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代际育龄妇女生育意愿及影响因素研究——以武汉城市圈为例，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育龄论文,武汉论文,为例论文,意愿论文,妇女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修订日期：2010-02-05
中图分类号：C9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149(2010)03-0013-08
目前我国对人口总量的控制已见成效，但是人口结构方面的问题却越来越多，比如出生人口性别比的持续失衡，人口老龄化的负作用也将显现。人们对生育政策调整的担心主要是出生率的升高，而出生率是否升高取决于人们的生育意愿。因为生育意愿决定或支配着人们的生育行为。
本文研究的目的在于了解20世纪60年代、70年代、80年代不同代际育龄妇女生育意愿的变迁、差异及其影响因素。了解妇女生育意愿与政策生育要求之间的差距，有助于政府制定相应的政策，进一步做好人口工作，引导妇女生育意愿向科学的生育观转化。
一、资料来源与样本特征
本文所使用的数据来自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人口与区域研究所2009年2月在武汉城市圈进行的育龄妇女入户调查。调查地点为武汉城市圈的黄石、鄂州、仙桃三市。调查对象为城乡18岁至45岁的育龄妇女。总调查人数为4442人，其中鄂州944人，黄石1495人，仙桃2003人。调查内容包括育龄妇女的基本信息，如年龄、户口性质，婚姻状况，小孩个数、文化程度、外出打工次数，经济收入。生育意愿调查涉及理想生育意愿的孩子个数、性别、最佳生育年龄，以及有关文化、经济、家庭、政策等因素对生育意愿的影响。
调查样本中，60年代出生的妇女问卷1173份，占总样本数的26.4％，70年代出生的妇女问卷1874份，占42.4％，80年代出生的妇女问卷1308份，占29.4％。从受教育程度来看，受过初中教育的育龄妇女比重最大，受过中等教育的不同年代出生的育龄妇女比重几乎相同；从就业状况来看，专业技术人员、产业工人与料理家务的育龄妇女所占的比重最大，60年代出生的妇女从事农业的比重大于70与80年代的育龄妇女，80年代出生的育龄妇女失业比重较大。
二、不同代际育龄妇女的生育意愿
顾宝昌认为生育是具有三维特征的事件，即子女数量、性别和生育时间[1]。因此，生育意愿也应该包括意愿生育数量、意愿生育性别和意愿生育时间三个方面。本文正是从意愿生育数量、生育性别、生育时间三个方面，对不同代际育龄妇女的生育意愿进行比较，以便了解不同代际的生育意愿现状。
1.意愿生育孩子数量
笔者用“您认为一生中理想的孩子个数是多少”这一问题来考察不同代际的妇女对意愿生育数量的看法。调查中有效问卷为4326份。从表1可以看出，60年代出生的妇女，有68.64％认为生育两个小孩比较理想，有24.23％选择1个孩子。70年代出生的妇女，有65.18％选择生育两个小孩，28.98％选择生育1个小孩。80年代出生的妇女，有56.60％认为生育两个小孩比较合理，38.92％选择生育1个小孩。不同代际的妇女不想生育和多孩生育意愿的人群比例都很低。理想生育子女数为1孩或2孩。随着时代的变迁，生育2孩的意愿在逐渐下降，生育1孩的意愿在逐渐上升。根据卡方检查结果，表明不同代际妇女在意愿生育数量方面存在显著性差异。
2.意愿生育性别
意愿生育性别是指人们期望生男还是生女，是人们对生育孩子性别的一种需求和愿望，即性别偏好。调查问卷中用“如果因为种种原因(包括计划生育政策)，您只能生育1个孩子，您希望是生男还是生女”这一问题来考察妇女对生育性别的看法。有效问卷为4307份，由表2可以看出，不同代际的妇女绝大多数人认为生男生女无所谓，但是偏爱生育男孩的比率还是高于生育女孩的比例，60年代为34.25％，70年代为26.18％，80年代为23.81％，而且偏男比例在一直下降，偏爱生女孩的比例随着时代的变迁在逐渐提高。根据卡方检查结果，表明不同代际妇女在意愿生育性别方面存在显著性差异。
3.意愿生育时间
调查问卷中用“您认为最适合生育的年龄是多少”这一问题来考察人们对生育年龄的看法。有效问卷为4314份。由表3可以看出，不同代际的大多数妇女认为最适合生育的年龄为20～24岁，60年代为61.04％，70年代为50.96％，80年代为55.92％；也有一部分认为在25～29岁之间，60年代为37.48％，70年代为47.41％，80年代为42.29％；选择20岁之前，或者30岁之后的比例都很低。根据卡方检查结果，表明不同代际妇女在意愿生育时间方面存在显著性差异。
三、不同代际育龄妇女生育意愿的影响因素
1.研究方法与变量设定
本文主要针对意愿生育数量和意愿生育性别进行研究。根据已有的理论和文献分析，我们选取妇女的个人特征，如文化程度、职业特征、户口性质、流动经历、经济收入、传统思想、人口政策、父母意愿等因素来分析对生育意愿产生的影响。我们建立二元logistic模型来分析这些因素对不同代际妇女生育意愿的影响。在回归分析中，采用反向剔除法，只保留对模型有显著作用的变量。
我们设计的因变量有两类，一类是意愿生育数量，一类是意愿生育性别。生育意愿数量分为意愿生育1个，2个，3个及以上。由于意愿生育0个比较少，所以本文不予考虑。意愿生育性别分为三种，意愿生男孩、意愿生女孩和生男生女都一样。
自变量有8类。
(1)教育文化程度。教育文化程度分为4类，分别为小学及以下、初中、高中(包括中专)和大专及以上，并以小学及以下作为参照类。
(2)职业。我们根据国家职业划分标准将问卷设计职业分为5类，把国家与社会管理者、经理人员、私营企业主归为职业一，专业技术人员、办事人员归为职业二，个体工商户、商业服务员、制造业工人归为职业三，农业劳动者归为职业四，无业、失业和料理家务者归为职业五，并以职业五为参照类。
(3)户口性质。分为农村和城镇户口，以农村户口为1，城镇户口为0，以城镇户口为参照类。
(4)流动经历。有外出打工流动经历的为1，无流动经历的为0，以无流动为参照类。
(5)经济收入。我们以调查者的家庭年收入情况为依据，分为4类，1万元以下赋值为1，1～2.5万元赋值为2，2.5～4万元赋值为3，4万元以上的赋值为4。
(6)传统文化因素。本文选取了传宗接代和多子多福两个变量，在问卷设计中，我们以“您是否有传宗接代的思想”，“您是否赞同多子多福的思想”来折射传统思想的影响，其中选“有”、“赞同”赋值为1，选择“无”、“不赞同”赋值为0。
(7)人口政策因素。我们在调查问卷中以政策放宽和奖励政策来折射政策对妇女的生育意愿是否有影响。在调查问卷中我们设计“如果政策放宽，您是否会再生”与“计划生育中的奖励与优惠措施会使您少生小孩吗”两个题目。选择“肯定会”、“也许会”归为“会”赋值为1，选择“可能不会”、“完全不会”归为“不会”赋值为0。选择肯定的说明妇女比较在乎人口政策，可以间接说明人口政策对妇女的生育意愿影响。
(8)父母意愿。本调查设计“生育小孩时，您是否考虑父母的意愿和建议”，来考察父母对子女生育意愿的影响，选择“肯定会”、“也许会”归为“会”赋值为1，选择“不太会”、“肯定不会”归为“不会”，赋值为0。
2.意愿生育数量相关因素分析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所受教育在逐渐影响着意愿生育数量。从表4可以看出，60年代出生的受过小学、初中、高中教育的妇女，生育意愿数量差别不是很明显，但是小学及以下与大学相比，还是有一定差异。生育1个小孩的机会比率Exp(B)=0.506，生育两个小孩的机会比率Exp(B)=1.466，生育3个小孩的机会比率Exp(B)=0.238。从中可以看出，60年代出生的具有大专以上文化程度的妇女的生育意愿更趋向于生育两个小孩。
通过表5、表6可以发现70年代、80年代出生的具有大专以上文化程度的妇女生育数量比较趋向于1个小孩。从中反映了教育文化程度对意愿生育小孩的影响，文化程度低的更愿意多生，文化程度高的趋向于少生。
妇女所从事的职业对生育意愿的作用逐渐显现。从表4可以看出，职业二、三、四、五在意愿生育小孩方面差别不是很明显，60年代出生的从事职业一的妇女生育意愿趋向于生育两孩。从表6可以看出，相比从事职业五的妇女来说，从事职业一和职业二的妇女生育1个小孩的意愿分别提高了0.166倍和0.150倍。
城镇与农村妇女的生育意愿差异一直存在。从表4可以看出，相比城镇妇女来说，农村妇女想生育1个小孩的意愿少0.692(1÷Exp(B)-1)倍，想生育两个小孩的意愿高出0.749倍，这正好说明了农村妇女愿意多生。表6显示，相比城镇的妇女来说，农村妇女生育1个小孩的意愿少0.524倍，从机会比率来看，农村妇女生育1个小孩以上的意愿较多。
流动经历对育龄妇女生育意愿在逐渐起作用。60年代和70年代出生的妇女是否流动，对于她们在意愿生育小孩的数量上影响不大，80年代出生的妇女，曾经外出的打工经历将影响到妇女的意愿生育数量，从表6可以看出，与没有流动经历的妇女相比，有流动经历的妇女想生育2孩的意愿少0.041倍。
传统思想在意愿生育小孩的数量上的影响逐渐在淡化，但并没有消除。从表4可以看出，相比无传宗接代思想的妇女，具有传宗接代思想的妇女在意愿生育两个小孩的想法高出0.544倍。从机会比率来说，生育1个小孩的Exp(B)=0.632，生育两个小孩的Exp(B)=1.544，这也可以折射出60年代出生，传统思想比较浓厚的妇女愿意多生。从表6可以看出，在生育1个和两个小孩的意愿上，传宗接代和多子多福的传统思想对80年代出生的妇女来说影响不大。
从各表的机会比率来看，政策如果放宽，不同代际的大部分妇女愿意多生小孩。如从表6可以看出，与放宽政策不想多生的妇女相比，放宽政策想生育两个和3个小孩的妇女的意愿分别高出1.731倍和2.082倍。而实行优惠奖励政策对60年代和70年代妇女影响不大，这可能与奖励政策金额比较少，不能为她们带来生活保障有关。
家庭中父母的意愿对子女生育数量的影响在逐渐减少。与其他年代相比，60年代出生的妇女比较考虑父母的意愿。目前越来越多的妇女在生育问题上更加注重个人感受，生育意愿由个人的思想、能力来支配。
经济收入是影响多生的一个重要因素，从不同代际来看，除传统思想影响多生之外，其次是经济收入。通过调查，发现特别是想生育3个或3个以上小孩的时候，经济收入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这与贝克尔的孩子数量—质量替代理论模型不符合[2]。产生的原因，或许一是拥有1～2个孩子是大部分妇女的最低生育意愿；二是我国育龄妇女的传统思想很浓厚。
3.意愿生育性别相关因素分析
传统文化思想一直影响着妇女的意愿生育性别。从表7可以看出，相比无传宗接代和多子多福传统思想的妇女，60年代出生的具有传宗接代和多子多福观念的妇女生育男孩的意愿分别高出5.737倍和0.992倍。从机会比率Exp(B)=6.737，Exp(B)=0.443，Exp(B)=1.992来看，具有传宗接代和多子多福观念的妇女更愿意生男孩。
从表9可以看出，80年代出生的具有传宗接代和多子多福观念的妇女生育男孩的意愿相比无传宗接代和多子多福传统思想的妇女，分别高出2.825倍和0.711倍。虽然时代在不断变迁，传宗接代和多子多福的观念在妇女心里还比较根深蒂固。
妇女的文化程度在不断的影响着妇女生育性别的意愿。60年代出生的妇女，所受的教育对性别偏好影响不大，但是70年代和80年代出生的妇女，文化程度越高，想生育男孩的意愿在逐渐的淡化。无性别偏好在逐渐形成。从表8可以看出70年代出生的大专以上文化程度的妇女，已经开始认同“男女平等”的社会性别观念。从表9可以看出，与小学及以下文化程度的妇女相比，具有高中和大专以上文化程度的妇女，生育性别趋向无偏的意愿高出0.254倍和0.633倍。Exp(B)=0.643，Exp(B)=1.633，说明了80年代出生的大专以上文化程度的妇女在生育性别上更趋向于无性别偏好。
由于在问卷设计中只是问放宽政策，是否会生与不生，没有涉及是生男，还是生女。因此，在考虑意愿生育性别影响因素中剔除了人口政策这一变量。表8、表9与表7类似。
农村妇女生育男孩的意愿要比城镇妇女强。从表7可以看出，与城镇妇女相比，农村妇女想生育男孩的意愿高出0.800倍。与职业五的妇女相比，从事职业四的妇女，想生育男孩的意愿高出0.777倍。这两点可以反映，60年代出生的农村妇女重男轻女的思想比较严重。从表9可以看出，与城镇妇女相比，农村妇女想生育男孩的意愿高出0.470倍。城乡妇女生育性别意愿差别依然存在。
妇女所从事的职业在不断地影响着妇女生育性别的意愿。60年代出生的妇女，所从事的职业对生育性别的意愿影响差异不大，70年代和80年代出生的从事职业一和职业二的妇女，想生育男孩的意愿在逐渐弱化。从表9可以看出，与从事职业五的妇女相比，从事职业一和职业二的妇女，生育男孩的愿望减少了0.361倍和0.558倍。
60年代出生的妇女，家庭中父母的意愿也会影响到他们生育性别意愿。从表7可以看出，与不考虑父母意见的妇女相比，考虑父母意见的妇女想生育男孩的意愿高出0.308倍。但是70年代和80年代出生的妇女在生育性别上较少考虑父母的想法。
在研究中，我们发现经济收入对生育性别的影响不是很显著，说明家庭收入的提高不能直接导致性别偏好程度的下降，也间接反映性别偏好更多是受传统观念的影响。
另外，是否流动对妇女生育性别的影响不大，统计检验均未通过，这一点与尤丹珍、郑真真得出的结论很相似，即在对子女的性别偏好上，外出妇女和从未外出妇女没有显著差别[3]。
四、结论及启示
本文对不同代际育龄妇女生育意愿及其影响因素进行了分析，结果表明不同代际育龄妇女在生育意愿(意愿生育数量、意愿生育性别和意愿生育时间)方面存在着较大差异。不同代际的妇女理想生育子女数为1孩或2孩，且随着时代的进步，生育2孩的意愿在逐渐下降，生育1孩的意愿在逐渐上升。不同代际的妇女绝大多数人认为生男生女无所谓，但偏爱生育男孩的比率还是高于生育女孩的比例。随着时代的发展，偏男比例在逐渐下降，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妇女心目中逐渐淡化。
通过对影响生育意愿的因素进行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表明，传统思想、教育文化程度、户口性质、人口政策一直在影响着不同代际的妇女意愿生育数量和生育性别。随着时代的进步，传统思想的影响作用在逐渐弱化，教育作用逐渐增大，育龄妇女的文化程度越高，越趋向于少生和无性别偏好。反之，越趋向于多生、偏好生男孩。城乡妇女的生育意愿差异一直存在，随着时代的变迁，逐渐由数量差异转变为性别、质量差异。计划生育政策实施以来，不断地改变着人们的生育意愿，如果放宽政策，将会扩大人们的意愿生育数量。妇女所从事的职业、流动经历对生育意愿的作用逐渐显现。外出流动经历将会降低妇女的生育数量的意愿，但是对性别偏好改变不大。家庭中父母的意愿对子女的生育意愿的影响作用逐渐减少。
通过对不同代际育龄妇女生育意愿的分析，有以下几点启示。
第一，教育对于生育意愿的影响作用非常大。想改变妇女的生育意愿和行为，应从教育着手，想改变妇女的传统思想，必须对其加强文化教育。
第二，废除城乡二元经济结构体制，二元经济结构体制的存在，使城乡妇女的生育政策有所差异，也导致城乡妇女的生育意愿差异较大。加快建立农村妇女养老保障体系，是转变农村妇女养儿防老和传宗接代意识的重要渠道之一。
第三，要重点关注高收入人群的生育意愿。调查显示，经济收入是影响多生的一个重要因素，特别是对想生育两个以上小孩的，经济收入起到很大的促进作用。对于高收入者，有1个小孩，或者两个女孩的家庭，想再生育的意愿很强。
第四，放宽政策要谨慎，政策奖励金额要加大。研究表明如果放宽政策，将会扩大人们的意愿生育数量。而现行的奖励政策在诱导妇女生育意愿的转变作用不大，因此政策奖励措施要改进，奖励金额要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