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柯理论对中国学校体育改革的启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中国论文,启示论文,理论论文,学校论文,体育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807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3596(2014)01-0042-03
米歇尔·福柯，是法国哲学家和“思想系统的历史学家”。他在巴黎高等师范学校期间，受德国哲学家黑格尔、胡塞尔、海德格尔和尼采的影响较大；后期，他被认为是一个后现代主义者和后结构主义者。
作为后现代主义的福柯理论，曾被我国作为体育课程改革的支撑理论依据之一，为体育课程的改革提供了参考，但前期国人对福柯理论的了解与研究不足，导致了我国体育课程改革中的一些误解或误读现象，因此全面深刻地认识福柯理论，对我国学校体育的改革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1 福柯的身体教育思想
由于福柯理论有关哲学、教育方面的内容较多，而关涉体育方面的少且零散，因此，从福柯理论中梳理出其学校体育观有一定难度。基于方法论的视角，笔者认为福柯理论的核心为“权力理论”，围绕此核心展开的观点有：身体是哲学研究的起点、权力操控身体、身体是被动而驯服地对世界的铭写、实现自我的途径。笔者试图通过对这些观点的解析，清晰地呈现福柯的学校体育观。
1.1 身体是哲学研究的起点
谱系学是福柯哲学中的一个重要的核心概念，它最初来自尼采的权力意志的哲学观，在尼采之前，主体论哲学观占据优势，它所关心的是人的意识与灵魂，认为这才是哲学研究的出发点与归宿，而身体则仅仅是人的空洞皮囊。从尼采开始，身体逐渐进入哲学的研究视野，尼采说：“身体乃是比陈旧的灵魂更具令人惊异的思想。”[1]因此，身体的关注与研究也成了谱系学家们的一个重要特征，它标志着身体作为一个研究起点与对象而存在。
福柯和德勒兹都是尼采的信徒，但由于两人哲学观的差异，导致他们在研究尼采身体哲学理论的过程中产生了不同的观点。德勒兹谱系学的着眼点是身体的欲望，德勒兹认为，身体的欲望是一种积极、主动、创造性的；而福柯谱系学的身体观关注的是身体的“神经系统、营养和消化系统、能量”。
因此，虽然福柯通过尼采将身体安置于哲学研究的出发点和归宿上。但与尼采身体观对世界主动而积极的评估和测量不同，福柯的身体观是对世界被动而驯服地铭写，因为历史的变迁可以在人的身体上找到痕迹，刻下烙印。
1.2 福柯“权力理论”是“权力”操纵身体的依据
什么是权力?福柯并没有下一个确切的定义，但是他的权力概念显然来自尼采，他承认，“正是尼采才将权力关系确定为哲学话语的共同焦点……尼采是个权力哲学家，他着手思考权力，但这样做时又不将自己局限于政治理论中”[2]161。贯穿福柯哲学始终的是权力问题和主体问题。福柯堪称是最重要的权力理论家，起初，福柯将权力视作否定、压制、禁闭性的东西；后来，福柯接受了尼采的权力观，将权力确定为积极、主动、生产性的东西，权力锻造和铸就了它的对象[2]5。
福柯对权力进行了历史的分析，他认为，“权力”存在于“关系”之中，“权力”是彼此联系、对立的力量的“关系”总和，当然也包含了各种不同关系的力量抗争与转化过程。因此，“权力”是各种关系动态的、不稳定的表现，这种不稳定的动态过程就是“权力”拥有者和被支配者之间时刻的对抗与平衡。而身体和性，这些自然而然的东西，则是权力运用过程中产生的效应。
在权力与身体关系当中，福柯还提出了一种“权力的微观物理学”理论，福柯认为，人的身体与灵魂一样，都是由社会各种权力建构起来的，身体是被动的，是由权力所掌握与支配的，权力可以对身体进行管理、改造、控制。正因为权力可以干预身体，身体就可能打上权力锻造和铸就的烙印。正如世界上最早倡导女性生育权的玛格丽特·桑格所说：“无法拥有和控制自己身体的女人，不能说自己是自由人，直到女人可以有意识地选择是否成为一个母亲。”[3]福柯也说：“哪里有权力，哪里就有反抗。”[4]
一些研究者根据福柯的思想，论证了体育和性别的关系，倾向于体育作为一种男性主义的训练，长期具有一种价值性，而至关重要的是研究如何在男性和女性之间界定和区分男权主义的意义和实践活动[5]。
1.3 身体与政治技术学的密切关系
福柯把身体与政治联系到了一起，从而形成了“身体政治”理论。福柯认为，惩罚和监狱属于一种涉及身体的政治技术学。在谱系学家眼里，身体是可塑性的、可锻造的，“我们总认为，身体只服从生理规律，无历史可言，这又错了。身体处于流变过程中，它顺应于工作、休息、庆祝的不同节奏，它会因药物、饮食习惯和道德律等所有这一切而中毒，它自我阻抗。”[6]正是由于身体具有可变性，权力对于身体的惩罚就有了合理的场所和条件，使得惩罚产生效果，对身体进行各种改造、处置和驯服。
在福柯眼里，权力和身体是主动与被动的关系，即权力具有主动性，而人的身体是被动的，这与德勒兹身体理论产生了鲜明的对比。德勒兹认为，身体是积极和主动的，它具有一种不可遏制的核心能量；福柯则把身体和身体外的政治和经济连接起来，身体只有与“权力”发生关系时，身体才独立存在着，且是被动的。
因此，我们可以看出福柯与尼采对身体主动性与被动性的理解是不同的。福柯认为，政治与经济的权力给予了身体的可变性，而尼采则认为，身体内部涌动、翻滚的能量才造成了身体的可变性。
总之，福柯哲学理论中的主体意识不具有决定性，它和身体一样，只不过是政治、经济权力的产物。也就是说，人的主体与身体一样，是被动、臣服、委曲求全的。用福柯的话说，是一种被驯服的身体[2]160。
2 福柯理论对中国学校体育发展的启示
2.1 应试教育中的各种学校规训限制了身体的自由活动
福柯认为，课程作为一种知识形式，与权力有非常密切的联系，通过考察知识与权力的关系，可以提出谁在行使权力、如何行使权力、对谁行使权力以及知识如何发挥作用等问题，而这些问题是当前最实际的问题，也是正确理解课程知识所必须要回答的问题。
福柯指出，学校是传授知识的场所，在这个固定的、封闭的场所，到处都存在着学校的规训、课程的规训、行为的规训等，这些规训都集中体现在对学生的身体规训上，如不准迟到、早退，课堂上身体要端坐，不能交头接耳，不能大声说话，必须听从老师指挥，发言要举手等等，这些身体的规训与限制虽然对于完成学校课程具有重要的作用，但也导致了学生身体活动的不足与学生身体自由活动的限制。
对此，我们要鼓励学生拥有更多的身体活动自主权，特别保证短短十分钟的课间休息时间不被课桌占有，学生不被课业异化。从身体自由活动的角度而言，应鼓励学生到室外、到大自然中去，进行各种身体放松活动，同时还要运用特殊的身体自主活动形式——体育活动来解脱学校各种规训对身体的限制，使学生的身体得以真正的放松。当然在学校有组织的体育活动过程中，我们也不能进行“放羊式”教学，不能将体育课堂教学呈现无政府主义的自由化状态。
2.2 体育活动自由化是突出学生主体的有效途径之一
福柯认为，人是学习活动的主体，知识的学习是一种动态的、开放的解释，是学习者内在而非外在的认知过程。
体育活动是主体回归的一种很好的途径，在体育活动中，人是相对自由的、个性化的，没有后天的各种不良习气和做作，没有掩饰，没有强权，运动中学生的主体意识是完整而清醒的，是不受权力控制的，只要活动的主体遵循一定的法则(即体育竞赛或游戏规则)，活动的主体就被允许充分表现，使人的运动潜能发挥到极致。
因此，我们要鼓励青少年学生更多地参与体育运动，唤醒他们长期以来被学校规训所“奴役”的个性，这是自由式的体育活动景象，也是福柯理论带给我国学校体育的启示。然而，以往的体育课程教学比较注重教师的权威性和主导性，教学模式较为固定，教学方式比较单一，学生的学习枯燥乏味，教学效果较差。新课程改革给我国体育教学提供了契机。福柯理论认为，学生的学习是一个主动接受知识的过程，因此在体育教学初期，教育工作者要切实关注学生体育学习的需要、动机、兴趣、爱好，利用各种手段激发学生的初始学习动力；其次，在实施体育教学过程中，要真正体现以学生为中心的理念，因材施教，有的放矢地安排教学方法、手段、评价方式等，达到预期的效果。同时，灵活运用多样化的教学手段与方法，不断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
2.3 体育课程评价的去竞技化、去数据化有利于克服身体规训的负面影响
福柯理论倡导以反思、批判的思维模式来评价课程，并提倡以多视角、多元化的方法论为指导。福柯认为，所有“规训技术”手段中，与教育最密切的就是“检查与考试”。所以，检查与考试是权力主宰知识的最残酷的形式。
由于长期以来受竞技体育思想的影响，我国学校体育教学过程竞技化倾向严重，导致学生之间比的是数据化的成绩，对身体教育产生了负面影响。要避免体育教学的竞技化、数据化倾向，首先在安排竞赛活动时，贯彻“重在参与、淡化结果”的理念，鼓励更多的学生参与到体育竞赛活动中来，而非片面地追求名次与成绩。其次，在运用数据进行评价的同时，要注意探究数据背后的原因，强调学习的过程性评价、形成性评价、激励性评价与即时性评价，把定量评价与定性评价结合起来，更客观地评价学生的体育学习。在这一过程中，“日志式”评价是一种有益的做法。学生通过学习日志记录自己体育学习的每一个过程、每一个细节、每一种体验与感悟，体育教师通过阅读学习日志，发现学生学习过程中的进步与困惑，即时掌握学习动态，能达到定量评价所不能达到的效果。第三，评价内容要多样化。过去我们更多地关注学生运动成绩的提高幅度，实际上，学生付出体力和脑力而进行学习的过程是复杂的，内容是丰富的。如学生不仅要掌握运动技术，同时还获取了体育文化与相关知识；学习了锻炼身体的方法，还获得了情感和意志品质方面的提高。因此，评价的内容要力求多样，特别是提高心理与社会适应能力在评价中的比重。
2.4 创设和谐的课堂气氛与新型师生关系
体育教学不同于其他学科的课程教学，它以室外活动、身体参与为主要特点，学生容易受外界干扰，不易集中注意力，因此体育教师往往更需要运用“权力”与“威信”来控制学生；其次，体育与军事活动联系密切，如典型的队列队形操练需要学生无条件地配合与服从，这些特点容易造成“灌输式”的体育教学，教师绝对控制学生的现象较为多见。
福柯理论重视平等，否定中心和等级，认为教师与学生是平等和相互学习的关系，而不是上下级的关系，教师并非绝对的权威。这些理念对于我们树立良好的师生关系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首先，体育教师不仅仅是课程的传授者，而应成为引导者、促进者。体育教师不仅要安排各项教学活动，还要注意与学生打成一片，起到帮助学习、引导学生的作用。其次，教师不仅是学生学习活动的引导者，更是课程的开发者和行动研究者。这对体育教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体育教师不仅要实施与完成各项日常教学任务，还要认真开展教研活动，把教学与研究结合起来，提高自身开发教材、开发课程的能力。第三，体育教师要尊重与关注学生的需要与动机。只有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才能真正实现师生关系的“平等”。
3 结语
综上所述，福柯理论的核心为“权力理论”，他运用权力理论来研究身体的哲学。根据福柯身体哲学理论，笔者认为，福柯理论对我国学校体育的借鉴意义在于：首先，我国学校教育中的应试教育规训限制了学生身体的自由活动；其次，要摆脱学校的各种规训，体育活动是一个有效途径，它可以实现学生主体身体活动的自由化、艺术化，有利于创设和谐的课堂气氛与新型的师生关系；第三，体育活动需要摆脱竞技化、数据化倾向，才能走向正轨，否则将会落入另一种变形的竞技运动对身体的约束。
收稿日期：2013-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