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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新总理巴拉克组阁后如何推进中东和平进程已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巴拉克登上政坛后的外交之旅,开始打破积淀厚重的政治冰层,使人们看到了和平进程的好兆头。巴以反复商谈执行怀伊协议之举可视为和平进程已经启动,谈判不断出现的僵局,只能说明原来的“冰层”之厚,但是执行怀伊协议不仅是巴以人民的愿望,也是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的愿望。本刊驻加沙记者就中东和平进程的方方面面、恩恩怨怨做了下面的报道,更有助于读者了解中东和平进程。
中东和平进程:结束中东百年战乱的多国行动
中东和平进程指的是中东阿拉伯国家同以色列为结束领土争端、实现和解而进行的努力,这一进程直接涉及以色列及与其接壤的5 个阿拉伯国家:埃及、约旦、叙利亚、黎巴嫩和巴勒斯坦。中东领土争端持续了100年,和平进程却仅有20年。
1897年秋天,世界犹太复国主义大会在瑞士巴赛尔召开,决心为浪迹世界、世代遭受迫害的犹太人在其祖先生活过的巴勒斯坦建立独立的民族家园,鼓励各地犹太人向巴勒斯坦移民并定居,揭开了中东争端的序幕。经过半个世纪的努力,犹太复国主义运动如愿以偿,1947年联合国通过181 号决议宣布将巴勒斯坦分治:建立一个犹太国和一个阿拉伯国,打开了后半个世纪的中东战乱的潘多拉魔盒。
1948年,犹太国“以色列”宣告成立,而阿拉伯国却没有诞生。为了争夺巴勒斯坦这块古老的土地,以色列和阿拉伯国家随后进行了数次大规模战争。结果,以色列不但占有了整个巴勒斯坦地区,而且占领了埃及的西奈半岛、叙利亚的戈兰高地、黎巴嫩南部和约旦的部分领土,使200多万巴勒斯坦原住居民沦为难民。与此同时, 巴勒斯坦阿拉伯人在几十年的斗争中作为一个独立的民族被世界所接受,而且逐渐成为阿以争端的主角之一。
1977年,埃及总统纳赛尔主动访问以色列,两年后埃以签订和约,开创了阿拉伯国家接受以色列并与之和平相处的先河,奠定了中东和平进程的第一块基石。1991年,其他4 个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在马德里召开和会,在“以土地换和平”的基础上谋求实现阿以和平。1993年巴勒斯坦解放组织同以色列达成奥斯陆协议,并且相互承认,迈出了巴勒斯坦建国的第一步:过渡自治。1994年,约旦同以色列签署和平条约,和平进程进一步扩大,随后西北非的摩洛哥、毛里塔尼亚、突尼斯也相继承认以色列,海湾的阿曼和卡塔尔也相继与以色列互设贸易代表处,和平进程扩大到半个阿拉伯世界。目前,和平进程的难点集中于叙利亚的戈兰高地、黎巴嫩南部和巴勒斯坦由自治向最终地位谈判过渡三大难题,并到了最后的攻坚阶段。
巴以进程:中东和平大厦的地基和楼顶
16世纪起,巴勒斯坦成为奥斯曼帝国的一部分,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沦为英国的委任统治地。英国占领巴勒斯坦后,将其分为两部分:约旦河以东称为外约旦、即现今的约旦王国;约旦河以西,称巴勒斯坦(即现在所称的巴勒斯坦),包括现今的以色列、加沙和约旦河西岸。
中东问题的中心问题是巴勒斯坦问题,巴以和平进程既是中东和平大厦能否稳固矗立的地基,也是标志其是否顺利竣工的楼顶。几十年的流血较量表明:巴勒斯坦人无力消灭以色列,以色列也不能赶走或消化300万被占领土上的巴勒斯坦人,双方只能和平共处。 基于这一共识, 巴解组织同以色列工党政府在1993年签署奥斯陆过渡自治原则宣言时,巴解承认以色列作为主权国家的存在,以色列承认巴解组织为巴勒斯坦人唯一合法代表,并承诺巴勒斯坦人经过5 年过渡自治后双方就最终地位进行谈判,为彻底解决巴以争端奠定了基础。
自1994年7月实行部分自治至去年10月怀伊协议签署之前, 巴勒斯坦单独和联合控制的加沙地带面积为60%,约旦河西岸分别为3 %和24%。按照怀伊协议,以色列应该在去年11月开始的3个月内分3批撤出西岸另外13.1%由其单独控制和14%由双方共同控制的土地,以便在和平进程结束时,巴勒斯坦可以控制40%的约旦河西岸土地和60%的加沙土地。怀伊协议还规定,以色列释放3000 名被关押的巴勒斯坦人中的750人,开放加沙机场,开放连接加沙和西岸的安全通道,允许建设加沙海港,并同巴方开展经贸合作。协议要求巴勒斯坦取消独立宪章中消灭以色列的条款,打击恐怖活动,停止反以宣传并削减警察力量。
由于以色列极右翼势力的干扰和前政府的故意拖延,以色列只执行了怀伊协议的第一阶段,即将2%由其单独控制和7%双方共同控制的西岸土地交给了巴勒斯坦,释放了250名犯人,并开放了加沙机场。 巴勒斯坦基本上完成了修改独立宪章中的灭以条款以及打击恐怖活动等义务。巴拉克今年5 月上台后坚持将怀伊协议第三阶段的撤军条款合并到最终地位阶段解决,遭到了巴方的反对。两个月来双方一直在围绕继续撤军的时间安排进行扯皮。
在完成过渡自治后,双方将就5 个最难解决的问题进行最终地位谈判:耶路撒冷归属——双方均不让步,而且涉及整个阿拉伯伊斯兰和基督教世界的利益;边界划分——据悉拉宾政府答应以1967年战争前的状态为界最终退还90%的被占领土,而巴拉克的底牌只有70%;难民问题——以色列不允许流落在外的200多万巴难民返回家园, 而巴勒斯坦和收容这些难民的埃、约、叙、黎等国坚决不干;水资源分配——直接涉及以、巴、约、叙、黎的切身利益,巴以双方难以独断;犹太人定居点——巴拉克坚持集中保留并至于以主权之下,巴方认为要么拆除走人,要么由巴管制。这些难点的实质就是土地之争。显然,中东争端从巴以土地之争的产生而开始,也必然以土地之争的结束而基本平息。然而,这一天不会很快到来。
叙以进程:中东和平大厦的大梁
叙以和平有如中东和平大厦的大梁,没有它,这座大厦就撑不起来。叙利亚曾是以色列阿拉伯邻国中实力仅次于埃及的地区大国,因此叙以和平对于以色列的安全和生存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而叙以和平进程的关键就是戈兰高地问题。
戈兰高地位于叙利亚西南部,与以色列接壤,平均海拔1000米,面积为1800平方公里。1967年战争之前,叙利亚利用这个制高点频频袭扰以色列北部平原, 1967 年以色列夺取了戈兰高地的大部分地带并通过1973年战争继续扩大后,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反而处于以色列的直接威胁之下,从此叙以基本上停止了正面的军事冲突,而是通过黎巴嫩南部这个间接战场进行较量。
叙利亚曾坚决反对承认以色列作为一个国家在该地区存在,反对同以色列媾和。在埃及同以色列关系正常化后,叙利亚开始意识到消灭以色列已无可能,便于80年代初开始接受逐步以土地换和平的原则,但是仍坚持不谈判、不承认和不妥协三原则处理对以关系。随着苏联解体、冷战格局的结束以及以色列的日益强大,叙利亚采取了较为现实的态度,并与1991年参加了马德里阿以和平会议,正式进入和平进程。
叙利亚坚持以色列必须无条件地从整个戈兰高地撤出,然后才能考虑与以色列和平相处,而以色列虽然宣布吞并戈兰高地,但是仍表示愿意以叙利亚承认以色列并作出安全安排为前提归还戈兰高地。据报道,1995年以色列前总理拉宾遇刺之前曾与叙利亚就戈兰问题进行了秘密谈判并达成了默契:即以色列原则上承认叙利亚对戈兰拥有主权,但是从戈兰撤军将在确保以色列安全的前提下分阶段进行。自内塔尼亚胡政府上台3年多期间,叙以虽有秘密接触,但是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巴拉克执政后,叙政府对其寄予很大希望,也显示了尽快解决叙以争端的诚意。巴拉克表示将在戈兰高地问题上作出“痛苦的让步”,也有不少报道称其准备在美国提供安全担保的形式下彻底放弃戈兰高地。人们相信,鉴于戈兰高地只对以色列具有军事意义,在目前的国际和地区政治格局形势下,巴拉克应该有信心放弃这块土地以换取叙利亚的和平。叙以和平进程要比巴以和平进程单纯容易得多。
黎以进程:中东和平进程的一间厢房
黎以和平是中东和平进程中居于次要和依附的位置,它的进展取决于叙以和平的确立。位于以色列北部的黎巴嫩也曾是坚定的阿拉伯前线国家之一,并且一度是巴勒斯坦各派武装力量开展对以军事行动的主要基地。1982年以色列大规模入侵黎巴嫩并包围首都贝鲁特,将巴解组织赶出了黎巴嫩。1985年, 以色列撤军后继续占据黎以边境黎巴嫩一侧850平方公里的土地并命名为“安全区”,一直驻扎着千余人的部队,并扶持了黎傀儡民兵“南黎巴嫩军”用来对付黎抗以武装的袭击。
以色列历届领导人均表示对黎没有领土野心,只要黎政府能够控制其南部局势保障以色列北部安全,以将全部撤出黎南。在叙利亚的压力下,黎政府一直拒绝黎以单独媾和,坚持黎南问题必须与戈兰高地问题一并解决。于是,黎南问题便陷入一个袭击—占领—袭击的暴力怪圈,迟迟无法解套,双方都蒙受了巨大的生命和财产损失。
巴拉克执政前后表示将在一年内解决黎南问题,并且主动撤出了黎南的杰津地区。当然,他十分明白,解决黎南问题必须首先解决戈兰高地问题。可以说,黎以问题是叙以问题的派生物,如毛附皮,叙以和平进程取得结果之时便是黎以和平进程结束之日。
埃及和约旦:中东和平进程的奠基者与调解者
1977年埃及总统萨达特首先向以色列伸出橄榄枝后,两国于次年签署解决中东问题的《戴维营协定》,后年签订和平条约,埃及由此成为第一个承认以并与之和平相处的阿拉伯国家。作为回报,以分阶段彻底归还了其占领的埃及西奈半岛。当然,埃及为此付出的代价也是十分痛苦的:阿拉伯国家纷纷与之断交,阿拉伯国家联盟开除其成员资格,萨达特遇刺。直到80年代末埃及才逐步被阿拉伯大家庭重新接受。
埃以虽然建交并签订了一系列合作协议,但是,由于以色列在中东和平进程中一直采取强硬立场,致使阿以关系总体上处于交战和敌对状态,埃及政府考虑到照顾其他阿拉伯国家政府的立场以及本国人民的敌对情绪,始终控制着双边关系的度,把它维持在正常关系的最低水平上,保持了一种“冷和平”的状态。
在第一次中东战争中,约旦曾占领了约旦河西岸4800平方公里的土地,并于1950年宣布吞并约旦河西岸,将原“外约旦哈希姆王国”改称约旦哈希姆王国。约旦曾是最早试图同犹太人和平相处的阿拉伯国家,约旦首任国王阿卜杜拉也因此饮弹身亡。在1967年战争中,以色列夺取整个约旦河西岸以及300多平方公里的原约旦领土。 随着巴勒斯坦反以斗争的日益高涨和巴解组织被国际社会当作巴勒斯坦人唯一合法代表接受,约旦前国王侯赛因于1988年宣布中断同约旦河西岸地区之间的“法律和行政关系”,为巴勒斯坦作为独立的一方参加和平进程奠定了基础。1991年约旦参加阿以和平谈判,并在开始阶段同巴勒斯坦联合组团。
1994年,也就是在埃以和约签订15年和巴以奥斯陆协议签订一年之后,夹缝求生的约旦才稳妥地与以色列签订和约,并收回了被占领土。但是,同埃以关系一样,约以关系受大环境的影响也是维持在较低的水平上。
今后,同巴、以、叙、黎几方关系都不错的埃及和约旦将继续充当地区调解者,尤其是在巴叙、巴以和叙以之间发挥重要的桥梁作用。而埃及、约旦同以色列的关系在巴以和叙以争端解决之前依旧不会有明显的升温。
美国:中东和平进程的法官和警察
美国最早是为了同老牌殖民帝国英国争夺中东才介入阿以冲突的。随着冷战体系的建立和苏联加强了对中东地区的影响,同美国有着相似价值观和政治制度的以色列便成为美国在中东地区战略盟友之一,在中东发现石油、苏联入侵阿富汗、美国传统盟友伊朗发生革命以及阿拉伯民族主义运动高涨等一系列重大地区变化发生后,以色列跃升为美国在中东唯一的战略伙伴,地位和作用极其重要。美国过去中东政策的主要内容就是确保以色列在同阿拉伯国家的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并利用它遏制苏联的扩张、阿拉伯民族主义和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泛滥,以确保美国的整体利益特别是经济动脉—石油供应的安全。因此明显偏袒和公开扶植以色列是美国过去中东政策的主要特征。
冷战结束后,美国成为独霸世界的超强大国,其中东政策也有所调整,概括为众所周知的“北促和谈,南遏两伊”。美国政府认识到,中东问题长期得不到全面和公正解决,不但继续威胁以色列的生存,而且引起阿拉伯温和国家局势的动荡,影响美国在该地区的形象,不利于确立其设想的世界政治经济新秩序,因此努力推动和平进程,促成了1991年马德里和会的召开。克林顿上台后进一步加大了推动和平进程的力度,召开了几次中东经济合作会议,主持了巴以奥斯陆协议和怀伊协议的签署,促成了约以缔结和约,并为巴勒斯坦重建召开国际捐资大会。随着埃及、约旦、土耳其和海湾阿拉伯国家等二等盟国的出现,美国开始在阿以冲突中搞起了相对平衡,对立场僵硬的利库德沙米尔和内塔尼亚胡政府态度冷淡,对姿态积极的工党拉宾和巴拉克政府欣赏有加。但是,总的来说美国政府的屁股仍坐在以色列一边。
巴拉克希望美国淡化作用,不要继续向以色列施加压力,既当法官又当警察,而是只做调停者。但是,叙利亚和巴勒斯坦等不希望以色列在中东无人约束,因此呼吁继续加强美国不可替代的监护的作用。现实地说,以色列无论是同叙利亚媾和还是同巴勒斯坦解决最终地位问题,都需要美国提供安全保证和军事、财政援助。从美国本身来讲,它也不会放手任由和平进程停止不前,而是要把这一进程及地区各国关系纳入自己的战略轨道。因此,美国在中东和平进程中将继续保护监护和调停作用,特别是巴以最终地位谈判阶段,美国的影响将十分关键,也是非常艰难。
俄罗斯:中东和平进程的配角
中东地区曾是苏美两个超级大国进行激烈争夺并较量的前沿阵地,中东除约旦之外的几个阿拉伯前线国家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是苏联的战略伙伴和盟友。随着冷战体制的崩溃,特别是苏联解体和海湾战争导致美国和埃及、海湾国家及叙利亚关系的加强和改善,苏联在中东的势力和影响迅速退潮。
1991年俄罗斯象征性地应邀与美国共同发起了马德里和会,此后便基本上被冷落一旁,任由美国在这个地区充当老大。虽然叙利亚为了平衡美国的影响呼吁俄罗斯南下,但是,俄罗斯受国力下降、政局不稳、金融危机以及北约东扩等因素的影响,已经无力在中东大展手脚了,甚至总体作用不及欧盟。
当然,由于俄罗斯是叙利亚的传统武器供应国,关系特殊,在保持叙以军力对比乃至影响叙以和谈进程方面也还有戏可唱,正因为如此,巴拉克在出访阿拉伯国家、美国和欧洲之后便前往俄罗斯进行访问。总而言之,就目前的和平进程现状而言,俄罗斯在叙以和平方面尚可发挥作用,但是,在美国的排挤和欧盟的掣肘下,有心无力,只能认陪末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