科学对人的文化和精神生活的意义和价值是谁也无法否认的。例如,正如阿伦·布洛克所描述的,18世纪是“一个科学业余爱好者和收集者的时代”。伏尔泰拥有他自己的实验室。氧气发现者约瑟夫·普里斯特莱居然是个惟一神教派的牧师。歌德对地质学、解剖学、动物学和植物学的研究长达50年之久。虽然,“他对科学的独创贡献不大,但是科学对歌德自身发展的贡献却很大,尤其是作为一个诗人”。在歌德看来,“只有把他所有的才能都联合起来时,才能够取得最高成就”[6]。
到了现代社会,也有许多科学家关注对于人的文化和精神生活的意义和价值。例如,爱因斯坦常常将科学同艺术相类比。在他看来,无论是从事科学,还是从事艺术,“所有这些志向都是为着使人类的生活趋于高尚,把它从单纯的生理上的生存的境界提高,并且把个人导向自由”[7]。他认为,“科学对于人类事务的影响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方式是大家都熟悉的:科学直接地、并且在更大程度上间接地生产出完全改变了人类生活的工具。第二种方式是教育性质的——它作用于心灵”[8]。于是,他不仅倡导科学思想的成果造福于人类,而且还倡导“用创造性的工作所产生的成果为提高人类的精神境界而作出贡献”[9]。由此可见,科学对人的文化和精神生活的意义和价值,并不仅仅局限于科学家本人,而是整个人类。
以上我们通过论证科学有着诸多人文意义和人文价值,以及科学作为一种认识活动对于人的文化和精神生活的意义和价值,来说明科学与人文在价值上的关联。接下来,我们将要探讨问题的另一方面,即人文的科学意义和科学价值,从而进一步说明科学与人文在价值上的关联。
二
关于“科学价值”这一概念也可做狭义和广义两种理解。所谓狭义的理解,基本上将“科学价值”局限在认识价值或技术价值的范围内,确切地说,考察某一种文化是否具有科学价值,主要看其是否在认识上或技术上具有意义:如果在认识上或技术上是有意义的,那么,就具有科学价值;否则,就不具有科学价值。逻辑实证主义者将科学与非科学文化分别对应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叫做认识世界,另一个叫做体验世界。显然,他们对“科学价值”的理解是狭义的,即将“科学价值”等同于认识价值,并且认为只有科学在认识上才具有意义,因而属于认识世界;人文等非科学文化在认识上没有意义,因而只能属于体验世界。功利主义者将“科学价值”归结为技术价值,因而他们对“科学价值”的理解也是狭义的。其实,功利主义科学观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实证主义科学观的变种:它将实证主义科学观所强调的认识价值引伸为功利上的技术(应用)价值,其实质与实证主义科学观是一脉相承的,因为技术(应用)价值是以认识价值为前提的。所谓广义的理解,则可以将“科学价值”理解为科学的总的价值体系。这个价值体系有诸多价值要素构成,认识价值和技术价值只是其中的某些重要的价值要素。除了这些价值要素以外,这个价值系统还包括诸如审美价值、道德价值、思想价值、精神价值等等在内的许多价值要素。
当然,探讨科学与人文在价值上的关联,对于人文这一方来说,主要应当探讨人文的认识价值和技术价值,这正是许多实证主义者和功利主义者所否认的。至于是否具有审美价值、道德价值、思想价值和精神价值等等,对于人文来说,显然是不言而喻的。
首先,我们以艺术为例来谈谈关于人文的认识价值问题。
第一,艺术具有一种与科学完全不同的认识目的,涉及到科学无法涉及的认识领域。正如卡西尔所说的,对事物的深层认识,“有着一种概念的深层,同样,也有一种纯形象的深层。前者靠科学来发现,后者则在艺术中展现。前者帮助我们理解事物的理由,后者则帮助我们洞见事物的形式”。也就是说,科学的目的是认识实在的原因,而艺术的目的是认识实在的形式。这两种认识活动“是在完全不同的平面上行进的,所以它们不可能彼此相矛盾或相反对”[10]。不存在一种认识比另一种认识更深刻或一种认识比另一种认识更肤浅的问题。无论对于科学,还是对于艺术而言,都有自己的深层地带和浅层地带。一个伟大的科学家能够深刻地洞察实在的原因,发现伟大的科学定律;同样,一个伟大的艺术家也能够深刻地洞察实在的形式,创造不朽的艺术作品。毫无疑问,对于人类来说,“在形式中见出实在与从原因中认识实在是同样重要和不可缺少的任务”[11]。
第二,艺术采用了与科学完全不同的认识手段,使得人们对世界的认识变得更加丰富多样。数学是科学的语言,是“人类性灵最富于创造性的产物”[12]。可是,正如卡西尔所说的,运用数学语言的结果是,“科学意味着抽象,而抽象总是使实在变得贫乏。事物的各种形式在用科学的概念来表述时趋向于越来越成为若干简单的公式”。然而,“正是艺术弥补了这个缺陷。在艺术中我们是生活在纯粹形式的王国中而不是生活在对感性对象的分析解剖或对它们的效果进行研究的王国中”[13]。艺术家运用色彩、线条、韵律和语词等语言,使得艺术“孕育着在普通感觉经验中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无限的可能性”。可是,“艺术家的想象并不是任意地捏造事物的形式。他以它们的真实形态来向我们展示这些形式,并使这些形式成为可见的和可认识的。……当我们进入了他的透镜,我们就不得不以他的眼光来看待世界,仿佛就像我们以前从未从这种特殊的方面来观察过这世界似的”。正是在这种意义上,卡西尔说,“展示事物各个方面的这种不可穷尽性就是艺术的最大特权之一和最强的魅力之一”[14]。
第三,艺术的认识价值不仅表现在艺术开辟了一个与科学完全不同的认识领域,并揭示出科学无法揭示的丰富多彩的世界,而且还表现在艺术思维与科学思维直接的互补性。尽管艺术与科学涉及两个完全不同的认识领域,但是其思维特征并不是不相关联的。事实上,艺术需要借鉴科学思维,反之,科学也需要借鉴艺术思维。例如,包括绘画、雕塑、建筑、音乐等等艺术都需要运用数学,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还重视对解剖学和生理学的研究。反之,科学也需要精细地观察、描绘和表现自然。阿恩海姆认为,“在任何一个认识领域中,真正的创造性思维活动都是通过‘意象’进行的。这就是说,心灵在艺术中的活动与它在其他领域中的活动是相似的”[15]。这就进一步说明,科学思维与艺术思维二者具有明显的互补性和借鉴意义。
接着,我们再以人文学科为例来谈谈人文的认识价值。与自然科学一样,人文学科在本质上也是一种认识活动,并且其思维方式在本质上也是理性的。在这方面,它与以体验和情感为主的艺术活动有很大区别。人文学科的认识价值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理解:
第一,人文学科有着自身区别于自然科学的特殊的认识对象,从而大大拓宽了人类的认识领域。如果说,自然科学的研究对象主要是自然,那么,人文学科的研究对象主要是人文。所谓人文,简单说来,就是“人”与“文”(文化),其核心是人的精神生活或精神世界。尽管研究人与文化,特别是研究人的精神生活或精神世界,难以做到像研究自然那样精确和实证,但并不能因此否定人文学科的认识价值。因为毕竟人与文化特别是人的精神生活或精神世界,也是人类所要认识的重要领域。缺少人文研究这一领域,所谓的“认识世界”显然是残缺不全的。而且,精确性和实证性也并非是衡量一种学科是否具有认识价值的惟一标准。即使对于自然科学来说,精确性和实证性也只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物理学也许能做到较高程度的精确性和实证性,地质学与宇宙学则显然并非如此,但我们并不能因此而否认地质学与宇宙学的认识价值。况且,人文学科的研究对象有其特殊性,我们就更不能因为其缺乏“精确性”和“实证性”来否认其认识价值了。
第二,人文学科有着自身区别于自然科学的独特的认识方法,它与自然科学的认识方法具有明显的互补性。如果说,自然科学的方法偏重于逻辑(数学)和实证(实验)的话,那么,人文科学的方法则偏重于历史并包含着更多的直觉和思辨。然而,这种方法论上的区别也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人文学科需要借鉴自然科学的逻辑(数学)和实证(实验)方法,如考古学需要运用精确的自然科学方法,特别是物理学和化学的方法;分析哲学需要运用自然科学的分析方法和数理逻辑。反之,自然科学也需要借鉴人文学科的方法,如生物学、宇宙学和地质学需要运用历史的方法;每门自然科学都或多或少包含着直觉和思辨的因素。爱因斯坦明确强调直觉和灵感的重要性,并肯定“任何理论研究都具有思辨的性质”[16],说明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的认识方法的确有着值得相互借鉴的地方。
第三,人文学科对人和文化的研究,不仅有助于促进社会科学的研究,而且也有助于促进自然科学的研究。事实上,一切科学不管是社会科学,还是自然科学,归根到底,都是人的科学,都是人的文化创造。不仅对社会的研究涉及到人和文化背景,而且对自然的研究也同样涉及到人和文化背景,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一切科学都具有人文性。深刻认识和理解人和文化,不仅有助于深刻认识和理解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性质,而且也有助于深刻认识和理解各种社会和自然现象,从而促进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的发展。
通过对艺术和人文学科的分析,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果我们超越对认识价值的狭隘的实证主义的理解,就不难看到,人文不仅具有十分重要的、并且是自然科学无法取代的认识价值,而且与自然科学的认识价值有着明显的互补性。
其次,我们再来简要地谈谈人文的技术价值问题。广义的技术至少有两个维度,即科学的维度和人文的维度。的确,所谓技术,在很大程度上带有“工艺”的含义。如果说,“工艺”中的“工”代表着严谨的工作步骤、程序或方法,带有更多的科学性质的话,那么,“工艺”中的“艺”则代表着技艺、技巧或技能,带有更多的人文性质。因此,“工艺”两字本身就体现了科学与人文的融合。人文的技术价值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理解:
第一,任何制作工艺及其产品不仅或多或少包含着科学的因素(对科学原理的应用),而且也或多或少包含着人文的因素(包括艺术的美、道德的善和哲学所揭示的时代精神等等),因此,技术往往不仅需要依靠科学,而且同时需要依靠人文。
第二,技术的两个维度,即科学的维度和人文的维度往往是相辅相成、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的。人文可以帮助科学更好地实现技术价值,反之,科学也可以帮助人文更好地实现技术价值。技术价值的实现,往往是二者通力合作的结晶。科学为技术提供的是自然的法则和因果的依据,将技术建立在可靠的基础之上;人文给技术带来的是美和善的灵感,将技术纳入人性化的轨道。如果说,缺乏可靠性的技术称不上是一项真正意义上的技术的话,那么,缺乏人性化的技术显然也谈不上是一项好的技术。
第三,人文还有助于正确引导技术发展的方向。无疑,科学有着巨大的技术价值,对于经济与社会的发展起着无比巨大的推动作用。然而,如果不恰当地加以应用,也会给人、自然和社会造成诸多负面影响,甚至带来全球性问题。如何把握技术发展的方向,使科学更好地服务于人类?这是一个光靠科学与技术本身无法解决的问题,需要大大借助那些对人们的审美趣味、行为准则、生活信念和各种价值判断具有强烈影响的人文知识来参与解决。在这里,人文发挥的是参与评估技术和引导技术发展方向的作用。应当看到,“如何掌握适宜技术和进行技术评估”本身也是一种技术。当然,也可以看做是一种比技术更为根本的“元技术”。
综上所述,不仅科学与人文有着深刻的关联,而且科学的价值与人文的价值也有着深刻的关联。科学不仅具有重要的认识价值和技术价值,而且也具有重要的文化价值和精神价值;反之,人文也不仅具有重要的文化价值和精神价值,而且也具有重要的认识价值和技术价值。如果非要将认识价值和技术价值归于科学价值的范畴,而将文化价值和精神价值归于人文价值的范畴,那么,可以说,科学也具有重要的人文价值,人文也具有重要的科学价值。科学与人文所对应的并不是两个截然对立的价值世界。将科学的价值与人文的价值截然区分开来并且对立起来,不仅是人为的,而且是有害的。
收稿日期:2003-0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