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传”中的梦意象与恐惧心理_晋文公论文

《左传》梦象与恐惧心理,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左传论文,恐惧心理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1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257-0246(2007)05-0094-04

安全需要是人类的基本需要之一,按照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在《动机与人格》中所作的划分,安全需要是人在生理需要之后的第二个层次的需要,是人的生存的基本保证。人如果缺乏安全感,就会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整日生活在恐惧之中。《左传》中的许多梦象,都和人的恐惧心理密切相关,是恐惧心理无意识方式的流露。

由于对战争的恐惧而出现相应的梦象,在《左传》中最为常见。《左传》记载的和战争相关的梦象共有七则,分别是僖公二十八年晋文公梦与楚子搏、楚子玉梦河神,宣公十五年魏颗梦结草老人,成公二年韩厥梦其父,成公十六年吕锜梦射月,成公十七年声伯梦食琼瑰,昭公十七年赵宣子梦晋文公携荀吴而授之陆浑。在这七则梦象中,除宣公十五年魏颗之梦和昭公十七年的赵宣子之梦,其余五则所表现的都是由战争引起的恐惧心理。

能否通过战争打败对方,这是交战各方的将帅都要思考的问题。由于战争的胜负事关重大,将帅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难免有几分恐惧。僖公二十八年,晋楚之间爆发城濮之战,交战之前,晋文公重耳和楚国的统兵将领子玉都做了梦。晋文公梦见自己和楚庄王搏斗,被对方压在下面,并且吸吮他的脑浆,这使晋文公非常恐惧。城濮之战是晋文公即位后亲身参加的第一次大的战役,战争的胜负将决定晋楚两国谁能成为霸主。晋文公在流浪期间曾经到过楚国,受到楚成王的友好接待。临别时重耳不卑不亢地表示,如果以后在战场上相遇,将退避三舍。城濮之战开始阶段,晋军确实退避三舍,未与楚军交锋,但楚方统军将领子玉仍不依不饶,这使晋文公忧虑深重。晋文公的梦象,真实地反映出他对这场战争的恐惧心理,尽管子犯对他这场梦从吉的方面作了解释,战争的结局也是晋胜楚败。

统辖楚军的子玉在交战前也有一场梦:“初,楚子玉自为琼弁、玉缨,未之服也。先战,梦河神谓己曰:‘畀余,余赐女孟诸之麋。’弗致也。”晋楚两军的交战地点是在城濮,今山东范县,邻近古黄河,因此子玉梦见河神向他索要琼弁、玉缨。黄河在楚国疆域之外,楚人对它是疏远的。《左传·哀公六年》对楚昭王有如下记载:“初,昭王有疾。卜曰:‘河为崇。’王弗祭。大夫请祭诸郊,王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汉、睢、漳,楚之望也。祸福之至,不是过也。不榖虽不德,河非所获罪也。’遂弗祭。”楚昭王认为自己的疾病与黄河之神无关,从中可以看出,楚人认为黄河之神对自己来说是疏远的,伤害不到自己,当然也不是自己的保护神,不能依赖它。子玉率兵来到距离黄河很近的城濮之地,周围的环境对他来说是陌生的。相反,对于晋人来说,黄河之神却是友好的,亲近的。《礼记·礼器》写道:“晋人将有事于河,必先有事于恶池。齐人将有事于泰山,必先有事于配林。”晋人主祭黄河,齐人主祭泰山,晋人是河神的主要保护对象。在这种文化背景下,楚人必然对黄河怀有一种拒斥心理,甚至有敌对情绪。子玉梦见河神向他索取琼弁、玉缨,反映的是他对晋军的畏惧心理,是担心战争会使自己遇到障碍,付出代价,和晋文公的梦有相通之处,只是梦象各异而已。

对于参战人员来说,如何加强防护,使自身免受伤害,是他们必须面对的现实。担心自己在战争中受伤,是由战争引发的一种畏惧心理。《左传》所记载的与战争相关的梦象,反映出参战者惧怕受伤阵亡的心理。成公二年,齐晋之间爆发鞌之战,《左传》对晋军将领韩厥有如下记载:“韩厥梦子舆谓己曰:‘且辟左右。’故中御而从齐侯。邴夏曰:‘射其御者,君子也。’公曰:‘谓之君子而射之,非礼也。’射其左,越于车下。射其右,毙于车中,綦毋张丧车,从韩厥,曰:‘请寓乘。’从左右,皆肘之,使立于后。”韩厥在鞌之战时任晋军司马。按照常规,除军队统帅外,其余将领在作战时应居于车左,主射。御者居中,驾驭战车。右边则是将领的卫士。韩厥在战前梦见他父亲,按照梦中父亲的指示,他没有居于车左,而是站在战车前部的中间。结果车左、车右的人或伤或死,韩厥则幸免于难,他还把搭车的綦毋张推到自己的身后,以此加以保护。韩厥之所以梦见父亲以居车中见告,是由于他唯恐自己交战中受到伤害,对于兵车相交的残酷战斗怀有畏惧心理。这是萌生于睡梦中的潜意识,由此酿成先父以居车中相告谕的梦象。如果没有对恶战的恐惧心理,不会出现这种梦象。

成公十六年,晋楚之间发生鄢陵之战。晋军将领吕锜,在战前梦见自己射中月亮,但本身也堕入泥中。吕锜的梦象前一个情节是吉祥的,显示出武士高超的射艺。后一个情节则是凶险的,是陷入困境之象。吕锜的梦同样包含对战争的恐惧心理:交战时双方弓箭互射,矢落如雨,射手受伤遇害的频率很高。吕锜梦见射中月亮而自己跌入泥中,实际是担心自己射中目标后遭到对方还击,使自己陷于危难之中。这是以往参战的经验,已经积淀为一种潜意识,在临战前通过梦象反映出来。

以上四则梦象都是由战争恐惧心理而生成的,梦象与战争的关联极其明显。成公十七年记载的鲁国声伯之梦虽然没有直接提到战争,但也是缘于对战争的恐惧心理。声伯即公孙婴齐,是鲁国大夫。他梦见自己涉渡洹水,有人送给他玉制的珠并放在口中吞食,他哭泣时眼泪化为玉珠而盈满其怀。古人死后口中含玉,《左传·哀公十一年》记载,齐国和吴国交战,“将战,公孙夏命其徒歌《虞宾》,陈子行命其徒具含玉。”公孙夏、陈子行都是齐国将领,《虞宾》是送葬时所唱的挽歌。他们令部下或唱挽歌,或口中含玉,以示必死的决心。声伯梦见口中含玉,是一个不祥之梦,有死亡之象。《左传·成公十七年》在叙述声伯之梦的前面是这样一段文字:“冬,诸侯伐郑,十月庚午,围郑。楚公子申救郑,师于汝上。十一月,诸侯还。”在伐郑的诸侯中,就包括鲁国。显然,声伯之梦与这次战争密切相关,否则,这两个事件不会前后相次加以叙述。

伐郑战争是前一年开始的,《左传·成公十六年》记载:“诸侯之师次于郑西。我师次于督扬,不敢过郑。子叔声伯使叔孙豹请逆于晋师,为食于郑郊。师逆以至。声伯四日不食以待之,食使者而后食。”声伯参加了伐郑之战,并且是重要角色。他感到诸侯国现有的兵力不足,派叔孙豹请晋国军队参战。声伯迎接晋军使者的到来,四天没吃饭,招待完晋军使者后他才进食。战争初期,声伯满怀焦虑,唯恐战败,他的食玉之梦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表达的还是对战争的恐惧心理。

《左传》在叙述以上反映对战争恐惧心理的梦象时,都点明这些梦象是在正式交战之前出现的。晋文公、楚子玉的梦出现在城濮大战前夜,韩厥之梦是在鞌之战前夕,吕锜之梦是在晋楚交战的前一天晚上,声伯之梦是在伐郑但未正式开战之际。梦象生成的时段无一例外都在正式交战之前,这是因为临战之际是恐惧心理最容易产生的时机,参战者的顾虑、担心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最为深切。

《左传》的许多梦象缘于对战争的恐惧心理,因为古人把战争视为凶险之事,正如《老子》第三十一章所言,“兵者不祥之器”。既然如此,人们存在对战争的恐惧心理有其必然性、合理性。不过,尽管许多将帅因对战争怀有恐惧心理而做梦,但是,他们在战场上不是懦夫,而是勇士。对战争的恐惧出自人的乐生恶死的生理本能,而一旦真正开战,这些将领就以武士的英雄气概战胜生理本能,在刀光剑影中浴血奋战,视死如归。对战争的畏惧心理,在梦中是一种潜意识,而投身于硝烟战火之中以后,自觉的意识、清醒的理性就会超越这种潜意识,表现出勇往直前的大无畏精神。

《左传》还有一类出自恐惧心理的梦象,反映的是权力危机所造成的心理恐惧。存在这种恐惧心理的以国君居多,也有朝廷大臣,他们对权力危机的恐惧通过梦象表现出来。

《左传·僖公三十一年》有如下记载:“冬,狄围卫,卫迁于帝丘。卜曰三百年。卫成公梦康叔曰:‘相夺予享。’公命祀相。宁武子不可,曰:‘鬼神非其族类,不歆其祀。杞、鄫何事?相之不享于此,久矣,非卫之罪也,不可以间成王、周公之命祀。请改祀命。’”卫国由于受到狄人的侵扰,屡次迁都,先是在僖公二年迁于楚丘,其地在今河南滑县东。时隔十九年,又迁于帝丘,在今河南濮阳西南。卫成公刚迁到帝丘,政权很不稳固,出于对权力危机的恐惧,他梦见卫国开国之君康叔向自己倾诉,献给他的祭祀被夏后相所夺,相传夏后相曾居于帝丘。卫成公梦见祖先的祭品被夏族祖先所剥夺,实际是狄人侵扰在他心灵留下的阴影。在古人观念中,对于有土之君来说,如果祖先神得不到子孙后代的祭祀,意味着政权的衰微和丧失,卫成公的梦折射出他对权力危机的恐惧心理。

《左传·昭公七年》记载的鲁昭公之梦,同样反映的是对权力危机的恐惧心理:“楚子成章华之台,愿与诸侯落之……公将往,梦襄公祖。梓慎曰:‘君不果行。襄公之适楚也,梦周公祖而行。今襄公实祖,君其不行。’子服惠伯曰:‘行。先君未尝适楚,故周公祖以道之。襄公适楚矣,而祖以道君,不行何之?’”这里连续讲述了两个梦象:鲁襄公前往楚国,梦见周公祖道祭祀路神。鲁昭公即将前往楚国,梦见鲁襄公祖道祭祀路神。祖,亦称为祭,是在出行前祭祀路神,以祈祷旅途平安。鲁昭公、鲁襄公在前往楚国前都梦见自己已故的前辈祭祀路神,这表明他们对前往楚国都缺少安全感,视旅途为畏途。楚国是当时的霸主,各诸侯国都要听命于它。鲁国的两位君主相继赴楚,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是在面临权力危机之际的无奈之举。楚国在中原诸侯那里被视为蛮夷之国,赴楚凶多吉少,出于这种恐惧心理,鲁襄公、鲁昭公相继做了相似的梦。

卫成公、鲁昭公的权力危机都是外部条件造成的,可以称为外患型权力危机所导致的心理恐惧,所出现的梦象缘于外患。权力危机有时还缘于内乱,它同样使君主产生恐惧心理,出现相应的梦象,《左传·昭公二十五年》记载的宋元公之梦属于这种类型:“十一月,宋元公将为公故如晋。梦大子栾即位于庙,己与平公服而相之。旦,召六卿。公曰:‘寡人不佞,不能事父兄,以为二三子忧,寡人之罪也。若以群子之灵,获保首领以殁,唯是楄柎所以藉干者,请无及先君。’仲几对曰:‘君若以社稷之故,私降昵宴,群臣弗敢知。若夫宋国之法,死生之度,先君有命矣。群臣以死守之,弗敢失队。臣之失职,常刑不赦。臣不忍其死,君命祗辱。’宋公遂行。己亥,卒于曲棘。”这个梦使宋元公有不祥之感,他嘱咐群臣,自己如果正常死亡,所准备的葬具在规格上不要和先君一样,而要有所降低。宋元公之所以有君位难保的梦象,是由内患所造成的隐忧而来。他所说的“寡人不佞,不能事父兄”,指的是宋国前几年发生的一场内乱。《春秋·昭公二十一年》记载:“宋华亥、向宁、华定自陈入于宋南里以叛。”宋元公借助晋国等诸侯的力量,平定这场内乱。《左传·昭公二十二年》记载:“宋华亥、向宁、华定、华、华登、皇奄伤、省臧、士平出奔楚。”向氏、华氏都是宋国宗族,这些流亡到楚国的向氏、华氏成员,就是宋元君所说的“不能事”的“父兄”。宋元君是在内乱平定不久离国赴晋,他担心自己可能会失去君位,甚至遭遇不幸,因此,出行前做了太子登基、自己称臣的梦。是内乱造成的权力危急使他内心恐惧,所以出现社稷易主的梦象。

由于对权力危机的心理恐惧而做梦,这种现象在大臣那里也可以见到。《左传·昭公四年》记载如下故事:“初,穆子去叔孙氏,及庚宗,遇妇人,使私为食而宿焉。问其行,告之故,哭而送之。适齐,娶于国氏,生孟丙、仲壬。梦天压己,弗胜。顾而见人,黑而上偻,深目而豭喙。号之曰:‘牛!助余!’乃胜之。旦而皆召其徒,无之。且曰:‘志之。’”穆子,指鲁国大臣叔孙豹。其兄宣伯侨如为鲁卿,与鲁成公之母穆姜私通,又谋划铲除季孙氏和叔孙氏,这使叔孙豹的处境很艰难。叔孙豹为远祸全生,离开鲁国,到齐国定居。叔孙豹在齐国是一位政治避难者,叔孙氏在鲁国的权力危急时刻困扰着他,使他感到压抑,因此做了受上天挤压的梦,感到无法解脱。最终把他解救的却是一位形体屈曲、面貌丑陋之人。怪诞沉重的梦象,是这位政治避难者心理恐惧的产物。

《左传·成公五年》记载的赵婴之梦,也是大臣对权力危机的恐惧反映。赵婴与其侄媳赵庄姬私通,他的两个兄长赵同、赵括决定把他放逐到齐国。被放逐之前,赵婴向两位兄长请求留在国内,他担心自己被放逐后赵氏家族会遭到栾氏的迫害,失去先前的权力。赵婴的请求未能获得应允,他对赵氏家族面临的权力危机有一种恐惧心理,于是梦中出现天使求祭的事象,表达的是摆脱权力危机的心理期待。叔孙豹因家族的权力危机梦见上天压己,赵婴则因家族的权力危机而梦见天使求祭,虽然梦象不同,但都与上天相关联,是家族权力危机所造成的心理恐惧使之如此。

《左传》中的梦象,有的还来自复仇恐惧。所谓复仇恐惧,指的是由于担心被害人及苦主向自己复仇而产生的心理恐惧。《左传·成公十年》记载:“晋侯梦大厉,被发及地,搏膺而踊,曰:‘杀余孙,不义。余得请于帝矣!’坏大门及寝门而入。公惧,入于室。又坏户。公觉,召桑田巫。巫言如梦。”厉,指恶鬼,因绝后而无人祭祀之鬼称为厉。《左传·成公八年》记载:“晋赵庄姬为赵婴之亡故,谮之于晋侯,曰:‘原、屏将为乱。’栾、郤为征。六月,晋讨赵同、赵括。”晋景公听信赵庄姬的谮言和栾氏、郤氏所作的伪证,杀害赵同、赵括。晋景公所梦见的大厉,就是赵同、赵括的祖先神。赵同、赵括是无辜被杀,晋景公对此心怀恐惧,担心赵氏复仇。他所做的大厉复仇之梦,正是他恐惧心态的产物。

《左传·昭公七年》有如下记载:“郑人相惊以伯有,曰:‘伯有至矣!’则皆走,不知所往。铸刑书之岁二月,或梦伯有介而行,曰:‘壬子,余将杀带也。明年壬寅,余又将杀段也。’及壬子,驷带卒,国人愈惧。”伯有是郑国大夫,襄公三十年被杀。带,指驷带,他曾率兵攻伯有。段,指公孙段,也是率兵攻伯有的郑国大夫。这里出现的梦象明显是由恐惧心理生成的,是害怕伯有复仇而出现的恶鬼讨还血债的梦象,恐怖气氛渲染得极其充分。

《左传·哀公十七年》记载的卫庄公之梦,也是由于恐惧被害者复仇而出现的:“卫侯梦于北宫,见人登昆吾之观,被发北面而噪曰:‘登此昆吾之墟,绵绵生之瓜。余为浑良夫,叫天无辜。”浑良夫拥立卫庄公有功,但卫庄公却设计把他杀害,事见《左传》哀公十五年至十七年的相关记载。卫庄公对杀害浑良夫一事灵魂不安,因此,当年春天浑良夫死,秋天就梦见他喊冤叫屈。

《左传·襄公十八年》记载的晋国荀偃之梦更加恐怖:“秋,齐侯伐我北鄙。中行献子将伐齐,梦与厉公讼,弗胜,公以戈击之,首队于前,跪而戴之,奉之以走,见梗阳之巫皋。他日,见诸道,与之言,同。巫曰:‘今兹主必死,若有事于东方,则可以逞。’献子许诺。”中行献子即荀偃,他是杀害晋厉公的主谋之一,事见《左传·成公十八年》:“晋栾书、中行偃使程滑弑厉公,葬之于翼东门之外,以车一乘。“荀偃和栾书派人刺杀晋厉公,并且草率埋葬。又据《左传·成公十七年》记载:晋厉公的宠臣胥童奉命除掉郤氏家族之后,“以甲劫栾书、中行偃于朝”,想把他们杀掉。晋厉公于心不忍,让他们官复原职。荀偃杀晋厉公是恩将仇报,这件事成为他的一块心病,因此才会出现厉公复仇之梦。在《左传》的诸多梦象中,这个梦最为恐怖。荀偃梦见自己被晋厉公砍掉头,他又把掉在地上的头颅放回原处,用手捧着头奔跑。现实生活中荀偃杀厉公,梦境中厉公砍荀偃的头,冤冤相报,复仇者获得胜利。

因惧怕被害者复仇而生成的梦象,通常被害者或死于无辜,或被人以怨报德,因此,梦境中出现的复仇者形象显得令人恐怖,复仇的情节有时带有血腥味。在荀偃的梦象中,对复仇者的恐惧和对战争的恐惧结合在一起,在战前出现了厉公向他复仇的梦象,是综合性的恐惧心理所起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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