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stratic和Eurasiatic_印欧语系论文

Nostratic和Eurasiatic_印欧语系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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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言

Nostratic(诺斯特拉语系、乡土语)和Eurasiatic(欧亚语系)是很早就提出、近些年来被越来越多人关注的两个具有遥远亲属关系(very remote relations)的超级语系。历史比较语言学已经成功地将世界语言划分成一些具有亲属关系的语系,而在这些已经承认的语系中再去构建更远的亲属关系,就是有遥远亲属关系的超级语系假说,关于这种超级语系很早就有人注意和开始研究。

1.1 超级语系

1576年,Martin Frobisher远在印欧语系提出之前就指出乌拉尔语族和爱斯基摩语之间存在某种联系。1844年,Newman提出西非的羌迪克语(Chandic)和亚非语系(Afro-Asiatic)相关,但是这个提法一直受到各种非议,直到1950年才被承认。1869年,Vilhelm Thomsen提出印欧语系和乌拉尔语系相关的假说,大多数语言学家都认为无法证实而拒绝承认。1913年,Sapir宣称他在美洲印第安语言韦尤特语(Wiyot)和尤罗克语(Yurok)之间找到了发生学的联系,同样被猛烈攻击半个世纪之久,而现在则被普遍接受了。1915年,Sapir进一步提出,阿拉斯加语言海达语(Haida),特林吉特语(Tlingit),阿萨巴斯卡语(Athabaskan),西部加拿大,美国西南的语言之间有遥远亲属关系,Sapir称之为南方大语系:纳-德内(NaDéné)。这个提议又一次引起了很多争论。今天这个提议除了少数细节问题以外,已被大多数人接受。1920年在他的一些私人信件里,他声称已经发现了大量证据可以证明南方大语系纳-德内和汉藏语系的亲属关系,但是可能是由于前几个提议不被接受,Sapir并未发表这些证据。

一些代表性的遥远亲属关系的提议,一般包括两到三个语系,比较适中。另外一些更大胆的超级语系的提议比如:Collinder在1965年提出包括印欧语系、乌拉尔-尤卡吉尔语系(Ualic-Yukaghir)、阿尔泰语系、韩语、楚克奇-堪察加语系(Chukchi-Kamchatkan)、爱斯基摩-阿留申语系(Eskimo-Aleut)的超级语系。Benedict于1942年提出包括苗瑶语系、南亚语系、泰语、卡岱语系(Kadai)、澳斯特罗尼西亚语系(Austronesian)的超级语系。Bengtson和Ruhlen于1991年提出包括巴斯克语(Basque)、北高加索语系、布鲁沙斯基(克)语(Burushaski)、苏美尔语、中印度的那哈利语(Nahali)、汉藏语系、叶尼塞语(Yeniseian)、和南方大语系纳-德内的超级语系,被称为德内-高加索语系(Déné-Caucasian)。我们要讨论的Nostratic和Eurasiatic是其中影响较大,之间又有相互重合的两个超级语系假说。

1.2 超级语系的反响

遥远亲属关系的提议、超级语系的假说,一直以来受到冷遇和敌视,主要是因为这样一种主流观点:人类语言至少有10万年历史,语言发展的速度足够在几千年里抹去一些关于共同来源的痕迹,因而历史比较的方法只适用于一定年限里,加上书面文献的缺少,很难设想可以去证明超过6000-8000年前的亲属关系。这种遥远亲属关系的证据缺乏和难以证实,以及另外一些人为的、文化等方面的因素使之在很长时间内得不到重视,成为历史语言学中的边缘问题。

2.Nostratic超级语系假说

2.1 概说

1924年,丹麦语言学家Holger Pedersen提出包括印欧语系、乌拉尔语系、阿尔泰语系、亚非语系和南高加索的卡尔特维里语(Kartvelian)的超级语系Nostratic。这一提法被遗忘了几十年,直到1960年,两个俄国语言学家V.M.Illich-Svitych和A.Dolgopolsky才各自开始认真研究这个假说。七年之后他们发现了他们共同的兴趣开始合作研究,Illich-Svitych随着对达罗毗荼语源词典的熟悉,又将达罗毗荼语系加入这个语系,重建了大概700个原始Nostratic(Proto-Nostratic)词汇,相当完整的语音系统和一些语法,将重建Proto-Nostratic(PN)作为其一生的事业。但1966年他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研究就因车祸去世,由他的学生和同事将他的研究成果结集成册。三卷本的《Nostratic比较词典绪论》(Prolegomena to the Nostratic Comparative Dictionary)分别于1971,1976和1984年出版。Dolgopolsky(1984,1986)和另外一些学者也为PN做出了贡献。他们工作的目标是创造比较性的Nostratic在线词典。

Nostratic无疑是一项拥有大量细节证明的研究工作,他们在研究中坚持传统的比较方法,寻找严格的系统对应,重建PN的语音系统,试图证明从PN到子语言的语音变化情况。这些严格使用历史比较语言学方法的研究成果陆续发表,然而很长时间里却仍然受到了忽视和攻击。20世纪90年代以后Nostratic才逐渐受到重视,而大多数人仍持“等着瞧”的态度。一个非常有趣的批评是由数理语言学家Ringe(1992,1995)提出的,Nostratic的同源词在统计学上的分布和随机分布相似,而印欧语系的分布则和随机分布非常不同。作为回应,Baxter和Manaster-Ramer(1996)认为Ringe的方法中存在严重的数学错误。

2.2 对Nostratic的评价和新思考

2.2.1 评价和批评

Nostratic中所含语言的提法并不统一,例如Illich-Svitych和Dolgopolsky的观点就不一致。最初Pedersen的观点是印欧语和闪族语和北亚的一些语言包括芬兰-乌戈尔语系、萨摩耶德语系(Samoyed)、尤卡吉尔语系(Yukaghir)、阿尔泰语系、爱斯基摩语有亲属关系,没有提到达罗毗荼语系和卡尔特维里语(Kartvelian)。Illich-Svitych一般是被看作现代Nostratic理论的奠基人,他提出了一般认可的6种语言的亲属关系,在1971的字典中他仍然持这个先前的看法,但是将韩语作为阿尔泰语系的一员。另外,同源词方面,1965年Illich-Svitych列出607个可能的共同词根,而在Nostratic的比较词典中只发表了378个;Dolgopolsky声称有2000个共同词根,而目前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发表了,尽管Nostratic是严格按照比较方法和系统语音对应规律来做的,其中仍是有很多的分歧,还有很多问题有待解决。比如在元音系统的重建问题方面,Illic-Svityc是根据现代的芬兰语来构拟的,认为PN的元音系统无变化的保留在芬兰语言里。这种重建应该是有一些明显的错误,因为芬兰语属于乌拉尔-尤卡吉尔语系,而乌拉尔-尤卡吉尔语系远远要比亚非语系后起,因而亚非语系应该在PN元音系统的重建中起重要作用,而不是芬兰语。这个问题在目前Nostratic的论述中已经得到了一些修正。

对Nostratic的批评还有很多,如Campbell认为它方法论上有问题,包括一些有问题的同源词,对这样一些同源词只提供了两个语言中的对应;有一些不对应的语音对应关系;还有简短形式的问题(即CV,VC,C,V这样的形式在378个中有57个词根,占15%);另外还有语义上不等同的形式;类型学上的问题等等。比如类型学上认为,极少有词根会包括两个清声的塞音,喉塞音和原始印欧语系中的清塞音有相同的出现频率,另外Nostratic中的破擦音变成擦音+塞音也不符合类型学的设想。

2.2.2 关于Nostratic的新思考

首先,我们认为,Nostratic的六种语言是否应该包括在内,相对来说并不那么重要。例如有人将Greenberg的Eurasiatic和Nostratic进行比较认为有出入。这两个假说是分别独立提出的,两者的方法论也完全不一样。即使是像印欧语系那样很好地被证明了的语系也经历了不断的修改,一个语系的组成成员的多少不能用来证明这个假说是否合理。

其次,对Nostratic的大多数批评是关于重建的同源词中有错误,在他的600多个重建词中,只有50到100个是正确的。

第三,不同语言的变化速度不同。历史比较的方法认为有一定的时间限制,一般认为是8000-10,000年(Nichols 1992)。我们的观点是不同的变化速度影响语言的不同方面,应该排除方法论中这种普遍的规定年限的观点。而另外一些因素,比如语系中证实了的语言的数目、很容易辨认的形态上的交替变化等,都会使得一些语系比较容易构建。

此外我们认为,Nostratic的必须进一步考虑借词的问题。历史比较的方法强调要剔除和抛弃这些借词,注重借词的提法显得有些奇怪。不过一个比较折中的观点应该考虑以下几个方面:1)借词在了解移民、接触、文化传播等方面常常和同源词一样重要;2)比较语言学的方法可以表明词和语素反映共同来源的层面,而并不能肯定到底是亲缘关系还是借用,所以重要的是要区别它们和另外一些类似的词语;3)可以区分借词和同源词时,借词提供了语言学理论的关于合法的同源词的重要控制条件。因而,讨论Nostratic时借词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Illich-Svitych(1964)和Dolgopolsky(1986)关于印欧语系的语义借词提供了Nostratic语音对应和印欧语系使用者的一些史前文化信息。

2.3 莫斯科Nostraticist学者在方法论上的新考虑

(1)亚非语系语言不再被考虑属于Nostratic语系。首先,从方法论上来说,这种比较是不正确的,因为亚非语系的重建目前尚未完成,这使得所有的语源学都是闪含语系即亚非语系为中心的(semitocentric)。亚非语系成员的分歧程度很大,例如库施特语系(Cushitic)和闪族语系,它们至少和印欧语系一样古老,这两种原始语言的语言年代学(glottochronological)的比较证明它们并不比印欧语系和阿尔泰语系更接近。其次,那些使Nostratic和其他语言相似的代名词和语法方面的一些元素,如果没有更多的数据资料,在亚非语系中是找不到的。但是,Nostraticists并不愿意简单抛弃Nostratic和亚非语系的比较材料,他们或许可以证明两个语系早期的接触或者种属方面的关系。这种观点和Greenberg的Eurasiatic是一致的。

(2)爱斯基摩语言基于24种不同语言的重建,支持这些语言属于Nostratic。在这个超级语系中,那些新世界(New World)的方言俗语看起来和阿尔泰语言有明确具体的同言线。这一点也是和Greenberg的Eurasiatic是一致的。总体来说,Nostratic超级语系内的联系可以表达为:

卡尔特维里语(Kartvelian)—印欧语系(Indo-European)—乌拉尔语系(Uralic)—阿尔泰语系(Altaic)—爱斯基摩语(Eskimo)。

(3)亚非语系和Nostratic中比较不相关的语料有语音方面的重要含义。他们认为Nostratic无需重建超过6个喉部的和9个齿擦音或者塞擦音,因为以前的研究中获得的大部分音只是在亚非语系的语料中得到证实。目前Nostratic研究间接受了包括喉音和擦音的语源提法,而Illich-Svitych并没有提供的语音方面的对应的数据。这就不可避免的会导致很多不明确或者不正确的语源关系。

(4)美国的A.Dolgopolsky和A.Bomhardt提出了一些新观点。前者同意Illich-Svitych的观点,后者基本上接受了莫斯科学者提出的谱系树,但彻底修改了语音对应方面印欧语系的喉音理论。莫斯科学者认为他经常混淆了同源词和借词。

3.Greenberg的Eurasiatic和多边比较法(multilateral comparisons)

3.1 Eurasiatic

3.1.1 概说

Greenberg提出关于Euroasiatic假说,其中包括印欧语系、乌拉尔-尤卡吉尔语系、阿尔泰语系、韩语、日语、阿伊努语(Ainu)、吉利亚克语(Gilyak),楚克奇-堪察加语系、爱斯基摩-阿留申语系,其范围从欧洲到北亚到北美。采取的是多边比较法。这个假说于1987年提出,其中韩语、日语、阿伊努语认为是很可能组成一个子语系,此后他又提出一系列的语法标记。Eurasiatic和印第安语系(Amerind)有很多相同的词根,欧亚-印第安语系(Eurasiatic-Amerind)代表了北极冰帽融化时期相对比较近的地域上的扩张,可以和古世界(Old World)其他语系区分开来,代表不同时期的语系。为了证明这个假说,Greenberg还提出Eurasiatic语音方面的对应:塞音和相应鼻音的交替,这在爱斯基摩语中最为明显;元音系统的对应,尤其是元音和谐系统。Greenberg还提出语法和词汇方面的证据。例如,Eurasiatic中以m开头的词指代第一人称(英语:me;芬兰语:mi(nI>a;古阿尔泰语:min;古日语:mi),用n开头的词来表示否定,用k的读音来表示疑问,印欧语系中很多疑问词以qu-开头,芬兰语中在动词后加-ko表示问题,日语中用-ka;who在土耳其语中是kim,在阿留申语中是kin。我们认为,假如不考虑方法论的问题,语言中这种大量的相似现象应该有其来源,而Greenberg在他的近作《印欧语系与其最近亲属:Eurasiatic语系》(Indo-European and Its Closest Relatives: The Eurasiatic Language Family)中进一步提出了大量语法和词汇上的证据。如果Eurasiatic被接受,世界上的5000种语言将会被分成12个大的语系。

3.1.2 Eurasiatic中的几个问题

首先我们来看关于阿尔泰语系的问题。阿尔泰语系中的语言的许多共同点,韩语和日语没有,Poppe(1960)在他关于阿尔泰语的经典著作中,包括了韩语,但把它当作和其他语言不同的一个独立分支。而且,韩语和日语经常和Eurasiatic中除了阿尔泰语系以外的其他语言有很多相似之处,这就导致了怀疑阿尔泰语系到底是否存在的问题。在Eurasiatic中,传统的阿尔泰语系作为一个独立的节点的区别特征,有一些强有力的证据,包括第一人称单数中bi-min的交替和另外一些词汇,阿尔泰语系中不同语言之间存在着大量的借词无疑是正确的。阿尔泰语系在Eurasiatic中到底有无独立的亲属语言身份这个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但Greenberg(2000)倾向于承认它在Eurasiatic中的这一身份。

其次是日语、韩语、阿伊努语的位置问题。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历史比较语言学家,这三种语言的系属一直没有定论。即使是Nostratic也在很大程度上回避了这个问题,没有给出结论。Eurasiatic的次分类和以前的一些观点不同,不把日语、韩语、阿伊努语归入阿尔泰语系中,因为Greenberg认为它们的语法、词汇元素和阿尔泰语系中的其他语言并没有显示出比Eurasiatic中其他语言有特别亲密的联系,Greenberg(2000)考虑将它们三者视为一个有着某种遥远联系的次类。我们这里主要来看阿伊努语,它没有Eurasiatic大部分语言都有的第一人称m和第二人称t/s的交替分布,因而Nostratic将之排除在外,而Greenberg考虑将其纳入日语、韩语、阿伊努语的次语系。理由包括:人类学上阿伊努族和日、韩种族的基因相似,属于蒙古-美国印第安人(Mongoloid-American Indian)的一部分,另外一个证据是阿伊努语各方言中均有Kotan(城镇、村庄的意思)一词,是一个蒙古语的借词。此外,阿伊努语元音系统有5个元音:a,e,i,o,u,在元音和谐交替的类型和语义分别等方面和楚克坦语(Chukotian)、吉利亚克语、韩语很相像。例如阿伊努语,第三人称宾格和名词性所有前缀中i-在i,y,u前,e-在e,a,o前,同样的音义交替出现在吉利亚克语中。

另外一个问题是卡尔特维里语的归属。亚非语系、达罗毗荼语系、卡尔特维里语三者之中卡尔特维里语看起来和Eurasiatic更为接近,但是Greenberg考虑不把它作为Eurasiatic中的成员。卡尔特维里语和Eurasiatic最接近的地方是第一和第二人称的代词,而词汇方面它看起来和亚非语系更为接近,Blazek(1992)的研究可以支持这一结论。

3.2 Nostratic和Eurasiatic

3.2.1 Nostratic和Eurasiatic的相似

Nostratic和Eurasiatic有很多的相似之处,我们常常会在很多文献中看到将两者相提并论。Nostratic和Eurasiatic都包括亚非语系、卡尔特维里语、埃蒙-达罗毗荼语系(ElamoDravidan),Nostratic可以大致看成比Eurasiatic高一层的分类体系。可以首先将亚非语系从Nostratic的其他语言分离出来,其中的印欧语系、乌拉尔-尤卡吉尔语系、阿尔泰语系、吉利亚克语、楚克奇-堪察加语系、爱斯基摩-阿留申语系的关系非常紧密,可以把这个与Eurasiatic基本类似的体系作为Nostratic的下一级体系。Eurasiatic和Nostratic有一些主要的区别,包括尤卡吉尔语、吉利亚克语、爱斯基摩语、韩语、日语,而没有亚非语系、卡尔特维里语、达罗毗荼语系。因而两者的不同使一些历史语言学家对两者都有所怀疑。

近年来关于Nostratic的观点有很多变化,主要的变化是将亚非语系作为Nostratic同层次的体系分离出来,再加上爱斯基摩-阿留申语系,这使得Nostratic和Eurasiatic的区别越来越小。其实Nostratic由一群学者各自独立研究,他们的意见因而也不统一,Nostratic从Pedersen一开始提出以来,一直没有局限于我们经常提到的这六个语支。Dolgopolsky还独立提出汉-欧语系(Sibeto-European),连接印欧语系和亚非语系、卡尔特维里语和北亚的一些语言包括乌拉尔语系、阿尔泰语系、爱斯基摩-阿留申语系。可以看出Eurasiatic中的每个语言,除了阿伊努语之外,都在Nostratic的各种提法里曾经出现过,经常都在他们的比较范围之内。而如上文所说,最近关于Nostratic的观点和Eurasiatic的差别大大减小了,例如Bomhard(1994)的观点和Greenberg的观点几乎就没有什么区别。这或许显示了两个超级语系的相互影响和共同发展,而它们越来越多的相似,或许可以减少一些因它们的差异而引起的对两者的怀疑。

3.2.2 Nostratic和Eurasiatic的可靠性评测

在语言亲属关系方面经常使用的可靠性测试是利用Swadesh(1955)的基本词表,其中的词条一般需要很稳定,不易借用。Hymes(1960)对此词表也有过讨论,而更精确的评测需要更好的安排这个基本词表,应该考虑专家、本族人的意见和词典,然后再以一些数学的方法和公式来计算可靠程度的系数。

然而,我们到底用什么标准来评测这些遥远亲属关系?一般来说主要有两种方法,即归纳和假设演绎法。

归纳法认为,科学通过收集观察结果并运用有效的归纳规则来解释,当规则告诉我们证据充分时,才能得出新的结论来扩充科学的知识。

假设演绎的观点认为,科学包括对问题的推测,经验的测试和修改、扬弃;推测不一定要通过特别的规则来构造,也并不一定要有坚实的经验基础。上文传统使用的这些数学评测方法的主要方面还都是归纳的方法,但是从假设演绎的观点来看,我们认为,像Nostratic和Eurasiatic这样大胆的假说在引出一些有趣的问题和新的知识方面很有价值,即使假说本身会被不断修改甚至最终被抛弃,而一个假说本身所具有的这些价值是很难用数学方法来评测的。从这个观点出发,我们认为,Nostratic和Eurasiatic这样的超级语系假说是极其有价值的,评论它们到底是否正确还为时过早,或许它们最终会被证明为不完全正确也不完全错误。其实即使是像印欧语系这样经常被作为精确模型分析的语系,大部分人还是认为其中有着尚未解决的问题,Nostratic和Eurasiatic当然更是如此。所以在这两个假说的可靠性评测方面,我们的观点是这些评测方法的主要作用是可以帮助我们确定语言间的一些明显相似是否是偶然相似,而在确定语言的亲属关系方面,效力看起来却没有那么大。

3.3 多边比较法(multilateral comparisons)

3.3.1 多边比较法

Nostratic严格遵循历史语言学的比较方法,有系统的语言对应,重建了原始语,并找到了有规律的语音发展等等。而大规模比较法(mass comparison)是和Nostratic研究方法是完全不同的,它的观点非常简单:从语言中寻找几百或几千个词语去比较它们的相似,这种方法很少被语言学家接受,但是,在此基础上发展而来的Greenberg的多边比较法却受到了广泛的注意。1950年,Greenberg开始用这种相对简单的方法研究澳大利亚的语言,结果很成功。1953年发表的研究结果和Dixon(1980)用更多比较性的可靠材料得出的结果一致。随后,他运用这种方法研究非洲语言,将非洲的大约1500种语言划归四个语系,尽管有不少人对他的方法论质疑,但是他的非洲语言谱系图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因而很快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其后他转向了更多的语言,1971他又提出了超级语系印欧-太平洋语系(Indo-Pacific),认为新几内亚和附近岛屿的所有的非南岛(Austronesia)语系的语言,如巴布亚语(Papuan)都是有亲属关系的,他还加入了3000公里以外的安达曼岛的语言,甚至澳大利亚大陆最边远的已经消失的塔斯马尼亚语(Tasmania)。

这个假说的反响是毁誉参半。随后的美洲印第安语系(Amerind)假说,包括南美、北美和加勒比海的所有语言,这是关于美洲语言的一个革命性的提法,亦引起很多争论。Greenberg将已经得到证明的爱斯基摩-阿留申语系作为一个语系,把Sapir的纳-德内作为一个独立的语系,这两个语系包括大概50种语言没有什么争议,争议的是剩下的600种语言,Greenberg将他们全部归入了印第安语系这个巨大的语系,他的证据还包括以前没有发现的大多数美洲语言里语法上相关的替换形式。

许多人对印第安语系的批评非常激烈,除了对多边比较法的非议以外,他们还认为Greenberg常常忽略了可信的最新信息、已经充分研究的语料,他的材料中有很多明显的错误遭到批评,而Greenberg对此的回应却是他的方法在寻找同源关系方面是非常有力有效的。支持Greenberg的证据却是来自于另外一些领域:基因学和人类学。Luigi Luca Cavalli-Sforza的美洲人类基因图的三种种群和Greenberg的美洲语言谱系图非常契合。Christy Tuner的牙解剖将美洲人分成的三个类别也和Greenberg的三个语系相契合。因而三者从基因、牙齿和语言方面共同支持了美洲这三个种群的假说:早期美洲印第安人(Amerind)的侵入,后来纳-德内人(Na-Déné)的殖民定居,更后来爱斯基摩-阿留申族人的殖民定居。

目前对Greenberg的多边比较法仍然有很多争议,一个可能的评价方法大概是把它运用于通过传统方法已经得出结论的语系,看两者是否有相同的结论。而这些语系的正确与否或许只有时间可以证明了。

3.3.2 方法论的思考

我们认为,在考证亲属语言方面主要是有两种方法:一是“分类第一”的方法,源于印欧语系的比较语言学家首先将语言归入不同的类别;另一种是“重建第一”的方法,着重于重建。这两种方法并不互相排斥,而是可以互相促进的。Greenberg认为证明语言亲属关系的唯一方法就是比较语言,问题是比较哪些语言和比较语言的哪些方面,因而要去除偶然相似和借用的词语。有一些因素有助于确立亲属关系,一是词汇语义上的相似,这里重要的是去证明大量词汇语料中重复出现的音义搭配。Greenberg称这种方法为“大规模比较法”,“多边比较法”,他认为从大量语言中选择基本词汇进行比较是最快和最确切地确定亲属关系的方法。

我们认为,Nostratic发现了大量的同源词和语法标记,这些对于世界语言的正确分类有极大的帮助,扩展了重建的比较方法和语言变化的知识。Eurasiatic则是完全不同的方法。但不管方法如何,他们最终的目标都是一样的,考证亲属关系和重建原始语。而传统的重建或许应该和类型学上更合理的方法体系结合起来。

4.结语

Nostratic和Eurasiatic这两个超级语系的假说目前都还没有得到证实,争议仍然很大,而两者之间又有着复杂的交错关系,都还处于发展期,还需要寻找更多确凿的证据,还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做。我们认为,Nostratic和Eurasiatic这样大胆的假说在引出有趣的问题和新的知识方面极具价值,即使假说本身不断修改甚至最终被抛弃。

从方法论上说,Nostratic在研究中坚持传统的比较方法,寻找严格的系统对应,重建PN的语音系统等等,做了大量详细的工作。而目前,词汇扩散说、变异理论、语言普遍现象的研究使我们看到了共时研究和历时研究统一起来的希望,在此基础上,运用假说,引入统计学的概念方法,接受现代科学的成果,在历史语言学的原始语研究方面建立科学的认识和方法论,或许将会为超级语系和原始语研究提供发展的动力和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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