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二朱集团的兴衰_尔朱荣论文

论二朱集团的兴衰_尔朱荣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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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朱氏集团是指以尔朱氏家族为领袖,以契胡武士为核心军事力量,以六镇鲜卑武装为外围军事力量所组成的军事政治集团。学界对于尔朱氏集团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尔朱氏的种族及尔朱荣的历史功过这两个方面。对于尔朱氏崛起以及灭亡的原因关注较少,笔者仅见到王延武教授的《北魏末的文化模式与尔朱荣的败亡》(见《中南民族大学学报》2003年第6期)。王先生提出在北魏末年“鲜—汉文化模式”主宰着各个社会阶层的意识。尔朱荣顺应之就崛起,与之作对就败亡。笔者在讨论尔朱氏集团的兴亡史时与王先生的视角有所不同,这或许会有助于学界对此问题进行更深入的探讨。

尔朱荣并不是出身于一个政治地位显赫的家族。先看一下他父祖辈的历官:高祖羽健——部落酋长,散骑常侍;曾祖郁德——部落酋长;祖父代勤——部落酋长,立义将军,假宁南将军、肆州刺史;父亲新兴——右将军、光禄大夫,散骑常侍、平北将军、秀容第一领民酋长[1]卷74.1643.1644。除了世袭的酋长外,尔朱荣祖先的官职大多为荣誉性质,在中枢政治生活中没有多少实际的影响力,所以尔朱荣在政治上没有强大的援手。他成功基础是其父留下的巨大家产(注:《洛阳伽蓝记》卷1,永宁寺条下记尔朱家族,“部落八千家,家有马数万匹,富等天府。”又可参见《魏书》卷74,第1643,1644页。)。尔朱氏家族的崛起不仅在于拥有庞大的资产,强大的社会潜力。据《北史·娄昭传》记其家,“家僮千数,牛马以谷量。”其经济实力不弱于尔朱家。又据《北史·破六韩常传》记其父亲破六韩孔雀,“率部下一万人降于尔朱荣。”可见其家族的社会实力也不在尔朱氏之下。然而,这两个家族在魏末并没有象尔朱氏一样成为一时霸主。那么使得尔朱家族迥异于其他家族的是什么呢?这是因为尔朱荣在六镇起义初期就组建了一支强悍的军队。《魏书·尔朱荣传》记载尔朱荣,“正光中,四方兵起,遂散畜牧,招合义勇,给其衣马。”引文反映了尔朱荣将自己的财富与社会实力转化为军事集团的情形。尔朱氏军事集团的脱颖而出不仅仅在于拥有一支军队,更主要是因为这支军队经过严格的训练,纪律严明,骁勇善战;其次,整个军队的指挥体系简明、有力。首先,考察一下尔朱氏军队的训练方式。《魏书》卷七四《尔朱荣传》:

及长,好射猎,每设围誓众,便为军阵之法,号令严肃,众莫敢犯……荣性好猎,不舍寒暑,至于列围而进,必须齐一,虽遇阻险,不得回避,虎豹逸围者坐死。其下甚苦之。太宰元天穆从容谓荣曰:“大王勋济天下,四方无事,惟宜调政养民,顺时搜狩,何必盛复驰逐,伤犯和气。”荣便攘肘谓天穆曰:“……公若止猎,兵士懈怠,安可复用也。”

由此可知,狩猎是尔朱荣训练军队、保持军队战斗力的主要方式。这种方式并非尔朱荣独创,游牧民族几乎都有此传统。在游牧民族组建的早期国家中,狩猎与战争有相似的功能。《魏书·长孙嵩传》中有一段话就清楚地证明了战争与狩猎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下的相通性。即位不久的拓拔焘与朝臣讨论征伐赫连与蠕蠕的先后问题。长孙嵩与平阳王长孙翰、司空奚斤等认为:“赫连居土,未能为患,蠕蠕世为边害,宜先讨大檀。及则收其畜产,足以富国;不及则校猎阴山,多杀禽兽,皮肉筋角,以充军实,亦愈于破一小国。”[1]卷25.644如上证据表明,战争与狩猎一样,其主要目的在于获取生活资料。与此同时,我们也注意到战争与狩猎是同一群人,采用同样是骑射,围堵的方式。所以说,狩猎对于游牧民族建立的早期国家与战争并无二至。从这个意义上,狩猎是对军队的一种训练。

当然,作为魏末的一名杰出军事家,尔朱荣并非只有因袭传统。他的创新之处是将狩猎与阵法结合,突出了狩猎过程中的军事训练色彩。狩猎本身就讲求一套队形的布置与变换的技术,但战场上形势、地形的多变,对队形的变化有着更高的要求,阵法就应运而生了。在不断总结战场经验的基础上,北魏政府在高宗时期,颁布了官方的阵法。《魏书·高宗纪》记载,“(和平三年)十二月乙卯,制战阵之法十有余条。因大傩耀兵,有飞龙、腾蛇,鱼丽之变,以示威武。”[1]卷5.120在显祖献文帝时,“(源)贺依古今兵法及先儒耆旧之说,略采至要,为《十二阵图》以上之。显祖览而嘉焉。”[1]卷41.922中国古代行兵布阵之法虽然不始于北魏中期,但这里出现的所谓,“战阵之法”与阵图,应当是总结北魏前期的骑兵战术而成,并不是对古代阵法的因袭。尔朱荣所采用的阵法,应该是传自以上所说的新阵法。

通过这一种杂有阵法的狩猎活动,尔朱荣训练出了一支精悍的军队。这支军队之所以屡战屡胜,是因为与它同时代的其他军队相比较有优势。下面,我们将这支军队与北魏政府军比较一下。《魏书》卷七二《路恃庆传附路思令传》:

时天下多事,思令乃上疏曰:“……窃以比年以来,将帅多是宠贵子孙,军幢统领,亦皆故义托附。贵戚子弟未经戎役,至于衔杯跃马,志逸气浮,轩眉攘腕,便以攻战自许。及临大敌,怖惧交怀,雄图锐气,一朝顿尽。乃令羸弱在前以挡锐,强壮居后以安身。兼复器械不精,进止不集,任羊质之将驱不练之兵,当负险之众,敌数战之虏,欲令不败,岂有得哉!是以兵知必败,始集而先逃;将又怖敌,迁延而不进。国家便谓官号未满,重爵屡加,复疑赏赍之轻,金帛日赐。帑藏空虚,民财殚尽。致使贼徒更增,胆气益盛,生民损耗,荼毒无聊。

《魏书》卷七八《高崇传附高谦之传》:

谦之又上书曰:“……诸守帅或非其才,多遣亲者妄称入募,别倩他人引弓格,虚受征官。身不赴阵,惟遣奴客充数而已,对寇临敌,曾不弯弓。则是王爵虚加,征夫多阙,贼虏何可殄除,忠贞何以劝诫也?”

在政治腐败的北魏末期政府中,武官的职位是为那些只领俸禄,从不过问世事的贵族子弟准备的,这些子弟谈不上有任何军事经验。而招募来的士兵多是替主人当兵的奴隶、宾客,也谈不上有任何军事经验,而且并未经过军事训练。

《北齐书》卷二四《杜弼传》:

时天下多难,盗贼充斥,征召兵役,途多亡叛。朝廷患之。乃令兵人所赍戎具,道别车载;又令县令自送军所。时光州发兵,弼送所部达北海郡,州兵一时散亡,唯弼所送不动。他境叛兵,并来攻劫,欲与同去。弼率所领亲兵格斗,终莫肯从,遂得俱达军所。

这种强迫征来的兵,那里谈得上训练。所以,北魏末期的政府军队很难说有什么正规的训练。让对军事一无所知的将领率领一群未经训练而且不愿服兵役的士兵去镇压六镇那些善于骑射的军队,其后果必然是一系列的失败。

北魏政府军之所以在镇压六镇秦陇起义中接连失利,其军事指挥的混乱是原因之一。据《魏书·元深传》,元深是北魏政府中少数几个清楚起义的原因并了解平息方针的大臣。但他的决策却处处被牵制,“事无大小,不敢自决。”[1]卷18.431在这样一种状态下,镇压六镇起义的政府军不可能有一个正常的指挥体系,是散沙一盘,终于被叛军各个击破。

另一方面,对于在外作战将领的具体指挥,作战部署,又不妄加干涉。尔朱天光虽然没有按尔朱荣的决策去执行。尔朱荣并没有掣肘,也没有猜忌,更没有命令尔朱天光的手下防范尔朱天光。这样,具体指挥作战的将领才会发挥自己的才能与权威,顺利实施作战部署。

与北魏的军队相比,尔朱荣的指挥体系顺畅、有力,士兵经过严格的训练,服从指挥,勇敢善战。而北魏的政府军却处在将领处处受猜忌、士兵是一群未经训练的乌合之众的情形之下。所以,尔朱荣的军队虽然数量不多,但它却能在魏末所向无敌,克服北魏政府无法解决的军事困境。

尔朱氏集团一度曾横行北方无敌手,那么它为什么迅速地败亡了呢?这个问题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得到解释。

其一,与鲜汉官僚的矛盾。这个矛盾开始于河阴之变。在尔朱荣拥立孝庄帝南下的过程中,曾得到汉族官僚的河东裴氏子弟裴瑗、荥阳郑氏郑先护、陇西李氏李遐的支持。所以,鲜汉官僚对尔朱氏集团并无抵触情绪。但尔朱荣在河阴杀死鲜汉官僚一千三百多人。其中包括李遐和孝庄弟的兄长和弟弟。此后,情况就有了根本的变化。《魏书·尔朱荣传》记载,“于时或云荣欲迁都晋阳,或云欲肆兵大掠,迭相警恐,人情骇震,京邑士子不一存,率皆逃窜,无敢出者,直卫空虚、官守废旷。”[1]卷74.1648《魏书·费于传附费穆传》记载:“天下闻之莫不切齿。”[1]卷44.1005可以说尔朱荣在河阴的大屠杀将整个鲜汉官僚甚至知识阶层推到了对立面。因而,他们中的一些人坚决不在尔朱氏拥立的政权中作官。《魏书·李孝伯传附李郁传》记载,李郁于其兄李彧河阴遇难后,“遂抚育孤侄,归于乡里。”[1]卷53.1179崔孝直也“以天下未宁,去职归乡里。”[4]卷57.1270.1271崔光韶在永安末年,“遂还乡里。”[5]卷66.1483以上所引的汉族官僚对于尔朱氏明显地怀有敌意,不愿与之合作。而留在朝廷内的官僚并不是唯尔朱氏命是从。他们集合起来,却是为了铲除尔朱氏势力。《北史·尔朱荣传》记载,“帝惩河阴之事,终恐难保,乃与城阳王徽、侍中杨侃、李彧、尚书右仆射元罗谋,皆劝帝刺杀之。”看来尔朱荣被刺是因为他与官僚贵族相互敌视。而尔朱荣的死亡又导致了尔朱集团的分裂。

其二、与汉族豪强的矛盾。《魏书》卷三六《李顺传附李孝裔传》:

永安初,尔朱荣既擒葛荣,遂絷裔及高敖曹、薛修义、李无为等于晋阳。从荣至洛,荣死乃免。

按,李裔,出自赵郡李氏。他先后投靠杜洛周、葛荣。高敖曹,《北齐书》有传,记其人渤海豪族。薛修义,《北齐书》有传,是河东豪族。李无为,无考。(作者注)

从尔朱荣对待高敖曹、薛修义的政策上,可知,尔朱荣对汉族的豪强势力有所认识,但认识不深。有所认识是指他所捕获的高昂与薛修义的确是以轻侠出名,对尔朱氏势力是潜在的危胁。而认识不深,是指对整个河南北地区的豪强的分布以及怎样对付认识不请。其实相对于薛修义与高敖曹,赵郡李氏,范阳卢氏等的势力大于高薛,但尔朱荣就没有发现。其次,在对待汉族豪强的政策上有误,他拘捕薛高二位的政策,实际上将自己放在了汉族豪强的对立地位。而汉族豪强的势力正足以与尔朱氏势力抗衡。所以孝庄帝死后,所谓赵魏,齐青豪族都起来反抗尔朱氏势力(注:关于北朝豪族,请参陈爽论著《世家大族与北朝政治》,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豪强势力后与高欢集团联合消灭了尔朱集团主力。

其三、尔朱氏集团内六镇势力的分裂倾向。

尔朱荣势力最初形成时,大部分将领都出自代郡。在平定六镇叛乱的过程中,六镇将领,纷纷投到尔朱荣军中。表面上看起来是尔朱荣集团的实力在增长,但实际上,尔朱荣将六镇人士集中到一起,正好给六镇中的豪杰一个绝佳的组建自己势力的机会。于是以贺拔岳为首的武川集团与高欢为首的晋州集团,在尔朱荣的眼皮子底下产生了。

贺拔岳集团是在贺拔岳随尔朱天光西征时初步集结起来的。据《周书》卷十六、十七、二十七、二十九,赫连达、韩果、侯莫陈崇、梁御、若干惠、王德、王勇都是武川人而跟随贺拔岳入关者。很明显,贺拔岳幕府之中是以武川将领为主体的。这个以地域乡里关系形成的小集团,一开始当然并不是针对尔朱荣的,但其利益也不是与尔朱氏没有冲突。据《周书·文帝纪》、《周书·宇文洛生传》,尔朱荣曾因为宇文洛生“雄杰”而将其杀害。宇文泰与尔朱荣有杀兄之仇。虽然尔朱荣对他“益加敬待”,但宇文泰后来还是跟随贺拔岳,而不是尔朱荣。贺拔岳跟尔朱荣也不是没有分歧[2]卷14.221.222。所以,跟随贺拔岳入关的这个武川军人集团内部有一定的凝聚力,对尔朱氏集团有一定的离心倾向。

再看高欢集团的形成。高欢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善于交结。早在六镇起义之前,他就“倾产以结客”,“与怀朔省事云中司马子如及秀容人刘贵、中山人贾显智为奔走之友,怀朔户曹史孙腾、外兵侯景亦相友结。”[3]卷6.210当他投降尔朱荣后,又结交了庞苍鹰。由以上事实,结交人士组成小集团,以增加自己的地位,改善自己的处境,是高欢的长项。但他形成独立的小集团当是在任晋州刺史时。在晋州,高欢的亲信有窦泰、韩轨、潘乐、孙腾、高隆之、庞苍鹰[3]卷6.211。据《北齐书》各传,孙腾、高隆之[4]卷18.235.236与庞苍鹰为高欢所结交的朋友。窦泰不仅是高欢的乡里人而且是亲戚[3]卷54.1951.1952。高欢之所以引韩轨、潘乐为手下,也是出于乡里关系的缘故[3]卷54.1958.53.1921。因此上,高欢实际上在晋州形成了一个较为凝固的私人团体。这个团体在尔朱荣势力较庞大时,就会依附于它。若尔朱氏一旦削弱,它也就脱颖而出了。《北齐书·斛律金》记载:“及尔朱兆等逆乱,高祖密怀匡复之计,金与娄昭、库狄干等赞成大谋,仍从举义。”这里斛律金是朔州人,也算高欢乡里[4]卷17.219。娄昭是高欢的妻兄,库狄干是高欢妹夫[3]卷15.1954-1955。这三人都是高欢的私人集团成员。可见,高欢在晋州形成的私人集团与尔朱氏是有离心力的。

综上所述,在尔朱氏势力发展的盛期,其内部已出现了分裂倾向。即六镇势力形成了以贺拔岳为首的武川集团和以高欢为首的晋州集团。这两个集团形成之始并不是要对抗尔朱荣,但当尔朱氏的势力消长发生变化时,他们就会独立发展,甚至与尔朱氏为敌。至于武川集团收编尔朱天光军队建立西魏北周,晋州集团消灭尔朱集团主力建立东魏北齐的详情,此不详论。

其四、尔朱氏家族人才类型与内乱。

尔朱氏集团是以尔朱荣为灵魂人物,以尔朱氏家族其他人物为核心而建立起以他按照每个人的才能相应地安排职位。尔朱兆骁勇善战,又是尔朱荣的亲侄子,按说应该安排行台、都督坐镇一方的。但尔朱荣却安排他在自己身边而且是汾州刺史。这是因为尔朱兆缺乏统率才能。尔朱荣多次提到尔朱兆统三千骑以上必乱,正是说明尔朱兆缺乏帅才,不能担任一方面的职位[1]卷75.1661-1667。

尔朱仲远,从《魏书》本传看不出他有什么才能。但从史书的记载来看,他是有相当军事才能的。首先,他打败了郑先护与贺拔胜的军队[1]卷11.274.275;其次,他又打败了崔祖螭十万多人的军队。所以尔朱荣任他为三徐行台坐镇一方。

尔朱世隆的政治见识比之尔朱氏家族的其他人来要高远一些。史称,“世隆之为仆射,自忧不了,乃取尚书文簿在家省阅。性聪解,积十馀日,然后视事。又畏尔朱荣威,深日克勉,留心几案,傍接宾客,遂有解了之名。”他的行政才能看来是过关的。在尔朱兆杀孝庄之后,尔朱世隆拥立比较得人心的广陵王元恭为帝,使中央政府得以维持。在高欢兵讨伐尔朱氏时,尔朱世隆极力地将四分五裂的尔朱家族团结起来。都显示了较高的政治才能。

在尔朱氏家族之中,尔朱荣最看重的人是尔朱天光,“每有军戎事要,常预谋策”。而且曾说过,“我身不得至处,非汝无以称我心。”在平定秦陇起义的过程中,尔朱天光也显示出了一定的军事才能。

所以说,尔朱荣对其家族成员的安排是经过思考的,也是一个比较合理的布局。但历史的进程并非按尔朱荣的设想定。打乱尔朱荣安排的突发事件就是尔朱荣的死亡。

尔朱荣一死,就尔朱氏家族中的人来说,尔朱兆是最大的赢家。因为他近在汾州,所以很快赶到晋阳,接收了尔朱氏集团的主力兵马与家产。事实上,他成为尔朱荣的接班人。事态的这样一种发展引起了尔朱家族中其他人的妒嫉,表现最明显的是尔朱天光,《魏书·尔朱天光传》记载在尔朱荣死后,“及闻尔朱兆已入京师,天光乃轻骑向都见世隆等,寻便还雍……于时献武王义军转盛,尔朱兆、仲远等既以败退,世隆累使征天光,天光不从。”尔朱天光之所以留在关中,不愿意回洛阳,也不愿意援助尔朱兆等,主要还是在妒嫉尔朱兆。这是尔朱氏集团分裂的一个原因。另一方面攫取了最大权力的尔朱兆对待其他成员粗暴无礼,导致了尔朱家族的进一步分裂。

尔朱荣在世的时候,对家族的成员督责比较严格,他们并不敢胡作非为。尔朱荣一死,尔朱氏家族成员的贪暴本性就暴露无疑了。《魏书·尔朱仲远传》,“时天光控关右,仲远在大梁,兆据并州,世隆居京邑,各自专恣,权强莫比焉。所在并以贪虐为事,于是四方解体。”这种无所顾忌的贪暴专恣,所引起的后果就是将各种社会力量推向了敌对的一方,削弱了自己的实力。《北史·神武纪上》,“魏普泰元年二月,神武自军次信都,高乾、封隆之开门以待,遂据冀州……神武自向山东,养士缮甲,禁侵掠,百姓归心。”一方面是四方瓦解,一方面是百姓归心。所以,尔朱氏众叛亲离,最终灭亡。

综上所述,尔朱氏家族人物由两种人组成。第一种以尔朱荣代表,包括尔朱兆、尔朱度律、尔朱天光。这一类人在部落文化氛围下成长起来的,由于缺乏对中原的了解,更由于缺乏系统的知识训练,使得他们在面临政治问题时显得简单粗暴,缺乏理性。另一类以尔朱世隆为代表。他的祖父侯真在孝文帝时出任并安二州刺史,父亲买珍宣武帝时任武卫将军华州刺史。从其父祖历官看,有可能长时期脱离其部族环境而在中原过官僚的生活,因而其家庭对汉文化的了解是比第一类要深刻。所以,尔朱世隆在政治生活中表现得要理性一些。但是在尔朱家族中第一类人掌握实权,所以其家族在关键的决策中往往表现为缺乏理性,这是尔朱集团败亡的主要原因。

小结

尔朱氏集团在军事上的主要对手是北魏政府军和六镇叛军。尔朱荣的军队与这二者的区别在于军队有无训练。可以说注意军队的训练是尔朱氏的特点也是它能战胜这两类军队的关键。尔朱氏集团的缺陷是其领袖人物认同的是北部游牧部落文化,缺乏对中原社会的认识与认同,因而缺乏统治中原的政治能力。由于政治上的无知造成了中原各个社会集团的敌视,导致尔朱荣的被刺,进而引发尔朱家族内部的分裂。随着六镇势力的加入,集团中下层也开始分裂。因而这个集团很快就被反对者所击溃。尔朱集团的昙花一现,说明了武力强大的部族势力要想在孝文帝改革后的北魏末年统治中原,需要成熟的政治素养或者能够接受成熟的政治建议。当然这个集团也不是一无是处,它所向无敌的武力,至少证明在军事上它还是有其优势。而注意军事训练的优点,后来被西魏北周的府兵制所继承。建立根据地于晋阳被东魏北齐所模仿。它不注意团结官僚和豪族的教训,也被高欢和宇文泰不同程度上所吸取。这样,东西两个政权就比尔朱集团要更为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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