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叙事学刍议,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刍议论文,戏剧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编者按:“戏剧叙事学”是1996年度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青年资助项目。苏永旭同志是该项目的课题负责人,其他主要参加者有我院的3位青年学者和北京大学的3位文学博士。“戏剧叙事学研究”是我刊专为这一研究课题而开设的栏目。它的主要任务是展示该课题阶段性成果,进一步推进我院同外界的学术交流,为我国戏剧叙事学研究事业尽绵薄之力。
戏剧叙事学的充分探讨和理论构筑有利于进一步丰富马克思主义的文艺理论宝库,而且对我国的戏剧创作事业的繁荣,也具有重要意义。我国著名的东方学学者、北京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刘安武先生认为“该课题的提出具有重大意义,是对叙事学原有研究空间的一个很大的拓展,在学术上具有较强的开创性”。著名叙事学学者、北京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王文融先生也指出:“叙事学作为一门独立学科问世以来,在基本理论和批评方法上日臻成熟,取得了丰硕的成果。近年来,我国学者也开展了这方面的研究,成绩斐然。但纵观国内外的研究状况,人们的兴趣主要集中于神话、民间故事,尤其是小说领域,戏剧作品较少有人问津……本课题将弥补叙事学研究中空白与不足,有助于总体叙事学的建立,而且必将对我国的戏剧创作产生积极的影响。”
我刊从本期起每期将推出若干篇论文,以飨读者。
摘要 戏剧叙事学作为一门独立的分支学科很有其存在的价值和理由。人类文艺史上历史形成的口头叙述、文本叙述(或称笔头叙述)、舞台叙述和镜头叙述等丰富的叙事形态,实际上早已为这一学科的产生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契机和现实依据。它以文本叙述和舞台叙述为基本叙述方式,以戏剧的叙述性作为其研究的基本对象,以“潜在的戏剧叙述”、“显在的戏剧叙述”和“反戏剧式的意象性叙述”为其研究的基本理论构架,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
关键词 戏剧叙事学 戏剧叙事 潜在式 显在式 反戏剧的意象式
一、戏剧叙事学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存在的价值和依据何在
叙事学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自从脱胎于20世纪10—30年代俄国形式主义,于50、60年代在西方形成第一次高潮,并于60、70年代正式确立以来,才刚刚经过了半个多世纪的时间。尽管“叙事学”这一名称于1969年才由法国学者茨·托多罗夫在他的《〈十日谈〉语法》一文中提出,然而半个多世纪以来,各国学者尤其是西方学者,依然取得了不少可喜的成果。诸如前苏联学者V·普罗普的《民间故事形态学》、法国学者茨·托多罗夫的《叙事美学》、热拉尔·热奈特《叙事话语 新叙事话语》、美国学者W·C布斯的《小学修辞学》、荷兰学者米克·巴尔的《叙述学:叙事理论导论》、我国学者徐岱的《小说叙事学》等都取得了十分了不起的成就。
然而长期以来人们习惯于把叙事学的研究局限于神语学、民间故事形态学和小学美学的狭小天地里,严重地影响了叙事学的发展。80年代以来,尤其美国学者华莱士·马丁的《当代叙事学》发表以后,不少学者才越来越多地开始倾向于叙事学发展的多元化。于是文学的叙述性便成为总体叙事学研究的基本对象。因为叙述性大凡是一切叙事文学共同具备的艺术品格,并非只有小说才有,戏剧、影视等艺术形式同样都具备,只是它们所运用的叙述方式和叙述手段不同罢了。人类文艺史上历史形成的口头叙述、文本叙述(或称书面叙述、笔头叙述)、舞台叙述,镜头叙述等诸种不同的艺术叙述方式造就了十分丰富的叙事形态,实际上也造就了叙事学众多的分支学科。
长期以来,不少西方学者都梦想建立一个能够对所有叙事文学提供指导的总体叙事学,实际上也决非完全是无望的梦想。我们只要努力朝着多元化的方向迈进,对诸个分支学科进行充分的研究和探讨,先把它们建立起来,总体叙事学的建立就会成为真正的现实。因此以文本叙述和舞台叙述为主要叙述方式的戏剧叙事学这一分支学科的建立和充分研究,不仅是十分必要的,而且也是很有意义的。
至于戏剧叙事学这门学科能否成立的问题那是早就由人类文艺史的发展所决定所证明了的。由小说叙事学而戏剧叙事学,而影视叙事学,不过是由于叙述的手段不同而发生的新的叙述的转换而已。因而我们说戏剧叙事学作为一门分支学科,很有其存在的价值和理由。
二、戏剧的叙述性:戏剧叙事学研究的基本对象
戏剧叙事学以戏剧的叙述性为主要研究对象。我们这里所说的戏剧的叙述性不仅包括传统意义上的情节构成、场次的划分和衔接,还包括戏剧叙述的本体结构(即指叙事主体、叙事客体与叙事文体,诸如悲剧、喜剧、正剧等的艺术构成关系)、戏剧叙述的诸个构成因素(内容因素和形式因素)、戏剧的基本叙述方式(隐含的剧作者从事戏剧叙事时所采取的聚焦模式和功能模式)、戏剧叙述的时空控制机制,戏剧叙述的话语模式(戏剧中人物的对话与潜对话的逻辑同一性和逻辑悖谬,戏剧人物独特的叙述语法性征)、戏剧叙述的修辞特征(包括叙事的修辞手段和修辞品格两个方面。就叙事的修辞手段而言,主要包括叙述语链、叙述语段等方面。就叙事的修辞品格而言,主要包括叙述与幽默、叙述与讽刺、叙述和隐喻等方面)等诸个方面。然而,由于戏剧的文本叙述到舞台叙述所发生的叙述方式的新的转换,也必然要求叙述媒介的相应调整,并由实体动作叙述代替原来的非实体的语言叙述,从而使得这种双重叙述之间有了一些重大的区别。于是舞台的灯光、布景、音响等也成了舞台叙述的重要辅助性手段。
我们之所以要把戏剧的文本叙述和舞台叙述统一起来考察,这是因为无论它们之间的差别有多大,在它们的背后都站有一个共同的牵线人,那就是隐含的剧作者。无论是在戏剧的文本叙述中、还是在戏剧的舞台叙述中,无不体现着作者的主体意志。表面看来是那些人物角色在动,实际上都无处不受作者的支配。甚至哪个人物先说,哪个人物后说,说些什么,怎么说,他事先就早已规定好了。因此我们选定戏剧的基本叙述方式作为理论研究的突破口,对戏剧叙述性的其他质素和有关方面的考察也统统纳入到戏剧的若干基本的叙述方式中去进行。因为戏剧叙述性的其他的诸个质素往往也是由戏剧的某些基本叙述方式所决定的。
三、显在的戏剧叙述、潜在的戏剧叙述、反戏剧式的意象性叙述:戏剧叙事学研究的基本理论构架
纵观世界戏剧发展的历史,我们发现世界戏剧的基本叙述方式不外潜在的戏剧叙述、显在的戏剧叙述、反戏剧式的意象性叙述三种。潜在的戏剧叙述基本上代表了二千多年来西方戏剧的传统。显在的戏剧叙述基本上体现了中国、印度乃至布莱希特叙事剧体系的传统。而反戏剧式的意象性叙述则代表了20世纪以来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戏剧的戏剧现实。这里我们不仅要对格罗托夫斯基的“贫困戏剧”、梅耶荷德的“电影戏剧”、梅特林克的“静态剧”、尤内斯库的“反戏剧”、萨特的“情境剧”进行探讨,而且还要对阿尔托的“残酷戏剧”、彼得·布鲁克的“神圣戏剧”、让·日奈的“仪式戏剧”、理查·谢克纳的“环境戏剧”等的叙述性征给以理论透视和深入考察。于是对这三种基本叙述方式的探讨便构成了戏剧叙事学的基本理论构架,同时也形成了该课题第一个有机组成部分的重要内核。
戏剧叙事学的第二部分的核心内容是对中国戏曲、印度戏剧、西方戏剧这世界三大戏剧体系各自叙述性征的总体考察,进一步为第一部分的理论构架提供学术依据。因为这世界三大戏剧体系的叙述性征基本上概括了几千年来人类社会的戏剧现实。就中国戏曲的基本性征而言,它直接影响了日本、朝鲜、越南等东亚国家戏剧的发展。就印度戏剧的叙述性征而言,不仅深深地影响了中东和东南亚诸国,乃至对中国戏曲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就西方戏剧的叙述性征而言,它也深深地影响了整个欧美世界乃至澳大利亚戏剧的发展。因此探讨这三大世界戏剧体系的叙述性征之间的关系及其对各自周围国家和地区的影响也是该部分的核心内容之一。
第三个大的组成部分则重在对影响较大的各个地区的富有代表性戏剧作品的叙述性征和叙述方式进行个案研究,从而为前两部分提供重要的现实依据和学术依据。当然这种考察总是与当时流行的戏剧理论相联系。我们不仅要注重考察其戏剧叙述的深层结构,而且还要对某一理论观照下戏剧作品的叙述方式的“类性征”做出科学的归纳和概括。
就现阶段而言,该课题的研究要突破的重点和难点主要有这样四个:①准确把握戏剧的文体叙述与舞台叙述的理论契合点。②戏剧中人物对话叙述方向的逻辑同一性的内在运行规律的科学提示。③世界三大戏剧体系叙述性征的阶段性特点的概括及其同周围国家和地区戏剧发展的历史源渊关系的辩证考察。④对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戏剧反戏剧式的意象性叙述性征的具体把握及其内在的众多的戏剧理论之间叙述机制转换规律的科学揭示等。
四、戏剧叙事学在国内外的研究状况和广阔的发展前景
由于受狭隘的叙事学理论的束缚,就国内外同类课题的研究状况而言,戏剧叙事学的研究,多年来并没有受到人们应有的重视。尽管不少学者在该领域取得了某些突破性的进展,但较之神话学、民间故事形态学、小说叙事学的研究尚远不充分。
国内对戏剧叙事学的研究,更多的是从传统的戏剧结构出发。自王骥德的《曲律》到李渔的《闲情偶寄》,乃至近人谭霈生的《论戏剧性》、李晓的《比较研究:古剧结构原理》都无不如此。尽管也有学者把中国古代的戏剧诗学按曲论、叙事理论、剧论三大系统进行理论构架,但对其“叙事理论”的探讨也没有摆脱传统意义上的理论视角。只是到了1993年周宁《比较戏剧学——中西戏剧话语模式研究》一书的出版,才标志着我国戏剧叙事学的研究真正进入了自觉的领地。尽管它仅是探讨了中西戏剧话语模式这样一个理论侧面,还说不上是对戏剧叙事学理论的体系构筑,但已是非常难能可贵。
国外也有不少学者对此进行探讨,尤以法国学者苏里奥《戏剧情境20万例》这一宏篇巨制为代表。但自1951年出版以来,似乎并没有受到学术界的普遍重视。只有少数学者步其后尘,大部分学者依然把叙事学研究的兴趣投注在小说领域。只是70、80年代以来随着叙事学多元化发展趋向的日益明朗,才陆续出现了一些戏剧叙事学著作,如T·帕维尔的《高乃依悲剧的叙述语法》(1976)可以算是其中十分难得的一部。因此,戏剧叙事学的研究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世界上其他国家和地区都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
五、戏剧叙事学研究的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
戏剧叙事学的充分探讨和理论构筑不仅有利于总体叙事学的建立,有利于进一步丰富马克思主义的文艺理论宝库,而且对我国的戏剧创作和戏剧事业的繁荣,也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因为要摆脱我国目前的戏剧危机,根本出路之一就在于提高剧作的质量。而要提高剧作的质量就离不开对国外戏剧这个广阔的艺术参照系的理论参照,尤其离不开对国外一系列优秀的戏剧叙述方式的广泛有益的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