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庄子的自由观及其当代价值
——以《逍遥游》为例
何 华，严家凤
（六安职业技术学院 汽车与机电工程学院，安徽 六安237156；安徽中医药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合肥230012）
摘 要： 庄子的自由观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在无道的社会追求大道；二是在无常的世界追求常性；三是在不自由的社会追求精神自由。庄子的自由本质上是一种超越的自由，它超越了现实的困境，超越了生命的无常，超越了世俗认知对自由的固化，进而升腾为一种至高的人生境界。庄子的自由思想在当今仍然具有重要意义：它鼓励人们超越现象之别，寻求事物的普遍意义；洞彻生死之限，保存人之常性；摆脱世俗之缚，追求绝对自由。
关键词： 庄子；《逍遥游》；自由；当代价值
庄子即庄周，是一位大约生活在战国中期的思想睿智的哲人，据说曾担任安徽蒙城的漆园吏。庄子生前没有显赫的官禄爵位，但他却和道家创始人老子并称为“老庄”；他一生不为名利所累，努力摆脱世俗烦恼而岌岌于自由。庄子的自由思想成为当代人摆脱现实物欲束缚的清醒剂，更是当代人抚慰心绪、升华灵魂的安神丸。
一、以《逍遥游》为核心的自由世界
庄子《逍遥游》中追求自由的哲学思想穿越千年时光隧道，至今仍熠熠生辉。庄子的自由本质上是超越的，具体体现在三个方面，即在无道的社会追求大道，在无常的社会追求常性，在不自由的社会追求绝对的精神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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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在无道的社会追求大道
庄子生活在战国中期，适逢周王朝礼崩乐坏，周天子失去了拱卫朝廷的诸侯势力，取而代之的是各个诸侯国之间长期的战争与割据，造成连年的祸乱，民不聊生；另一方面，由于生产力快速发展，以及当时社会对新思想的需要，出现“蜂出并作，各引一端”的“百家争鸣”局面。据史料记载，庄子曾为蒙城小吏，他面对当时社会的动荡和黑暗，选择了辞官归隐。也许庄子做出这个决定的过程是痛苦的，他对这个无道的社会近乎绝望。
作为道家重要代表人物，庄子和老子一样，将“道”视为天地万物的本原。《庄子·大宗师》曰：“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不为高，在六极之下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在庄子看来，“道”不仅在时间上“先天地生”，在空间上也在“太极之先”，独立于宇宙之外，存在于万物之先。换言之，“道不仅是独立于宇宙万物之外、存在于宇宙万物之先的真实存在，更是自然万物本身，即道就是自然，是体现于宇宙万物之中的自然法则[1]。庄子在无道的社会探求万物的本原，体现的是他对大道的追求，此本原意义的“道”是可以超越于万物之上的具有普遍意义的存在，庄子对大道的追求表明他决心超越现实困境、追求绝对自由的远见卓识。
（二）在无常的世界里追求常性
面对一个无道的社会，面对生命的无常，庄子不仅追求自然生命的保存，更追求精神的遗世独立，进入到精神绝对自由无待的境界中。庄子把真正得道的人称为“至人”“神人”“圣人”，这样的人已经超越了物欲功名，也超越了无常的命运，而真正进入到逍遥的境界中。要达到这种逍遥自在的境界，就要顺应万物的本性。庄子说：“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所谓“无己”，即指忘掉分别心，超越自我而进入到物我两忘的境界；“无功”即是要摆脱纷驰的物欲、心理的情绪和意念的造作；“无名”即不为声名所累，勇于做本真的自我。据记载，庄子的妻子病逝，惠子前去吊唁，却见庄子在那里鼓盆而歌，惠子很不理解。细研庄子的著作，体会他对自然万物的态度，发现：一方面庄子将人的自然生命视为自然的一部分，“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庄子·知北游》），因此生命的死亡不过是对自然的回归；另一方面，庄子的行为也显示出他与世俗决裂的惊世骇俗的勇气，决意进入与万物同游的精神境界。
庄子追求的自由本质上是一种绝对的自由观，是主体超越万物差别、超越生死名利、超越外在束缚的绝对自由观。正如学者张立所言：“自由意味着这样一种境界：主体由于超越了生死苦乐的困扰而达到宁静和平的境界，主体由于超越了现实世界的一切界限而达到的无物我、无彼此的物我一体境界，主体由于超越了一切外在羁绊与束缚而达到的任性而行、无牵无挂的境界。简言之，自由即是超越。”[3]而实现真正自由的途径即是“无所待”。庄子在《逍遥游》中描述了“有所待”的三种境界：第一种是“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征一国者”，这种境界的人追求外在的功名，虽然无可厚非，但在庄子看来，格局还不够大，他是“有所待”的；第二种是“定乎内外之境，辨乎荣辱之境”的宋荣子，他是不慕名利、不为外物所累的圣人，但在庄子看来他仍“有所待”；第三种是被视为神人的列子。“夫列子御风而行，冷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可见，庄子追求的逍遥是无己、无功、无名、无所待的绝对自由境界。这种境界在当代仍然具有重要的启示。如今，国力提升，科技发达，社会的主要矛盾也已由改革初期“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的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的生产之间的矛盾”转化为“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科技的进步、生活条件的提高给我们提供了更宽广的发挥自由条件，不断提升自己，同时有些人的意识形态也步入了拜金主义、极端个人主义。随着物质的丰富，人们的精神生活提升不足，极度空虚，沉迷于网络游戏，或灯红酒绿中。无论政界还是商界，庄子的自由观都能让人学会超脱，起到洗涤心灵的净化作用，从而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寻一心灵的空间，回归大自然，倘佯于无欲无望的忘我境界。真正的自由不是物欲的满足、情绪的随意宣泄和意念的过度膨胀，而应当不恃于物，犹如他人的举手投足并不能决定我们的喜怒哀乐。当外在的条件无法改变时，应当学会随缘任运，收获心灵的宁静，以安贫乐道的态度与生活和解。
历来研究《庄子》便绕不开《逍遥游》，它是庄子人生哲学的最高概括，深刻地体现了庄子对自由的认识。庄子的自由本质上是一种超越的自由观，它超越了外在现实的困境，超越了生命的无常，超越了世俗认知对自由的固化。庄子的自由是一种人生智慧，它虽然诞生于两千多年前，但在当今仍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三）在不自由的社会追求精神独立
庄子生活在动荡不安的年代，不仅社会毫无秩序可言，生命更是毫无保障。这一时代问题不能不引起庄子对生命无常的思考，而追求常性就成为庄子自由思想的题中之义。所谓“常性”也可以称为本性，即德国古典哲学家康德所说的“人的自然本性”。庄子认为，天地万物都有其自然本性,“彼民之有常性，织而衣，耕而食，是谓同德。”（《庄子·马蹄》）追求基本的生活保障，过“凿井而饮、耕田而食”的生活是人的自然本性，也是最基本的权利，但是在庄子生活的时代，这根本上就是一种奢望。
二、庄子自由观的时代价值
庄子在无常的社会追求常性，体现的是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那么，在无常的社会如何实现生命的保存，答案就是尊生保命。现代新儒家学者牟宗三曾分析研究道家思想的精义，他指出道家追求“无”“无为”，实际上是“否定自然生命的纷驰、心理的情绪和意念的造作”[2]。也即是说，人应当不为外物所限，而要持守心灵的宁静，不让意念过度膨胀。庄子的自由思想与牟宗三的认识是吻合的。庄子要人们放弃物欲而追求精神之乐的观点本身即是顺应自然，保存常性。值得指出的是，庄子不是积极地主动改变命运（因为这是一个无道、无常的社会），而是以安时处顺的态度表达自己对生命的尊重与选择。他说：“彼且为婴儿，亦与之为婴儿；彼且为无町畦，亦与之为无町畦；彼且为无崖，亦与之为无崖。达之，入于无疵。”很显然，无拘无束、无知无欲的自然状态才符合人的本性，社会一切人为的制度约束和纷繁复杂的关系都是对人性的戟害，庄子强烈希望卸下这些枷锁，恢复人的常性。
（一）超越现象之别，寻求普遍意义
庄子在无道的世界追求大道，这个道是具有本原意义的，因为只有本原意义的道才是无待的，没有差别的；只有超越了万物之间的差别，才能洞察宇宙万物的本质，才能明了生命的真谛；而只有洞彻生命的真谛，才能摆脱“人为物役”的束缚，获得身心的自由和人格的独立。虽然庄子的思想产生于两千多年前，但他所体悟出的真理却具有永恒价值，因为无论任何时代，人们只有看清事物的差别，明澈现象背后的本质，才能参赞化育。因此说，对“大道”的追求是庄子自由思想形成的根基，而这“道”是具有本体论意义的存在。庄子以及后世学习研究庄子者，都特别看重《逍遥游》，这个“游”字是庄子对自由的本质把握，正如陈鼓应先生所言：“‘游心’就是心灵的自由活动，而心灵的自由其实就是过体‘道’的生活，即体‘道’之自由性、无限性及整体性”[3]。显然，对道的体悟是庄子自由思想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二）洞彻生死之限，保存人之常性
有限与无限是具有相对意义的哲学范畴，就个体生命而言，人的生命总是有限的，生死是无法回避的终极问题；就人类整体而言，生命的长河又是无止境的，死亡不过是自然生命的终结。庄子对妻子的亡故显示出的冷漠其实是他洞彻了生命的真谛，坦然接受死亡不过是肉体回归自然的事实。然而，正视死亡并不代表可以不珍惜生命，面对无道社会对生命的摧残与戕害，庄子认为人应当安时处顺，保存人之常性，顺人之常性，从而达到尊生保命的目的。庄子对生命规律的认识和把握成为后世道家养生学的思想渊源。任何时代都不缺乏用道家理念养生的人，道家崇尚自然、鄙弃功利的人生态度是当代人摆脱现实物欲束缚的清醒剂，更是当代人抚慰心绪、升华灵魂的安神丸。生死在任何时代都是不可逃避的。庄子的这种洞彻，能够帮助现代人正视死亡，认知到死亡乃自然规律，摆脱对死亡的恐惧心理。另一方面，亲人故去会给人带来巨大的打击，甚至导致一个人的彻底崩溃，于是这种洞彻更是一味精神的良剂。坦然面对自己的生死，或能早日从亲人离世的痛苦中走出来。
对于中国哲学来说，生命重于一切，尊生保命也是道家思想的精髓。无道、无常的社会只会对自然生命造成戕害。“从人性的真谛便是自然性出发，庄子强调各种社会关系及规范都是对人性的桎梏和斫伐，并意识到人人平等不仅是自然所赋，也是人性的本质要求。”[1]所有戕害人之常性的事物都应该被否定、被超越，从人之常性出发，庄子看到了不合理社会对人之常性的戕害，当时社会的军事战乱、政治斗争、道德崩塌令人触目惊心。庄子无力改变不合理的社会乱象，因而他选择追求大道、尊生保命。
（三）摆脱世俗之缚，追求绝对自由
2007年央行宣布将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日波动区间从0.3%扩大至0.5%后，人民币升值幅度反而提升。此次升值对进出口贸易、外汇储备、物价均带来了显著的负向冲击，特别是对于宏观经济整体增长率有明显的负向影响。
设脉压雷达回波信号为s(t)，信号分段后的各分段长度为等长τ，各分段上的相位调制值分别为φ1,φ2,φ3,…,φp,相位调制过程中，相位调制值为φ1的信号分段数为n1,所有信号分段起止时刻分别为t1si和t1ei，其余信号分段的起止时刻同理可得。
三、结 语
庄子的自由体现在他追求大道、保存常性、向往自由的特质，这一思想产生在今天也许不足为奇，但他产生于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代，体现了人的主体意识的觉醒。而在当下，庄子的自由思想仍然具有重要的意义，它是人们摆脱现实物欲束缚的清醒剂，是抚慰心绪、升华灵魂的安神丸。
2.2.1 对养殖水体酸碱度、溶解氧及透明度的影响由表2可知，试验组5—10月，pH变化区间为7.22～7.66，变化极差为 0.44，变异系数 2.56%；对照组 pH变化区间为 6.99～7.58，变化极差为 0.59，变异系数2.88%；即增施微生物营养料后养殖水体较未施用的对照组酸碱度较稳定，且都保持在弱碱性，较对照组更利于小龙虾的生长。5月、7月、9月和10月，微生物营养料处理组水体的pH均高于对照组，其中，9月和10月试验组水体pH极显著高于对照组 （P＜0.01），而 9—10月为小龙虾繁育时期，此时弱碱性水质更利于小龙虾早繁快繁，为来年大规格龙虾早上市打下基础。
两千多年来，庄子以及他的《逍遥游》被以各种方式解读，可见其思想之深邃，对自由认识之深刻。哲学地看，庄子以“逍遥游”的名义书写了他对自由的认识，这种认识具有普遍的意义和永恒的价值。要言之，庄子在探讨自然万物的自由与否时，发现了千差万别的现象背后的普遍本质和规律，洞彻了有关生死的终极问题，告诉人们在无力改变现状的条件下，应当超越物质世界的各种不自由而步入精神世界的绝对自由。“在物质世界里，人的行为自由是有大小之分的，是有境界高低之不同的，物质世界的行为自由都只能是相对的、有条件的，只有精神世界里的心灵自由才可能是绝对的、无条件的。”[4]庄子将对外部世界的关注向内收，转而关注主体的精神世界，这一认识是具有超越时空、跨越国度、具有普遍意义、富有当代价值的民族优秀文化精神。
参考文献：
[1]马作武.庄子平等、自由观发微[J].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1）：40.
[2]牟宗三.中国哲学十九讲[M].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2003：93.
[3]张立.庄子自由观的特点及其对当代人的启示[J].社科纵横，2008，32（11）：130—132.
[4]王富仁.论庄子的自由观——庄子《逍遥游》的哲学阐[J].河北学刊，2009，29（6）：39—46.
On Chuang-Tzu's View of Freedom and Its Contemporary Value——Taking AHappy Excursion as an Example
He Hua,Yan Jiafeng
(School of Automotive and Electromechanical Engineering,Lu'An Vocational Technical College,Lu'an 237156,China;Anhui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Hefei230012,China)
Abstract: Chuang-Tzu's view of freedom is embodied in three aspects：the first is the pursuit of the Great Tao in a society without Tao;the second is the pursuit of constancy in the impermanent world;the third is to pursue spiritual freedom in the unfree society.In essence,Chuang-Tzu's freedom is transcendental freedom,which transcends the predicament of reality,the impermanence of life,solidification of secular cognition to freedom,and then rises to a supreme realm of life.Chuang-Tzu's thought of freedom is still of important significance today：it encourages people to transcend phenomena and seek the universal meaning of things,to have a thorough understanding of the limits in life and death and preserve human nature,to get rid of secularity and pursue absolute freedom.
Key words: Zhuangzi/Chuang-tzu;Xiao Yao You(translated as A Happy Excursion/Wandering Beyond )；freedom;contemporary value
中图分类号： B223.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2-447X（2019）01-0034-04
收稿日期： 2018-11-22
作者简介： 何 华（1974—），安徽六安人，六安职业技术学院汽车与机电工程学院讲师，硕士，研究方向为文艺美学；严家凤（1984—），安徽六安人，安徽中医药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为现代新儒学。
责任编辑：吴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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