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思维与自然科学的发展——纪念恩格斯逝世100周年，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恩格斯论文,自然科学论文,思维论文,周年论文,理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导师恩格斯与世长辞已经整整一百年了。他光辉的一生为人类作出了不朽的贡献。他的伟大贡献，特别表现在他的几部光辉文献之中，如《自然辩证法》、《反杜林论》、《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等。这些著作充分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思维。这种理论思维武装了许多自然科学家，为科学的发展指明了方向，从而推动了科学的迅速发展。在纪念恩格斯逝世一百周年之际，认真学习恩格斯重视理论思维的光辉思想，对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实现科学技术现代化，具有十分重要意义。
一、恩格斯强调理论思维在科学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
人们知道，在一般人的意识活动中，思维活动占有很重要的地位，而在思维活动中的理论思维又是决然不可缺少的。所谓理论思维，简单地说，就是人们在认识过程中借助于概念理论来反映现实的过程。革命导师历来很重视理论思维的作用。马克思说：“分析经济形式，既不能用显微镜，也不能用化学试剂。二者必须用抽象力来代替。”①马克思在这里讲的抽象力，就是指抽象的理论思维能力。恩格斯说：“不管自然科学家采取什么样的态度，他们还是得受哲学的支配。问题只在于：他们是愿意受某种坏的时髦哲学的支配，还是得受一种建立在通晓思维的历史和成就的基础上的理论思维的支配。”②又说：“一个民族想要站在科学的最高峰，就一刻也不能没有理论思维。”③从革命导师的教导中就可以看出理论思维在科学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了。在从事科学研究和观察实验中，理论思维的指导，对科学上的发明与创造，关系极大，有没有理论思维的指导，效果大不一样。运用正确的理论思维，就能所向披靡，突破一道道防线，攻克一个个堡垒；离开理论思维，就会作茧自缚，停滞不前，甚至如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一书中所说，“当真理碰到鼻尖的时候还是没有得到真理。”这些事实在科学史上是屡见不鲜的。
恩格斯曾经从化学史上论证了理论思维的重要。1774年，英国科学家普利斯特列加热氧化汞，分解出了一种新的气体，发现它比普通空气更能促进物体燃烧，老鼠在这种气体中更加活跃，人吸进了这种气体更觉精神舒适。事实上，他已经获得了氧气，但由于他受当时流行的“燃素说”的束缚，把这种新发现的气体称为“失燃素的空气”，没有得出科学的结论。真理碰到鼻子尖也发现不了而让它悄悄地溜走。普利斯特列跑到巴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法国化学家拉瓦锡，他的话给拉瓦锡以深刻的印象。拉瓦锡回去以后，重复着普利斯特列的实验，拉瓦锡富有强烈的科学想象力，同时富有批判精神，敢于背离传统观念。拉瓦锡根据普利斯特列和自己的实验事实，指出物质只能在含氧的空气中燃烧，燃烧过程就是可燃物与空气中的氧化合的过程，燃烧物重量的增加与空气中失去的氧相等，从而推翻了燃素说，于1774年提出了氧化学说的科学燃烧理论，因而他在化学史上作出了重要贡献④。
在同一个问题上，普利斯特列和拉瓦锡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具有创造性理论思维的拉瓦锡见常人所未见，敢于破旧，建立奇功，缺乏理论思维的普利斯特列入宝山空手而归，忙碌终生，无所作为，这难道不给我们以莫大的启示吗？氧化燃烧说的建立说明了任何一项科学学说的创立，只有在正确的理论思维的指导下才能取得。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有了理论思维容易产生联想，就可以把人们看来似乎没有联系的事物联系起来考察，发现其中的真实联系，往往会引起科学上的突破，甚至发展出一门崭新的科学。上述事实有力地证实了这一点。再如，在数学上，由于把三角形和圆联系起来考察，一种崭新的三角理论发展起来了。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一书中写道：“三角学从综合几何中发展出来，这对辩证法来说是一个很好的例证，说明辩证法怎样从事物的相互联系中理解事物，而不是孤立地理解事物。”⑤此外，如在微观领域中实验事实反映了波动性和粒子性的统一。把粒子性（非连续性）、波动性（连续性）这种看来截然相反的特性联系起来考察，建立了科学的量子力学。还有把生物有机体与环境联系起来考察，建立了一门新的学科——生态学。
根据科学事实，恩格斯得出一个著名的结论：“没有理论思维，就会连两件自然的事实还联系不起来，或者连两者之间所存在的联系都无法了解。”⑥上文提到的普利斯特列，由于缺乏理论思维，“连两件自然的事实也联系不起来”，结果没有建立氧化学说。所以，恩格斯说：“自然科学便走进了理论的领域，而在这里经验的方法就不中用了，在这里只有理论思维才能有所帮助。”⑦
随着科学的发展，人们对自然的认识已经由宏观深入到微观领域。宏观的把握需要理论思维，微观领域也不例外。怎样去认识和把握物质结构的徽观本质？怎样发挥理论思维在微观领域的预见作用呢？在这里仅仅依靠经验或单纯凭借感觉都是不够的，需要在科学实践的基础上充分发挥理论思维的作用。道尔顿原子论的建立就表明了这一点，企图用直接观察或接触的方法去加以证实原子的存在，在当时的条件下是不可能的。道尔顿说，这是因为“它们可能太小了，就是在显微镜得到改进时也不能被人看见。”⑧但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道尔顿却能充分确认原子的存在，并且还就原子的不同类型、质量和性质等方面提出了科学论断，进而系统地提出了科学的原子论。这里，道尔顿依靠的是在科学实践基础上的正确的理论思维，依靠了丰富的想象力、思维加工、改造和推理概括的能动作用。正如恩格斯所说，“原子和分子等等是不能用显微镜来观察的，而只能用思维来把握。”⑨阿佛加特罗分子假说的提出也是如此。分子虽然是比原子更靠上一个层次的微观粒子，但是它比原子的存在，似乎具有更大的隐蔽性。因为在当时的化学经验之中，由相同元素的原子复合成分子的状况还没有发现过。所以，如果没有理论思维揭示出掩盖在气体反应体积实验现象背后的本质，分子假说是不可能提出的。
这里，理论思维的作用显示出一个重要方面，需要特别指出的那就是它还能给人的实践以科学预见。这个问题我们首先从理论上加以说明，然后以具体科学事实加以论证。从理论上来说，因为理论思维能更深刻、更正确、更完全地反映着自然。列宁指出：“当思维从具体的东西上升到抽象的东西时，它不是离开真理，而是接近真理。物质的抽象，自然规律的抽象，价值的抽象及其他等等。一句话，那一切科学的（正确的、郑重的、不是荒唐的）抽象，都更深刻、更正确、更完全地反映着自然。”⑩人类认识通过科学的抽象是远远超出人类的直接感官，而到达了非常深刻的程度的。由于科学理论能超出直观感觉的局限，而且更具体地反映客观世界的种种联系，所以它不但能正确地知道现在，而且可以准确地预见未来，使人们对尚未发生的事情就有深刻的了解，从而有力地指导着人类的实践活动。由此可见，理论思维的显著特点，就是具有科学预见作用。
马克思主义哲学认为，一种新的科学理论预见到的现象愈多，它的意义就愈大。一种科学理论也同时具有客观真理性。客观真理性说的是一种科学理论所反映的必须是不依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事物的规律。作为一种科学理论必须做到：建立这种理论所凭借的经验材料是真实的，经过实践检验的，是能重复的，根据这些经验材料提出假说中的假定性的规定，必须进一步获得实践证明；根据这种理论所做出的预见必须在实践中获得证实。总之，一种科学理论必须包含必要而又充分的实践证明，并且贯穿于理论的始终。恩格斯在自然科学领域提出了各种科学预见，是完全符合上述基本原则的，它不但以科学事实为根据，而重要的是能够回到实践中去，在实践中实现它所提出的预见，从而证明了恩格斯光辉思想的客观真理性。
恩格斯提出关于原子可分性和物质结构层次的无限性的理论，就是这种科学预见。十九世纪初，自从道尔顿建立了科学原子论以后，化学对自己研究的对象——化学元素，已经达到了这样的限度：它用自己的方法不可能从原子中继续分割出更小的实物粒子了。由此许多科学家（包括道尔顿）认为，原子是用任何方法都不能分割的最后的物质粒子。在当时自然科学家头脑中，由于缺乏理论思维，形而上学物质观占着统治地位。他们把原子看作是物质分割的极限，认为原子是物质的“始原”，不能再分了。这样，化学原子论似乎成了极终理论，这就阻碍了人们对物质结构的进一步探索。
自从恩格斯创立了自然辩证法强调理论思维重要之后，才为解决物质结构问题指明了方向。恩格斯于1866年1月4日致马克思的信中首先揭示：“原子理论已经被引向这样一个极端，以至于它不久必定要破产。”(11)不久，他在1876年6月16日致马克思的信中又指出：“作为物质的能独立存在的最小部分的分子”，“是在分割的无穷系列中的一个‘关节点’，它并不结束这个系列，而是规定质的差别”；不仅如此，“从前被描写成可分性的极限的原子，现在只不过是一种关系”。(12)这里，恩格斯既指出了物质可分的绝对性（承认物质分割的无穷系列），又指出了分割中出现质变的关节点，在这些关节点上具有相对的不可分性，即可分性是有一定的界限的。例如用机械的方法不能分割分子；用化学的方法不能分割原子等等。正是恩格斯在1885年明确指出：“原子决不能被看作简单的东西或已知的最小实物粒子。”(13)科学地预见了原子可分，原子也不过是一个“关节点”。
十九世纪末，科学上有两个重大的发现：1895年至1898年，德国伦琴和法国贝克拉尔通过物理实验分别发现x射线和铀的放射性质，英国汤姆逊从阴极射线的研究中确证了电子的存在；居里夫妇发现钋、镭两种天然放射性元素。1911年英国卢瑟福根据α粒子穿透金箔的散射实验，发现原子中心有一个带阳电荷的核，它的质量几乎等于原子质量的全部质量，电子在它的周围沿着不同的轨道运转，这个发现证实原子是由电子和原子核所组成的。原子核还可不可分呢？1911年卢瑟福用α粒子轰击氮并产生快速运动时，从原子核中放出质子。1932年，英国查德威克用α粒子轰击铍时，发现了中子。后来在宇宙射线中又发现了电子的反粒子—正电子，它和电子一样重，但是带正电。不仅原子是可以分的，还发现了电磁波和光（光也是一种电磁波）同样是物质的一种存在形式，也是一份一份的，就是说，也具有粒子性——每一份称为一个光子。这样就发现了物质结构的比原子更深入的一个新层次——物质是由电子、正电子、质子、中子、光子所组成。于是这些粒子获得了一个新的统称——基本粒子。
那么基本粒子是不是“能被看作简单的东西或已知的最初的实物粒子”。这也必须要用科学事实来回答：中子衰变成质子，并放出一个电子和一个反中微子的实验事实充分说明了基本粒子也不是永远不变的。到了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在实验中相继发现了一大批基本粒子，其中极大部分是寿命极短的（约10[－23]秒）“共振态”粒子。目前为止，人们发现的基本粒子约有三百种。
这些基本粒子的发现说明了，现代自然科学对物质层次的研究所取得的新成果，对恩格斯关于原子可分及其物质结构层次无限性的预见，提供了科学的证据。这就充分说明了恩格斯所论述的理论思维的预见作用，即能够预见到当时还没有观察到，但通过实践一定能观察到的自然现象。从恩格斯关于原子具有复杂结构及其分割性的科学预见中充分说明了，掌握唯物辩证法，运用抽象理论思维能力就能深入本质，发现事物的内在联系，从而引起科学上的重大突破。这是为无数的科学事实所证明了的。
二、恩格斯对科学家运用理论思维所取得的科学成就给予高度评价
由于理论思维在自然科学发展中具有极其重要作用。因此，恩格斯对科学家运用理论思维所取得的每一项科学成就给予高度评价，这是必然的。这也有许多科学事实可以得到说明。
德国化学家肖莱马很早就研究了《资本论》。《资本论》的研究方法就是唯物辩证法理论思维的具体运用。马克思抓住资本主义社会商品这个最简单、最常见的、也是最基本的“细胞”，认为它是暴露资本主义社会一切矛盾运动的胚芽，以此为基础展开了对整个资本主义社会矛盾运动的分析。这一辩证方法的具体运用，肖莱马深受启发，使他联想到自己研究的对象，也可照此进行研究。他把马克思以商品作为考察资本主义经济发生发展的“细胞”的研究方法和原则运用于化学领域。根据这个原则，他从纷繁众多的有机化合物的具体实际出发，按照它们的各自的结构和性能，找出它们之间从简单到复杂、从量变到质变的关系，确定了其中最简单、最普遍、最大量存在的脂肪烃为衍生出一切有机化合物的“细胞”，并且分析了脂肪烃的一系列矛盾及其发展。他找到了有机化合物之间的内在联系，从而揭示了有机化学的秘密，经过长期研究，取得了丰硕成果。
肖莱马进行了脂肪烃化学的开创性的研究工作，他对奠定有机分子结构理论的基础，起了很大的作用。他研究了有机物的分类，提出了一个符合辩证法的科学分类法。他最先给有机化学下了一个确切的定义：“碳氢化合物（烃）及其衍生物的化学”。1877年发表了《化学教程大全》，这是一部世界化学名著，恩格斯曾指出：“此书被认为是英国和德国目前最好的一部著作。”(14)肖莱马所以能取得如此巨大成就，这主要是因为用唯物辩证法指导科学研究工作。因此，他揭示了从无机界向有机界的辩证转化，批判了唯心主义的“活力论”，指出：“生命之谜只有靠蛋白质化合物的合成，才能解决。”他通过自己的大量研究得出一个普遍的结论：“化学的发展是按辩证法的规律进行的。”所以，恩格斯说：“肖莱马例外，他懂得辩证法。”(16)这说明肖莱马不同于当时的形而上学的自然科学家。马克思在接到恩格斯1873年5月30日写的那封关于《自然辩证法》的最初纲要的信后，曾转给肖莱马看。肖莱马看后后了边注，表示完全同意恩格斯的基本思想。肖莱马用自然科学的材料出色地论证了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思想，他是十九世纪末期唯一在哲学上达到辩证唯物主义水平的先进自然科学家。恩格斯给了他以极其全面的崇高的评价：“这位朋友既是一位优秀的共产主义者，又是一位优秀的化学家。”(16)
又如，英国物理学家格罗夫，发明过电池，做过裁判官。他在一次讲演中说明了自然界能量相互关系的概念，并于1846年出版的《物理力的相互关系》一书中阐述了这个概念。对于这样一个资产阶级科学家，恩格斯和马克思在几次通信中，不仅充分肯定了他的科学成就，称赞他提出了“现代科学关于自然力相互作用的学说”。(17)他的著作是“自然科学方面一本出色的书”。(18)而且对他的辩证思维给予高度的评价。恩格斯认为，他在英国（而且也在德国）自然科学家中无疑是最有哲学思想的。因为格罗夫认为，自然界中机械运动的力、热、光、电、磁及化学性能，其实都不过是同一个力的不同表现，它们之间能够互相演化、替换、转换，等等。
恩格斯在重视科学家的辩证思维的同时，并对科学家进行的实验，也注意运用辩证理论思维进行分析总结。1882年，也就是马克思逝世的前一年，马克思、恩格斯都十分关注法国物理学家德普勒架设的第一条输电线路的实验。重病中的马克思十分关注德普勒的这一发明，他请他的女婿龙格把一本关于德普勒在电能远距送电方面的实验报告尽快寄给他，同时也请恩格斯也注意这一发明，并要求恩格斯对这一成就的理论意义作出评价。当时马克思还阅读了《电的基本应用》一书，可是他没有来得及对这个实验作出评价，便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与世长辞了，而恩格斯在马克思逝世前夕，对这个实验作出了高度评价。他在1883年2月底3月初的一次通信中指出，这个实验“实际上是一次巨大的革命，蒸汽机教我们把热变成机械运动、而电的利用将为我们开辟了一条道路。使一切形式的能——热、机械运动，电、磁、光——互相转化，并在工业中加以利用。”(19)恩格斯还在信中指出：“这一发现使工业几乎彻底摆脱地方条件所规定的一切界限，并且使极遥远的水利的利用成为可能，如果在最初它只是对城市有利，那末到最后它将成为消除城乡对立的最强有力的杠杆。”(20)
再如，恩格斯对德国化学家霍夫曼的科学成就，作了比较全面和公正的评价。恩格斯在读过霍夫曼所著《现代化学通论》一书之后，虽然大胆地摈弃了霍夫曼认为存在着真正不可分的原子的旧观念，而提出了有关原子的复杂性和无限可分的光辉思想，但对霍夫曼的科学成就还是作了肯定。恩格斯指出：“这种比较新的化学理论，虽然有种种缺点，但是比起以前的原子理论来是一大进步。”(21)
此外，恩格斯对历史上其他一些著名科学家，在各门科学领域运用辩证思维所取得的成果，如康德的星云假说、道尔顿的原子论、门捷列夫的化学元素周期律、赖尔的地质学原理、拉瓦锡的氧化学说、自然科学上的三大发现者，等等，都同样作出了高度而又确切的评价。这里，需要特别指出的，自然科学上的三大发现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我们有必要再作进一步的分析：
首先，施莱登和施旺的细胞学说的建立。德国生物学家施莱登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加上自己多年从事植物解剖工作而积累的资料，发现了植物细胞。1838年，他发表了《关于论植物起源的资料》一文，指出“最近我已经知道低等植物全由一个细胞组成，而高等植物是由许多细胞组成。”1839年，长期从事动物胚胎、组织研究工作的另一个德国生物学家施旺，发表了《关于动物与植物结构与生长类似性的显微镜研究》一文，进一步指出，不仅植物，而且动物也是由细胞构成的，明确宣布“动物界与植物界的巨大壁垒，亦即最后的结构区分因此完蛋了。”由于细胞的发现，揭示了动植物结构的统一性，阐明了有机体分化发展的规律。细胞学说指出：细胞是动物和植物有机体构造和发育的基础，一切有机体都是由细胞按照一定的规律发育、生长的结果。恩格斯对细胞发现的辩证性予以高度评价，他说：使“机体产生、成长和构造的秘密被揭开了；从前不可理解的奇迹，现在已经表现为一个过程”。(22)
其次，焦尔迈尔发现的能量守恒定律。德国医生迈尔是研究动物热的来源得到启发的，于1842年，1845年分别发表论文，具体论证了机械能、热、化学能、电磁能和辐射可以相互转化，并推算出热的机械当量。英国的酿酒商兼业余物理学家焦尔，通过研究各种物理运动，特别是电力，同样得出了他在这方面的研究成果，并精确地测定了热的机械当量。英国律师兼业余物理学家格罗夫、德国柏林大学物理学教授赫尔姆霍兹以及丹麦人柯尔丁也差不多同时发现了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这个定律表明，自然界的各种能量形式，在一定的条件下，可以按固定的当量关系相互转化，在转化过程中，能量既不会增多，也不会消失。恩格斯对此从哲学上予以高度评价，他指出：能量守恒与转化定律的发现表明，“自然界中整个运动的统一，现在已经不再是哲学的论断，而是自然科学的事实了。”(23)这就为哲学上论证运动不变原理提供了自然科学的基础。
第三，达尔文创立了生物进化论。英国生物学家达尔文在前人工作的基础上，通过自己的长期实践，尤其是乘坐贝格尔舰所作的五年环球科学考察旅行，以及对农业、畜牧业中改良品种的实践经验的总结，获得了生物学方面极其丰富的实际知识，提出了以自然选择为基础的生物进化理论。1859年达尔文发表了《物种起源》一书，这是系统地表达达尔文进化论思想的代表著作。进化论用大量的事实说明了生物界的任何物种，都有它的发生、发展和灭亡的历史，指出现代植物、动物包括人在内，都是自然界长期进化的结果，从而揭示出生物由简单到复杂、从低级到高级发展变化的自然图景。进化论还揭示了有机界物种千差万别的原因。恩格斯对此评价很高，他说，这里首先应当指出达尔文，他极其有力地打击了形而上学自然观，因为他证明了今天的整个自然界，植物和动物，因而也包括人类在内，都是延续了几百万年的发展过程的产物。
关于细胞学说的创立、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的发现和达尔文进化论的问世，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这三大科学发现中的前二项，成为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的重要的自然科学前提，后一项为刚刚诞生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提供了强有力的自然科学论证。这三大科学发现成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思维的科学根据。总之，“由于三大发现和自然科学的巨大进步，我们不仅能够指出自然界中各个领域内的过程之间的联系，而且总的说来也能指出各个领域之间的联系了，这样，我们就能够依靠经验自然科学本身所提供的事实，以似乎系统的形式描绘出一幅自然界联系的清晰图画。”(24)这就是说，哲学理论思维在概括自然科学成就的基础上，全面深刻地揭示自然界发展的唯物辩证性质，不仅必要而且成为完全可能的了。
同样，我们党的卓越领导人、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邓小平同志，也继承和发展了恩格斯对科学家运用理论思维取得成就的优良传统。他曾经指出：“我要感谢科技工作者为国作出的贡献和争得的荣誉。大家要记住那个年代，钱学森、李四光、钱三强，在那么困难的条件下，把两弹一星和好多高科技搞起来。应该说，现在的科学家更幸福，因此对他们的要求会更多。”(25)这里，邓小平赞扬这些科学家的成就无疑就是指运用理论思维所取得的成就。邓小平提出对现在的科学家的“要求会更多”，其中更是包括不断提高理论思维能力的要求。
综上所述，恩格斯从理论思维的角度来评价科学家及其成就，这对我们来说，有巨大的现实意义，因为辩证的理论思维对自然科学家来说是最重要的思维形式。它能为自然界中所发生的发展过程，为自然界的普遍联系，为从一个领域到另一个领域的过程提供类比，并从而提供说明方法。所以，恩格斯总是反复强调理论思维的重要。在当今世界，要在自然科学领域进行重大突破，要对自然科学的成果进行全面的总结和概括，无疑地要比恩格斯所处的时代要艰巨得多、复杂得多，因此，更需要理论思维。
当今科学技术正在一日千里地突飞猛进。近年来，国内外各种信息表明，以原子能的利用、微电子技术、生物工程、宇航工程、海洋工程、新型材料、多样化能源为标志的新技术革命正在兴起。面对着这场革命，学习恩格斯有关理论思维的论述，这对我们实现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推动我国科学技术事业的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三、恩格斯指出要不断提高和锻炼理论思维能力
恩格斯重视理论思维的光辉思想启示我们，不懂得理论思维，就不能在从事科学研究中坚持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路线。科技史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教育了我们，离开了理论思维，在科学上无所建树。正如英国著名唯物主义哲学家弗·培根所形容的那样，不能正确掌握理论思维方法就好象黑夜里曳足摸索着道路走的人。这对那些不重视理论思维的人来说，不是值得发人深省的吗？
十九世纪七十年代以来，自然科学发生了巨大变化。恩格斯在他那个时代所掌握的一些自然科学材料是过时了，但是恩格斯的思想已被证明，随着自然科学和自然科学哲学问题研究的更深入的开展，更加显示出它的伟大和深刻。恩格斯指出科学家运用理论思维能力研究自然科学问题的方向，是唯一正确的方向。一百多年来自然科学的发展证明了这一点，今后更将证明这一点。
由此可见，不断提高和锻炼理论思维能力，既是我们攀登科学高峰所必需的主要内容，又是建设社会主义高度精神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既然如此，那么我们怎样提高和锻炼理论思维能力呢？主要有两条：一是在实践中加强锻炼；二是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恩格斯曾经指出：理论思维能力“必须加以发展和锻炼，而为进行这种锻炼，除了学习以往的哲学，直到现在还没有别的手段。”(26)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全部哲学史的积极成果的总结。要提高理论思想水平，就不能不学习它。科学的理论思维能力，是人的智力发展水平的重要标志，是从事其他一切活动的基本功。因此，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既是提高理论思维能力的重要手段，又是开发智力的一条有效途径。
随着科学的发展，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主义理论的产生，人类进入了一个辩证思维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人们应该逐步把那些朴素的辩证思维、形而上学经验思维丢掉，而自觉地进行唯物的辩证思维。运用这种理论思维方式进行各种科学研究。为什么这样说呢？这里，很有必要分析一下不同时代的理论思维及其作用。
思维运动有一个产生、发展变化的过程。也就是由简单到复杂、由低级到高级的发展过程。人类一直在探索自己的这个思维规律，这门思维规律的科学就是逻辑学。然而，由于人们并不是一下子就能正确地把握这个思维规律，所以历史上不同的时代出现了对思维规律的种种说明，人们按照这种种说明去进行思维，因而出现种种不同的思维方式。正如恩格斯所说的：“思维规律的理论决不象庸人的头脑关于‘逻辑’一词所想象的那样，是一成不变的‘永恒真理’。”“关于思维的科学，和其他任何科学一样，是一种历史的科学，关于人的思维的历史发展的科学。”每一时代的理论思维“都是一种历史的产物，在不同的时代具有非常不同的形式，并因而具有非常不同的内容。”(27)对此黑格尔也有一句名言：“逻辑是反映于思维中的时代。”(28)
在历史上，无论是我国还是希腊，曾出现过一种朴素的辩证思维方式。这种朴素的辩证思维在考察自然界时，把自然界看作是一个物质的、相互联系的、不断变化的整体，这是非常可贵的。但是由于古代人还没有条件对自然界的各个局部进行深入的认识，还没有可能进行分门别类地研究。因此，在他们看来，这个整体是一个笼统的、模糊的整体。这样概括出来的自然界的统一的东西只能大体上说明世界，而不能科学地、具体地说明自然界的发展。因此，以这种朴素的辩证思维研究客观世界，尽管也能掌握一点辩证法的规律，然而毕竟是非常肤浅的，不深入的。
十五世纪到十八世纪，当资本主义自然科学发展起来的时候，与此相适应的形而上学的思维方法便产生了，而且占居了统治地位。形而上学的思维方法只相信所谓经验的思维，而否认辩证思维，所以它不可能把握事物的普遍联系和运动变化发展。反映在思维形式上就是那种只强调的“是就是是，否就是否”，把一切概念的区别绝对化。这种思维方式是适应着十五世纪末叶以后自然科学为了研究自然界的各个细节，而把对象从总的联系中分离出来对其特性进行分门别类地研究而出现的。这在当时强调实验科学以反对经院哲学、神学的研究方法有进步意义，并且对自然科学的发展起了一定的推动作用。然而，这种思维方法毕竟是一种狭隘的思维方法，往往在日常生活中有可取之处，但一跨入广阔的研究领域会立刻暴露出它的缺陷。后来自然科学越来越多的新发现表明，为要精确地描绘宇宙、宇宙的发展，以及这种发展在人们头脑中的反映，形而上学的思维方法越来越不够用了。必须让位于辩证的思维方法。
十八世纪末到十九世纪中叶，由于生产力的发展，促进了自然科学的发展，自然科学从搜集材料阶段到整理材料阶段，自然科学各学科有不少新的科学发现。研究自然物质过程的新学科，如地质学、胚胎学、生理学、有机化学等相继建立。特别是关于细胞学说、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生物进化论等伟大的科学发现，揭示了自然界的物质统一性以及自然界一切现象之间联系和发展和辩证性质，沉重地打击了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在自然科学中，由于它本身的发展，形而上学的观点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了。”(29)这一趋热表明自然科学“走进了理论的领域，而在这里经验的方法就不中用了，在这里只有理论思维才能有所帮助。”(30)马克思恩格斯概括了当时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全部成果，创立辩证唯物主义哲学。辩证唯物主义哲学在说明关于自然、社会发展规律的同时，也说明了人类思维运动的规律。阐发了一种能够指导人们进行辩证思维的学说。
要进行辩证思维必须按照辩证思维的学说，这是完全不同于古代朴素的辩证思维的，更不同于形而上学的经验思维。但是，辩证唯物主义并不否认一般的经验思维，它对经验的态度是唯物的和辩证的，因而也是科学的。辩证唯物主义认为，经验是人们在实践过程中，首先是人们在既改变自然界，又改变自身的物质生产活动的过程中产生的。它的基础和内容是客观的。人们总结经验并上升为概念，把握事物的本质，可以在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中进行各种创造活动。显然，这与形而上学的经验思维是根本不同的。这种辩证的理论思维是一种程度极高的思维。马克思正是运用这种理论思维方法，分析了资本主义社会产生发展灭亡的规律，写出了《资本论》，为无产阶级提供了革命的思想武器。恩格斯正是运用这种理论思维方法，概括了当时自然科学发展成果，写出了《自然辩证法》、《反杜林论》等光辉著作，为自然科学的发展指明了正确方向。
从此以后，革命导师对这种思维方法进行了反复地探索，使这种思维方法得以越来越系统化，能达到辩证地思维，是思维着的人长期认识自己思维规律的结果，思维着的人们一旦掌握了辩证思维方法，会对认识客观世界起着巨大的推动作用。正因为这样，恩格斯在1886年的《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中写道：现代的各门学科都应该“沿着实证科学和利用辩证思维对这些科学成果进行概括的途径去追求可以达到的相对真理。”(31)
可是对恩格斯早已指明了的这个问题，人们至今还远远没有认识到它的深远意义和重要性。更没有达到任何科学研究中按照去做的程度。相反，有的学科的科学研究，还往往停留在朴素的辩证思维方法，甚至充满形而上学的经验思维方法。特别是现在西方哲学是否认辩证唯物主义的理论思维的，实证主义思潮在科学研究中还很盛行。这成了一系列的学科在理论研究上遭到困难的关键问题之一。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要以科学的态度来研究现代西方哲学。研究现代西方哲学同对哲学史的研究一样，也是锻炼思维的重要手段。
这是因为不同时代的理论思维具有非常不同的形式和内容。自从十九世纪中叶以来，发生了两次科学技术革命，产生了一系列自然科学方法，思维科学有了巨大的发展，理论思维的形式和内容与以前大不相同。这些新的特点也体现在现代西方哲学，尤其是唯科学主义哲学中。这些哲学派别对现代理论思维的形式和内容的哲学总结，总的来说是唯心主义的。但是由于他们对自然科学方法、新兴的思维科学予以特殊的关注，因而概括了有价值的成果，只是他们同以前的唯心主义一样“把认识的某一特征、方面、部分片面地、夸大地，……发展（膨胀、扩大）为脱离了物质，脱离了自然的，神化了的绝对。”(32)在屏弃他们的唯心主义时，吸取他们对认识的某些环节，理论思维的某些形式、特征的研究成果并加以唯物主义的改造，有助于我们掌握现代理论思维的内容和形式，并使之成为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理论思维方法自身因素，那就能促进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理论思维本身的丰富和发展。
随着科学的发展，许多著名科学家已在实践中认识到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理论思维对科学创造活动的重要意义。正如列宁所指出的，随着自然科学的进展，正在把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一次又一次地推向前进”，向着辩证唯物主义理论思维方向前进。事实就是如此，二十世纪以来一些伟大的科学家，他们虽然还没有完全达到辩证唯物主义理论思维的高度，但是他们比牛顿等科学家来说，则明显地向辩证唯物主义理论思维方向迈进了。爱因斯坦就是一个代表，他既坚持实践，又重视哲学理论思维研究，他认为哲学是“全部科学研究之母”。(33)而且他那种敢于破除迷信，敢于创新的哲学批判精神，也是符合唯物论和辩证法理论思维原则的。我国也有许多科学家在科学实践中，深深感到不断提高理论思维的重要。著名科学家竺可桢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我国著名气象学家竺可桢在学习了恩格斯的哲学著作和毛泽东哲学思想以后，对物候学的研究取得了丰硕成果。竺可桢从事物内在矛盾发展及其与外部条件相互作用的过程中把握事物发展的动力，对事物的性状和蕴奥作出科学的分析和令人信服的解释。在《一年生物物候推动的原动力》一文中，竺可桢以恩格斯关于细胞是一切生命秘密的源泉和个体发育与种系发育极相类似的论述和毛泽东关于内因和外因相互关系的论述为指导，综合运用了生理学、遗传学等方面的知识，成功地说明了植物开花、候鸟辨路以及一年一度的生物物候等日常现象。就以候鸟何以能辨路这一难题来说，竺可桢回答，这是因为从外部条件（外因）来看，鸟类之所以可以做到凭借星宿和太阳位置来确定方向和时间，根本原因在于内部（内因）具有导航机制，即随昼夜的循环往复有一种二十四小时的节奏，导致有机体能很精密切衡时间。而这一导航机制，一方面是内在的，并非在有机体某一部分，而是在整个有机体的细胞中；另一方面，又是世世代代遗传的，无数个体虽死亡而细胞内部的机制能把生命经历牢牢记住。这样，竺可桢就科学地否定了把生物物候的特征、性状及其推移归结为一年一度，重复循环，完全受制于外力的机械唯物论观点，从物候学的角度证实了恩格斯的理论以及毛泽东哲学思想关于内外因及其相互关系原理的正确性，同时又推动了物候学的发展。
总之，近几十年来，许多自然科学家，都认真地从辩证唯物主义经典著作中寻找理论思维武器，这是科学发展本身所要求的。上述科学事实告诉我们，自然科学家在攀登科学高峰过程中，必须坚持辩证的理论思维，并以这种理论思维为指导来探索自然的奥秘。马克思主义哲学就是这种辩证理论思维的集中表现。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世界发展的一般规律和科学，为各门具体科学的研究提供了正确的观点和方法。它对任何科学研究，对于科学研究的每一环节，从确定课题、搜集和整理材料，都是绝对必需的。没有唯物辩证法的理论思维，如恩格斯所指出的，“就会连两件自然的事实也联系不起来，”更谈不上在科学创造中有所建树。在任何科学创造成果的科学思维中，都是贯穿了唯物论和辩证法的，区别只在于自觉还是不自觉，彻底还是不彻底。自然科学家们为要不断提高和锻炼自己的理论思维能力，首先必须好好地掌握马克思主义哲学，做一个自觉的彻底的辩证唯物主义者，这样才能不断排除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对科学事业的干扰和侵袭，使我们的科学研究和实验沿着正确的道路向前发展。
注释：
①《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第8页。
⑤(2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第609页，第382-383页。
⑤《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第482页。
(11)(12)(17)(2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1卷第171页，第309页，第471页，第309页。
(1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第666页。
(14)(19)(20)《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5卷，第442页，第445-446页，第446页。
(1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4卷第346页。
③⑦(26)(30)《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第467页，第465页，第465页，第465页。
(24)(3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241-242页，第215-216页。
②④⑨(13)(15)(22)(23)(29)《自然辩证法》人民出版社，1971年版，第187页，第33页，第27页，第247页，第182页，第13页，第175-176页，第3页。
⑧道尔顿：《原子论著作选集》1940年版，第93页。
⑩(32)《列宁全集》第38卷第246页，第411页。
(25)《邓小平文选》第三卷，第378页。
(28)《中国思想通史》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第471页。
(33)《爱因斯坦文集》第1卷，商务印书馆，1976年版第5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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