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解放与社会参与:佛教当代意义研究_佛教论文

精神解放与社会参与:佛教当代意义研究_佛教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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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解脱与社会参与是人生诸层面中十分重要的两层。把这两层对立起来,或躲在精神蜗壳中修行,或忙于生活表层上周旋,俱非正道。调济两端,使之和谐统一,正是佛教对现代生活的贡献。

佛教由小乘到大乘,解脱的目的和进路,逐渐由个人的解脱发展为众生的解脱,由个人烦恼的断除和生死的了悟,推扩到普度众生,利他济世,帮助众生除去无明,解除痛苦,体证菩提,升华到究极的涅槃境界。这种“慈悲普度”的精神和“地狱未尽,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的主张,为中国佛教所推重。

大乘佛学及其在中国的发展,不仅把个人解脱推扩到众生解脱,而且逐渐把来世解脱转化为当世解脱。大乘佛教面对现实世界,其宗教实践不脱离世间。禅宗以现实的人生置换虚幻的未来,创建了以现世的自我精神解脱为轴心的生命哲学。上求菩提,下化众生,关怀现世,接近并帮助人民,成为中国佛教的性格。

人问:“云何即得解脱?”马祖道一禅师曰:“一切法皆是佛法,诸法即是解脱,解脱者即是真如。诸法不出于真如,行、住、坐、卧悉是不思议用,不待时节。”①慧海法师曰:“本自无缚,不用求解,直用直行,事无等等”。又说:“用妙者,动寂俱妙;心真者,语默总真;会道者,行住坐卧是道。”②可见佛心本性具足,道不在外。人们只要化解执着,遂顺自然,护持真我,则行住坐卧,无一不是真如,无一不是解脱。“平常心是道。”“无造作,无取舍,无断常,无凡无圣”,就是“平常心”。“平常心”即与众生现实日常生活相联系。保持这一自然的平常心,则“触类是道”。只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习于向外攀缘,使平常心受到“污染”或异化,丧失了自我。那么,返归平常,识得本真,即是解脱。解脱要靠自己,靠“自悟”。

寓出世于世间,在现实中求得解脱,正是中国佛教的特点。任继愈先生说:“运水搬柴,既然都是妙道,由此再进一步,事父事君又为什么不可以成为妙道呢?”③

佛学在中国不断与儒学合流,其精神解脱与社会参与不断互补互动,并未绝对对立起来。

佛教的参与,遍及政治、经济、学术及社会人生的方方面面。直接的政治参与,典型的如两晋南北朝时期的高僧佛图澄、道安、鸠摩罗什、慧琳等,都曾参与权要,有的成为“黑衣宰相”一类的人物。隋唐时朝天台宗智■大师、法相宗玄奘大师都与当朝皇帝往来密切;华严宗宗师法藏则更进一步,为武后称帝劝进,上殿讲经,为下台的睿宗授戒,卷入政治甚深;禅宗大师神秀亦被武后及中宗尊为国师,神会禅师则以高龄开坛度僧,出售大量度牒,从经济上支持代宗和郭子仪平定安史之乱。近世以降,如辛亥革命时期,汉阳归元寺僧众出让堂舍作为黄兴的指挥部,并与革命者并肩奋战,继之各地寺僧纷纷支持孙中山先生领导的革命;抗日战争中,无数爱国僧众积极投身救亡运动,其事迹可歌可泣!其中,太虚法师最为著名。他在辛亥革命前即联络革命党人朱执信等从事秘密活动,其后参加反袁斗争。抗战军兴,太虚全力号召、组织佛教徒团结抗日,曾率团出访缅、印及南洋诸岛。

历史上中国佛教对中国社会的参与层面是非常广泛的。上述事例只是直接的政治参与的少数几例,而除了直接的政治参与之外,还有大量的间接的政治参与。隐遁山林,保持距离,影响民间知识分子和百姓,形成一种社会力量,无形中批评了弊政,亦是一种政治参与。政治参与又往往与经济参与相联系。寺院经济、丛林制度历来是中国古代经济生活的重要补充。“三武法难”从反面印证了佛教经济实力在当时的强大。

除了政治、经济参与之外,佛教在思想、学术、文学、艺术、乃至精神生活的内涵、品质、样态、方式等各方面参与渗透,以至于佛禅的心性论演变成儒教主脑,而佛禅品格、境界的追求,则无处不在。在古代,佛教在上层士大夫和下层民间普遍起到精神安立的作用,调节心理,稳定社会,在实际上参与了全部的社会生活,尤其是构成了精神生活和社会心理的主要内容。知识分子的参禅和下层百姓的拜佛就是其中的显例。

近代,太虚发动“人间佛教”革新运动,提倡教理革命、教制革命及教产革命,重视人生,适应现代生活,扩大参与面,倡导新式佛教事业(如办工厂、办医院等),兴办佛教教育、实行农禅生活、工禅生活。太虚强调了实践性、世间性,把中国佛教“寓出世于世间”“在现实中求得解脱”的特性发扬光大了。

中国佛教反对割裂信仰与生活,把出世与入世、治心与治世统一了起来。宋僧契嵩说:“治心者不接于事,不接于事则善善恶恶之志不可得而用也;治世者宜接于事,宜接于事赏善罚恶之礼不可举也。其心既治,谓之情性真正,情性真正则与夫礼仪所导而至之者不亦会乎?!”④这里表达了有为治世之儒教与无为治心之佛教的互补。治心之业,使人性情真正淳厚,自然有益于治世。宋代天台宗的智圆法师作《中庸子传》,进一步说明了儒学是修身之教(称之为外典),于治世。宋代天台宗的智圆法师作《中庸子传》,进一步说明了儒学是修身之教(称之为外典),佛学是治心之教(称之为内典),正好互为表里,目的都是为了教化民众。若国不治、家不宁、身不安,释氏之教就失去了挂搭处⑤。

治心与治世的统一,即是解脱与参与的统一。修齐治平的外王事业有赖于格致诚正的内圣修养工夫。儒家的内圣工夫和佛家的精神解脱有着内在的一致性。佛家,特别是禅的解脱,能使人除去外在物欲的系缚,超越现实生活的牵累,消解内在的紧张,化除生活中的痛苦与烦恼,获得精神上的最大自由,自识真我,与梵为一。佛家自有一套解脱的方法,如通过戒、定、慧的修炼,空去妄执,转出智慧,反省自身,安顿精神。

与道家相近,佛教智慧也用否定、遮拨的方法,破除人们对宇宙一切表层世界或似是而非的知识系统的执著,获得精神上的自由、解脱。佛教启迪人们空掉一切外在的追逐、攀援、偏执、破开自己的囚笼,直悟生命的本性、本真。迷与悟的问题是佛教解脱论的一个根本问题。佛教的全部理论就在于论证解脱的必要性、可能性以及提供种种解脱的途径与方法。

佛教哲学以双遣对破等解构的方法来消解人们心灵上的执着,使人自知其限制,自虚其心,自空其说,以求容纳别人。如儒之“诚恕”、道之“齐物”一样,这不单单是个体修养身心的方法,也是现代社会共存互尊的必须。佛教让人们反观自己心灵的无明,对治一切贪、嗔、痴、慢、疑、恶见,扩阔自己的心灵,从种种狭隘的偏见中超脱出来,使自己日进于高明之境,而不为无明所缚。禅宗教人“了生死”。生死能了,则一切外在的执著都可以放下,人们不再为自己的有限性而惶惑;他参与社会活动过程中所遇到的一切心理上的“紧张”与“不安”都可以消解,人生的其他要求:物质、名誉、权力、地位、感情、知识、学说、著作、成就、具体目标等,都可以放下。这样,有限的生命便进入到无限的境界⑥。

佛教的返本归极、明心见性、自识本心、见性成佛之论及一整套修行的办法,都是要人们寻找心灵的归乡与故园,启发一种内在的自觉,培养一个伟大的人格。

禅宗主张不立文字,当下自识本心,强调自性是佛,平常即道。一旦见到自己的真性(本性)和本有心灵,人们就证悟了终极的实在和得到了菩提(智慧)。禅宗主张,在实际的人生中才有涅槃(自由),在涅槃中才有实际的人生。禅宗以创造性的生活和自我觉悟的日常途径,来揭示人生的秘密,化平淡为神奇,寓神奇于平淡。祥宗以证悟自性后所流露的本有悲心、智慧方便来济拨迷妄的众生。这就是“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因此,禅宗精神是入世的,又不为世俗观念所束缚。

佛家,特别是禅的真意,统一了解脱与参与,主张解脱不离社会参与,在社会参与中解脱。正如个休解脱与慈悲普度历来就是二元一体的那样,解脱与参与亦是二元一体的。

第一,各色人等带有不同的现实目的参与各种各样的、不同层次的社会活动,其中不可能没有负面的、黑暗的、卑琐的参与者与参与行为。为激浊扬清,高洁之士对现实保持一定距离,暂时从社会活动中解脱与超拔出来,这本身即是一种参与方式,即间接参与的方式,批判现实的方式。

第二,各种社会活动的参与者本身需要经过解脱的修养进路,才能更好地参与。在现实的参与活动中,在现代化的各种事业中参禅悟道,保持平常心,一定能使自己所从事的各种事业做得更好。在今天,“平常”已被异化,功名利禄、升官发财、声色犬马的追逐被人视为“平常”,等级秩序的宰制、官场气息、官样文章、商人习气、功利需求、钱权交易,反被视为“正常”。种种人情世故的束缚,身份人格的定位,使人已失落了真我。当今有所谓“四不新生活准则”的民谣:“大吃不大喝,收礼不收贿,喜新不厌旧,风流不下流。”这就证明“反常”被习惯了,“反常”变成了“常”。而人性中的“贞常”、“平常”,已告沉沦。如听任下去,人们都为自己的蝇头小利打算、计较、掌权、贪污、施展影响、相互交易,甚至无廉耻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社会风气进一步边缘化、痞子化,这种参与者和参与活动愈多,则对人民愈有害。

第三,人为之人,不管如何积极参与现实社会的各种活动,总需要一种终极的信念、信仰的支撑。这是任何金钱拜物教、权力拜物教都无法取代的。对于终极实在的个体体认,是每个人在精神上超越生死,彻底解脱的真正根据。作为一个真正的人,总需要有深度的开悟,从三际中解脱出来,超越一切,包括生死的束缚,得到自在的体验。这样的人才有大智大勇承担一切的挑战与痛苦,获得安身立命。有了终极承担或终极献身的精神,并且转化成人格,才能有高品质的参与。从这种意义上说,参与者都应当具备一定的宗教信念与宗教情感,能以出世的精神干入世的事业。

中国的儒家是一种入世的人文的宗教,中国的佛家把出世与入世结合了起来。人皆可以为尧舜,人人都可以成佛,是儒家和佛教的最高信仰。实际上,儒佛都是要追求一种理想的高尚的社会,而要造成这一理想的高尚的社会,必先造成人们理想的高尚的内心世界。儒家与禅宗尽管有很多差异,然其共同点都是培育理想的人格境界,使人们的人生实践带有中国式的宗教精神和宗教情怀。

儒者和禅宗有不同的世间关怀、世间肯定,同时又有不同的超越的形而上的要求,即终极的最后的关怀。其“救民于水火”的信念目标和“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救世献身热忱,虔敬无欺的神圣感,“尽心知性”、“我心即佛”的安身立命之道,使命感、责任感、当担精神、优患意识和力行实践的行为方式,特别是信念信仰上的终极承担,都有其超越的理据。重新体验儒释道的精神价值,创造性地加以转化,使之作为当代社会生活参与者的重要精神资源,对于我国现代化具有极其巨大的意义。人的意义世界和价值世界的重建,再建崇高,再建理想人格,是我们迈进新的世纪的重大课题。

在价值多元的现代工商社会,人们比较强调多方面的社会参与,强调人权、公民义务,然而在人文淡泊、道德危机、现代化的负面日益显露的当今,单面或平面化的参与,工具理性与个人主义的膨胀,已无法协调社会各方面的利益,无法促进社会有序和谐地发展,无法救治人的异化和诸多的社会病。无论就社会的完美发展面言,抑或就个体人格的健康发展而言,人们在21世纪将更加需要借助与光大佛家(特别是禅)的解脱之道。解脱是净化社会与人的必由之路。时时参与,时时解脱,在参与中不断解脱,在解脱中不断参与,才是正道。

注释:

①《马祖道—禅师语录》。

②《大珠禅师语录》卷下所引。

③任继愈:《弘忍与禅宗》(未刊稿)。

④《寂子解》,《镡津文集》卷八。

⑤参见赖永海:《佛学与儒学》,浙江人民出版社,1992年9月版,第103-104页。

⑥参见雷韬晦:《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试论佛教与禅的安身立命》,《安身立命与东西文化》,香港法住出版社,1992年12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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