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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说手机
记者：我们的市场充满着激情和挑战，大家也非常关心一个个企业怎么能在竞争的环境中脱颖而出立于不败之 地，很多人也非常关注他们的经营之道。今天的对话我有个别出心裁的创意，就是有个对话现场，这里有四把椅子，请出我请到的三位嘉宾，ＳＯＨＯ中国有限公司董事长兼联席总裁潘石屹先生，潘石屹先生的作品是"长城公社"。第二位特别来宾是华纳唱片中国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许晓峰先生。还有联想移动通信科技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兼联想集团副总裁刘志军先生．我想利用这么一个机会，能够深入地把他们企业的经营之道，包括对手机行业的看法跟大家交流。
潘石屹：今天的主题到底是手机，还是我们三个人？
记者：两个主题吧，包括手机，也包括潘总和许总，你们平时用手机吗？
潘石屹：用。
许晓峰：实际上我是一个对科技产品非常排除的人，我从来不用电脑，不上网，但是唯一一个跟科技有关的就是手机了。
记者：今天我们谈的主题之一是手机，我想把这个问题首先抛给刘总，联想一直是做ＩＴ的，而且电脑做得非常成功，怎么转型现在开始做手机了呢？
刘志军：我们在选择业务的时候有几条原则，之所以选择手机，我透露两条。第一，我们要一个市场份额比较大的行业，手机虽然很小，但是每年在中国有几千万的销量，它带来的增值服务，带来的电信设备的市场就更大了，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市场，这是我们选择的第一个因素；第二，我们的业务方向，因为这个市场很大，大家知道现在的电脑是越做越小，最早的电脑是摆在房子里，现在的电脑是拿在手上了，反过来现在的手机是越做越强，原来是打电话用的，现在手机的速度快了，存储容量大了。事实上这两个产品是融合的。刚才说ＩＴ，我们觉得 这个词不太能够涵盖全部的含义，所以我们提出了一个ＩＣＴ的概念。
记者：电脑里的东西搁在手机里是你们的优势，像许总这样不用电脑的人怎么办？
许晓峰：我为什么不用电脑呢？因为我每个月都飞来飞去，桌面电脑对我没什么用，手提电脑，因为我的生活是比较懒散的，像我今天参加这样隆重的会议，我也没有穿西装。如果手提电脑能够放在兜里就更好了。
记者：潘总喜欢复杂的那种吗？
潘石屹：功能要齐全一点，最重要的是开关，因为我的手机经常接到向我推销高尔夫什么的，所以能不能有一个开关，尤其是信息时代到了以后，我不想接的单位能不接。
记者：我看过您以前的手机，真的跟电脑很像，如果把很多电脑的东西放在手机里，是不是您很感兴趣呢？
潘石屹：这是一个大的趋势，联想在国内是一个很成功的企业，它的成功是在电脑市场发展起来了，所以今天在选择做手机的时候，我相信联想会成功的。就是一个公司的成功，主要是它的观念，它的经营的决策思想，像当年美国人在做Ｉｎｔｅｒｎｅｔ网的时候，日本人在做传真机的时候，十年前联想在做电脑，我记得做汉卡的时候，另外一家四通做打字机，最后联想成了占全中国市场份额的３０％，这在一个行业里占３０％是垄断地位，在美国是要遭到制裁的。所以，从一个单个的公司来说是非常成功的。今天来看对我们生活改变最大的是手机。
记者：以前就是个电话，现在绝不只是电话了。
刘志军：刚才许总和潘总说的是不一样的，刚才讲了，我们做手机光有趋势是不行的，我们还得满足不同用户的需求。
记者：这两位的需求就很不一样。
刘志军：所以我们设计了一个平台、四个应用。为什么说一个平台、四个应用可以做出个性化呢？这就有点像音乐的音符了，外观上有各式各样的外观、屏幕有各式各样的屏幕，娱乐有游戏、照相、ＭＰ３，我这四个不同的应用是作为四个不同的研究方向，就像演员，舞台里有四大天王组合出来，这个组合出来就非常多，１３亿人每人做个手机不一样，这个可能，但是成本太高了。
许晓峰：我也分析了国内几十年来的情况，发现生活水准越提高，人的教育水准越提高，要求个性化的服务水平就越高。十年前港台歌星唱得像就能卖，现在必须是很个性的音乐家，有自己的风格，别人才会欣赏你。
刘志军：比如说我们的手机有一些有特色的应用，另外有的手机里考虑有闹钟，我能体会到有些人愿意睡懒觉，闹 一遍以后，他觉得我还要睡一会儿，就可以设一个延时１０分钟、半小时。
记者：就是说叫你一遍不行再叫一遍，或者说有一些责备的语言，比如说"真讨厌，为什么还不起"。
刘志军：潘总刚才讲的很多内容是可以用的，而且我们特别设计了一下，因为掌上电脑和手机是两个功能，但是有些场合不能用，比如说坐飞机的时候，你想玩儿游戏，现在就不可以，以后我们就可以把手机的功能关掉，只开ＰＤＡ的功能。
记者：三位，我不知道大家对他们的认同有多少，我们提到潘总就会想到ＳＯＨＯ，其实我们在家里办公挺多，是房子就可以办公，但是如果你想拥有一个自己办公、生活的地方，就会想到ＳＯＨＯ，就会想到潘石屹。想到有个性的歌手，但是他不一定在中央电视台的，就会想到华纳。我们想到有个性的东西，就会想到联想。是不是三位在个性化方面都有追求呢？
潘石屹：它是市场的要求，在这样的时代，你在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每一个产品都是一样的，功能都是一样的，刺激不了人们的购买欲，就像女孩子的衣服一样，前面十个女孩子的衣服都是一样 的，你就不会再买了。房子是市场的要求，因为每个人都是丰富多彩的，每个人的性格、兴趣爱好都是丰富多彩的，所有的人都感觉到我是与众不同的，我用的产品就应该与众不同，因为人们心里有这样的要求，所以作为我们产品的制造商、服务的提供商就应该做个性化的，丰富多彩的产品。
许晓峰：而且只有个性化才知道市场定位是什么，面对什么样的消费群体，比如说潘石屹的房子，做的就是给想在家里办公的人。
记者：我们都知道手机是要求个性，但是这是不是盲目的选择，还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三位看似新锐的创意，都是经过深思熟虑。联想这么多年的经验，是不是也会应用在手机上？
刘志军：首先得抓住客户的心理，我们做电脑的市场，研究出一套客户需求的程序，比如说请一个用户到我们的实验室来，他感觉是自己在用一个电脑，但实际上周围有很多的人在观察他的反映，因为我们做面对面的调查的时候，会有一个误区，比如说我们问您这个电脑怎么样，你可能会经过你的直觉变成你的语言，但是如果说直接用的话，反映是比较直接的。用户需求抓准了，才能适应我们的发展。我们做手机，积累了几年的研究，另外我们从另外一条线，用户个性化以后，实际上就是品种很多、数量很小。好像我们做电脑做得像卖水果一样，一直都是非常勤快地更新我们的库存。
记者：也包括做房地产也是一样，总有一个新的东西给大家。
潘石屹：只有新的东西，人家才有兴趣，市场上总有旧的东西，又不是缺衣少穿的年代，人们就不愿意花钱购买。
记者：所以联想是不是应该考虑多请一些像潘总、许总这样的人？
许晓峰：风格在不断变化，如果老是做一样的东西，或者说做１０个歌手，声音、风格都是一样的，就没有希望了。
记者：我觉得我们现在用手机，特别是女孩子，壳不可能怎么样改变了，我希望是内容的改变，比如说联想做电脑这么多年，肯定有一些资源，内部可不可以给我们很多新鲜感，如果内部有新鲜感，消费者会很感兴趣。
刘志军：还是说电脑，电脑从单机到联网，一台机器如果有后备的，功能就非常强大。手机也是一样，原来只是通话，现在可以上网，可以把很多的内容取过来，甚至以后速度再提高一下，可以现场观看音乐会、足球赛。
许晓峰：有可能未来手机的发展，会是唱片业未来发展的典范，我们特别看 中这点。
记者：像做电视节目，以前我们会拿着自己的一大盘带子给别人看，这是我的节目，别人还要找录像机、ＶＣＤ机，如果我们把我们的节目输出到手机里，比如说潘总您看看我们的节目，可不可以跟您做，他一看就知道了，我们可不可以实现这个功能呢？
刘志军：比如说许总的唱片，放在一个服务器里，可以取下来，这个是很容易做到的。其实手机的应用不只是这些，后面还有移动运营商帮着做。比如说咱们看现场的演唱会，可以通过手机看，下载歌手的歌声当铃声，也可以用手机遥控家里的窗户，看看是否关了，现在我们在实验室里是可以做到的。
记者：可以遥控别人家的保险柜吗？
刘志军：这个不可能。
记者：听几位一讲，关键是在自己的企业中创新。我想听一下大家对手机这个东西的高见，你可能在短短的几十分钟里对一款手机有了了解，那么接下来，你们有什么希望？
潘石屹：我觉得手机是所有电器产品里，是最近十几年时间对中国人的生活方式、工作方式，包括交往方式影响最大的，一开始因为中国整个的技术问题等各方面的问题，国外的电器总是先行一步，可是下一步看的话，从中国人的勤劳、成本低、效率高，我觉得这个市场应该是中国手机占主导地位的，到国外看一下，有多少东西是中国制造出来的，都很好，什么服装、玩具、鞋，全是中国制造出来的。同样，手机未来的趋势，在中国这样大的地域，也应该是中国的产品。
记者：许总从您的角度谈一下。
许晓峰：我一直致力于中国原创音乐的制造和发展，从我的感受，我想说六个字"人文化、本土化"，我觉得它既然是 中国的一个民族企业，应该立足于中国人本身的人文精神，怎么样把高科技和中国的文化融合起来，去做大本土化的市场，这是我的感想。
都是金融政策惹的祸？
记者：怎么看待人民银行的１２１号文件？
潘石屹：这要从更宽阔的层面思考，比如写字楼是租还是卖，与金融政策有两方面的关系：一方面，如果建筑商盖楼 用于出租，现行的金融政策是把建筑物按照三种方式进行评估以后形成一个价格，以此为基础打七折或者五折向银行抵押贷款，这种方式让任何一个发展商失去贷款积极性。而国外企业是用现金流的方式来进行抵押贷款，如果签了一个大的客户或者不可撤销的１５年租约的话，发展商可从银行得到１∶５或者１∶２的钱，这样不仅楼可以保留下来，而且还可以开发新的物业。同时，国外的会计没有折旧一说，而我们按二三十年折旧。西方会计收入直接算利润，只要这个楼在，投资就永远在。中国的财务制度也好，金融资本也好，出发点是折旧完了这个楼可以拆了重建，国外的制度基础是建筑的永久性。这就是金融体制、会计制度和其他制度不配套造成发展商无法留 下写字楼用于出租的原因。
记者：你的意思是，这份文件的出台会抑制房地产行业？
潘石屹：国家目前鼓励个人消费贷款，而不鼓励生产投资贷款。认为中国目前的居住问题更大，所以以低息按揭的方式鼓励老百姓先解决住房问题。不鼓励投资，不鼓励做办公楼，做办公楼就只给三成四成五成按揭，住宅就可以八成。如果小企业买房按流动资金贷款，就不能享受按揭的优惠。这样开发商就只能说其项目不是办公楼，批的是住宅，消费者花多一点的钱有７０年的使用权当然比花同样的钱只用５０年好，所以商住一定比办公楼卖得好；其次，凡是商住允许"住"的，银行就给你按揭；按办公楼算的，就不给你七成按揭。中国的金融政策也好，土地政策也好，法规政策也好，逼着你不得不想一些办法，让购买者获得最大的实惠而获得最终租金。很多条件决定了可能会有更多的小企业不愿意租而愿意买房屋，但企业不会长期或者永久在一个地方生存，或者财务制度允许租但是不能买，在很多国家是有限制的，比如说保险公司规定固定资产投资不能超过５０％，而国内没有这样的问题，所以小公司更多的用２０％的按揭买房，节省更多租金来正常经营，所有付的按揭都等于是租金，但内部运营过程中没有租金，而最后得到了固定资产。
记者：既然有这么个问题，那你以为，下一阶段的房地产行业应该怎么走？
潘石屹：北京目前商住楼流行是有历史渊源的。１９９０年５月份国务院出台了５５号令，即《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有城镇土地出让转让的暂行规定》，这才有了房地产。１９９２年１０月份，北京市政府下文贯彻执行国务院５５号令，从这时起北京才有了房地产。可是到了１９９３年的６月份，沿海开放城市房地产有泡沫了，北京的房地产刚从娘肚子里边出来，就与沿海城市一起享受了同样的宏观调控待遇。首先限制的就是商场、写字楼的建设。以国贸一期写字楼的租金为例，因为宏观调控，没有别的供应了，所以从４０美金最后上升到１２０美金。从那时直到现在，商业写字楼基本上还是在宏观调控的范围之内，开发贷款、税费、按揭贷款限制等各方面的政策没有任何改变，这就造成北京的写字楼市场租金非常高。
记者：没有写字楼怎么办？
潘石屹：就跑到住宅里面去。任何一个房地产市场都需要和资本市场金融市场结合，但结合的方式是不一样的。中国最大的结合方式是按揭贷款。可是对写字楼的按揭贷款，目前为止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就出现了商住这样不合理的局面。像北京这样的经济热点区域，只做住宅，不做写字楼，区域经济是 非常危险的。因为住宅可能会带来消费，但大量的税收是没有的。如果积极鼓励发展写字楼，像ＣＢＤ这样的区域，会产生大量的税收，可能一间房子里面签一份合同，整个的营业税、所得税量就会非常大。区域能不能很好地发展，有没有足够的税源是一个非常大的关键问题。
记者：那么你下一步准备怎么突破？
潘石屹：最大的一个问题是我们今天在做产品的过程中，能不能解放思想，突破现在的规划范围、突破现在的法律、突破现在中央银行的货币政策，能不能由我们房地产发展商代表市场要求，向他们提出一套更合理的东西。以后界限模糊化了，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仓库，什么是工厂，甚至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商场，可能商场就在仓库里面。在社会大变迁面前，房地产发展商适应这样的变迁去做。同样，我们落后的规定、金融政策、法律也要跟着调整。房地产发展商建的房子也许不知道５年以后应该怎么做，唯一的可能就是把灵活性和可能性留给明天。
最大的风险是"土地泡沫"
记者：有人说未来几年，北京会出现最大的房地产泡沫，你怎么看？
潘石屹：北京市现在炒地皮现象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原来是几百、几千平方米，现在竟然是几万、几十万平方米地圈地皮。万科是中国房地产上市公司表现非常好的一家，在全国十几个城市搞开发，去年的利润是３．８亿元，这里面还包括非房地产收入，房地产项目的整体利 润应该是两亿多元。但是，北京某些人通过各方关系批到１０００亩土地，原来是每亩５０万元，现在每亩涨价２０万元，１０００亩就可赚两亿元，只要有办法拿到１０００亩土地，转手获利就相当于万科１０００多人在中国一年创造的利润。如此非理性的圈地也将造成土地价格和其他相关费用的持续上涨。在１９９８年，ＣＢＤ每平方米 拆迁费是５０００-５５００元，随后，从７２００元、９０００元一直涨到了今天的１８０００元，增长速度之快，只能用"泡沫"来形容。
记者：你的意思是，真正的泡沫在土 地上？
潘石屹：土地是一把"双刃剑"，国内所有破产、倒闭、流亡海外的房地产发展商，问题都是出在土地上，没有一个说是房子建得差就破产的。为了避免这种状况，国家有关条例得严格执行。据了解，国土资源部已经颁布１１号令，从１１月７日起，所有土地都用公开招标拍卖的方法去做，这样将避免暗箱操作，另外，不 久前，国家监察部又颁发了一个文件，要求任何地方只要不用公开招标的办法，不管收不收钱都得按照违纪处理，再加上"两年之内不开发的土地可以无条件地收回"的规定，如果这三个条例能够得到很好地贯彻和执行，土地泡沫将及时得到遏止，房地产市场也会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