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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女留学,父亲走上了创业之路
家住济南市的张国柱是80年代末的大学生。在女儿琪琪上初中后,张国柱发现周围有条件的人家都开始将自家的儿女送出国门“镀金”,而那些出去镀一层金回来的孩子,大都成了知名公司炙手可热抢着要的人才,于是,他也萌生了将女儿送出国门的念头。
为了给女儿留学提供经济保障,2006年5月,张国柱正式下海开始了经商之路。2008年,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之后,张国柱便开始操作女儿的留学计划。他和妻子到处搜集有关留学的信息,经过一番了解和比较,他们选择了美国俄勒冈州的一所高中。他们打算让女儿在美国读完高中,接着就读大学、研究生,虽然一年下来,学费加生活费大约相当于人民币30多万元,但拿到文凭后,其含金量与国内的普通大学相比,还是很高的,至于就业,就更不是问题,有洋文凭,大公司会争着要的。当然,如果女儿学成之后有机会留在美国更好,那样,也不枉他培养女儿的一片苦心。
2009年11月,张国柱为女儿办妥了所有留学所需的手续。爷爷奶奶得知自己的孙女将要只身奔赴美国读书,心疼之下有些担忧,自家的孙女从小娇生惯养,没有经历过人生的大风大浪,一个人去那个陌生的国度,语言不通,生活习惯不同,不知能不能适应。
他们将自己的担忧给张国柱夫妇说了,张国柱却笑爷爷奶奶杞人忧天,说正因为孩子没有经历过风雨,所以才要将孩子送出去经风雨,见世面,总是像老母鸡似地将孩子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孩子怎么会长大成才呢?见儿子说的有道理,爷爷奶奶也就不再反对。但一想到孙女从此要离开自己远涉重洋,好长时间将见不到孙女的时候,两位老人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2010年1月,张国柱夫妇将琪琪送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在机场,张国柱叮嘱女儿:“孩子,去那边一定要好好学习。爸爸和妈妈永远是你的后盾,过去后有什么需要,就跟家里说。”
在张国柱叮嘱这些的时候,琪琪一直在低着头抹眼泪。看着女儿难过的样子,张国柱的心里也酸酸的。说实话,女儿小,他也舍不得女儿离开自己,但为了她的前程,他必须狠下心来送走女儿。
琪琪去美国留学后,张国柱的亲戚朋友以及以前的同事得知他将女儿送往美国读书,羡慕之余都纷纷夸张国柱夫妇能干。亲友们的溢美之词,极大地满足了张国柱的虚荣心,让他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那段时间,被羡慕和赞美包围的他,走路都有点飘飘然的,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感。
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然而与张国柱的欣喜相比,到美国读书的琪琪的日子却不太好过。由于语言不过关,上课的时候,她总是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与同学交流,也存在着障碍,无法排解的寂寞加上饮食不习惯,让琪琪的内心充满了焦虑,她觉得自己就好像被人扔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孤岛上,无助而恐慌。内心的无助让她痛苦万分的时候,她只得打电话向父母诉苦。
听了琪琪的抱怨,张国柱虽然心疼,但他还是强撑着鼓励女儿坚持。“好女儿,我知道离开了爸爸妈妈,到异国他乡刚开始你肯定不适应,但咱做什么事情,都要有坚持到底的精神,开弓没有回头箭,坚持下来,等适应了一切就都好了。再说,你看咱家为你留学,倾尽了所有,费了这么大的劲,你如果半途而废,怎么对得起爸妈的一片苦心?”
琪琪打电话向爸妈诉苦,本来是想寻求安慰,但让张国柱这么一“劝解”,琪琪的心理压力更大了。那段时间,本来就形单影只,孤独无助的琪琪,更加压抑了。
因为语言的问题,老师的讲课内容琪琪不能即时领会,无奈之下,琪琪就用MP4将老师的讲课内容录下来,下课后回到自己的住处,再一遍遍听,听不懂的单词,就查字典,直到将老师讲的内容全弄明白了才休息。为此,每晚她都要忙碌到凌晨。因为晚上没有休息好,第二天一整天她都无精打采,上课的时候,常常打瞌睡,这种状态,严重地影响了学习效率。就这样恶性循环,琪琪的学习始终搞不上去,然而她越是焦虑,成绩越提高不上去。
因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晚温习功课,用脑过度的她到了午夜就肚子空了,饿极了琪琪便去要求房东太太晚上给她加餐,起初房东太太以琪琪交的伙食费太低为由不肯,后来琪琪答应为房东太太做室内清洁,房东太太才答应每晚给她提供一些剩饭剩菜果腹。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房东的苛刻实在让她难以忍受,琪琪便出去找房子。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一处适合的出租屋,但月折合人民币8000元的房租,却成了横在她面前的难题。为了减轻房租负担,她在校园里贴出寻求合租的启事。不久,一个来自英国的女孩与她达成合租协议。但那女孩说,自己手头不太宽裕,让她先垫上房租,家里给她的钱到账了,她就还她。涉世不深,缺乏社会经验的琪琪,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然而,之后的日子,琪琪多次催那女孩还房租钱,但那女孩却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拖着不还。到了最后,这位与她一起合租了五个月的女孩,便一声不响地消失了。为此,琪琪白白损失了3000美金,经济上更紧张了。
不堪压力,小留学生患上精神分裂症
2010年10月,由于国家对中小企业贷款的紧缩,张国柱的厂子从银行贷不出款,面临着资金链断裂的风险,为了维持生产,无奈之下他只得借了高利贷。但高利贷高额的利息让他难以为继,很快,他的厂子就入不敷出了。无奈之下张国柱只得将厂子转手他人。卖完厂子张国柱一算账,转让厂子的款项要还高利贷还远远不够,不得已,又拿出了家里的全部积蓄,才还了高利贷的账。
又成了一文不名的穷人了,张国柱坐在一贫如洗的家里满怀感慨。厂子垮了,支撑女儿留学的经济支柱倒了,自己生活清贫点不要紧,重要的是如何能保证女儿的留学费用。
2010年底,又到了该给女儿筹备第二年学费的时候,张国柱夫妇想了许多办法,还是难以凑够所需数目。无奈之下,张国柱便跟妻子商量,卖掉自家的住房,去妻子娘家住。卖房得的60万元,张国柱给女儿打够所需费用后,便存了起来,他盘算着,这些钱至少够女儿两年的费用,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管怎样也得让女儿在国外读到大学毕业。
将钱给女儿打过去,张国柱打电话通知女儿的时候,琪琪提出想回家过春节,考虑到费用的问题,张国柱劝女儿打消回家的念头,好好学习,并对女儿说,如果有机会,他会和妈妈一起去看她。
放下电话,琪琪失望极了。此后的日子,琪琪一想到父母为自己留学所做的牺牲,特别是想到父母为了自己竟然将住了大半辈子的房子也卖了,内心就充满了负疚感,受这种负疚感的影响,琪琪的内心的压力越来越大。
2010年腊月三十的晚上,琪琪简单吃了晚饭后,就守在电视机前收看国内的春节联欢晚会,看着看着,她的泪就下来了,对父母的思念,以及对家的渴望,让她情难自抑。那晚,她躲在被窝中一直流泪到天亮。
2011年新学期开学的时候,班上从外校转来了一位叫做杰瑞的美国同学。杰瑞人高马大,待人接物粗暴无礼,来到班上不久,很快就成了班上的小霸王。坐在琪琪后边的杰瑞常常在上课的时候与琪琪搭讪,见琪琪不理他,便恼羞成怒找琪琪的茬,以戏弄琪琪取乐。一次上课时,杰瑞趁着琪琪不注意,将她的椅子一下子搬走,导致琪琪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头磕在地板上,造成轻度脑震荡,为此害得琪琪在床上躺了一星期。
从此琪琪恨透了杰瑞,但碍于杰瑞的霸道,却还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处处躲着他。但杰瑞并没有因为琪琪的退让而有所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欺负琪琪。2011年11月的一天,上体育课的时候,同学们一起做游戏,在琪琪奔跑的时候,杰瑞伸出腿绊了她一下,琪琪失去平衡一下子摔倒在地,半天没有爬起来。看着琪琪痛苦的样子,杰瑞得意地哈哈大笑。杰瑞的行为,彻底激怒了琪琪,她忍着痛爬起来,与杰瑞扭打在了一起。然而娇小的琪琪不是人高马大的杰瑞的对手,很快,琪琪就被打倒在地。
老师赶了来,琪琪被送到了医院。在医院疗养了一段时间后,琪琪的伤虽痊愈了,但精神上却出现了异常,那段时间,琪琪的眼神总是呆呆的,常常一个人大哭或者大笑。她说自己的耳朵边老是有人说话,说有人要追杀她,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处在恐惧中,出现了严重的精神障碍。学校老师见琪琪的问题严重,便通知了家长,接到学校的通知,张国柱和妻子赶赴美国,在美国见到眼神呆滞的女儿后,夫妇俩抱着女儿失声痛哭。
2011年12月10日,张国柱夫妇将琪琪从美国接回,送到医院检查后,医生说琪琪因为精神受到刺激,患上了精神分裂症,需住院治疗。得知此结果,张国柱夫妇痛悔万分。他们悔不该为了自己的面子而不顾女儿的感受,在女儿那么小的年龄,心智还不太成熟的情况下,盲目将女儿送出国,从而导致悲剧的发生。
琪琪的悲剧不是个案。有专家指出,目前留学生低龄化已成了一个家庭教育中致命的“盲区”。不少父母过分迷信洋文凭,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将孩子送出国,从而忽略了对孩子适应环境的能力的培养。而事实上,小留学生从自己熟悉的环境进入一个陌生的文化圈,在接受、协调、平衡的过程中会产生各种问题,这些问题别说是孩子,就连许多成年人也难以应付。所以专家建议:如果父母决定要让孩子去国外求学,那至少要在两方面让小孩做好准备。一是要做好承受失败的心理准备;二是要培养好孩子的沟通与自理能力。因为去国外求学的中学生通常只有十七八岁,在国内应试教育的体制模式下,很多学生只会埋头苦读,缺少独立处理读书以外事情的能力。因此,父母应该在送孩子出国前正确估计孩子的应变能力和独立处世能力,不然,孩子会在异国他乡,对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知所措,长期下去将会影响他们的身心健康。
送孩子出国后,家长要调整心态,多跟孩子沟通,了解孩子的内心想法,不要给孩子过多压力,平时要鼓励小孩在国外主动与人沟通,尽量扩大自己的社交圈,融入本地文化,多参加学校组织的各类活动,让生活充实起来。遇到问题,要多与人倾诉,或坦然地寻求心理辅导。
高尔基说过:“爱护自己的孩子,这是母鸡都会做的,但教育好孩子,却是一门艺术。”如何做好孩子的第一任老师,这是为人父母的必修课,学会给孩子松绑、学会给孩子减压、学会和孩子平等交流、学会尊重孩子的意见……唯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类似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