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的转换与创新(专题讨论)——3.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转换的基础与原则,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范式论文,当代中国论文,马克思主义哲学论文,专题讨论论文,原则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在当代,尤其是在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的转换与创新成为理论界的热点话题,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中各种新的范式被不断提出来重新阐释和建构马克思主义哲学。当理论界热衷于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转换的历史进行反思和归纳、热衷于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新范式进行建构的时候,我们首先需要对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的转换与创新进行一些前提性思考,以明确转换与创新的前提性基础和原则。惟其如此,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新范式的建构与转换才有了合理的依据和明确的方向。
一、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转换的时空张力与观念前提
历时性维度是考察和反思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转换与创新的根本逻辑前提。正是在历时性构架中,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的转换与创新才成为可能。这可以从实践与理论两大方面进行说明。社会实践是推动哲学发展的根本动力,社会物质生活的变换是导致哲学范式转换与创新的根源。正是由于社会实践的历史性变化,新的社会实践呈现出与以往社会实践根本不同的特点,新的社会实践状况才需要有新的理论范式来概括说明。新哲学范式是对历史实践发展状况的概括与总结,反映了时代实践的特点与水平。撇开这种历史性发展即社会实践状况的先后比照,理论范式的转换也就失去了根据。正是这样的原因,马克思主义哲学诞生之后,随着世界历史实践的进一步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也经历了变换与创新的过程。而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进程中,又形成了一系列一脉相承的理论形态。在当今深度全球化的时代,社会生活状况与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时代的社会生活状况相比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全面透视当代实践状况,对当代社会历史进程给予深刻的反思和说明,成为当代语境下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历史性任务。不同时代实践状况的历史性张力构成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转换与创新的历史性动力。
实践状况决定了理论状况。从理论方面来说,当代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的转换与创新必然呈现出一种历史性构架。首先,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新范式是对以往理论发展成就的总结与概括。新哲学范式的形成并不是与以往的理论成果相隔离的,无论是正面的继承还是反面的借鉴,都是在以往理论进展的基础上形成的,是对以往理论成果的总结,新范式本身内在地蕴涵了以往的理论成就。离开了这种历史继承性,理论范式的转换与创新也就成了无源之水。这一点鲜明地体现了哲学本身的特点,对哲学发展史而言,也可以看做是哲学范式转换与创新的历史。其次,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转换与创新呈现出一种历史性的批判性。新哲学范式直接针对的是当下主导或者流行范式的问题、困境、不足或缺陷,所有这些通常是由历史实践的发展所造就和凸显的。没有这些问题、困境、不足与缺陷,哲学范式的转换与创新也就失去了实践意义。但是,批判并不等同于反叛与背离,新哲学范式并不完全否认以往成就的意义,相反,是在以往成就的基础上更深层次和更大范围的思考,是对以往理论成果的升华与拓展。再次,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转换与创新的历史性后果是开创、引领了新的研究领域、新的研究视野,既表现为全新研究视野的开创,也表现为对原有研究视野的深化与拓展。在理论行动中,表现为对新研究方向和新研究方式的开创与引领。由此可见,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转换与创新的历史性构架,呈现为一种历史的开放性,既向过去的理论开放,又向未来的历史开放。这意味着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的转换与创新,既不能隔断与过去理论发展的联系,又不能阻隔马克思主义哲学未来理论形态的历史性生成。
在观念前提上,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转换与创新的这种历时性向度要求我们在推进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的转换与创新时,能够达到一种方法论自觉,具有自觉的历史意识,根据特定的历史语境呈现马克思主义哲学具体理论形态,把握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生成的历史性逻辑,在此基础上再来探讨当代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的创新与建构、转换与阐释的问题。具体来说,第一,在特定的历史语境中呈现、理解和把握马克思主义哲学具体的理论形态。这包括特定理论形态具体的任务、主题、特征、思维方式和具体观念等。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出场是一种历史性的出场,这种出场是和特定的历史语境、历史实践状况相对应的。每一种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形态笼统地以“马克思主义哲学”来指称固然没错,更准确地说,应当是某种具体历史语境下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或者说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在某种具体历史语境下的具体表现形态。因而,不能脱离具体的历史语境来理解马克思主义哲学,这样,就避免了一种错误的观念性前提,即认为后来形成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形态与原初的当年马克思时代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是完全一致的,即使有差别也只是具体观点、结论的差别而不是思维方式、理论视野的差别。诚然,把后来的理论形态与当年马克思的理论形态相等同,是导致教条主义僵化错误的重要根源之一。在这样一种状况下,与时俱进仅仅被理解为用马克思主义理论逻辑去裁剪现实。第二,把不同理论形态的不同历史语境作为自觉的方法论前提。就当代马克思主义哲学范式的转换与创新而言,我们需要自觉地把握和理解当年马克思的历史语境与当代马克思主义的历史语境的差异性及共同性。差异性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在当代出场的历史性依据,而共同性则是理论范式的转换与创新限定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内部的历史性基础,即理论范式的转换与创新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范式的转换与创新,而不是在一般哲学的意义上的范式的转换与创新,是使范式的转换与创新依然能够保持马克思主义的基本性质与总体精神的历史基础。这就需要一方面深入把握当代社会实践状况及其理论反映,另一方面全面深刻呈现当年马克思的原初历史语境。现实感及历史感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的转换与创新中具有同样重要的地位和意义。由此也导致第三个方面的问题,即当我们在强调马克思主义哲学范式的转换源自时代提问的时候,不能本能地把“时代问题”作为研究的中心焦点。从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发展来说,我们反对以历史理论为中心、以历史理论追逐时代的观念,同样我们需要避免以“时代问题”为中心、以时代拒斥历史理论的观念倾向。单纯强调“时代”中心,实质上是缺乏历史性眼光,忽视了马克思主义范式转换的历史性向度。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对时代的说明,我们需要的是对时代的马克思主义的说明。实际上,任何新的理论阐释都必须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整体逻辑为指针。马克思主义与时俱进的理论品格并不是单纯强调时代中心,不是为创新而创新,而是在马克思主义哲学整体逻辑基础上的时代创新。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的转换与创新是历史理论与时代问题的交融,是自觉地审理新的解释平台与时代要求之间的复杂关系。
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的转换与创新,不仅存在着因历时性维度的时间张力而导致的研究的前提观念的问题,还存在着因共时性维度的空间张力而导致的研究的前提观念的问题。本土化语境必然对传入的马克思主义有一种再理解和再创造功能,这不仅造成了中国马克思主义与“原版”马克思主义的某种差异,更必然造成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与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的重大差异。造成这种差异的一个根本原因在于,在共时的空间条件下社会实践发展程度的历史性差异,因此,共时性的空间张力可以看做是历时性的时间张力的另一种表现。
历史成为世界历史是马克思主义产生的基本历史条件。19世纪40年代的德国,在经济上落后于英、法,但在哲学上拉“第一把小提琴”。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于相对落后的德国,却是以世界历史实践的发展为其实践基础,是对当时最高程度的世界历史实践状况的概括和总结。因此,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伊始所指向的实践状况就高于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时中国的社会实践水平。某些当年马克思“仅限于西欧”的结论,在中国语境中必然会发生重大改变。西方历史实践发展的领先性,在今天依然存在。当西方国家已经完成了现代化而进入所谓后现代时,现代化却仍然是中国马克思主义所要面临的发展主题。中国现代化历史进程面临着双重的任务,既要完成现代化的历史性任务,又要避免西方现代化进程所产生的负面问题。这导致中国马克思主义理论发展存在双重的向度:从中国社会发展现实出发的现代性论证逻辑和从世界历史发展着眼的现代性批判逻辑。在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转换与创新问题上就出现了两种相左的理论倾向:一种强调以“以西解马”,强调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世界历史视角,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发展是对世界历史实践状况的反映,强调与西方的马克思主义的对话,理论言说应该和西方的马克思主义保持在同一理论平台上。另一种强调“以中解马”,强调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强调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基础和中国特质,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应该以中国社会发展的实践为现实基础。这里,我们并不想就这两种理论倾向内容本身作出具体评论,而只是强调,在讨论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转换与创新时,必须具备自觉的关于共时性的空间张力的前提观念,这是实现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转换与创新的又一方法论自觉。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的转换与创新,不仅具有历时性的结构,也具有共时性的结构。过于强调中国基础和中国特质而轻视马克思主义的世界历史视野,与过于强调马克思主义的世界历史性质而轻视中国基础和中国特质,均有片面性。合理的观念是自觉地实现两者的融合,把二者放置于统一的时空坐标系中,在统一的时空坐标系中审视二者的关系。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不能离开世界历史的视野,而与世界历史思想的对话不能离开中国的基础,而应以中国的内容为根据。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诸多研究范式应当放置于这种坐标系中加以审视、理解和评价。
二、范式转换的层次性与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转换的根本原则
如上所述,从历时性维度看,一个重要之点在于,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转换与创新不能片面强调“时代”中心;而从共时性维度来看,不能片面强调“中国基础”。这两者可能的共同问题是导致研究范式转换与创新的“越界”,即超越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范围和性质。因此,讨论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的转换与创新,还必须关注范式转换与创新的层次和原则问题,这也构成了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转换与创新的自觉的观念前提和方法论前提。
“范式”(Paradigm)概念源于托马斯·库恩的《科学革命的结构》。在库恩那里,“范式”指的是科学成就,“我所谓的范式通常是指那些公认的科学成就,他们在一段时间里为实践共同体提供典型的问题和解答。”[1](《序》,P4)范式具有两个基本特征,“它们的成就空前地吸引一批坚定的拥护者,使他们脱离科学活动的其他竞争模式。同时,这些成就又足以无限制地为重新组成的一批实践者留下有待解决的种种问题。凡是具有这两个特征的成就,我此后便称之为‘范式’”[1](P10)。库恩关于范式的理解和界定虽然还不就是哲学研究范式,但对于讨论马克思哲学范式的转换与创新问题具有基础性的启示及借鉴意义。哲学范式从根本上是一种思维方式,通过研究的视角、视野、范畴、方法等方面展现出来。在这方面,国内有学者曾作了很好的概括:“哲学范式不是指某种具体的哲学分析方法,而是指哲学的总体性的活动方式,它涉及到哲学理性活动的各个基本方面,是指哲学理性分析、反思和批判活动的最基本的方式和路数。”[2] 因此,哲学范式的转换与创新,从根本上是思维方式的转换与创新,它表现为研究视角、研究视野、研究范畴、研究方法等方面的转换与创新。
除此之外,范式的转换与创新还具有重要的“层次性”特征。也就是说,思维方式的转换与创新,可以表现为各种层次的思维方式的转换与创新,表现为各种层次的研究视角、研究视野、研究范畴、研究方法等方面的转换与创新。在讨论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转换与创新时,学者们关于范式概念的使用和范式创新的讨论,并非处在同一个平台上,各种观点之间产生不同分歧和争论的一个重要根源在于忽略了范式转换与创新的层次性问题。在不同的层次上讨论范式转换与创新,不仅其内容、含义不同,所遵循的基本原则也有所差异。总的来说,范式的转换与创新表现为三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表现为学科层次上范式的转换与创新。其一,由于范式的转换与创新,使得一门学科从原来的学科里分化出来成为独立的学科。比如,在古代哲学是包罗万象的学问,所谓“一切都在哲学中”;而到了近代,具体科学一门一门地从哲学中分化出来成为独立的学科,所谓“一切不在哲学中”。其二,由于各个学科之间的相互普遍联系性,范式的转换与创新使得相近或相关学科之间的理论发展相互促进。一个学科的范式转换与创新,不仅是该学科的发展,也表现为对其他相关学科的促进与提升。比如,近代物理学与数学发展的相互促进,物理学范式的创新促进了数学的发展,而数学范式的创新又促进了物理学的进步。其三,某一学科的研究范式被引入到另一学科或者学科研究范式之间相互交叉,形成新的学科。比如,物理化学或化学物理等大量新型交叉学科的形成。在这一层次上,范式的转换与创新表现为基本学科原则的转换与创新,范式转换与创新涉及学科的基本原则,其结果是新学科的形成和发展。范式转换、创新之前与范式转换与创新之后表现为不同的学科或不同学科的发展,范式的转换与创新所呈现的是学科之间的关系。
第二个层次是学科内部范式的转换与创新。与第一层次不同的是,范式的转换与创新不涉及该学科的根本原则,而表现为学科内部不同理论派别之间的基本理论原则、理论立场、理论方法以及理论视野的差异、转换与创新。范式转换、创新之前与范式转换与创新之后不再是不同学科之间的关系,而是同一学科内部不同理论派别之间的关系。比如,物理学中从经典物理学到相对论的转换;在哲学领域,马克思实现的对以往哲学的革命创立了马克思主义哲学。这一层次上范式转换与创新的结果是同一学科内部新理论派别的形成与发展,在哲学领域就是新哲学派别的诞生。
第三个层次是理论派别内部研究范式的转换与创新。某一理论派别形成之后,还要伴随历史实践的发展而发展,并在发展和研究中形成不同的研究主题、研究重点、研究视界,形成不同的学术思潮和理解方式,表现为不同学术思潮、理解方式或学术派别之间的研究方法、学术原则、研究方式、基本范畴、理论视野、研究重点领域等方面的转换与创新。这一层次上研究范式的转换与创新遵循一个基本原则,即无论研究范式如何转换、创新都不改变这一理论派别的基本立场、基本原则、基本方法和终极价值指向,不改变这一派别之成为这一派别的那些原则规定和内涵。否则,就不能称为这一派别研究范式的转换与创新,而是在第二个层次上即理论派别意义上的范式转换与创新了,是以新的理论派别取代原有理论派别意义上的范式转换与创新。
正是在此意义上,当我们讨论马克思哲学研究范式的转换与创新时,不仅要考虑理论创新的问题,还要考虑创新的东西是否符合马克思主义基本精神,是否与马克思主义一致,还是不是马克思主义的问题。历史实践的发展,不仅会造就理论派别内部研究范式的发展,也会造就学科领域内部理论派别之间范式的创新与转换。单纯强调从实践发展的角度探讨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的转换与创新问题,很容易造成“越界”现象,即所谓的“马克思主义”已经不是马克思主义了。根据历史辩证法,任何事物都不具有终极的性质,我们并不反对在哲学派别的意义上讨论范式的转换与创新,但不应该冠以马克思哲学或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名义。而如果在这一名义下讨论问题,那么就必须遵循在这一层次讨论问题时所应当遵循的基本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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