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学学科性质研究之我见——试论图书馆学学科归属，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图书馆学论文,学科论文,我见论文,试论论文,性质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图书馆学学科性质问题是基础理论研究的内容之一，近些年来，许多学者对此进行过深入的探讨，但尚未形成共识。有学者认为，进入21世纪，图书馆学作为一门社会科学[1]。吴慰慈教授在笔谈中说：“一方面，图书馆学与情报学、档案学、文献学等因有同族关系，在理论、方法、技术手段等方面存在明显的相同点或近似点，因此它们之间紧密联系，具有较强的学科群特点。另一方面，图书馆学与其他学科，如数学、计算机科学、管理科学、信息论、系统论、控制论、传播学等正在不断交叉渗透，图书馆学正迅速成为科学体系中的综合性应用学科[2]。”分歧的焦点是：有的仍坚持说图书馆学是一门社会科学；有的说是综合科学，或说是交叉科学、边缘科学，有的说是管理科学。近年来，又有人从信息管理的角度，认为有必要对图书馆学的学科性质进行重新确认。分歧似乎越来越大，于是有学者另辟蹊径，提出“把图书馆学的学科性质问题分解为图书馆学的学科特点和学科归属两个问题，并将学科归属问题暂时搁置，重点研究图书馆学的学科特点，”因为该问题人们容易取得共识。不管这种“分解”是否合理，但却给我们一个启示：能否跳出原有的旧框框去重新认识图书馆学学科性质问题？
1 把图书馆学学科性质问题还原为学科归属问题
对于图书馆学是社会科学，还是综合科学、管理科学等的争议，人们普遍看作是学科性质或学科属性的问题。显然，说到底这实际上是一个学科的归属问题。而把原本是学科的归属问题当成学科性质或属性问题来研究，不仅用语上不科学，而且阻碍人们对该问题的深入思考。
首先，“性质”一词是一般用语，指“事物所具有的本质、特点”[3]，可见，字面上的“学科性质”与它所讨论的学科归属问题并不完全是一回事。“属性”一词也是如此。对“属性”有多种解释，如“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属性是指事物本身所固有的性质，如认为运动是物质的根本属性。”[4]在逻辑学上，“事物的性质和关系，统称为事物的属性[5]，”如颜色、形状、大小、上下等；事物有许多属性，有本质属性和非本质属性之分。所谓本质属性，就是决定一事物之所以成为该事物并区别于其他事物的属性。所谓非本质属性，就是对事物不具有决定意义的属性[6]。其次，“学科性质由什么决定”的问题一直困扰着研究者们，即“学科性质是否完全决定于其研究对象？研究内容与研究方法是否会对学科性质产生影响？”对此的不同回答，导致了观点对立、讨论僵持的局面。如果我们把学科性质问题还原为学科的归属问题，即学科的类别问题，那么我们就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另一条思路。按照逻辑学原理，学科的本质属性决定了它与其他学科的根本区别，而它所具有的某些与其他学科相同的非本质属性则使它得以与其他学科合成某一类，因为“具有相同属性的事物就组成一类，具有不同属性的事物分别组成不同的类[7]。”当然，除了学科的属性外，确定学科归属的因素还涉及到学科分类问题和人们的需求。
如上所述，应当把图书馆学学科性质问题明确为学科的归属问题，并且首先从研究图书馆学的学科属性入手。
2 图书馆学的学科属性
一门学科与其他学科的本质区别，应当是它的研究对象。近200年来，尽管人们对图书馆学研究对象的认识不断深化，由局部到全体，由表及里，但图书馆学研究始终没有离开图书馆，总是围绕图书馆这一客体进行研究，从而才有了今日的图书馆学内容体系。一些人承认图书馆学内容体系，却不承认图书馆作为研究对象，认为图书馆是一个机构，不能作为研究对象，这是不合逻辑的[8]。基于图书馆的知识本质，以图书馆为基本研究对象的图书馆学，研究重心向关于图书馆的本质——人类知识的研究转移，这是由其自身学科“知识基因”的遗传与社会发展的需要所推动的。图书馆学以研究“图书馆现象及其本质和规律”作为它的本质属性[9]。研究对象并不等同于研究内容，这就是为什么虽然图书馆学与情报学、档案学、文献学等研究内容均涉及文献现象，但它们又是相互区别的独立学科，因为它们各自的研究对象不同。
图书馆学学科的研究对象决定了该学科是图书馆学而非其他什么学科。由此衍生出来的研究对象的属性和研究内容、研究方法的各个方面及表现形式构成了图书馆学学科的非本质属性，如“图书馆现象是一种社会现象”、“图书馆学包含社会科学、自然科学、技术科学综合因素”、“图书馆学既研究图书馆实体的管理，也研究文献信息的管理，”等等。这些非本质属性并不具备使图书馆学学科区别于其他学科的质的规定性，但正是这些非本质属性使图书馆学与其他学科发生了各种各样的联系：由于某些非本质属性与其他学科相同，就形成了学科的门类，产生了学科的归属问题。
3 学科归属的一般规律
学科的非本质属性是多方面的，因此一门学科可能与其他一些学科在某些属性上具有相同或相似之处。所以该学科与其他学科的联系是多种多样的。这意味着图书馆学学科归属的不确定性和多样性，即并不是“非此即彼”的，这就象下定义，“定义可能有许多，因为对象有许多方面”[10]。归类时比照的非本质属性不同，即人们所说的“角度”不同，就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有绝对统一的意见。
但是，学科的归属并不能仅仅依照非本质属性任意确定，还必须考虑两个方面；一是学科体系和学科分类方法（下文详述）。例如，“虽然图书馆学学科包含社会科学、自然科学、技术科学因素”，但并不能与其他具有相同属性的学科归入综合科学，因为这一属性与综合科学的真正含义并不一致。再如，如果把图书馆学完全归入综合科学，就不应认为图书馆学同时还是社会科学，因为这时的综合科学是与社会科学相交叉的概念。二是归类的意义。学科归属对于学科的建设与发展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人们可以在特定的背景下根据各自的需求来认识学科的归属，这种“需要”如果对学科发展有益，其确认的归属才有现实意义。尽管学科的非本质属性有方方面面，与其他很多学科有联系，但并不意味着就此一一确定它的不同归属，因为有的归属意义不大，有的归属却有重要价值。人们不仅要考虑学科非本质属性的客观事实，还应考虑这种归属是否符合自身需求。这一点应当就是争论各方都认同的观点，因为很多学者都把归属的意义作为自己立论的依据之一。如“图书馆学是综合性学科的论断有利于图书馆学术研究工作的管理和发展”；“明确图书馆学的管理性质科学的认识，对建设和发展图书馆学来说是有重要的方向性、战略性意义的”；“确认图书馆学科的双重性质，有利于疏通图书馆学术研究工作内部和外部的各种关系”，可见，学科归属还是人们价值取向的结果。
4 科学体系的结构与分类
一门学科的归属涉及到其他学科的存在形态及学科体系的结构和分类，在研究图书馆学归属时绝不能仅仅局限于图书馆学领域，必须把图书馆学放在整个“大科学”范畴中来讨论。
正如有的学者认识到的，对图书馆学的学科归属的认识之所以存在较大差距，这不是图书馆界同仁不努力，也不是研究者们各抒己见，不愿向真理靠拢，而是该问题的复杂性。我们应该认识到这样一个事实：对图书馆学学科性质的研究必然涉及到学科分类问题。由于科学的分化和门类不断增多，除了将科学分为社会科学、自然科学、技术科学这种比较流行的、有影响的分类方法，又出现了多种不同的科学分类理论，而每种理论的体系结构不同，那么同一门学科的归属也往往不一致。比如按照群体学科划分理论，若把学科分为自然科学、工程技术、医药科学、农业科学、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5大类，图书馆学应属于社会科学；而按钱学森所提出的：“十大学科四个层次”的科学体系，图书馆学又属于思维科学这个门类。可见，分类方法不一致也导致了学科归属的不确定性。但问题的另一方面是，在我们的研究中出现了相关的常识性错误。如说“图书馆学是一门既包括社会科学研究内容，又包括自然科学技术科学内容的综合或交叉学科”；这样图书馆学内就包含有自然科学、社会科学、边缘科学等分支科学，得出图书馆学综合性质的观点就成为必然。“图书馆学是一门社会科学范畴内具有相对独立性的综合学科”，诸如此类，这些表述出现的逻辑错误是，作者对学科结构和分类方法缺乏全面了解使然。以上表述中提及的分支科学、边缘科学、综合科学与横断科学是综合式划分理论的分类结果；而一般地说，交叉科学是对学科互相渗透、融合而形成的边缘科学、综合科学和横断科学的总称。那么，它们的真正含义是什么呢？分支科学适应于原有某一自然科学（也应包括社会科学）的研究对象的某一方面或特性，进行深入精细的进一步研究。如数学，如今已有几何、代数、统计数学等分支学科[11]。边缘科学是在各门学科与其它学科相互交叉的领域之中生长起来的。如生物学和物理学之间形成生物物理学，在技术学与经济学之间形成的技术经济学[12]；（而图书馆的生成并不存在这样的历史事实）。综合科学是把诸多学科的理论知识和方法综合起来对自然界或人类社会的某一客体或现象进行系统研究的科学[13]。这种综合既包括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内多学科的综合，也包括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之间多学科的综合。在很多学者的研究中对“综合科学”概念的表述与此相近，但理解却各异。如根据图书馆学中既有社会科学内容又有相当大比重的自然科学技术内容或因为图书馆学体系内分支学科的多样性，就断言图书馆学是综合科学；认为图书馆学吸取了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多学科的研究成果，那么图书馆学就是由多学科组成的综合体。到底怎样才算是综合科学呢？目前公认的综合科学有城市科学、环境科学、地球科学等，它们共同的特点是——学科的研究对象并不是单一的，是对某一客体或现象所包含的多个对象进行研究，如地球科学研究地质、气象、海洋、天文学等，城市科学研究建筑、园林、工程、交通等。二是这些学科是一个学科群，包含着多门成熟学科的系统研究，如环境科学结合了化学、生物学、地学、工程学等多种学科的系统知识。显然，图书馆学并不具备这两个特点。此外，尽管科技文献管理学、文献保护技术学以及计算机应用技术等分支学科的存在，表明图书馆学中包含着自然科学和技术科学综合因素，但我们对于科学发展进程中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相互渗透的问题应有一个正确的认识。事实上，当代科学发展的总趋势是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的汇流和统一，而且“席卷了愈来愈广泛的科学知识领域”[14]。如“在当代，除了社会学外，数学方法还渗透到经济学领域和其余一切社会科学的领域”[15]，技术科学作为联系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纽带，“必将愈加促进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这两大门类科学相互之间更深入渗透、联结、融合”[16]。事实上，社会科学中许多学科不独图书馆学学科，都不同程度地融合了自然科学和技术科学的因素，运用了它们的研究方法，甚至把它们中的一些作为自己的部分研究内容；技术因素也更多地深入到了社会科学的各个领域，难道这些学科都属于综合科学吗？当然，也应看到，图书馆学中自然科学和技术科学的研究方法和研究内容比重很大，受这些学科的影响比起其他社会科学的某些学科要深刻得多。
以上论及的是科学体系的结构与分类。在现实学术制度、学术活动的某些领域里，图书馆学的学科归属一直未能得到较好解决。早在1964年，由聂荣臻主持制定的国家学位条例的学科分类表中，图书馆学被含在文学门类里。1983年3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公布了《高等学校和科研机构授予博士和硕士学位的学科、专业目录》（试行草案），图书馆学被列于文学门类下“中国语言文学”类里的“第十九”小类。1988年10月该专业目录修订后，“图书馆学与情报学”被合为一个学科，置于“物理”门类，并成为二级学科。1997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国家教委公布的《授予博士、硕士学位和培养研究生的学科专业目录》新增了“管理学”门类，“图书馆、情报与档案管理”作为一级学科，图书馆学、情报学、档案学成为三个并列的二级学科归属其下。在现行的中图法中图书馆学列在信息科学门类下。这一演变的过程表明，图书馆学一直在艰难地寻找着自己的精神家园，这也从实用性的角度说明人们是根据实际的需求来决定一门学科的归属。
5 图书馆学学科的归属问题
图书馆学作为一门学科，它在人类科学体系中的性质是由其学科归属来表明的。但由于事物在运动，社会在发展，学科在深化，而人们的实际需求也在不断变化，进而图书馆学的学科归属具有不确定性，到目前为止，具有代表性的观点主要有如下五种：
5.1 图书馆学是一门社会科学
持此观点者包括了《图书馆学基础》编者及大多数研究者。由于《图书馆学基础》在20世纪80年代具有广泛的影响力，因此这种观点颇具主流意味。他们的主要理由是：(1)划分一门学科性质的主要依据是该门学科研究对象的属性。图书馆学研究对象无论表述为图书馆、图书馆活动、图书馆事业，或文献信息活动，它们均是社会现象，而以此为研究对象就应属于社会科学。(2)尽管图书馆学研究受当代科学综合化发展趋势的影响，渗入了许多自然科学、交叉科学的理论与方法，但只要研究对象未有本质改变，学科性质也不会变[17]。
5.2 图书馆学是一门综合科学
此种观点在国内也有较大影响，主要代表人物有关懿娴、黄宗忠等。关懿娴先生早在1957年北京大学图书馆学系科学讨论会上就提出了这一观点[18]，1982年她又著文坚持这一观点[19]。而黄宗忠先生则在《图书馆学导论》一书中对此观点的理由做出了详细论述。他认为：(1)当代科学呈综合发展趋势，交叉学科、横断学科不断出现；哲学与数学方法正向其他学科渗透；自然科学、技术科学、社会科学相互融合，图书馆学不可能不受其影响。(2)图书馆学研究对象存在着内在的多样性与复杂性，如图书馆构成的复杂性、图书馆性质与功能的多样性、图书馆学理论基础的群体性、图书馆学方法的整体性等。(3)图书馆学体系结构不断发展、扩张，已融进了大量横断科学、交叉科学、技术科学，并形成了许多新的分支学科。因此，“今天的图书馆学正在走向多学科结合的综合化道路，成为一门既具有应用科学、社会科学性质，又具有自然科学性质的综合性学科。”[20]1996年，谭祥金、石呈祥二人虽然在各自的论著中承认图书馆学目前尚为社会科学，但他们都预测未来可能会发展成综合性科学”[21-22]。
5.3 图书馆学是一门应用科学
此说又大体分为三种不同观点：一是认为图书馆学为应用技术科学。如图书资料分类法就是一门技术工具，而新技术手段在图书馆中的广泛应用更加强了图书馆学的应用技术性[23]。二是认为图书馆学为综合性应用科学，以为图书馆是一个综合体，图书馆学涉及了一切知识，运用了多种技术手段，故从学科基本属性上，“图书馆学是一门综合性的应用科学或综合性的社会工程科学”[24]。三是认为图书馆学为应用社会科学。持此观点者多为研究有素的资深学者，其论点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又多刊布于基础理论的教材中，有较大影响的代表人物有沈继武[25]、倪波和荀昌荣[26]、宓浩和刘迅”等。他们的主要观点是：(1)图书馆学虽然属于社会科学领域，但社会科学包含许多实践性较强的应用分支，如法律科学、新闻科学、财经科学等等，因此一门隶属于社会科学的学科还应根据自身特点进行细划。(2)图书馆学具有强烈的实践性、应用性等特征，其方法与技术的含量较大，所以应属于应用社会科学。
5.4 图书馆学是一门管理科学
主要代表人物为桑健。他在1985年提出，“客观知识世界已经形成一个庞大的物质与精神之间的中介体系，对它的搜集、整理、分析、传播和利用，已成为一个庞大的管理系统”，因此，以之为研究对象的图书馆学是一门管理科学[28]。1997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国家教育委员会颁布的《授予博土、硕土学位和培养研究生的学科专业目录》将图书馆学、情报学和档案学划归到“管理学”门类下，此后支持图书馆学为管理科学的观点渐渐多了起来。如2001年，吴慰慈、罗志勇二人撰文提出，图书馆学、情报学研究的是知识组织、控制和选择传递的过程，而这个过程实际上就是一个管理过程，所以图书馆学、情报学应属于管理科学[29]。
5.5 图书馆学是一门信息科学
此观点产生于信息科学思潮风靡学术界的20世纪80年代初期。如吕斌在1983年著文指出：知识是信息的一个子域，图书馆学、情报学研究的是人类社会的知识通讯现象，这就决定了它们属于信息科学这一门类。在高新技术的介入下，图书馆学、情报学最终会发展成一门科学——知识通讯学[30]。1992年北京大学图书馆学情报学系改名为信息管理系，该系新的学科规划认为，信息科学是一级学科，信息管理是二级学科，将图书馆学、情报学、编辑学等关系密切的学科集中在“信息管理”名下进行整合，既能保持它们的独立性，又可把它们通用的原理与方法提升出来[31]。这实际上是把图书馆学作为信息科学的一个三级分支来看待的。
以上各种观点由于形成的基点与角度不同而各异。但值得肯定的是，它们都看到了当代图书馆学实践基础的变化，并从不同侧面揭示出图书馆学所具有的某些属性与特征。这对于我们准确把握图书馆学的学科性质，无疑极具启迪作用。
6 结语
可以预测，图书馆学经过一定阶段的细化发展之后，也会逐渐向整体化、综合化方向转变并呈现以下特点：①一些重大前沿课题将吸引众多学科交叉汇聚一点，形成新的学科生长点。这些课题主要有数字图书馆、网络资源导航、数字化参考咨询、知识的人工智能服务、知识学习与知识建构等等。②图书馆学与其同族学科（如文献学、情报学、档案学）的融合进一步加强。因为文献、情报、档案都是知识或能提炼为知识的重要资源，这些同族学科会在知识资源配置、管理、组织、加工、传播等领域形成整合，促使知识资源建设成为一个重要的研究领域。③图书馆学内部的分支学科将在新的研究角度与研究方法的支持下出现整合趋势。如“知识组织”将把传统的文献分类学、目录学、主题法、索引学、检索语言、工具书研究等众多分支整合在一起（同时也保持它们的相对独立性），而“知识发现”将会把情报分析与预测、文献计量学、知识测度与评价等联系在一起。
收稿日期：2004-0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