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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民族认同发生的前提
民族认同是民族意识的基本构成,指的是社会成员对自己民族归属的认知和感情依附。人们都在一定的民族共同体内生活,自呱呱坠地时起就不断受到自己族体文化的熏染,形成为自己族体所制约的语言、习俗和价值观念。当人们未与外族社会直接或间接接触时,不可能形成他们所在族体与外族不同的判断,也不会有归属哪一族和随之产生的感情依附方面的感受;而一旦与外族接触,“非我族类”的语言、习俗和价值观念等印象会立刻映入他们的脑际。同时,他们对自己族体的归属感和感情依附也便油然而生,民族认同由此发生。所以,民族之间的交往是民族认同发生的前提。而且民族交往还决定着民族认同发生的强弱程度。一般来说,民族认同发生的强弱与民族交往的下述状况有关:
(一)对比度 即交往各族相异之处的反差大小。民族交往中相互之间显示的反差愈大,民族成员对各自民族的认知也愈易清晰,依附于自己民族的感情也愈易强烈。一国之内民族之间的交往与不同国家民族之间的交往所产生的民族认同感必然不同;相同和相近文明程度的民族间的交往,与文明程度相差较大的民族间的交往所产生的民族认同感也必然不同。
(二)频度 与外族交往的频度是交往的一种量化表现。对外交往频度高,族际对比印象深刻,民族认同感便趋于强烈,反之则趋于微弱。所以,流动性较大的民族,如游牧民族、流浪民族和商业民族,因与外族交往频繁,民族认同感发生得一般都较强,而农业民族因安土重居则一般较弱,尤其在间接交往手段不足的古代社会更是这样。
(三)形式 民族交往的形式不外乎和平和战争两种。前者和缓,交往的基础在于交往各方某些方面的相同或相近;这种相同和相近使得各方至少能够互相理解、互相接纳,因而交往的对比度相对不大,由此发生的民族认同感也相对不强。后者激烈,交往的基础在于交往各族的深刻差异,这种差异使得各族不能容忍、不能接纳,只能诉诸暴力,因而交往的对比度极大,由此发生的民族认同感也极强。我们常能发现激烈的民族冲突和战争最能增进民族凝聚力,其原因也正在这里。
(四)广泛程度 亦即一个民族中与外族交往的社会成员所占的比例。比例高,交往广泛,对比显著,则民族认同的总体强度就大,反之就小。于是,较小的民族,其族体半径小,民族成员与外族接触的可能性大、机会多,对外交往的成员所占比例高,相应地民族认同感一般也较强。相反,在相同社会发展水平和外部环境条件下,较大民族的对外交往广泛程度要低于较小民族,因而其民族认同感也要弱于较小民族。此外,交往的广泛程度也与民族的经济形式有关。游牧、流浪和商业民族的对外交往几乎是全民性的,这也是他们具有较强民族认同感的重要原因。
二、民族认同发生的几种类型
民族交往只是民族认同发生的前提,而民族认同的具体发生则需通过具体的途径。它们可以表现为以下几种类型:
(一)自然发生型 这种类型是指,随着民族共同体的形成,民族成员因与外族接触自然产生的对本族的归属感和感情依附。这种接触可以是和平交往,也可以是冲突和战争;可以是直接的,也可以是间接的。自然发生型是民族认同发生的最一般类型,它既存在于次生民族中,也存在于原始(原生)民族中,而且是原始民族认同发生的唯一类型。
(二)外加发生型 这种类型是指,一些原本不是一个族体的人群,因具有某一或某些共同之处先被外界视为一族后,逐渐被自己所接受而发生的认同。这种认同类型为次生民族所独有,因为它发生的主体原本不是一族。如我国商周时期曾把位于西部的游牧民族泛称为“羌”,活动地域极广,族系十分繁杂,根本不是一族。但在与中原地区的长期交往中,逐渐接受了华夏(汉)族对自己的称谓,终于在秦汉时期以甘青地区为核心,以“羌”为族称形成为一个族体。外加型认同的发生与自然型最大的不同,在于后者是先有族体后有认同,然后在此基础上促成本民族的形成。
外加型认同过程中外部环境的状况决定着这类认同消极和积极的不同性质。一般说来,外部民族族体较大,实力强盛,文化发达,常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视认同主体为低下、落后的族群,对认同主体形成一种岐视、压迫的外部环境,从而形成消极的民族认同。与此相反,外部民族如族小贫弱、文化落后,它对认同主体则会造成一种仰视、崇慕的外部环境,由此使其形成积极的民族认同。当然,从理论上讲,上述两种外部环境和两种认同结果都会出现,但在现实世界中,外加型认同多在弱小、发展程度较低的族群中发生,认同性质也多以消极为主。但此种认同能够实现,至少说明认同主体原来不同的文化、价值观念等开始了同化,这又是这个主体走向统一和发展的阶梯。
(三)转化型 转化型民族认同是指由其他共同体转化为民族共同体而随之发生的认同变化。这类认同发生的特点是民族认同最终都与所由转化的共同体认同重合。民族认同能够所由转化的认同类型可有以下几种:
1、地域认同。以不同原因共聚于一地的人群,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都会形成共同的民族特征,发生认同,形成民族,而在此之前,总会先有一个地域认同的形成。地域认同的强烈,有时甚至是与民族认同难分轩轾的,这在地域差距明显的较大民族那里尤其如此。地域共同体既可由自然环境所框定,也可由政治行为所裁割,由地域认同向民族认同的转化总是更多地受到政治因素的制约,多向政治民族转化。例如,美洲和大洋洲的主体民族几乎都是由地域共同体转化而来,而西方殖民者实施的政治殖民行为促进了他们由地域共同体向民族共同体转化,使得美洲和大洋洲的民族形成过程明显加快。但这些民族的形成又都以国家疆域为框架,成为国家和民族交叠一体的政治民族。这里,地域认同向民族认同的转化也实现了和国家认同的交叠重合。
2、血缘认同。天然携带或能够滋生民族因素的血缘共同体有两种:一种为原生的氏族、部落。这种共同体本身即是原始民族,是一种社会组织和民族共同体的统一,不存在认同的转化问题。另一种是以一个或一个以上血缘集团(家族、氏族、部落或部落联盟等)为核心,吸附了周围若干来源不同的族群所组成的共同体。在这个共同体中,核心血缘集团处于支配、统治地位,而其他族群则因各种原因依附或屈从于这个核心集团,并有与之凝为一体的趋势。当这种共同体向民族转化时,也便有血缘认同向民族认同的转化。愈是古老的民族,愈带有血缘认同的痕迹。汉族虽然是自古以来中国大地上诸多不同来源族体的大融铸,但她的成员却都奉炎、黄二帝为始祖。蒙古族也由不同的游牧部落共同融合而成。寻根认祖是一种民族认同的表现,而它的具体内容就是对自己血缘根由的追寻。
3、种族认同。种族认同是血缘认同的扩展。同一种族的人因具有共同的外貌特征而容易形成外加认同,同时也容易形成自我认同并形成种族共同体。种族共同体不同于民族,但在特定条件下却很容易滋生出民族特征,实现和民族共同体的重合。17世纪初开始被贩卖到北美殖民地作奴隶的美国黑人来自非洲各地,族源、语言、文化不同。来到北美后,很难形成共同的语言和文化。但共同的肤色,共同的被压迫、受岐视的境遇,使他们产生一种同命相连、同为一体的心理感受。这种感受既是种族的,又是民族的,由此成为一个“以种族同一特征为基础或纽带的民族”①。这里,民族认同尽管是和种族认同重合的,但却是从后者转化而来的。
4、宗教认同。宗教不是民族特征,但是原始宗教、民族宗教、世界宗教等各种宗教形式始终都是民族生活的重要内容。人们极易结成以宗教为纽带的共同体,许多民族也都是以宗教为主要联结因素,实现着民族和宗教共同体的同一。与此相应,也明显有一个宗教认同向民族认同的转移过程。
其实,上述四种认同并不是可以向民族认同转化的全部认同形式,因为,有多少种可以向民族共同体转化的形式,就有多少种认同转化形式。上述民族认同发生的三种类型并不总是纯粹状态,更普遍的是两种或三种类型共存于一个认同发生过程之中,我们指出这些类型,只是表明它们在不同的民族过程中会分别处于突出或支配的地位而已。民族形成和存在的多途径、多类型决定了民族认同所由发生的多形式、多类型。民族认同的发生完全伴生和折射于民族共同体的存在或发生。
三、民族认同发生的横向扩展
民族认同的发生不是突发的,也不是瞬间完成的,而是一个逐渐浸润漫延的过程。从族体的空间范围来说,民族认同总是首先发生于边缘部分,而后向中心部分漫延。这是缘于族体的边缘部分总是最先与外族发生接触,认同只能从接触、交往开始。从族体成员阶层来说,总是知识分子和上层人物最先感悟认同,而后向其他社会阶层浸润。这是因为知识分子和社会上层容易具备形成民族认同所必需的认知能力和经验阅历。民族认同发生的从边缘向中心,从较高社会阶层向一般成员的浸润,是一种水平方向的推移过程,因此可称之为民族认同的横向扩展。它的完成常需借助以下几种形式:
(一)自然传播 即族体成员之间的口口相传。这种形式存在于任何一个民族之中,但在原始民族中则是唯一的认同扩展形式。从与世相隔的环境中走出来的氏族部落成员,对与自己不同群体的一切都会感到新鲜、疑惑。“我们是一族,不同于他们。”由是,这种认识便通过最先接触、最早感悟的社会成员的口传播开来,从族体的边缘部分达及中心部分,从民族的较高社会阶层达及一般社会成员。此外,自然传播方式在次生民族的认同扩展中也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只是民族越发达,社会越发展,传播手段越先进,自然传播方式在民族认同扩展中的比重也会越小。
(二)认同教育 自然传播是建立在民族认同发生的不自觉状态之下的,但随着社会的发展,族际交往的扩大和深入,各族间的利益感悟也会越来越广泛地渗透在认同过程中,民族认同的发生越来越呈现出自觉状态。于是,各种有意识地推进民族认同发生及其扩展的手段也便随之出现。认同教育便是这种手段之一。认同教育的实施可以是对本民族认同的直接说教,也可以是通过对本民族语言、历史、文化传统等的着意宣传来对民族成员的认同感加以培植。积极的认同教育,在许多情况下对认同扩展的效果非常明显。
认同教育除了社区性的社会教育外,还有正规的学校教育和舆论宣传。
(三)社团推动 民族认同发生的表现之一,是一些最先感悟认同的民族精英分子利用各种社团或是既有的社会机构,或是经他们组建的专门组织,去宣传自己民族的存在,推动民族认同的发生和扩展。如美国土著印第安人,从语言、文化、族源等各方面看并非一个民族,但由于一般欧美人早已把他们视为一体,加上一些印第安人中的觉悟分子创建了各种社团组织予以推动,所以,到本世纪80年代,声称自己种(民)族为印第安人的美国印第安人有将近四分之一,而1910年只有8%,1930年为11%。②社团一般都由民族中的觉悟分子自发组成,不带有或较少带有官方性,这使他们的行动和宣传更容易为一般民众所接受。因此,这是一种十分有效的认同扩展形式。
(四)国家促进 国家在产生和运行过程中,除了受阶级因素制约,体现一定阶级的利益之外,还受民族因素制约,体现一定民族的利益。进入文明社会以来,只要有可能,民族的存在总是企望通过国家的形式表现出来。在正常状态下,为了体现本国民族的利益,各个国家都总是利用尽可能多和先进的手段(包括传播媒介)极力维护国内民族的统一,自觉或不自觉地做以国家为界限的民族认同的促进工作:单一民族国家极力维系原有的民族认同(同时也是维系国家认同);多民族国家则极力推进以国家为界限的新的统一民族的形成过程,为造就和扩展新的民族认同而竭尽全力。无论哪一种,都是为了最终实现民族认同与国家认同的统一,造就与国家一致的新的民族共同体。这就必然涉及对国内原有民族认同的调整。调整方式的不同,导致各国民族政策的不同。总的来看,这种调整方式有两类:一类是不承认国内某些民族(非主体民族、少数民族)的存在或其权利,极力消除建立在这些民族存在基础上的民族认同,实行强制的同化政策;另一类是在尊重和肯定这些民族及其认同存在的基础上,重新培植与国家认同一致的民族认同,促使其发生,推进其扩展。前者因违背民族发展规律和被同化民族意愿而受到抗拒;而后者则因顺应规律的引导而被各民族所接受。
当然,国家培植和扩展民族认同的终极结果是和国家认同的重合,从其趋向看,只要有国家存在,就会有民族存在,国家本身就是民族存在的一种反映。因此,民族消亡有待国家消亡,民族认同的消失有待国家认同的消失。
四、民族认同发生的纵向延伸
民族认同不但横向扩展,也可以纵向延伸,这是与民族共同体不但具有个体规模,也有层次序列的性状相一致的。费孝通教授讲:“‘民族’这个概念本身应包括三个层次的涵义。第一层是中华民族的统一体。……第二层是组成中华民族统一体的各个民族,即现在组成中华民族的56个民族。……第三层是组成中华民族统一体的各个民族内部还有各具自身特点的部分,现在称作各种‘人’”。③循此思路,全方位地观照民族发展的时间和空间,民族结构恐怕还不仅是这三个层次。如超越国家疆域的所谓超民族共同体(Superthnic communities),突破血缘关系,不同于氏族组织的村落社、队群(band)等,都因具有一定的民族因素,与常规的民族单位构成联结关系,因此也被视为民族的不同层次。
民族层次的多重性决定了民族认同纵向延伸的必然性。这种纵向延伸的一般规律是:在民族认同发生的时间上,总是较低层次的族体先于较高层次的族体;在民族认同发生的速率和强度上,总是较低层次的族体快于和高于较高层次的族体。造成这种规律的原因在于:1、民族层次越低,族体规模一般也越小,在与外族交往过程中,参与交往的社会成员所占的比例较高,因而认同所需的时间较短,强度也较大。相反,随着层次增高而族体逐层增大,其族内成员与外族交往的比例相应减低,于是认同发生的速率和强度也就逐层减低。2、民族认同的发生通常都是与民族利益的感悟联系在一起的。民族利益是民族全体成员利益的总合。族体越小,民族整体利益与民族成员个人的关系也越密切、直接,于是,民族成员对它的认同也便越直接、强烈;而族体越大,民族整体利益与民族成员个人的关系也越疏远、间接,于是,民族成员对它的认同也越迟疑、淡漠。3、族体越大,层次越高,其族体形成所需的社会发展程度越高,对其认同所需的主客观条件,如社会成员的认知能力、交往范围、传播手段等需要也越高。民族层次的产生与社会发展同步,由低到高,故民族认同层次的出现也必然要与之对应,由低到高。
纵向民族认同的延伸是随着民族层次的升移而推进的。其间,民族认同的横向扩展过程也始终是纵向延伸的具体的内容。因为所谓纵向延伸,实际上也只是较低层次的横向扩展在较高层次上的新一轮重复,不同之处只在于认同的推进手段随着层次的递进而逐步提高罢了。
五、民族认同的发生与民族形成的关系
民族认同的发生和民族共同体的形成是什么关系?通常的看法是,民族认同是民族构成的核心因素,是民族形成的标志;或者说,有民族认同才有民族的存在,民族认同的发生与民族形成同步。但若仔细分析,这种看法似乎与事实不符,因为:
(一)从民族的最初产生来看,一般是民族的存在先于民族认同的发生。人类学、考古学的研究表明,民族是人类相对隔绝的产物。没有各个不同地域内不同人群相对隔绝的文化创造,也便没有人类语言、习俗、观念等方面的不同,即没有民族。隔绝是民族产生的土壤,但却是民族认同发生的鸿沟,民族认同不可能在隔绝条件下完成。
(二)从民族认同发生的过程来看,总是一部分民族成员最先发生认同,然后推及全族。于是在这个过程完成之前,总有部分民族成员因不具有民族认同而使民族形成与民族认同不能同步。根据族体大小与认同扩展速率成反比的道理,族体愈大,完成认同的速率愈慢,认同滞后于民族形成的现象便愈明显。
(三)一些次生民族中存在着民族认同先于民族形成的现象。所谓外加型民族认同的发生,即是某一社会群体先被外界视为一族,又被自己认可而发生的认同。其民族的形成是在这种认同的基础上发端的。如前述美国印第安人就是先有外加型认同的发生,然后才趋向民族的形成。
所以,不论从民族产生的一般规律看,还是从民族认同发生的具体过程看,民族认同和民族形成并不同步,错位、脱节倒是正常现象。那么,又该如何认识民族认同与民族形成的关系呢?费孝通教授在谈到中华民族的形成时讲道:“中华民族作为一个自觉的民族实体,是在近百年来中国和西方列强对抗中出现的,但作为一个自在的民族实体则是几千年的历史过程所形成的。”④这里提到的“自在”和“自觉”是我们理解民族认同与民族形成关系的关键。
“自在”和“自觉”是民族存在的两种状态。自在的民族即是作为族体已经存在,但却未被自身所认知的民族,它还不能将自己与外族有意识地区别开来,也即缺乏民族认同;自觉的民族即是不但作为族体已经存在,而且它本身也能感悟到自己存在的民族,它能有意识地将自己与外族区别开来,也即具有民族认同。于是,民族认同的有无便成为区分民族两种状态的界标。
从总的民族发展进程来看,“自在”和“自觉”是民族发展的两个阶段。“自在”对应的常是原生民族早期的隔绝和次生民族的最初形成,而“自觉”对应的则是原生民族封闭的解除和次生民族较高的发展。于是,民族认同的发生又是民族发展阶段的界标。然而,这仅是就一般情况而言的,若就具体民族而言,一个族体是否进入“自觉”,有时似乎与本身的发展程度并无明显关联。如一个比较落后的民族由于经常对外接触,可能已是一个自觉的民族,而一个发展水平较高的民族因环境闭塞,也可能迟迟未能发生认同,而只是一个自在的民族。此外,由外加型认同发端所形成的民族一开始就呈现出自觉的状态。所以,从“自在”到“自觉”并不是每个民族都必经的阶段。只是从总体上讲,民族认同是一个民族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
注释:
①参见黄兆群《论美国黑人》,刊于《民族研究》1993年第5期。
②(美)乔安尼·内格尔、C·马修斯尼著,刘精香译《民族重组:美国印第安人的社会、经济、政治和文化生存战略》,载《民族译丛》1994年第2期。
③费孝通《边区民族社会经济发展思考》,载《北京大学学报》(哲社版)1993年第1期。
④费孝通《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费孝通学术论著自选集》,北京师范学院出版社,199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