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盗版及政府作用的经济学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经济学论文,作用论文,政府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224.3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5192(2002)06-0001-05
1 引言
当前，无论大街小巷、城市农村，盗版现象已屡见不鲜。书籍、唱片、磁带、VCD碟片、电脑软件等，许多产品市场被盗版充斥，而正版产品却门前冷落，这种“次货驱逐好货”现象（学术界称之为“柠檬原理”[1]）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与热烈讨论。一些人对此持肯定的态度，认为盗版产品价格低廉，质量也不见得很差，因而盗版行为的存在有一定的好处[2]，还有些人认为盗版行为不仅会给消费者带来好处，还可能间接地给正版生产者带来利润增加[3]。然而，大多数人都知道盗版是非法的，是对版权人的人身权和财产权的侵害，是各国法律所禁止的。我国早在1990年就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以下简称《著作权法》），1994年又把关于侵犯著作权的严重行为上升到了刑事制裁的范围，1997年则直接写入了刑法，可见，我国对盗版侵权行为是明文禁止的。
根据我国《著作权法》的有关规定，我们把盗版定义为：未经作者或其他著作权人的许可或授权，以营利为目的，非法复制、发行并销售其作品的行为。也就是说，盗版者在利益的驱动下，侵犯了他人的合法权益，为自己牟取暴利，不仅给正版的发明人和生产者带来了经济损失，降低了人们创造智力成果的积极性，也影响了社会的价值取向。本文将从经济学角度分析盗版现象存在的原因，构建政府打击盗版活动的博弈模型，提出打击盗版侵权行为应从政府的角度加大力度。
2 盗版行为存在的原因
虽然我国制定了许多法律、法规来保护版权，政府打击盗版的声势和力度也越来越大，但市场上盗版现象仍然十分猖獗，盗版活动还有愈演愈烈之势，这种状况的形成有一定的经济、社会根源。
(1)盗版存在的技术背景
由于科学技术尤其是计算机网络及数字技术的迅速发展，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熟悉和使用电脑，许多电脑爱好者对于加密与解密技术极为精通，网上资料显示，即使是KV3000的加密也能在数小时内被破解，并做出解密文件，因而正版厂商的加密只不过是一道“马其诺防线”[4]，而我国的“解密公司”已在报刊上公开刊登广告，收费破解国内从事软件创新开发的任何企业的专有软件的加密措施或其他技术措施[5]，这使得正版厂商对其产品加密保护的意义不复存在。另外，计算机排版技术、扫描技术和印刷技术的发展使得光盘、软件等电子产品的仿制变得极为简单，文字技术的复制更加便捷，并且还保证了复制品的基本使用和欣赏功能，这是盗版产品存在的技术背景。
(2)低廉的价格是盗版存在的经济根源
盗版产品之所以存在，其相对于正版的极其低廉的价格是根本原因。通常情况下，正版产品尤其是计算机软件的价格十分昂贵，可能是盗版的几倍甚至几十、几百倍，在中国这样一个发展中国家，购买昂贵的正版超出了一般人的承受能力，普通消费者只要能以低廉的价格购买到可以使用的产品，他们就会去购买。由于盗版的价格低，有些质量也并不是很差，因而吸引了许多消费者，尤其是低收入者和学生，这使得盗版的存在有了市场基础（现实基础）。其机理可以通过对正版与盗版的供求曲线分析来理解。
图1 正版与盗版的供求曲线比较分析
如图1所示，S[,1]和D[,1]分别代表正版的供给与需求曲线，S[,2]和D[,2]分别代表盗版的供需曲线。P[*,1]、P[*,2]为正版和盗版供需平衡时的均衡价格。S[,1]处于S[,2]的左上方且其间距离很大，因为相对于盗版产品来说，正版产品的价格很高，而其供给量却很小，以致于正版供给曲线(S[,1])远高于盗版。现实生活中，由于我国的居民总体收入较低，人们的购买力不足，对正版产品的需求少，再加之正版的价格由很高的开发成本、实现成本等多种因素决定，很难降下来，使正版产品的实际销售价格为P[,1]，因而导致正版供过于求，处境难难；而盗版生产者因没有这些费用而仅有极低的生产成本，只要其盗版所得收入大于其支出的成本，他们就会进行盗版，甚至可以以低于均衡价格P[*,2]的价格销售（图中P[,2]），致使盗版产品供不应求，异常“火爆”，这就是盗版如此猖獗的根本原因。
盗版产品的价格之所以如此低廉，有两个重要原因。首先，正版产品的成本由多种因素构成[6]：第一，正版产品的研制开发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这种投入通常是十分高昂的；第二，正版产品如果涉及他人的著作权，还必须支付一定的著作权使用费；第三，正版产品投放市场前需要进行市场预测，其费用由正版生产者承担；第四，正版生产者需支付售后服务的费用，而这种费用有时十分巨大；第五，正版生产者须向国家纳税。这种种因素引起的投入都必须摊算在正版产品中收回，而盗版产品的成本却不含上述任何一种费用，因而，即使正版产品的价格降到接近成本，仍然比盗版价格高许多。其次，盗版生产者之间也会进行激烈的价格竞争，从而导致了“伯川德悖论(Bertrand Paradox)”中的均衡结果[7]，即正版生产者由于处于垄断地位，可以制定远高于其成本的垄断价格，而盗版产品的价格却很低，也就是说，正版产品除了根据高成本制定高价格外，还由于其在市场上处于垄断地位而制定高于其成本很多的垄断高价，因而，正版产品的定价太高也是导致正版销路不佳，盗版价格低廉的一个原因。
(3)盗版生产者利润的驱使
虽然盗版产品的价格低廉，但此价格依然远远高于其成本，再加之盗版产品的需求富有弹性，因而较低的价格可以带来更多的销售量，从而为盗版生产者带来很高的利润（注：盗版产品的需求弹性是盗版产品的需求量(Q)的变化率与其价格(P)的变化率之比，由上文分析可知，盗版产品虽然价格很低，但其需求量非常大，且其价格稍微下降一点，购买量就会大幅度增加，即盗版产品的需求弹性很大，因而盗版生产者的总收益TR=P·Q将随价格的降低而增加，从而给盗版者带来很高的利润。），在这种高利润的驱使下，盗版者通常是愿意铤而走险的。又因为盗版者通常在地下活动，其行动极其隐密，很难被发现，给打击盗版活动带来了更大的难度，所以盗版能逍遥存在。
(4)其他原因
个别正版者为了扩大销售量，采取了不正当竞争行为，对盗版听之任之，自己却压低售价以增加销售利润，导致了整个市场处于无序状态，陷入恶性循环；许多著作权人和出版商的反盗版意识比较薄弱，他们不重视打击盗版侵权活动，不懂得用法律手段来保护自身的合法权益，惧于打盗版官司的艰难，这种对付盗版的消极态度进一步助长了盗版者的嚣张气焰；追究盗版者的司法程序过于烦琐等等，这些原因都在一定速度上“促进”了盗版的生存。
3 盗版存在的外部性分析
外部性是指一个经济人的行为对另一个经济人的福利所产生的影响，这种影响并没有从货币或市场交易中反映出来[8]。也就是说，经济当事人的成本或收益被强加于未参与市场交易的第三方当事人身上，然而施加这种影响的当事人并没有为此付出任何代价。现实生活中，外部性问题普遍存在，只要一个经济人的私人成本与社会成本不相等，就会存在外部性。同样，如果盗版现象不被发现和取缔，其存在就会给消费者、正版生产者和政府带来外部性问题。
对于消费者而言，盗版可能会给其带来正的外部性（或者说盗版现象会导致消费者剩余的增加），因为消费者花费很少的钱就可以买到盗版产品，如果不是买到那种根本不能使用的盗版，则消费者同样可以从盗版中获得所需的科学文化知识和享受。然而，盗版会使正版生产者的利润减少，也会使整个社会福利水平下降，即对于正版生产者和政府来说，盗版的存在会给其带来负的外部性。关键的是，我们应看到，盗版给消费者带来的正外部性将远远少于给正版生产者和政府带来的外部性[9]，致使盗版的存在只能给社会带来危害。也就是说，假设盗版生产者多生产一件盗版产品，这将使正版生产者生存环境恶化，为了消除这种环境恶化的影响，维持原有产量，正版生产者必须追加一定的成本支出，包括防止盗版研究加密技术的费用、调查取证和诉讼的费用等等，这种成本支出是正版生产者多生产一件产品所引起的全部成本的一个组成部分，即外部边际成本(MEC)。在没有盗版即不存在外部性的场合，外部边际成本(MEC)为0，若盗版存在，将使外部边际成本(MEC)大于0，则盗版生产者多生产一件盗版产品引起的社会边际成本MSC（等于私人边际成本与外部边际成本之和）将大于私人边际成本MPC，也就是说，由于盗版的存在将会给整个社会带来负的外部性，其具体表现如下：
(1)盗版侵权行为严重威胁着正版行业的发展，侵犯了正版生产者的合法权益，使正版行业处于极端不稳定状态中，由此而造成的损失十分巨大。据统计，1998年全世界计算机软件行业由于盗版侵权造成的损失估计达73.6亿美元[10]，这些损失都是绝对的损失，没有任何人从中受益，是社会福利的绝对流失。况且，盗版产品的泛滥，并不通过市场与正版厂商进行竞争，而是通过不正当的地下手段争夺正版的市场，严重影响了正版产品的销售，影响了正版研发费用和投资的收回，威胁着整个正版行业的生存与发展。
(2)盗版产品通常只是对正版产品的简单复制，没有质量保证，没有技术保障，许多盗版根本无法有效地使用。这样，一旦出现问题，由于没有售后服务，消费者只能自认倒霉，即使想申诉，也由于找不到盗版者而只好作罢。另外，盗版的存在也影响了正版行业提高质量的积极性，使全社会科学技术进步受阻。
(3)盗版造成很少的就业机会并使政府税收大量流失。一份调查报告显示，全球的经济正在受到盗版活动的威胁。盗版造成的就业岗位远远少于正版提供的机会，而且盗版者非法销售所得的收入从不纳税，造成了国家税收的白白流失。一份对61个国家的调查表明，1997年销售的全部电脑软件产品有40%是盗版，价值高达124亿美元，如果扼制盗版，可多创造出150万个就业机会及140亿美元的税金[11]。
4 政府在打击盗版活动中与盗版者的博弈
鉴于盗版会给社会福利带来绝对的损失，就应对盗版进行严厉的打击。国内外对于打击盗版提出了许多不同的措施，如：降低正版价格，提高防盗技术，加大宣传力度，提高国民版权意识，规范市场环境，延伸法律保护领域，简化对盗版的追究程序等等，这些措施都在一定程度上打击了盗版活动，但盗版侵权行为并未根除。下文将只针对政府在打击盗版活动中的作用予以讨论。
在这里，我们假定政府是一个人格化的理性个体，政府存在有其自身的目标，且一个理想政府的最终目标是追求社会福利最大化或全体人民满意程度的最大化，并假定基于这个目的，政府是禁止盗版的存在并对其进行打击的。
对于盗版者而言，只要其期望收益大于期望机会成本，即进行盗版可以获利他就会进行盗版，并且由于其行动十分隐密，政府很难找到他，加之政府打击盗版的费用太高，因而盗版者通常是可以逍遥法外的。我们假定如下模型数据：
盗版者期望收益R[,1]＝盗版所得固定收入(FR)×(1-ρ)
(1)
其中ρ为盗版者被发现的预期概率。
盗版者期望机会成本C[,1]＝费用(F)＋注意成本(S)＋惩罚(CF)×ρ
(2)
其中费用＝盗版者购买原材料进行生产的实际费用支出。
注意成本S即盗版者为了防止正版生产者和政府对其打击而进行的各种伪装及防范费用。
惩罚＝罚款＋行政处罚、精神损失的量×力度系数（Ⅱ）
(3)
(3)式中Ⅱ表示政府为维护秩序的努力，或制度得到保护的程度。则盗版者期望净收益为R[,1]-C[,1]；当盗版者被发现时，政府打击盗版的收益为R[,2]（Ⅱ），若不采取打击行动，政府收益为R[,2](0)；政府每采取一次行动的成本为C[,2]（Ⅱ）,dC[,2]/dⅡ＞0，且C[,2](0)=0。
根据以上数据假设，可得如下博弈模型：
在这个模型中，存在如下几种情况，各种不同情况会得出不同的纳什均衡解：
①如果R[,1]-C[,1]＜0，即盗版者期望净收益少于零，则盗版者得不偿失，他不会进行盗版，因而也就不存在纳什均衡解；
②若R[,1]-C[,1]＞0且R[,2]（Ⅱ）-C[,2](0)＞R[,2](0)，即盗版者进行盗版活动，政府打击盗版的收益大于不采取行动的收益，则有纳什均衡（盗版，打击）；
③如果R[,1]-C[,1]＞0且R[,2]（Ⅱ）-C[,2](0)＜R[,2](0)，即盗版者进行盗版，而政府采取行动的净收益小于不采取行动的收益，则此时的纳什均衡为（盗版，不打击）。
在以上几种情况中，只有第一种情况即当R[,1]-C[,1]＜0，盗版者得不偿失时，他才不会盗版。而要使盗版者的净收益R[,1]-C[,1]＜0，政府可以对其中的三个因素进行控制，即增大盗版者被发现的预期概率ρ、提高盗版者的注意成本S以及加大惩罚力度（在此假定盗版者的固定收入及生产成本不变）。政府在打击盗版中应采取如下措施：
(1)由R[,1]-C[,1]＜0即
FR×(1-ρ)-F-S-CF×ρ＜0
可得
ρ＞(FR-F-S)/(FR+CF)
可见，只有盗版者被发现的预期概率超过一定值的时候，盗版者才不会进行盗版，这就有必要增大盗版者被发现的预期概率ρ，而这又依赖于政府打击盗版的努力程度（Ⅱ）。政府努力程度大，盗版者被发现的概率高，其期望收益就会减少，而期望成本却增加，致使其净收益减少甚至为负数，不再进行盗版。政府可采取的手段有：修改法律法规完善法律制度、设立反盗版部门、加强执法力度、经常主动出击、增加舆论监督等；
(2)盗版者的注意成本是指盗版者为了防止正版生产者和政府发现其盗版而支付的各种伪装及防范费用，这种费用通常在盗版成本中占很大的比重，因而政府可以采取措施增大盗版者的注意成本，包括：随时突击检查、加大宣传力度、提高识别盗版能力等；
(3)盗版者在进行盗版时必然要考虑发现后政府对他的惩罚大小，而政府的惩罚又取决于三个因素：罚款、对盗版者行政处罚和量刑而给其带来的精神损失以及政府的打击力度，因而政府除了加强打击力度外，还可以加大现金及实物罚款的量，加重对盗版者的行政处罚及延长刑期，使盗版者从心理上产生恐惧感，从而杜绝盗版。
虽然政府可以采取以上措施打击盗版，但是，现实情况表明，政府的打击努力并未使盗版者望而却步，相反，盗版现象却越来越猖獗，也就是说，此博弈的现实均衡状态是“盗版者进行盗版，政府不打击”。这显然是因为政府没有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对盗版打击不力造成的。或许政府不进行打击有其理由，那就是，打击盗版成本太高，得不偿失，但这不应成为盗版存在的原因，因为盗版的存在将比对其进行打击付出的成本代价更高。因而我们建议，政府应在打击盗版活动中起到主力军的作用，对盗版侵权现象进行严历打击，使盗版失去其存在的经济根源。
5 结论
(1)由于盗版生产者可以以低成本生产而获得超额利润，并且盗版产品的价格极其低廉，加之我国居民总体收入水平较低，从而使盗版产品的需求极大，这就是盗版存在的原因。
(2)盗版行为的存在会带来外部性，它将给正版生产者和政府带来负的外部性，而给消费者带来一定的好处，但是，从总体上来说，盗版会给整个社会带来危害。
(3)本文提出政府应对盗版侵权行为进行严历打击，使盗版活动失去存在的经济根源，还给正版生产者和消费者一片晴朗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