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贸易牵引增长理论对中国的适应性及应用，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中国论文,性及论文,国际贸易论文,理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7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9952 （2000）06—0049—05
一、牵引增长理论的提出
经历了1997年的东亚金融危机后，中国正面临前所未有的经济难题——通货紧缩趋势。1998年以来，中央竭尽所能扩大内需，财政政策已有日趋放松之势，住房、汽车，甚至教育均被期望作为新的经济增长点来刺激内需；另一方面，进入80年代以来，一贯坚持的适度从紧的货币政策也被放弃，利率一降再降，从最高时的14%降至目前不足2%， 但收效甚微，居民储蓄仍居高不下。目前中国面临严峻的外部环境，坚持通过扩大内需，做大国内市场，利用本国市场、资源、资金，帮助企业形成规模经济，这本身无可厚非。但扩大内需，决不意味着放弃国际市场，惟有积极发展对外经济贸易，同时利用两个市场，才能促进中国经济的持续增长。
20世纪30年代，D.H.罗卜特逊认为，对外贸易是“经济增长的发动机”（engine for growth）（注：D.H.罗卜特逊：《国际贸易的未来》，《国际贸易论文集》，1949年版。）；20世纪初美国商务部部长雷德菲尔德认为，对外贸易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如钟摆一样“控制着这架机器的全部运转”（注：姚曾荫主编：《国际贸易概论》， 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32页。）。一般认为国际贸易对经济增长的作用主要表现在：（1）形成要素比较优势， 即通过促进一国（地区）参加国际分工与竞争，有条件获取国际分工的比较利益，从而形成生产要素的比较优势，相对提高劳动生产率。（2）改善投资结构，优化经济结构。 出口引导一国将增量资本投向享有比较优势的产业领域，从而优化社会经济结构，提高社会生产尤其是具有比较优势的产业专业化生产程度和全社会劳动生产率。（3）扩大市场，获取规模效益。该效应对小国如日本、韩国尤其明显。（4）促进产品成本降低与质量的提高。 国际市场的激烈竞争，对一国（地区）生产厂家形成压力，通过降低成本，提高质量，增强国际竞争力，扩大市场需求，推动经济加速增长。（5 ）形成投资的乘数效应，带动相关产业增长。开放经济中，一国良好收益的出口部门，必然吸引国内外投资，从而形成投资的乘数效应，并能促使国外先进管理、技术的引进，从而扩大生产规模，提高社会生产力水平。
国际贸易对一国、地区经济增长的推动作用毋庸置疑。其方向却有颇多争议，新古典贸易理论的核心是国际贸易源于各国生产要素之间的差异，并由此决定国际贸易的方向。但阿瑟·刘易斯于50年代指出：该理论有片面与缺陷所在，片面强调了自由贸易所产生的暂时或静态的比较利益，从而忽视了发展中国家对发达国家经济贸易上的依赖，限制其经济长期发展。刘易斯认为，发展中国家（南方）在长期以来形成的经济体系中，一味以初级产品出口为特征，以发达国家（北方）的需求作为经济增长先决条件，将经济增长更多地取决于外部因素。在此意义上，北方经济发展决定了进口需求的强度从而对南方经济起着如同火车头（北方）牵引车厢（南方）的作用。刘易斯的有关论点被称为“牵引增长论”。刘易斯认为彻底摆脱这种被动依附的途径在于降低对国际贸易的依存度，对本国的工业实施保护性的政策，更多地以“南南贸易”代替“南北贸易”。若南方国家加强经济合作，使南南贸易成为主要的贸易方向，则因为南南贸易具有技能密集型的特点，更有助于提升发展中国家产业结构，并且南南贸易还具有来源于更高的劳动生产率的增长率的动态比较利益，所以南南贸易能更多地促使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
二、牵引增长理论对中国的适应性
中国改革开放20多年以来， 对外贸易发展迅速， 进出口总额已由1979年的300多亿美元增至1998年的3000多亿美元。通过表1可以发现，近20年以来，中国外贸依存度正在逐步提高。对外贸易对中国经济维持长期稳定发展起到了不可或缺的推动作用。
表1 1978年以来我国外贸依存度的变化
年份 1978 1980 1988 1990 1992 1994 1995 1996
外贸依存度% 9.8
12.6 25.6 30.0 33.2 43.6 40.2 35.2
资料来源：《中国对外经济贸易年鉴1997》。
为了验证刘易斯牵引增长理论对中国的适应度，表2 的数字描述了发达国家（美国、日本、英国、德国）经济增长与中国外贸出口的相关性。
表2 中国外贸出口与发达国家经济增长的相关关系 单位：百万美元
年份 中国出口额美国国内生产总值英国国内生产总值
198018120 2586400 535072
198122007 2905700 514011
198222348 3021300 483208
198322226 3256500 455267
198426139 3619200 425063
198527360 3974200 460614
198630940 4205400 538897
198739440 4497200 686568
198847540 4840200 827888
198952500 5163200 831672
年份 德国国内生产总值日本国内生产总值
1980813610
1059257
1981681814
1166967
1982658493
1082539
1983653898
1179979
1984614252
1254985
1985621773
1325208
1986889431
1958367
1987
1114832
2374323
1988
1201856
2848904
1989
1189149
2755777
续表
年份 中国出口额 美国国内生产总值英国国内生产总值
1990
62091 5423400970770
1991
71800 5677500
1018024
1992
84600 6038500
1033474
1993
91362 6553000947762
1994 121038 6737367
1069457
1995 148833 7100007
1094734
1996 151065 7636000
1159250
年份德国国内生产总值 日本国内生产总值
1990
1487529 2904362
1991
1574330 3346411
1992
1789204 3662456
1993
1908244 4275009
1994
2075452 4321136
1995
2252343 4963587
1996
2352472 4599706
资料来源：《世界银行发展报告》1981—1992年，《世界经济统计资料》1992—1996年，《国际贸易》1994—1998年。
根据表2分析可以看出， 中国出口增长与相应发达国家国内经济增长相关性较强，尤其是与中国贸易往来额较高的美国、日本。在中国出口额具有明显上涨的1990—1995年，美国、日本GDP 均有不同程度的上涨。
通过分析反映中国产业国际竞争力水平的贸易竞争力指数（贸易竞争力指数是指某类商品进出口差额与该国总进出口差额之比。计算结果正值表示出口竞争力较强，负值表示出口竞争力较弱），可以进一步印证该理论的适应度。1996年，在19类出口产品中，贸易竞争力大于0 的有11类，在工业制成品中，鞋帽、杂项制品等数值最高，表明这两类产品是中国的比较优势产品，在国际市场上有较强的竞争力，食品、皮革皮毛制品，纺织及其制品和矿物材料等也具有一定竞争力，其出口大于进口。指数值小于0的6类工业制成品包括化工产品、塑料和橡胶制品、纸和纸品、贱金属及制品、机电设备器材，运输设备等。这些产品出口小于进口，具有明显的比较劣势。可见，中国目前具有竞争力的出口商品基本上是一些劳动力密集型的产品，而缺乏竞争力的商品主要是基础原料和机械设备或技术密集型产品。这说明劳动密集型产品仍然是中国出口的主导产品，中国商品的国际竞争力很大程度上来源于较低的劳动力成本。
上述分析说明，中国的对外贸易对经济增长的相关作用，至少在部分程度上符合刘易斯的牵引增长理论——发达国家经济增长速度影响中国外贸出口额，进而影响中国经济增长。
三、牵引增长理论在中国的应用
根据牵引增长理论，对于相关发展中国家，应该采取保护主义政策，更多地以南南贸易替代南北贸易，以便逐渐构建新的国际经济体系，以更多的合作代替原有体系中的不平等转移。刘易斯理论的核心是在一个较低的平台上构筑新的比较优势，通过新的贸易伙伴，将发展中国家迫切需要发展的资金、技术（能）密集型产业，通过南南贸易发展起来。中国目前所面临的世界经济环境决定了中国将能否采取这种方式利用国际贸易推动经济增长。
从中国目前的贸易伙伴来看，将中国的外贸对象区分为日本、亚洲内其他国家、欧盟及美国。经济调控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推动经济发展，实现国民社会福利最大化。对国际贸易的方向，也应注重有助于推动产业结构的提高，进而将中国经济发展推向一个高的基点；或者是扩大出口，以外需弥补内需不足，促进中国经济起步的发展。显然，前者是出于一种长期的发展需求，其目的是通过国际贸易对资源的配置影响，提升产业结构，而要实现这样的目的，必然要求遵循刘易斯的牵引增长理论，更多地以南南贸易替代南北贸易，更多地将外贸的发展重点放在亚洲国家，以深加工工业产品替代原有的加工附加值较低的产品，以形成在较高层次的比较优势，进而确立较高层次的产业在中国经济结构中的优势地位。后者则将国际贸易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更多地视为机动车的辅助发动机，希望通过出口，改善目前中国消费低迷，需求不足，经济增长乏力的状况，因而需要更加充分地发挥目前的比较优势，更多地将目标瞄准欧盟、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市场。孰是孰非，首先应从中国目前面临的世界经济环境来分析。
（1）虽然世界经济和贸易的增长步伐放慢， 但仍不至于发生一场新的世界经济衰退。东亚金融危机两年多来，危机国家由危机转为衰退，久久不能恢复。国际市场农产品、矿产品的价格持续走低，石油价格波动不止，俄罗斯、日本等国金融动荡不已。据估计，目前占全球总产出约30%—40%的经济处于衰退或动荡不安中。但是应该看到作为全球经济支柱的欧美经济仍保持强劲增长，西方七国集团正协调行动，以制止全球经济颓势。因而，从总体上看，世界经济的增长仍在持续，国际市场对中国仍存在较大的机遇。
（2）美国、欧盟现处于经济周期的增长阶段， 受东亚金融危机的冲击不大，欧美市场前景看好。亚洲大量廉价商品进入美国市场，有助于美国制止通货膨胀，强势美元为美国企业廉价收购亚洲企业提供了绝好的机会，这大大增强了美国在亚洲的地位。欧盟是目前唯一几乎不受东亚金融危机冲击的地区。1999年1月1日欧元付诸实施后，欧洲内部消费和投资强劲，经济周期处于增长阶段，经济增长速度加快，有望成为中国对外出口的另一个支柱性的市场。
（3）日本经济恢复势头强劲，日元对美元汇率已逼近100∶1， 日元升值使中国产品在日本国内市场竞争力进一步增强，也能缓解欧美市场上强大的竞争压力。
（4）东亚金融危机相关国家（除日本， 下同）经济恢复虽有起色，但短期内不稳定因素较多，不能寄以厚望。虽然近期泰国、韩国等国经济状况有所好转，但这不能说明亚洲各国已摆脱困境。亚洲各国要恢复元气并获得新的发展仍需有较长的时间。
从以上述分析可以看出，中国目前出口市场的希望仍在欧美市场，因为亚洲国家市场本身的不景气及由此带来的不确定因素都将影响到中国对该市场的直接出口与投资，就出口额扩大这一目的来看，依靠亚洲国家市场前景黯淡。至于非洲、拉美市场，因消费习惯及历史原因，中国原本贸易额不大，目前也没有开拓迹象。
从国际贸易扩大国内福利来看，选择欧美市场无疑也是正确的。以欧盟为例，欧盟是中国的第四大贸易伙伴，欧盟所需原料的2／3和能源的1／2依靠进口，虽然欧元实施后，出现了较大的贸易转移效应，但外贸总额仍占国民生产总值的一半，是世界上对外依赖程度较高的国家（地区）之一，并且中欧贸易具有较深的互补性，在欧盟市场，中国有许多传统优势产品。重视这种经济稳定增长、对外依赖程度高、购买能力强的发达市场，将有助于有效扩大出口，弥补内需不足，有效启动中国经济发展，提高国民福利水平。
从产业结构提升来看，南南贸易未必能有效改善目前中国产品结构状况。中国对发达国家出口产品，将由劳动密集型逐渐向资本密集型转变，而欧美国家的产品在向知识密集型转移。这符合产品生命周期理论，中国作为一个雁阵模型中的雁体国家，在原有基础上能做到有效吸收，保持位置就已经达到参加国家经济体系的目的。若企望以南南贸易替代目前的学习、跟从贸易的状态，首先是现代产品发展所需的强大科学技术、资金、制度基础，中国目前还不具备，即使勉力实行，不过是一个更大范围上的“闭关自守”。在目前的形势下，恰如五六十年代的日本，学习的功效远大于自行研发。其次是没有这样的国际环境。在意识形态主持社会主义的阵营内进行国际贸易的时代已成为历史之后，各国均以本国经济利益为考虑问题的出发点，尤其在WTO体系中， 指望别国保护来出口自己的高层次产业产品，无疑是天方夜谭。
中国部分符合牵引增长理论，发达国家经济波动会影响中国对外贸易，进而影响中国经济增长，但是这不能成为中国放弃对发达国家市场出口，而以南南贸易替代之的原因。相反应该针对形势，主动作好调整，以适应形势，有效应用国际贸易推动经济发展。
1.国家、企业对目前严峻形势应有所认清。在人民币不会贬值的前提下，企业的对策之一是降价促销，维持已有国际市场份额。国家需对出口退税、出口融资、出口信贷及信用保险等相关政策进行调整，帮助企业有效周转资金，扩大出口。尤其是目前虽已调高退税率，但拖欠退税款现象仍较为严重，影响企业积极性。
2.出口产业政策应有相应调整。扩大对发达国家市场出口决非放弃产业结构提升，而且要利用中国劳动力优势及优惠政策吸引外资，对出口商品的结构进行调整，逐步完成从劳动密集型向资本密集型转变，增加产品科技含量，加快机电产品等高附加值、高科技含量产品的出口。注意跟上国际产品结构调整的步伐，保持在竞争队伍中的位置。
3.加强对加工贸易的监管，改革一般贸易机制，使之更具竞争力。一般贸易具有更长的生产链，能在更多的环节上扩大生产，增加需求，而中国目前加工贸易已占出口80%以上，今后的政策应有效引导加工贸易提升档次，扩大一般贸易占出口的比重，更充分发挥国际贸易对经济增长的作用。
收稿日期：2000—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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