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IA理论引入情报分析的可行性,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可行性论文,情报论文,理论论文,IA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情报分析是一门根据情报信息素材进行知识创新的科学与艺术,“在情报流程(intelligence process)中处于计划与指导地位。[1]”在过去的半个多世纪里,国内外关于情报分析理论、方法与主张的研究成果大量涌现,但仍难以满足各行各业情报分析实践发展的需要,以至于战场、商场、职场内外的情报分析失误频发。特别是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社会信息化的发展,“信息爆炸”与“信息污染”造成了情报人员的“信息焦虑”与“信息恐惧”,形成了情报分析的新“障碍”。信息时代的情报分析需要从理论、方法与技术上寻求新突破。
“IA”(Information Architecture,中文译名为“信息构建”)是1975年美国学者理查德·思·伍尔曼(Richard Saul Wurman)基于信息管理需要提出的一种新理论,是信息科学的一个重要命题。随着IA在社会诸多领域的推广应用,其理论体系日趋成熟,逐步成为组织“复杂信息”的一种重要手段。
IA理论关注信息的“优化”、“序化”与“结构化”,强调信息“构建”后的“可访问”、“可查找”、“可获取”、“可理解”,较好地契合了情报分析的思维取向,不失为信息时代减少情报失误、提高情报分析质量的一种有效途径。
1 IA已成为普通情报学的一种重要研究方法
从人类与信息的关系角度考察,一部人类发展史,就是一个不断进行信息处理并从信息中受益的历史。美国总统卡特在1979年11月召开的第一届“图书馆和信息服务白宫会议”上曾明确指出:“信息就像我们呼吸空气一样,也是国家资源。精确有用的信息正如我们身体所需要的氧气,是国家和个人的财富。我们整个国家一半以上的成果来自与信息有关的活动。快速的信息是我们经济中的主要货物和商品。[2]”从某种意义上讲,没有信息,没有信息处理方法的科学应用,就没有科学的发展,也就没有人类从生物人到社会人,再到信息人的进化与演变。不过,人,作为一种高级的“信息处理机器”和“具有自身发展历史的信息处理系统”,虽然具有其他生物无可比拟的最完善、最先进的信息处理能力,但这种能力不是天生的、固定的,而是生命体在社会进化中的产物。也就是说,人类信息处理能力的不断增长,与社会信息环境密切相关。人类一切有效信息活动的开展,必须广泛运用相应的科学技术与方法。
IA作为信息时代适应人类信息组织发展要求的一种科学理论与方法,已成为当代普通情报学研究的重要内容。IA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被提出到现在,该理论与实践已发展到第三代。“第三代信息构建(IA)对情报学发展与建设的意义尤为重要。[3]”具体体现在:(1)第三代IA的重点是信息内容及其管理。而情报学不仅关心信息的外在形式——信息载体,更关心信息的内在本质——知识。由于信息内容与知识处于同一个层次,因而IA对情报学具有重要参考价值。(2)第三代IA强调信息作为一种竞争性战略资源的使用价值,这与情报学不谋而合。在军事情报研究领域,尤其如此。“20世纪四五十年代,情报信息被认为是作战的重要保障;六七十年代,情报信息被认为是作战的一种支援力量、战斗力的倍增器和战争制胜的先决条件;进入八十年代后,情报信息在战争中的作用不再被认为是一种支援力量,而是上升到了一种主导力量。[4]”美国国防部2001年《四年防务审查报告》中明确提出:“尤其重要的是,国防部不再简单地认为信息作战、情报与空间资源只是美军执行任务的手段,而是把它们看作未来部队的核心能力。[5]”(3)第三代IA主张用户和信息建筑师通过掌握“信息的信息”来从更深层次理解信息的使用。这种理解超出了对信息本身及其结构的简单定义,对情报学具有重要意义。(4)第三代IA提出用户和信息建筑师通过“信息收益率”(return for information)评价信息构建的质量,为情报学评价情报检索系统和情报分析质量提供了新的参考指标。(5)第三代IA通过反映信息的多维复杂性以及描述构建中不同认识维度的各个关键因素解决问题。而情报分析中用户的认知过程和行为模式历来是情报学的研究课题,现代情报学的发展与吸收认知科学的最新研究成果息息相关,因而,IA为情报学提供了研究信息多维复杂性和不同认识维度的新思路。(6)第三代IA考虑到整个信息体系中各信息元素的整合以及该体系中各组成部分的再使用问题。情报工作完全可以借鉴IA这一思想,重新思考情报分析过程和情报系统所包含的信息元素的选择、集成、整合及再使用问题,降低情报研究成本,充分发挥情报系统的内在功能。(7)第三代IA是广义的信息构建,即不仅要考虑信息,而且更要考虑信息组织中各相关要素的整合与合理配置,这种整合与配置既包括技术层面,也包括管理层面,还包括系统层面。情报学解决信息管理和信息资源利用问题,同样需要同时关心这三个层面。(8)第三代IA强调以用户为中心,要求通过构建把信息向用户表达好、展示好,为用户提供一个清晰的、可理解的、具有“美感”的信息交互通道。面对新的时代要求,情报学实际上已开始从IA理论中吸取新的营养,IA事实上已成为当代情报学的重要研究内容。
2 学科间的科学研究方法具有可移植性
辩证唯物主义认为,世界是普遍联系的有机统一体。任何事物和现象无不处于相互联系之中,世界上不存在绝对孤立的事物和现象,并且事物之间的联系也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因此,即便各个学科都有其自身的规律、研究对象和任务,但同时它们也与其他许多学科、尤其是相关学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代科学正在发生着深刻的变化:科学研究的目的和对象不再只是在各自领域内创造知识,不再只是自己设计自己,自己发展自己,而是在解决众多因素、高度综合的当代科学问题和社会问题的总发展和总设计中,协同地走上有目的、有要求的自觉发展道路。在这种情况下,每一门学科所取得的成果都可以迅速地转移到其他学科中去,促进和带动其他学科的发展。“各门学科共同的思维原理、语言、概念和方法正在形成,当代社会和科学的综合、交叉发展特点要求我们必须运用多种学科知识和技术手段,去解决我们所面临的种种问题。[6]”也正是“学科间这种客观普遍的联系,使得学科间的科学研究方法在理论与实践中具有可移植性。[7]”
学科间的研究方法移植主要是指,A学科的研究方法移植到B学科中去,并加以适当的改造,变成适合B学科实践应用的研究方法,从而推动B学科自身的发展和完善,解决原有理论、方法难以解决或无法解决的重大问题。在实际研究中,正是因为学科间的科学研究方法具有可移植的特性,才使得情报分析人员能够把相关学科的理论与方法移植到情报分析领域。关于这方面的尝试,从上世纪四五十年代开始就已经在美国情报界得到了大张旗鼓地展开。以谢尔曼·肯特为代表的老一辈情报专家们普遍认为,应该将社会科学中的成熟方法引入到情报分析领域,从而有助于提高情报分析与预测的科学性、准确性。理查兹·J·休尔成功地将认知心理学研究成果应用于情报分析领域,“掀起了情报分析领域的一次革命”[1]。IA理论作为一种较为成熟、与人类信息活动紧密相关的信息科学研究方法,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已具备了移植到情报分析领域的可行性。如果再对其加以适当的改进和发展,那么,IA理论就能够在具体应用上进一步适应情报分析的特殊性,从而成为提升情报分析质量的一种不可或缺的科学工具。
3 IA理论已在诸多相关领域获得了成功应用
IA是多学科综合与交叉的研究领域,目前看来,认知科学、图书馆学、图像学、出版学、心理学、语言学、社会学、计算机科学、教育学等学科都是IA的基础相关学科。普通情报学为IA提供了最初的理论保障,源自图书馆学的组织、导航、标引和检索等相关知识原理为IA搭建起了全局框架;图像设计解决了IA中所有与美学相关的问题;营销学、行为学和心理学从用户的角度出发,基于对其需求及活动的分析,通过有效的方式同他们交流。计算机软件开发人员以任务为导向编写程序,离用户较远,而界面设计师在界面层次上监测用户在面对新软件和信息系统时的反应和行为,与用户的距离相对更近,为IA的信息呈现与传递提供服务。可用性设计的研究对象是用户,它时刻关注着IA的效果、效率和用户满意度。用户体验包括用户在信息系统内为达到目标而进行的一系列工作,它们将人的因素摆到IA的重要位置。反过来,IA的兴起与发展又对以上学科的理论与实践研究形成反哺,为相关学科的发展与融合创造了条件。
尤其是在出版领域,IA的应用给图书设计及人们的阅读习惯带来了一场革命。一个显而易见的变化是:近年来在世界范围内出现了一个共同的现象,即图书表现风格的变化明显加快,并紧紧追随着读者的审美习惯,各种诸如漫画书、绘本图书等图文并茂的书籍大为走俏。即使传统的学术书籍——科技图书和教科书这类过去常常以严肃面目出现的图书,也因为加入了图形、表格、案例、卡片资料等各种新颖的表达方式而变得丰富多彩起来。图解的手段过去主要用于产品说明书、电子线路设计、软件流程设计、建筑图解、解削示例等,而现在它被推广应用到图书设计的方方面面。随着IA应用的深入,现在的图书内容编排在坚持使用文本解释的同时,大量采用了幽默、图形、隐喻等多种手段吸引读者,以减少读者的认知困难。
在大众传媒领域,IA要求在继承文字、表格、音频、视频等传统方式的基础上,根据现代信息传播的趋势特点及人们的使用习惯,积极采用电子图形、电子可视化界面和多媒体等方式进行,促进了传媒产业的飞速发展。在网络应用方面,IA设计已成为网络信息资源管理的必备内容,从事IA设计的信息建筑师正在取代网络信息系统管理员(Webmaster)成为IT产业中的热门职业。作为基于网络环境,尤其是面向互联网环境的信息组织新方式和信息系统设计新理念,IA近年来在网络信息系统建设实践中获得大量针对性拓展与应用。所有这些成功应用,为情报分析引进和移植IA提供了十分有益的参考与借鉴。
4 IA与情报分析在思维原理上具有相通性
IA是信息科学中的一个重要概念,它诞生于情报学与建筑学的结合点,通过嫁接建筑学的思维理念,形成一个新的研究方向,最终目的在于更好地满足人们的信息需求。由于“信息”与“情报”之间的天然亲缘关系,注定了IA与情报分析的必然结缘。IA的核心准则定位于“使信息可被理解”和“按表达预定意图的方式传递信息”,这恰好也是情报分析乃至整个情报学所要解决的重要问题。
从学理上看,情报学是研究情报的生产、组织、传播、分析、存储、检索、交流和利用过程及规律的科学,其目标是最大限度地促进信息的获取和利用。我们将其与IA所追求的目标取向进行对照,便不难发现其中的相似与相关。显然,它们存在相似的目标取向:按照信息聚散的内在逻辑组织、描述、管理和呈现信息,为用户提供有效的信息服务,满足用户的信息需求。如果我们要从学理上将IA归属到某个学科领域,那么情报学无疑是其中最合适的一个,IA理论与实践活动中涉及的其他相关学科均没有情报学这样的优势。虽然IA理论涉及众多研究领域,具有很强的学科集成特性,但从其目标、原理及活动表现看,情报学无疑是其最理想的归属地。IA理论要求情报信息组织和传递不能仅仅以逻辑性和科学性作为衡量其活动优劣的标准,而要以情报信息的完整性、可用性、易用性、清晰性、可理解性作为评价标准,在保证情报信息有序的同时还要重视情报信息的组织结构和呈现方式,重视情报信息的明晰展示,使信息内容“可理解”。这一要求与情报分析的逻辑实现要求是一致的。
在过程序列上,IA活动出现在情报分析的信息处理环节,融合了信息的标引、标识与整合任务,同时还扩展了信息的关联与内容呈现,从而可以更有效地促进信息的“可获取”、“可理解”、“可吸收”,有助于情报分析人员更好地完成建立假设、检验假设和修正假设等一系列任务,提高情报分析效率,减少情报分析中的“失误”。IA理论强调信息的有效组织与管理,强调通过对“全源信息”的标引、标识、整合与呈现来实现对信息资源的有效管控与利用,促进知识的创新和信息增值。这与情报分析旨在“对原始情报信息材料进行内容上的评价、解析和关联,促使信息素材向知识和情报产品转化”的意图存在某种暗合。IA将实现满足不同需要的信息请求为目的,以人和信息的交互平台为基础,以信息获取的艺术实现为过程,在人与信息的简单二维逻辑空间卜达到人与信息的和谐与平衡。这种平衡与情报学的核心问题——人与信息交互中的可持续平衡发展问题不谋而合。用IA理论指导情报分析,可以改变情报人员传统的“信息独享”观念,加快情报分析工作中信息资源的流动,促进情报信息资源的共享,有助于情报人员的工作协作与效率提高,有利于情报信息内容的“激活”和情报分析人员的思维创新。在理论层面,作为一种复杂的科学思维活动,情报分析永远离不开人的“思维”。这种“思维”同“存在”一样,是一个外延很大、层次很高的概念,是“大脑运用已有的经验和知识,对客观事物信息进行思考加工的过程。”[8]思维的直接成果是产生思想,即理性认识。就具体的情报分析活动而言,便是产生情报研究成果,即情报产品。在实践层面,IA与情报分析之间的契合遵循一定的逻辑轨迹,即:信息需求分析与信息搜集(发现问题)——信息加工(建立假设)——信息整合(检验假设)——信息补充(修正假设)——信息激活(形成结论)。在情报分析的实施过程中,情报分析人员通过运用已有经验和知识,从主观层面对IA所呈现的序化信息进行思考(理解)和再“加工”(吸收)。这种思考和“加工”包括概念的理解、知识的关联、激活及矛盾的解析等,是一种“头脑风暴”式的思维运动。从情报工作的宏观过程来看,这种主观层面的“加工”完全可以部分前置,即通过IA的介入提前完成信息集合的序化优化、信息地图的描绘及信息要素的关联。
IA在实践层面需要遵循四项基本原则:①对信息采集及采集所获得的信息内容进行聚合的原则;②对信息集合进行序化的原则;③为信息内容建立逻辑关联和表达模式,对信息结构进行展示和完善的原则;④在特定信息环境中考虑信息接受和信息利用问题,对信息空间进行优化的原则[9]。无疑,这些原则从研究客体的层面反映了情报分析逻辑过程的内在要求。
在对抗激烈的军事领域,各种情况瞬息万变、机会稍纵即逝,各种战斗力要素的协调更是需要即时、可靠的情报信息支持,情报信息已成为战场内外战争控制权的重要支配因素,离开了情报信息,军事指挥员就等同于“长着耳朵的聋子”、“长着眼睛的瞎子”。随着信息化的深入与发展,指挥员和情报人员一样面临着各种来源信息堆积如山的困扰。这些庞杂的信息必须得到快速有机地聚合、序化与逻辑关联,才能实现信息的激活,动态、正确地反映特定目标对象的真实状况,从整体上发挥情报信息应有的“证据”作用。正如美国中央情报局前局长特纳所说:“总会出现一些小信号,但它们都不足以引起重视。如果能够把它们综合起来,警告声就会大些,也就会引起有关人员的注意。”特纳的言论提醒我们,准确的情报分析与有效的情报预警离不开相关情报信息的有机整合与内在关联。而这种整合与关联正是IA的优势和特长所在。对于情报分析而言,最重要的乃是及时地对来自各种不同渠道、不同领域、不同层面的情报信息资料,从不同的角度、运用不同的方法进行有效地整合。“9·11”事件后,人们进一步认识到,加强情报的综合分析是提高情报预测水平的一个重要方面。缺少综合研究,在情报分析中造成死角与盲区,将难以形成精准的情报预测。据美国多家媒体披露:“9·11”恐怖袭击来临之前,美国国务院、联邦调查局和相关民航单位都曾接到过有关“恐怖袭击”的情报和警告。但由于这些“征兆”、“端倪”等不是以集合性、结构性、系统性的显性状态整体地展示在人们面前,而是呈现出支离破碎、隐隐约约的特征,因而决策部门只能看到孤立的信息片段和关于目标的局部表象,而非各要素相互关联的信息集合和关于目标的整体轮廓。在真实的战争进程中,敌对国指挥员的调任、兵力部署的调整、军事演习的展开、貌似独立的军事行动等等,实际上往往都隐藏着更为复杂的军事意图,预示着更为壮阔的军事图景。这些意图与图景的发掘,现在看来,是可以通过运用IA的理论与方法,完成相关信息的优化、序化与结构化,形成关于特定目标的系统信息与知识地图,还原信息所反映的事实真相的。实际上,在IA理论出现之前,人类的情报活动已对信息的结构化处理产生了种种实践需求,只是在较长的时期内,人们并没有意识到信息时代的情报分析所遭遇的种种“困扰”、“偏差”乃至“失误”,问题的关键不全是体制、制度、技术与主观认知上的,而是可能部分地源于缺失有效的理论与方法。IA理论的引入,较好地兼顾了情报分析主体与客体两个方面,契合了信息时代情报分析的客观需要。
总之,无论社会信息化的推进会如何进一步影响人类的生活方式,也不论情报搜集技术如何发展,情报分析中信息的存在、运动及发挥作用的基本逻辑、一般原理等不会改变,将IA引入情报分析领域,用它来指导信息时代的情报分析,无论是在科学逻辑上,还是在现实工作中均有其可行性。从方法移植的角度来研究IA在情报分析中的应用在目前和将来都会有很强的理论与现实意义。
收稿日期:2009-0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