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闲文学之争(三篇)休闲文学的特征与建构维度(二)_文学论文

休闲文学之争(三篇)休闲文学的特征与建构维度(二)_文学论文

“休闲文学”争鸣(三篇)——休闲文学的特征及其建设性向度(之二),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文学论文,之二论文,三篇论文,特征论文,性向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I0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489X(2000)06-0057-03

谈到休闲,人们很容易把它和闲适、慵倦、散漫、无所事事等话语联系起来。文学和休闲一扯上关系,便不知不觉被涂上了一层消极色彩。其实,休闲文学并不必然具有否定性向度,人们之所以担心休闲文学“可能麻痹我们的感觉或使我们丧失对社会的关心和对工作的热情”[1],在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对休闲文学的误解。

误解之一:休闲文学是追求感官刺激的文学。以此为出发点,休闲文学和地摊“文学”摆在了一起,它的功能便是“单纯供人消遣”,以满足人们的感官欲望。

误解之二:休闲文学是和主旋律文学相对立的文学,其导向无补于重塑我们的民族精神,更无法以先进的崇高的理想鼓舞人、感召人,因而,它是于社会无益、于人生无补的文学。

误解之三:休闲文学只是供人们打发闲暇的文学,因其愉悦性、休闲性、可接受性远比影视文学弱[2],故人们只会在无可奈何中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休闲文学来消磨时间,这样,休闲文学在人们的潜意识中有意无意地被归入了低级文学之列。

之所以会出现上述种种误解,笔者认为是文学内涵的丰富性和休闲文学的特殊性造成了人们把握上的困难。

第一,文学作为一种观照世界的方式,它本身呈现出异常复杂的结构。休闲文学作为文学的特定形态,除了具有文学的一般特征外,显然具有自己特殊的规定性,且这种规定性无法以其它文学样式来参照。

第二,文学创作与接受既涉及到一定社会时代的群体心理,也涉及到创作、接受主体的个人心理。社会群体心理的复杂性和主体个人心理的多样性,在文学上表现出一种多元化、多极化的景观。多元文学形态的混杂交融,导致了人们界定休闲文学这种特殊文学形态的困难。

第三,休闲文学题材的宽泛性、性质的模糊性,一方面使人们明确地感受到它的存在,另一方面又很难从本质上加以把握,这影响了人们对休闲文学作自上而下的形而上的探讨,因而也决定了就休闲文学达成共识的不易。

目前,关于休闲文学所进行的讨论,分歧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休闲文学是否应该有自己的地盘。魏饴认为,随着人类文明的不断进步,传统文学正在受到挑战,“一种不满足于‘言志’、‘载道’而注重表现人的休闲并用以专门满足读者的休闲为旨趣的休闲文学正悄然勃兴”,明确提出应该给休闲文学以“名正言顺的席位”[3]。陆贵山、包晓光也认为,自90年代以来,“‘休闲’的文艺与文艺的‘休闲’成了中国大众老幼咸宜的娱乐方式”,“在当下中国现实中,休闲性的文艺与文艺的‘休闲’是相当繁盛的”,并且,“事实上,休闲文学与其他形态的文学是并存的”[4]。相反的意见则认为:“时下‘休闲文学’悄然风行,的确是事实”,但“就文学自身的生态而言,当前更要呼唤的决不是已经摆满地摊的形形色色的单纯供人消遣的‘休闲文学’”[5]。李孝弟也承认,“在整个社会文化发展中,休闲文学的产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对文学(休闲文学)真的能在公众的休闲生活中担当重要的社会角色”则持“怀疑看法”[2]。童庆炳先生则认为,存在着具有休闲功能的作品,但其他的文学作品“甚至写战争的题材的作品,只要有艺术魅力,在闲暇的时间阅读它,也能起休闲的作用”,所以,“休闲文学”这个概念能否成立,童先生认为还“可以讨论”[1]。

二是休闲文学是否和政治有关。魏饴根据文艺与政治的关系是随着社会的发展而不断变化的观点,提出“休闲文学”“不仅仅是写休闲,还应当是可给读者的休闲带来轻松趣味的,不带有政治目的的”[3]。陶东风也认为当前文学的共同特点是“放弃了自己的新闻报道功能,不直接反映重大的社会现实问题,或者换一种说法,它的狭隘的政治功利性将会越来越淡出”[6]。但是张炯认为“文学艺术由于审美特点所赋有的多方面的作用,它不仅有政治作用,还有思想道德的教育作用和美感、美学趣味的培育作用”,具体作品不一定有政治内容,但每个作家的“自我”有一定的政治立场和政治观点,所以他的写作必然受此种立场观点的影响。“‘休闲文学’中确有些具体作品不一定涉及社会政治与道德,但如果把‘休闲文学’绝对划一化,断言它全部都应该和可以超社会、超政治、超道德,那是与事实不符的”[5]。

三是“休闲文学”和“主旋律文学”的关系。一种意见认为二者是副导和主导、附曲与主旋律的关系。“‘休闲文学’正是主旋律文学(或曰号角文学)的有益的附曲”,并认为“文学的繁荣也要坚持两手抓,一手抓好弘扬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主旋律文学,一手抓好丰富人们生活情趣的休闲文学”[3]。具有休闲功能的作品特别要注意“思想品位的追求”,“低级的、黄色的、堕落的、庸俗的趣味”会将读者引导到非人的异化的方向去,所以,“是追求高品位还是迎合低级趣味,关系到对人的精神建设是否负责的问题”[1]。另一种意见则认为,我们当前“倒是应该呼唤更多反映我们伟大社会主义时代的体现中华民族勤劳、勇敢、自强不息精神和刚毅无畏的英雄主义气概的作品”[5]。

从以上争论中,我们不难看出在休闲文学确实存在这一点上,争论双方基本上达成了共识。但在对休闲文学特征的描述上观点却难以统一。笔者以为解决这种对立的关键,首先是必须把休闲文学确确实实纳入文学的范畴,因为地摊“文学”之类的东西是决不能称作文学的。那么文学究竟是什么呢?人们耳熟能详的一个传统定义是:文学是语言的艺术。但是当我们以“语言的艺术”作为标准去衡量文学时,结果发现文学的范围远没有这样宽,有些新闻稿件在语言的使用上就很有艺术性,但人们并不将他们看成文学。如果说文学之所以为文学是其语言的情感色彩,事实上日常语言往往比文学语言更有情感色彩。目前为止,任何一个关于文学的定义都会招来充满疑惑的目光,这说明文学的内涵实在过于复杂。人们能感受到文学中那种特有的不同于其它艺术样式的质,但是却难以明晰地界定它,所以在关于文学研究的许多理论中,对文学本质的言说都采取了描述的态度。如TM格林说:“文学作品的本质就在于无论某种主题怎样被处理,无论它以什么方式去涉及事物,它总是能在我们想象的静观中很快地呈现出来,并且能去唤醒我们的情感并作出能动的反应,只要语言有一定的比例被用于完成这样的目的,那么一种文体就可以在一种艺术的意义上被描述是‘文学的’。”[7]既然文学这一属概念的特征都只能被描述而无法被明确地界说,休闲文学作为文学的种概念,要给它下一个确切的定义可想而知是多么困难。这也就决定了我们对休闲文学的特征只能作描述性的阐释。

引起我们注意的是休闲文学在结构上的特征:休闲性。但当我们对什么是休闲进行追问时,很快就会发现“休闲”这个概念的含义是非常模糊的,人们对之既可以作静态的理解,也可以作动态的观照。一方面它可以指人们终于停下手中的工作,安安静静的修身养性;另一方面它也可以指通过从事某种轻松的活动来打发无卿的时光。这两种含义存在的对立倘若不能达成一致,把“休闲性”作为休闲文学结构上的特征,显然存在选择上的困难。如果把休闲文学视为供人们劳作之余修身养性的文学,那么休闲文学就应当是于潜移默化中提升人的精神境界的文学;如果把休闲文学看作无聊之际打发时光的文学,那么休闲文学就实在不值得称道,因为就混时度日而言,接受者确实没有理由一定要选择休闲文学。

从语义学上去考察一下“休闲”的含义,或许有助于问题的解决。《康熙字典》对“休”和“闲”的解释,下列义项特别引人关注:“休,……美、善也,庆也。《书说命》实万世无疆之休。又《周官》作德心逸曰休。……又《尔雅辞训》休,休俭也。《疏》:良士顾礼节之俭也。”[8]对“闲”的解释则说道:“闲,……《说文》阑也,从门中有木。《徐曰》闲,犹阑也,以木拒门也,会意。《广韵》防也,御也,法也。《易·乾卦》闲邪存其诚。《疏》言防闲邪恶,当自存其诚实也。又《家人》闲有家。《疏》正义曰:治家之道,在初即须严正立法,防闲也。”[9]从以上注解中,我们可以看出,在古人眼里,“休”和“闲”都带有明显的“善”的目的。“休”其实就是“美”,就是“善”;“闲”是“防”、是“御”,后引申为“法”,其目的还是为了“善”。可见,“德心”的涵养与修炼是“休闲”的真正内涵,现代意义上存在的“休闲”内涵的对立在古人那里并不存在,或者说在“德心”的涵养与修炼中这种对立被消解了。从“德心”的养护这一意义上来理解“休闲”,休闲文学就不再是供人混时度日的文学,而是注重人的内在修养的文学。与形形色色的地摊“文学”不同,它凸现的是“善”与“美”的光辉。

首先,休闲文学不是伪文学,它属于神圣文学家族中的一员,故理所当然地承继着文以载道的崇高职责。与其他文学样式不同的是,休闲文学所载之“道”,是不带明显政治功利的“道”,因而,休闲文学和特定的政治目的呈现出一种弱相关。表现在一方面它不直接以政治生活、政党斗争为题材,另一方面作品不带明显的政治倾向,尽管创作者可能属于某一党派,可能在日常事务中表露某种鲜明的政治立场,但这种政治立场和倾向在作品中被模糊处理,不会显山露水。所以,阅读休闲文学作品,读者收获的不是高昂的斗志,而是心灵的净化、情感的陶冶以及对人生价值的领悟。比如我们读梁实秋的《雅舍小品》和其他一些闲适散文,从一篇篇雅洁、清新的文字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作者游心于物外,不为世俗所累,于恬淡闲适中寻求生活情趣的人格力量,这种人格力量有助于人们涤除商品化社会中产生的追逐金钱、贪慕虚荣、急功近利的心态,使被异化了的人格回到正确的人生轨道上来。

其次,休闲文学不是以带给人感官刺激为目的,而是以怡情养性为旨归的文学。在这一点上,休闲文学不同于地摊“文学”。后者大多是以黄、赌、毒、凶杀等为题材,目的在于刺激人们的感官欲望,满足部分人不健康的心理和低级趣味。而休闲文学能培养人崇高的情趣,它带给人的是精神上的愉悦,所以休闲文学是一种高层次的、极具审美价值的文学。它与某一时代的主流文学也不尽相同。主流文学一般以社会生活中的重大社会问题为叙写对象,能给人的心灵以巨大的震撼。它描写的场面、情节、人物往往给接受者以强烈的感染并引起情感上的共鸣,于共鸣中使接受者郁积在心中的情绪和心理能量得到宣泄。而休闲文学注重的是防(邪),注重的是养(性),注重的是情感的内化而不是外泄,它让人于平心静气中体验作者对人生意义的彻悟,潜移默化地接受美的浸染和熏陶。因而休闲文学是美与善交相辉映的文学。

再次,就创作与接受而言,休闲文学是一种具有高度能动性、自觉性的文学,这一点也和那些伪文学不同。尽管休闲文学是以日常小事为叙写对象,但通过作者能动的处理,它做到了琐而不烦,俗而有趣。它表面上显露的是作者的高雅情趣,暗蕴的是作者对人生终极意义的思考。在创作动机上,休闲文学是创作者出于与他人分享自己人生态度的需要被创作出来的。这种分享动机决定了休闲文学是具有很高艺术性的文学。而地摊“文学”则纯粹出于商业动机,以赚钱为目的,其内容大多有意迎合人们的低级趣味和阴暗心理;就创作而言,它不是出于艺术传达上的自觉,而是出于“文章总为稻粮谋”一类的物质功利上的被动,因而缺乏艺术性。就接受而言,休闲文学是主流文学的有益补充,它使接受者在分享创作者高雅情致的同时,“于不知不觉之间,而眼识为之迷漾,而脑筋为之摇扬,而神经为之营注”[9],学会用审美的眼光和冲淡的心态看世界,从而缓解接受主体平日聚集的精神紧张,释放先前蓄积的心理能量,以满足其怡情养性的需要。所以,休闲文学的创作与接受是极具自觉性的创作和接受。

正因为如此,休闲文学是具有建设性的文学,它和低级趣味没有必然联系。它写的也许是毫不起眼的芝麻小事,但透射的却是对处于五光十色的商品世界中人类生命精神的反思。物欲的诱惑,名利的驱使,已使现实得不近情理的功利主义者的灵魂开始变得粗野、卑鄙和怯弱,在这些人身上构成生命意义、文化意义的高等价值正在丧失,对他们来说,休闲文学要唤起他们人之本性的觉醒,给他们另外一个观看现实的视角,让其自觉意识到生活中不全是尔虞我诈,更重要的是处处都有至善至美,鼓励他们向人性之美、人性之善回归。如果说休闲文学也具有功利性的话,那么“至美”、“至善”就是其希冀达到的目标,这是那些低级趣味的伪文学所无法比拟的。

休闲文学和消磨人的进取精神也没有必然联系。因为它不是让人“闲”下来不思进取的文学,而是在休闲时段以文学方式告诉人们应当用何种心态对待人生对待世界的文学。其建设性体现在:以不同于主旋律文学的形式塑造个体的精神世界。在对山川草木、花鸟虫鱼、风霜雪月、琴棋书画等的吟咏中,让人感悟生活的情趣,引起人们对大自然的关心,对生命的挚爱,对自身存在状态的关怀。这样,休闲文学就注定了是一种充分体现人文精神的文学,它通过造就“一花一天国,一沙一世界”的奇妙境界,以淡雅、和谐的美学品格,诱发人们体悟眼前现实,于心灵的相对自由无拘无束中求得人性之真,返回人性之善,达到人性之美。休闲文学的否定性向度并不是针对人类社会的不断进步,而是针对片面追求物质文明所导致的人类精神的荒芜,具体来说,它针对的是人的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的失衡,人的内心生活的失衡以及人与自然关系的失衡[10]。休闲文学肯定“闲心”、“闲情”对人生的价值,强调宽松、和谐、悦乐的精神状态对于恢复上述三个失衡的重要意义。可见,休闲文学其实是一种培养人文精神、净化人类心灵、告诉人们用审美的态度看世界的文学,它否定的不是我们民族度过一个又一个危难时刻得以存文保种的奋发图强的精神,而是功利至上主义、人类中心主义及其种种弊端。尽管休闲文学处在主旋律文学的边缘,但它并不是站在主旋律文学的对立面。它以洁雅的笔调清新的文思昭示:人类应当越来越自由,越来越理想,越来越富有诗意的生存。

收稿日期:2000-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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