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吴孟超:大医仁心,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仁心论文,军医论文,吴孟超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我只想为病人手术,而且我也喜欢这些。”吴孟超说,我是军医,我的敌人就是肝癌。
长年手术,手指变形
4月16日,无影灯下,89岁的吴孟超捏着手术刀,裹在青色手术服里的他,身体前倾,瞳孔收缩。他的手在病人腹腔里游走。剪刀、钳子、缝线、剥离、切除、结扎,40分钟后——“砰”一个拳头大小的肿瘤被扔进托盘。
这样的手术,吴孟超已做了14000余例。几十年,他每天几乎都要站着,切除各种肿瘤。
吴孟超一头白发,戴着花镜。他的手指因长年手术已经变形。他常念叨属于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但老人依旧对手术保持着热情。
在消毒池旁,将每一个指甲的缝隙反复清洗后,走进手术室。耗时几个甚至十几个小时的手术也从未消退老人的热情。经历一次次能让年轻人腰酸背疼的手术后,他还会坐在椅子上,微笑着向医生们讲述有关肝脏和各种肿瘤的故事。
吴佩煜是吴孟超的妻子,是位爱说笑的医科老教授,今年89岁。在她的记忆里,丈夫有两少,在家的时间少,在家和亲人拉家常的时间少。
“有一次为了做标本,几个月没回家。我心疼,去实验室看他。”她说,“结果我在实验室呆了半天,他只和我打了一声招呼。”
“从我做医生那天起,我就爱上了这个职业,我知道我的一生都属于手术室和病人。”吴孟超说,“有什么职业能让你感到,如此地接近生命,并延续他呢?”
朱镕基称他“国宝”
军医吴孟超在上海生活了68年。可他对这座城市却显得异常陌生。
2011年4月的一天,一位医生与他聊起了九亭镇(位于上海松江区)发生的一件新闻。吴与前者讨论了一阵后,忽然抬起头,盯着对方问“九亭在哪儿?难道在上海?”
吴孟超没时间在上海遛弯,他要不停地为病人看病,几十年来在东方肝胆医院,几乎每一个日出日落的日子,大楼里的医患人员都会看见吴孟超的身影。
朱镕基把吴孟超称作国宝。对此,医生们说,是啊,有谁能够用一生的时间去关注同一个领域呢?
早在1963年,吴孟超就成功完成世界首例中肝叶切除术。30年后,他又成功进行了世界首例腹腔镜下的肝癌切除术。
30年前,在国家的要求下,吴孟超设立了有关肝胆外科的研究生培养点。多年努力后,老人仅培养的博士和博士后就有78名。这些人已成为肝脏外科的精英力量。如今,难以计数的医生正捧着他书写的教材为患者诊断疾病。
他相信,医本仁术
1985年时,第二军医大学的病房条件很差,大多是50多年前修建的。那年,时任总后勤部部长的洪学智来第二军医大学视察。吴孟超决定借此机会“化缘”。“洪部长视察前,有领导和我说,不要向首长提要求。可是我憋不住啊。”吴孟超说,“洪部长听过汇报当即大手一挥说,弄,这楼就盖起来了。”
吴孟超喜欢看战争片,特别是抗日战争的题材片。“我年轻的时候在昆明住过一段时间,那时日本飞机经常来轰炸,有一次亲眼看见一家人在我身边被炸上了天。”与人聊天时吴孟超会说,“二战时的小日本最坏。”
事实是,看战争片只是吴孟超的放松方式,他真正迷恋的地方是,由一个个手术室组成的手术区。
肝胆医院的手术室共计10间,分布在走廊两侧。在这里一切都是浅颜色的,白色的手术台,淡青色的手术服和闪亮的手术刀。淡淡的颜色给人们带来的是宁静。
“医本仁术,医学是一门用心灵温暖心灵的科学。”吴孟超说,在生命面前什么都会显得微不足道。
柳叶刀下的危险
吴孟超的生活始终围绕着病人和手术室,这里有着不一样的危险。
1995年,吴孟超做了一例肝切除手术。手术中,医生沈峰在缝合病人肝脏时,把镰刀状的手术针,扎进了吴孟超的手里。“这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手术针会带着患者的肝病毒,从创口进入吴老的体内。”沈峰说,当时自己立马愣在手术台前。
吴孟超很快打破尴尬气氛。他说,“小沈啊,我年纪大了不要紧,你们年轻可要当心啊,继续缝吧。”
这次意外让老人打了隔离针,并做了数次检查。当沈峰知道老人没事后,一下抱住了他。
还有一次,79岁的吴孟超发烧,而当天又有一例肿瘤切除术。吴敲着桌子喝退了劝他休息的护士。
两小时后,他割下了一个890克的肿瘤,接下来,一屁股瘫倒在椅子上,大家七手八脚地将他抬进休息室。“吴老那个年纪,我们当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护士长程月娥说:“80岁的老人,那种状况下,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另一护士对当时的回忆则是,吴老累得说不出话,护士长在边上大哭。
回忆起上述故事,吴孟超不以为然。对自己的身体,他信心百倍。他说,“一场手术几个甚至十几个小时站下来,我都没事。”
宽厚老者的怒火
书本上的吴孟超近似神话,但在生活里,他是一位宽厚老者。有一年,一位医生出国心切,伪造了吴孟超的推荐信,交到国外实验室,实验室复函向吴求证。对此事,老人进行了调查。调查中他发现,这名伪造自己推荐信的医生素质不错,就重新写了推荐信,帮助医生出国。
不过,吴孟超也会发火。
2011年4月16日,在一间手术室,老人站在一份病人的病历卡前,将两道花白的眉毛拧到了一起。他叫来主刀医生,在医生面前戳着病历卡大喊:“这种情况可以不做手术,病人多花钱不说,对身体也不好,你知道不?”
十几分钟后,在更衣室里,吴孟超仍然火大。盯着面前的记者说,现在很多年轻人心里只有“票子”这样很不好。“只要让病人费钱,费身体的事情,吴老就会生气。”东方肝胆外科医院一位医生说,“吴老常说,不要在病人身上捞钱。他说,我们要多用脑和手为病人服务,器械用一次,‘咔嚓’一声1000多块。我吴孟超用手缝线,分文不要。”
吴孟超十分勤俭。在医院见到没人用的电灯,他会主动关上。除了军装,老人就一套黑西服,平时不舍得穿。
很多时候,吴孟超出差,都是自己买面包备早餐。几十年来,他给孙子买过的唯一礼物就是一个变形金刚。而这位勤俭的老人,为中国的肝胆外科事业,已捐款600余万元。
“钱对我没什么用,还不如拿来培养人才。”他说。
“要说特别,就是年纪大些”
随着年龄增长,吴孟超的荣誉越来越多,2007年一位作家为吴孟超写传记。期间作家不得不拿出三页纸,用来记录吴获得的几十个奖项。吴孟超的从医生涯里,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等国家领导人都为他颁发了奖项,江泽民还四次会见了他。如今以吴孟超命名的一个医学科技基金会和两项医学奖,正在激励并资助着那些立志从医的年轻人。
对于上述荣誉,吴孟超泰然处之。“其实我就是一名医生。”他笑着说“要说特别,也就是年纪大些。”
现在,他正致力于完成两件事。首先,他在上海郊区筹划修建一所更大的以治疗肝胆外科为主的医院。其次,他联合六名院士向国家提出集成式肝病诊疗研究报告。不久,一家名为“国家肝癌诊疗科学中心”的科研机构将落户上海。“我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了。”吴孟超说,“不过,我想我一定很幸运,能继续做一阵子医生,还能看见新医院落成,在里面为人看病。”
吴孟超的养生之道是睡觉。每天他都会保证7小时睡眠。“赶上周末我晚上七点多吃上一粒安眠药,能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他说。
吴孟超对于各种补品不屑一顾。海参、鲍鱼、深海鱼油,他从来不吃。在东方肝胆外科医院的小食堂他大口喝着自己喜欢的菜粥。“青菜、肉、鱼。”他说,我只喜欢吃这些,但每次都不吃多,养生很简单,食物越简单越好,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
很多时候,吴孟超会礼貌地拒绝那些知道自己年纪后、试图搀扶自己的年轻人。而后他会大步流星地走到人群的前面。
原文标题:军医吴孟超:我的敌人就是肝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