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云桂高原山地民族文化的保护与发展_云贵高原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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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C91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8575(2005)01-0105-04

198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表了《墨西哥城文化政策宣言》。《宣言》郑重指出:“近年来,世界经历了深刻的变化,科学和技术进步改变了人在世界上的地位和社会关系的性质。……尽管当今对话机会不断增加,但国际社会仍面临严重的经济困难,各国之间的不平等日益加剧,许多冲突和严重的紧张形势正威胁着和平与安全。”

《宣言》在呼吁人们通过教育、科技及文化构筑“和平屏障”的同时,强调了“文化保护”的关键在于“发展”,提出了如下几个要点:1)每种文化代表着一整套独特的不可替代的价值,因为每个民族通过其传统和表达方式最完美地体现其存在于世界之林。2)文化特性是一种激励性的财富,它能提高人类的发展能力,推动各民族和集团从其历史汲取营养,接受与其固有特点相适应的外来帮助,并从而继续自身创造过程。3)一个民族的文化特性是在与其他民族的传统和价值的接触中得到更新和丰富的。文化是对话,是思想经验的交流,是对其他价值和传统的评价,一旦孤立,它就会枯萎死亡。4)发展意味着每个个人和民族都能够了解外界情况,享有学习和交流经验的机会。要使人人都能得到美好的命运,必须不断调整发展的步伐。人是发展的起源和目标。真正发展的目的在于使每个人都永远过着幸福和充实的生活。

传统文化事实上是不同时期文化积淀的结果,因为它在发展中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历史轨迹,从而形成一种“文化特性”,但“传统”并非一成不变,它随着时代的前进和文化交流的扩大,不断汲取新的营养而更加丰富,实际上是一个“继续自身创造”的过程。“变化”是不可避免的,“发展”是民族文化生存的基因和动力,处于“呆滞”状态的文化,就会变成“死文化”。如果某种文化完全被其他文化“同化”而失去它的“文化特性”,那它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因此,我们在讨论“文化保护”的时候,必须建立在“发展”的基点上。本文要探讨的,就是“山地民族原生态文化的保护与发展”,在“保护”与“发展”的辩证关系中来寻找“山地民族原生态文化”的坐标位置。

云南、贵州,在地理上属于一个单元,习称“云贵高原”。云贵高原地形复杂多样,地面崎岖不平,山地面积广大,以“多山”为其特征,故有“江南千条水,云贵万重山”之说。在万山之中,散布着众多的山间盆地、河谷阶地,俗称“坝子”。大体说来,云南的坝子多而且面积较大,如昆明、玉溪、宣威、曲靖、杨林、宜良、峨山、建水、大理、开远、个旧、蒙自、腾冲、思茅、勐遮、勐罕等坝子都较宽阔,但山地仍占很大比重,特别是西部横断山脉地区。贵州山地占全省总面积的87%,丘陵占10%,平地仅占3%,坝子虽然数量不少,但面积都很狭窄,万亩大坝为数不多。明朝正德年间,王阳明谪贬贵州,踏上云贵高原就感到地理环境与其他地区迥然不同,惊呼“天下之山,聚于云贵;连亘万里,际天无极”。

云贵高原是我国少数民族众多的区域,这里是南方四大族系——氐羌、百越、苗瑶和濮人分布相对密集的地区,同时也是汉族移民较多的两个省区。在云南、贵州,汉族约占两省人口总数的三分之二,少数民族占三分之一。云贵的少数民族共28个,且多为本区独有。“民族众多”,是云贵高原人文地理的重要特征。

地理环境是人类活动的舞台,是社会发展“经常的和必要的条件之一”。从历史上看,越往古代,社会发展受地理环境的影响越大,近现代逐步减弱。云贵的民族,尽管经济文化类型各不相同,但都受到山地环境的制约,因而在文化上不可避免地、不同程度地打上“山”的印记,表现出“山地文化”的特征。山地直接影响各民族的生计方式和生活方式,并赋予人们一种特殊的性格、灵感和创造力,许多文化现象都由“山”引发出来,具有浓厚的“山野气息”,表现出独特的“山地文化”特征。这个特征,可视为云贵地区各种民族文化的“大同”,是大山给民族文化打上的烙印,有别于平原地区、草原地区、水乡泽国等其他区域性文化。

“靠山吃山”这句俗话,形象而且准确地表述了山地与人们生计的关系,并制约着人们的谋生手段及生产、生活方式。从总体上讲,云贵的经济似可概括为“山地经济”,这不仅直接影响着山地农业,而且矿业、手工业、建筑、交通都深受山地影响。在古代农业社会,“山地农业”在云贵占有十分突出的地位,在坝子中主要是水田农业,而广大山区则长期盛行“刀耕火种”。人们以坝子为中心形成聚落,而坝子与坝子之间为山岭所隔绝,于是形成许许多多彼此分隔的“小天地”。可能是因为坝子间山水相连的缘故,古人称之为“溪洞”。云贵山地经济的传统模式,大抵属于“溪洞经济”类型。它最显著的特征,就是“男耕女织、自给自足”,在一个狭小的范围之内,“日出而作,日没而息”,重土少迁,很少走出乡里。“溪洞”是他们的一片乐土,人们自耕自食,自织自衣,上山可以猎兽罗鸟,下河可以捞鱼捕虾,伐木以建屋,劈竹以制器,粗茶淡饭的生活无求于外,宛如“世外桃源”。整个社会都像是一些模样相同的原子,相互间缺少经济联系,农业、畜牧业、手工业强固结合在一个家庭之中,商品经济极不发达。

山对人类社会来说,有利有弊。复杂多样的地形,为“立体农业”创造有利条件,有利于多种经营。山里则有丰富的矿藏,云贵的矿产开发有许多优势。人与山水和谐相处,人对生态环境有极为朴素但却有利于持续发展的认识。“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山水给予人灵感和智慧,塑造了“大山之子”的性格。当然,由于山地环境的种种限制,山地民族在古代的农业社会里,生产和生活都遇到许多困难,农业生产的发展程度远不如中原和江南地区,与“天府之国”的四川和丘陵地带的湖南、广西相比也大为逊色。对当地各民族社会来说,山是最大的交通障碍,一出门就要爬坡上坎,翻山越岭,客观上阻碍了人们的交往,造成交通不便、信息不灵的状况,不利于文化交流和社会进步,也局限了人们的视野。然而,正是因为生产和生活环境的艰苦,培养起人们吃苦耐劳、坚忍不拔的精神。开发山区,特别是喀斯特山区,人们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需要百倍的努力和不同寻常的创造。

大山的阻隔,客观上对古老文化起到保护作用。生活在山地的民族,由于环境相对封闭,“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长期延续,很少受到外界的干扰和冲击,社会发展缓慢,文化变迁的几率很小,因而本土文化的积淀很深。在这种情况下,文化趋于保守,文化传承多于文化传播与交流,“文化基因”的作用极为明显。在这个意义上讲,这类山地文化具有许多“原生态”的特征,外来成分的影响相对很弱。许多在中原、江南或其他较发达地区早已演变或消失的文化现象,在大山深处仍然保存下来,例如:古老的傩祭、傩舞、傩戏,中原在殷商时期颇为盛行,荆楚祭傩神也很普遍,但随着时光的流逝,这种文化现象在那里已经无影无踪。可是,在贵州,至今还保留着极为古朴的“撮泰吉”、“傩堂戏”和“地戏”,它们被称为“文化的活化石”。

在云贵高原上,由于地形破碎,山重水复,“溪洞型经济”的特征明显,山地民族的“原生态”文化沿着自身的发展轨迹向前滚动,地方性、民族性不断凝结、聚合,各自的特点鲜明、突出,呈现“十里不同风”的状况。更重要的是,因为云贵高原上住着许多民族,各民族在特定的历史、地理条件下,都沿袭着自身的文化传统,世世代代传承,有许多民族文化至今仍鲜活地存在于现实生活之中。就某一民族的某些地区而言,这种独特的民族文化,与周围其他民族文化迥然不同,仿佛是一个“文化孤岛”,但从整个云贵高原来看,多种不同的民族文化各呈异彩,“共生共荣”,形成若干大大小小的“文化圈”,呈现出“文化千岛”的绚丽景象。

我们这里所说的“原生态”,并不意味着“一成不变”,也不意味着所谓“原汁原味”,更不能与“原始文化”混为一谈。照笔者的理解,所谓“原生态”,是“遗传”多于“变异”,文化传统的主线条明晰,文化个性鲜明。文化之间的相互影响和渗透是存在的,但经过消化、吸收,变成了自己的东西,纳入了本民族的文化体系,而不是被其他文化完全“同化”。从这些“原生态”文化中,我们可以窥见人类文明演进的历史过程,也正是因为“原生态”文化的存在,世界文化才能多姿多彩,展示出“多元文化”的万千气象。

《墨西哥城文化政策宣言》指出:“每种文化代表一整套独特的不可替代的价值”,“各自的文化特点不会妨碍反而会丰富各国人民联在一起的世界性价值的交流。因此,承认不同传统共存之处并存在着多种文化特性,就构成了文化多元性的实质。”文化的多元性,是长期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也是世界文化繁荣昌盛的根基。倘若各种文化都归为一体,世界就会变得单调、枯燥,显得苍白无力,以致变成一片“文化沙漠”。在“单一”的文化格局下,只有强权,没有竞争,人类社会就会在一条强力杠杆下走向衰落。正是这个原因,《宣言》强调“有必要确定一种能够保护、促进和丰富每一民族的不同特性和文化遗产的文化政策,一种绝对尊重和充分鉴赏少数人文化及世界上其他文化的政策”,认为“忽视或破坏任何集团的文化都是整个人类的损失”,“必须承认各种文化在尊严上的平等,并认为每个民族、每个文化集团都有肯定、保存和使其文化特性得到尊重的权利”。

当今世界有一种不良倾向,就是以某种强势文化为标尺来衡量所有的文化,从而把其他文化都视为“落后”。如近代以来的“欧洲中心论”及美国政府如今推行的“单边主义”政策。其实,每种文化都有它存在的价值,有它的优点也有它的不足,需要的是相互的对话和理解,需要的是文化的广泛交流,而不是强行的“同化”与“征服”。

山地民族的“原生态”文化,是在山地的特殊环境中产生和形成的,有其独特的“文化生境”。首先,他们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对山地有很大的适应性,不身临其境的人,很难理解其中的“所以然”,更不容易发现他们的优点和长处。山地文化植根于特定的地理环境和特定的山地民族,有他们独特的价值观、审美观、思维方式和表达方式,从而构成一种独特的文化体系。

在山地民族“原生态”文化中,最有价值的是“天人合一”的传统观念,它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重视良好的生态环境。人们居住在大山之中,无论是半坡村、水边寨或谷底人家,都注意选择良好的自然环境,风景优美,柴近水便,利于生产、生活。保护森林植被是一种普遍的习尚,在许多乡规民约中都禁止滥砍滥伐。村寨旁的“风水树”,不能简单地理解为“迷信”,要看到它对美化生存环境的积极作用,看到“神秘”背后有深刻的环境保护意识。自然崇拜、图腾崇拜虽然是一种原始的信仰,但从思想的层面上考察,在对自然的恐惧与崇敬的复杂心态之中,隐含着对大自然的敬畏,深藏着人与自然不可分离的思想。在工业化不断破坏和污染环境的今天,这种古老而朴素的环保意识就显得特别可贵。

山地民族保持许多古朴的民风,包括他们的群体意识、道德风尚、伦理观念、风俗习惯等等,事实上都是一种长期相沿成习的社会控制手段,而且主要是培养起人们的自我控制能力。这一切不但维系了古代社会的秩序,使人们有序地生产、生活,而且形成了一种优良的传统,潜移默化,深入人心。在山地民族的许多乡规民约中,属于这种社会控制的内容比比皆是,有的铭刻在石碑上,有的通过节日、祭祀、古歌、俚词、神话传说不断深化教育后人并得以世代传承。这种无形的强大的精神力量,有利于社会的发展进步,能有效地防止由于金钱导致的各种不良影响和社会弊端,是一个不可忽视的积极因素。

山地民族的创造也包含着许多科学成分。譬如梯田,它充分利用地形和山上的水源,在有效扩大水田面积的同时,又美化了自然环境。古老的水车、水磨、水碾,看上去早已过时,但却有很高的科学含量,不破坏、污染环境,是人类利用水力资源的开路先锋,是现代水力发电的先导,保存下来还是一道展示山地风貌的景观。民族医药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千百年来维护着山地民族的健康,它是人们用生命体验得来的科学,在某些方面确有奇效,例如藏医、傣医、壮医、苗医。山地民族对于矿产开发也积累了许多经验,云南的铜和锡,贵州的煤、铅、汞矿,历史上都很有名。当今的任务,是要深入发掘山地民族“原生态”文化的科学含量,用现代科学手段进行提升,有的可以直接用于经济建设,有的可以启发人们的思路,用现代科学技术进行创新。

山地民族的工艺制造是亟待开发的一个内容。由于各民族所处的生态环境和经济文化类型不同,手工业发展的方向也不一样,各有所长,风格各异,因而手工艺产品千差万别,丰富多彩。例如蜡染、刺绣、牙雕、剪纸、银饰、竹编等等。这些手工产品都是在特定的地理、历史和社会条件下发展起来的,乡土气息浓郁,民族特色鲜明,富有独创性,是其他民族难以模仿和取代的,因而独树一帜。更重要的是,它们凝结着整个民族的智慧和心血,集中表现了一个民族的审美观,是技术与艺术的完美结合。当然,在保持原有风格和传统工艺的同时,要注意提高,结合市场的需要创造优质的产品,让它们走出大山,走向世界。

为适应山地环境,各民族在建筑上都有独特创造。例如:傣族的竹楼,侗族的木楼,壮族的麻栏,苗族的吊脚楼,独龙族的大房子,布依族的石板房,纳西族的木楞房,彝族的土掌房,藏族的碉房,白族的“三房一照壁,四合五天井”等等。在公共建筑方面,有溜索、索桥、竹桥、木桥、石桥、风雨桥,有水井、堰塘、水车、水碾、鼓楼有大理崇圣寺三塔、景洪曼飞龙佛塔、喇嘛寺,等等。这些都是民族建筑的瑰宝,有很高的工艺和艺术的价值,有独特的民族风格和地域上的适用性。

民族歌舞要在深入研究的基础上提炼、升华,既要有发展创新,又要保持其基本风格,避免“西化”、“洋化”。民族体育也是富矿,但不能只注重表演,更重要的是传承和普及。

总之,山地民族的“原生态”文化是世界文化的珍宝,它的意义不仅在于让人们了解人类文明的起源和发展历程,还在于它保存了许多富有生命活力的文化,对于当今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有重要推进作用,对这些“原生态”文化的保护,关键在于发展,发展才能有效地保护。

[收稿日期]2004-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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