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实践与理论（上），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论文,中国论文,理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本文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与实践课题”的研究成果。写作的框架体系在很大程度上采纳了王战提出的基本思路，并吸收了万曾炜、胡延照、石良平、华民、蔡星火、张广生、张晖明、袁志刚、陆德明、孙海鸣、朱林楚等专家在讨论中提出的部分观点。本文的观点仅由作者本人负责。
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科学内涵和主要特征，不是一种先验的纯逻辑演绎的理论，而是在形成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改革实践中不断得以总结和提炼，逐步升华，凝结而成的科学理论。我们对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科学内函和主要特征探索，是一个不断来自于改革实践的认识过程。因此，我们将从中国改革开放的历史过程来探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科学内涵和主要特征，并阐述其中一些重要的关系。
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演进的实证分析
党的十四大正式提出了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目标。实际上，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改革实践总体上是市场化导向的。建国三十年中国经济发展所奠定的经济基础（资产存量）和形成的潜在生产能力，在市场化导向的改革中逐步激活和得到释放。以往18年的市场化导向改革，在工业化、城市化和经济国际化的内外推动下，呈现出由产品市场化向要素市场化、由增量市场化向存量市场化逐步深化的阶段性特征。
（一）改革前三十年：社会主义原始积累
新中国成立之后，为迅速扭转落后挨打的被动局面，我国国民经济只经过短暂的三年恢复期，便开始发动了大规模的工业化建设，并选择了工业优先，特别是重工业优先的经济发展战略以及与之相配套的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在这种发展战略和经济体制的支配下，政府依靠行政力量来组织和配置社会经济资源，进行强制性工业化积累。其主要途径和方式为：（1）通过工农产品不等价交换和税收等形式把农业中的资源强制转移到工业领域；（2）实行主要生活资料的统购统销和低工资制度，限制资源向消费领域流动；（3）实行城乡高度分割的政策，限制人口和劳动力在城乡之间、地区之间流动，以避免城市化与工业化过早地进行资源竞争。
在这一社会主义原始积累过程中，整个国民经济获得了较高的增长速度，工业化程度得到显著提高，特别是重工业化程度达到相当高的水平，其快速积累还形成了一大块公有资产存量。但同时，这一原始积累使国民经济在运行过程中逐步累积起一系列无法消解的矛盾。重工业优先发展道路利用政府力量人为地割断了农业与工业、轻工业与重工业的产业关联，使重工业发展处于自我循环、自我膨胀的状态，导致农业和轻工业的萎缩。同时，资金密集程度较高的重工业倾斜发展，将大量的劳动力排斥在工业部门之外，强制地滞留在农业部门，使就业结构转换严重落后于产值结构的转换。城市化过分滞后于工业化的后果是，一方面大量农村人口被排挤在城市以外，享受不到工业化带来的文明成果，只能聚集在传统产业部门，其生存和发展空间都受到了严格的限制；另一方面城市化水平低下，非农产业发展的空间小而分散，难以形成规模效益。
这些矛盾运动最终造成了城乡居民收入增长速度大大慢于经济发展速度，极大压缩了城乡居民的货币购买力。同时，也造成了满足居民基本消费需求的有效供给严重不足。居民收入水平低下及与此相适应的低层次消费需求结构很难对产业结构转换形成较强的推动力，再加上对应此消费需求的有效供给严重不足，使整个经济发展日益陷入困境。摆脱这一困境的唯一出路，就是通过体制变革来形成一种市场需求及满足此需求的有效供给。这是促成1978年开始的经济改革及工业化方式选择的基本条件之一。
因此，中国经济改革的初始条件是：一方面社会主义原始积累提供了较大的潜在总供给，为改革准备了强大的可释放的能量；另一方面整个经济因缺乏强有力的消费需求的推动而使理想中的工业化难以为继。1978年经济改革前夕的中国，创造市场需求是主要矛盾所在。而在当时，受社会主义原始积累损害最大的农业部门，农产品供给严重不足，农业低速发展对工业品所产生的需求极其有限，成为我国经济生活中最大的问题。因此，解决农产品供求和农民的货币购买力就是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从这一解决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出发，再加上由于农村经济受传统体制的束缚和制约相对较小，中国经济改革首先发端于农村，农村又是从农业起动，也就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情。
（二）八十年代改革：产品市场化
（1）农村改革与日用消费品市场化
农村改革普遍推行农业联产承包责任制，以调动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并大幅度提高农副产品收购价格，稳定农副产品特别是粮食的收购量，相应减少部分农业税收，显著增加农业基本建设投资，给我国农业生产注入了极大的活力，使农业生产出现了连续6年的高速增长，是建国以来农业增长最快的时期。
农村改革的成功和农业生产的迅速发展，使农民的收入水平得到迅速提高。1978—1984年，农民家庭实际人均纯收入年均增长速度高达15%。农民收入提高后，在穿、住、用等非食品消费上的支出大幅度增加，对轻工业产品形成了强大的需求拉力。估且不论农村“盖房热”使建材产品的需求急剧膨胀，仅从农村对传统四大件工业品消费量来看也增长迅速，1978—1984年间，农村居民每百户购买的自行车增加了1.4倍，缝纫机增加了1.15倍，收音机增加了2.5倍，手表为3倍。农村居民购买的日用消费品在全社会商品零售额中所占的比重由1978年的52.9%迅速上升为59.2%。因此，农村改革的成功不仅在于改善了农副产品的有效供给，为轻工业提供了越来越多的原料，更有深远意义的是使八亿农民有了货币购买力，给消费品工业提供出一个日益扩张的需求市场。在这种日用消费品市场需求的拉动下，供给系统随之发生变化，出现了向轻工业倾斜发展的特征，日用消费品率先市场化。所以，农村改革使得八亿农民有了相应的货币购买力，这是产品市场化的第一推动力。
（2）城市改革与耐用消费品市场化
1984年以后，随着经济改革的重心由农村转向城市，改革便在财政、金融、投资、商业、外贸、企业经营体制以及价格体系和工资制度等方面全面展开。通过将市场机制逐步引入城市经济运行中，并给地方政府和企业放权让利的改革措施，极大地刺激了地方政府和企业发展经济的积极性，推动了城市经济特别是工业的发展，工业的迅速扩张又推动了国民经济的高速增长。
以城市为重心的改革所带来的经济高速增长，使城市居民的收入水平出现了迅速增长的势头。1984—1988年，城市居民人均实际收入年均增长速度达11.13%。城市居民收入的提高，带来了消费结构的升级，一方面是恩格尔系数由57.96%向51.36%的下降；另一方面是对传统耐用消费品的需求增长缓慢，而对以彩色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为代表的新兴耐用消费品的需求十分强烈。城市居民这一消费结构升级产生的市场需求，对我国工业生产形成强烈的冲击，促进了投资的增长和技术设备的引进，使相关的工业部门和行业很快扩张起来，实现了工业结构的转换。随着耐用消费品有效供给的增加，并辅之于价格放开，这部分耐用消费品也实现了市场化。因此，城市改革使城市居民收入增加，并带来消费需求升级，形成了产品市场化的第二推动力。
（3）价格改革与生产资料市场化
在消费品全面市场化的基础上，强劲的消费需求拉动的工业超高速增长，造成了能源、原材料等生产资料的全面紧张，进而对其计划性供给的制度安排提出了改革要求。1987—1988年的生产资料价格改革，就是这一强烈要求的产物。
生产资料价格改革的推进，相对于消费品的市场放开，来得更为艰难。因此生产资料价格改革一开始采取了“双轨”价格制度，在生产资料计划供给和计划价格外，放出了一块非计划供给和非计划价格，使这一部分生产资料进入市场。尽管这种价格双轨制度的内在矛盾激化，曾一度给经济生活带来混乱，但其积极意义在于使生产资料进入市场迈出了关键性的步伐。到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初，在治理整顿政策效应作用下，并随着排浪式消费热潮的降温，生产资料供给紧张的局面得到缓解，生产资料双轨价格趋于合一，最终以其市场价格取代了计划价格，实现了生产资料市场化。
（4）沿海开放：产品市场化的催化剂
在八十年代产品市场化过程中，沿海开放形成的经济国际化势头，对其起着极大的促进作用。
在城市改革推动的产品市场化过程中，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等耐用消费品的进口，不仅在引导消费方面有示范效应，而且其进口产品直接进入市场，为耐用消费品市场化起了先导作用。同时，通过大量引进外资和先进技术设备，弥补了我国在新一代家用电器生产领域的空白，使其从无到有，迅速发展起来，以满足国内的市场需求。生产资料的大量进口，并进入国内市场，对生产资料市场化也起了较大的促进作用。
在扩大进口规模和加大引进外资及先进技术设备力度的同时，我国的出口规模更加迅速地扩展，出口结构得到改善，使更多的产品直接面向国际市场。因此，在八十年代的产品市场化过程中，有相当一部分是由出口产品市场化引发的。
（5）产品市场化与经济增长
八十年代以产品市场化为取向的改革，培育和形成了以日用消费品和传统耐用消费品为主导的农村市场，以新兴耐用消费品为主导的城市市场，以及初级生产资料市场和包括消费品与生产资料在内的进出品市场。
这四个市场成长的均衡速率，决定了全国经济增长的速度和周期。1978—1984年，以农村市场迅速崛起并带动其他市场形成的产品市场化，带来了农业的大发展和轻工业的快速增长，进而形成了一个经济周期。1985—1988年，以城市市场急剧扩张并带动其市场形成与发展的产品市场化，带来了工业的迅速扩张，推动了国民经济的高速增长，形成了又一个经济周期。1989—1991年，以生产资料市场形成及其他市场进一步发展的产品市场化，改变了中国经济增长单纯受资源供给约束的局面，使中国经济增长受到既来自资源供给，又来自消费需求的双重制约。
各地区和城市的经济增长的差异，也就取决于其在这四个市场中所占的市场份额。优惠政策、经济区位及能否把握机遇，对不同地区和城市赢得市场份额的多寡有重大影响。沿海地区正是充分利用了自身优越的地理位置和人文条件，运用较多的特殊优惠政策，大力发展外向型经济，加大产品市场化的力度，在这四个市场中占据了较大的市场份额，取得了高速增长。
（6）小结：两种交易规则并存
从总体上讲，这一阶段以产品市场化为主的改革，基本上是体制增量改革，具有增量市场化的特征。因此在整个经济生活中，同时并存着两种交易规则：很大一块经济存量仍然实行着行政性、垄断性的交易规则；而经济增量部分则实行着非规范的市场交易规则。在此期间，经济生活中所表现出来的突出问题和矛盾，诸如结构性通胀、寻租、速度型效益等，就是这两种交易规则迭加的客观产物。
（三）八五时期：要素市场化
（1）改革深化与要素市场化
产品市场化，其实质无非是一个产品商品化问题，只不过是对生产活动给出了一个市场信号，即生产什么、生产多少？然而，这将引起产品结构调整、生产技术结构调整和经营结构调整，势必要涉及到“怎样生产”的问题。因此，当产品市场化发展到一定程度，就自然会提出要素市场化的改革要求。八五期间的改革深化，就集中体现在要素市场化的内容上。
八五时期的要素市场化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a.土地要素市场化。通过土地批租、土地置换等方式，将长期以来无偿使用的土地要素货币化，进入市场流通，成为有偿使用的经济要素。b.资金要素市场化。主要是推行贷款担保抵押制度，发展资金拆借市场，通过股票市场形成新的融投资机制，以及实际存在的利率“双轨制”等。c.资产存量市场化。通过企业兼并、收购、拍卖、破产等途径，进行产权转让与交易，盘活存量资产，实现存量资产的转移与重组。d.劳动力要素市场化。主要是实行全员劳动合同制，劳动优化组合，促进劳动力跨地区、跨部门的流动，实行下岗待业及失业等。
要素市场化在很大程度上涉及到经济存量的调整，这是旧体制框架所无法包容的。因此，伴随着要素市场化过程，是财政、金融、投资、计划、外汇诸方面的综合配套改革，以构建新的宏观体制框架，适应要素市场化的要求，促进要素市场化的发展。
（2）要素市场化进程
除了农村改革伴随着农村土地和劳动力要素存量市场化，完整意义上的生产要素（存量）市场化进程发端于八十年代后期。这一要素市场化过程至今仍在继续，但从以往的进程来看，可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七五”试点。在八十年代下半期，随着国民经济的高速增长和工业结构的迅速升级换代，以及国有企业实行承包责任制，生产企业开始对产品结构、生产技术结构及经营结构的调整提出了呼声，从而引起劳动力双向流动、土地批租、股份制等方面的改革试点。
第二阶段：三年治理整顿的孕育。在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初的治理整顿过程中，随着消费品市场由“卖方市场”向“买方市场”的转变，以及居民消费需求向多层次、多元化方向发展，使消费热点大大分散，产业结构调整优化的要求日益突出，对生产要素市场化形成了强大的压力机制。
第三阶段：“经济上台阶”中的全面推进。1992年邓小平同志南巡讲话精神，将中国经济的工业化、城市化、国际化进程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特别是在全国范围内出现了大规模的城市化建设和开发区建设，强劲的投资需求再次拉动了重化工业的大发展，从而对要素重组提出了强烈要求，为生产要素市场化提供了动力机制。
第四阶段：宏观调控中的稳步发展。1994年下半年开始实施的宏观调控，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要素市场化过程中出现的盲目性，使要素市场化得以更加稳妥、健康的发展。
（3）全国统一市场体系的形成与发展
在要素市场化的改革中，一系列要素市场相继形成并发展起来。房地产市场从无到有，其规模不断扩大。货币市场逐渐扩大，日益发挥着越来越重大的作用。资本市场迅速扩容，稳步发展。产权市场初具规模，开始运作。劳动力市场发展迅速，劳动力流动规模日益增大。技术、信息市场蓬勃兴起，发展势头良好。总之，要素市场化促进了一个完整的市场体系的形成和完善。
如果说在产品市场化过程中，产品的市场流通受地区利益驱动容易遭到阻割，难以形成全国统一市场的话，那么要素市场化的本质要求（要素的市场流动性）将强烈冲击割地为牢的“诸候经济”。八五时期的要素市场化，已经带来了资金、劳动力等要素的全国性流动，为形成全国统一市场奠定了良好基础。
（4）要素市场化的前景展望
要素市场化使越来越多的经济存量货币化，并按照市场原则进行交易，势必极大地改变经济增量的市场交易规则与经济存量非市场交易规则并存的局面，突破两种交易规则迭加状态。无疑，这将有利于克服结构性通胀、寻租、速度型效益等体制转换中的问题。
但目前，从总体上讲，我国的要素市场化还只是初步的，尚有不少经济存量仍是非货币化的，处于凝固、停滞状态。两种交易规则迭加状态尚未根本改变，由此所带来的一系列弊端依然显现。因此，推进要素市场化的任务还很艰巨，要素市场化还有待于继续发展。
九五时期乃至今后相当一段时间，我国经济高速增长的动力在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更大规模的要素市场化。积极推进更大规模的要素市场化，将成为实现经济体制和经济增长方式两个根本性转变的必要环节。可以预见，要素市场化进程将势不可挡，呈快速推进之势。
二、来自于市场化改革实践的理论概括
通过市场化改革的实践来探索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科学内涵和主要特征，一般的经验总结是有相当局限性的，我们必须在经验总结的基础上抓住一些本质性的、方向性的东西进行理论抽象，从而概括出既来自实践，又高于实践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科学内涵和主要特征。
（一）市场经济中性论
中国市场化改革的实践，首先揭示了市场经济作为一种资源配置的方式是中性的，并不是资本主义的专利品，在社会主义国家同样可以搞市场经济，并且是有效率的。尽管我国的市场经济还很不成熟，但市场化改革却极大地解决和发展了生产力，创造了经济发展的奇迹，迅速提高了人民生活水平，增强了综合国力。市场经济中性的理论涵义，有以下几方面。
（1）市场经济框架的构成要素
比较研究表明，不管是哪种市场经济模式，构成市场经济的基本要素是相同的：一是要有一大批能够独立作出经济决策的市场主体；二是要有一个统一而完备的市场体系；三是要有一整套规范和保护正常市场交易和竞争的法律法规体系；四是要有一个宏观调控体系；五是要有一个社会保障体系。
（2）市场经济运作机制
市场经济运作机制的主要内容，归纳起来有：第一，由消费者的市场选择来决定企业生产什么、生产多少，这被称之为“消费者主权”；第二，利用价格体系传递供求信息，进行资源配置和收入分配；第三，竞争在决定个体与组织机构的市场行为中处于主导地位，强调效率对决定经济活动主体能否生存的重要性。
（3）市场经济核心制度
市场经济体制是一个综合的、有机的制度体系，但其核心制度是自由企业制度，即企业家可以在生产和交换方面自由决策的制度。这种制度可以应用于具有不同法津地位的企业，如私人企业、合伙企业、股份制企业、国有企业、混合企业等。市场经济证明，只要企业家有决策的自由并对其决策负责，它都能有效地发挥作用。
（4）市场经济一般规律
市场经济中所发生的规律，通常有：a.价值规律；b.供求规律；c.竞争规律；d.利润平均化规律；等等。只要是市场经济，这些规律就必定存在并发挥作用。不管搞什么样的市场经济，都不能违背这些一般规律。
（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纵观中国市场化改革实践（也包括其他社会主义国家市场化改革实践），实际上是在探索一条社会主义制度下搞市场经济的道路，其核心问题是社会主义制度与市场经济的融合。虽然这种社会主义制度与市场经济的融合仍在继续之中，尚未最后解决，但从两者已有的融合程度来看，社会主义制度与市场经济是可以融合的。两者融合所形成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有其独特的制度属性，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有较大的差异。
（1）以公有制为主导的市场经济
社会主义制度的经济基础是公有制，在此基础上形成与发展起来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以公有制为主导的市场经济。以公有制为主导的市场经济，体现了市场经济的社会主义本质，与私有制为主导的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有本质的区别。但在以市场进行资源配置为基础的经济运行体系中，公有制经济的运作方式要有相应的改变。传统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公有制经济运作方式，是与市场经济运行不相适应的。因此，实现以公有制为主导的市场经济，必须改变传统的公有制经济运作方式，使之与市场经济运行相适应，进而通过自身的市场化运作体现其在市场经济中的主导作用。
A.公有制为主导的前提，是公有制经济必须建立起与市场经济运行相适应的多级产权主体结构。公有制经济是由国有经济与集体经济所构成的。但在传统计划体制下，公有制经济特别是国有经济在其实际运作过程中，所有权的主体和产权的主体是完全合一的，从而与公有经济的单一所有权主体相对应是单一产权主体结构。这种单一产权主体结构的公有经济在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运行中是可以相适应的，但在市场经济运行中就难以有效运作了。一旦公有制经济在市场经济运行中不能有效率地运作，就难以发挥其主导作用。因此公有制经济特别是国有经济必须实行所有权主体与产权主体的分离，形成多级产权主体结构。也就是，公有资产的所有权属于国家，国家授权公有资产管理经营的机构（政府部门或经济组织）用公有资产进行投资便成为其产权主体。通过公有资产层层授权，形成中央、地方、基层组织、控股公司等多级公有产权主体。公有产权与其他产权一样，也要体现投资主体与产权主体一致的原则，多级公有产权同样具有排他性的基本特征。这样，才能在市场经济中有效运作。
B.公有制为主导的基础，是建立起把凝固化的公有资产转化为流动性的公有资本的市场机制。在传统计划经济体制下，不断积累和扩张的公有经济通常是以凝固化的资产形式沉淀下来。这在市场经济运行中是不相适应的。公有产权的不可转让性，是低效率的，只会导致公有资产有形或无形流失，形成相对萎缩的局面。在市场经济运行中确立公有制为主导，必须要盘活公有资产，把公有资产转化为公有资本。这就需要将大量凝固化的公有资产纳入到市场运行的轨道，使公有产权具有可转让性，让其在市场化的流动中体现公有资本的价值，并不断地生出“金蛋”。
C.公有制为主导的实现，主要体现在公有资本增值及对社会资本导控度上。在传统计划经济体制下，公有制的主导地位和作用集中体现在公有经济规模与数量及在整个经济中所占的绝对优势的比重上，而这往往是以限制其他经济成分发展为基础的。在市场经济运行中，我们则要鼓励其他经济成分的发展，因此公有制为主导的实现，不是单纯靠公有经济规模和数量扩张及自身所占比重的大小，而是重点体现在公有资本不断增值的质量提高上及对社会资本导控度上。在市场经济运行中，以相对较少的公有资本导控更多的社会资本，同样可以确立公有制的主导地位和作用。当然，这要以公有资本有效运作为前提。从长远来说，只有公有资本的快速增值，不断发展壮大，才能有效扩大对社会资本的导控度。
（2）走向共同富裕的市场经济
社会主义制度的另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在生产力高度发展的基础上，实现广大人民群众共同富裕的目标。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最终导致贫富两极分化的结果不同，是走向共同富裕的市场经济。中国市场化取向的改革实践告诉我们，走共同富裕的道路不等于搞平均主义，平均主义与市场经济是格格不入的。平均主义的收入分配不能带来有效激励，是低效率的，只能导致共同贫困。走向共同富裕的市场经济，是要在充分发挥市场分配的有效激励，促进生产力高度发展的基础上，实现有适度收入差距的人民生活水平共同提高。
A.走向共同富裕的前提，是在机会均等的公平竞争、效率优先的过程中提高整个社会的富裕程度。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根本任务，是要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而这必须以机会均等的公平竞争，讲求效率为前提。只有通过竞争产生效率，以效率优先实现收入分配，才能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使整个社会摆脱贫困，走向富裕。改革实践证明，只有在整个社会富裕程度不断提高的情况下，才有共同富裕可言。而在这一过程中，合理拉开收入差距，让一部分地区、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是必然发生的正常现象，是整个社会富裕程度提高的动态表现。
B.走向共同富裕的基础，是公有经济在市场经济中的有效运作。在市场经济中，公有经济按投入要素参与收益分配所得收入，不像私人经济那样归私人所有。这既在很大程度上抑制了贫富两极分化的可能，又为全体人民走向共同富裕奠定了物质基础。当然，公有经济必须在市场中进行有效地运作，以获取不断增长的收益分配所得。公有资本的收益分配所得，除了继续用于投资，增加公有资本积累，以获得更多的收益所得外，还要用于提供大量使全体社会成员受益，有助于走向共同富裕的公共产品。因此在实行按劳分配原则的同时，也要全面实行按资分配原则，使公有资本按市场原则参与收益分配。如果公有资本不能像私人资本那样按市场原则参与收益分配，实质上是公有资产的流失，进而也会削弱走向共同富裕的基础。（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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