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学的本质特征与可持续发展_档案学论文

档案学的本质特征与可持续发展_档案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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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社会,学科发展呈高度综合与高度分化的并立趋势。一方面,学科之间的融合不断加强,学科间的界限逐渐模糊;另一方面,在学科高度综合的同时,学科间的分化却纷繁复杂。新的学科不断出现,也有学科从分离走向独立,还有学科正在走向消亡或者融入其他学科之中[1]。凡是具有明确研究对象、学科特色并具有社会需求的学科,无论学科大小都会做大做强。那些研究对象模糊,在学科发展呈高度综合与高度分化的浪潮中,必然会迷失自己,直到被浪潮吞没。

从改革开放至今,档案学变换一级学科门类就有两次,从从属于历史学转换到管理学,从人文科学变化到社会科学。究其原因是其研究方向不明确,研究对象过于发散。

研究方向不明确、研究对象过于发散还表现在,档案学对外界环境变化极为敏感,快速吸纳相关学科的理论与方法,形成本学科新的研究分支,甚至作为档案学的专业发展方向。

档案学界有学者撰文指出:档案学本来应该是“顶天立地”的科学研究,而现实上却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可谓空中楼阁;档案学研究具有“一强一弱”的特征,那就是依附性强(依附西方理论、依附其他学科)和原创性弱。在科学的百花园中,档案学始终找不到自己合适的位置,更得不到来自社会对作为专业领域的应有尊重与支持,甚至还遭受来自业内人士的冷落和轻视;究其原因是档案学还没有形成自己独特的表述方式、思维方式和研究方法,总是照着别的学科拾人牙慧[2]。

以上无疑是自我揭短,也凸显了档案学发展的茫然。笔者认为,相关学科之间的相互借鉴与融合,对于学科发展与创新性研究都是极为有益的,但若失去了主导方向,独立的学科特色也将逐渐消失了。

与吸纳相关学科的知识相比,档案学的渗透能力极为薄弱,相关学科借鉴档案学的研究形成本学科新的研究方向的情况罕见,档案学的本质特征性研究究竟在哪里,是其他相关学科觉得没有可借鉴之处,还是档案学没有将其凸显出来?这些都削减了档案学的学科地位,使得档案学难以得到应有的学术尊严和相关学科的尊重。当我们在抱怨社会对档案学漠视,在我们向学术界讨要档案学学科尊严时,实际上是我们自己还没有真正认识到自己,还没有精确找到档案学的本质特征,并使它凸现出来并展现它的价值。

1 档案学的研究对象应凸显档案学的本质特征

早20世纪的20-30年代,档案和档案工作就被确立为档案学的独立研究对象[3]。随着档案工作的开展和理论研究的深入,有学者提出“档案学的研究对象就是档案现象及其本质和规律[4]”。

就像一些教育家批评,将教育学的研究对象说成是研究教育,或是研究教育现象,再或是研究教育规律等,这类提法都是对教育学的研究对象不太规范的表述一样[5],将档案学的研究对象确立为研究档案,研究档案工作,或是研究档案现象及其规律等,也都属于不太规范的表述,因为这些提法都没有凸显档案学的本质特征。

本质是区别于非本质方面的,本质是事物的根本性质,具有常在与不变的特点,是某类事物区别于其他事物的基本特质。档案学的本质特征应是档案学区别于其他学科而独有的特征,是档案学区别于其他学科的特点与标志。确立档案学的研究对象,就是要找出这一学科之所以能够成为一门独立学科的依据。

1.1 “档案”不能成为档案学区别于其他学科的特点与标志

档案与社会生活联系的广泛性和复杂性,使得档案的内涵较为宽泛,对于档案的定义历来就是档案界争论的热点。有人统计,有史以来,关于档案定义的表述形式多达120多种[6]。因此,仅凭档案的定义去判断什么是档案,都会成为问题。例如,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来,我们就曾经按照档案的定义,争论过模拟录音磁带与录像磁带是否是档案,争论过光盘记录是否可以作为档案。这类争论已经固化在中国的期刊杂志上,成为说明当时学术研究状况的档案。

尽管学界对档案的定义有不同的表述,但都是大同小异,“小异”在于对档案定义的描述不一,“大同”在于对档案的基本特征认识是一致的,那就是:

档案的原始性(直接形成);有永久保存价值的归档后的文件;档案的保存地点(档案馆或档案室);档案保存的目的(保存备查);档案本质属性(记录性),档案形成的时间(历史文件)等[7]。

根据这样的共识,很长一段时间来,档案的范围与文件的范围关系是:

文件范围>档案范围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们对档案本质特征认识的提高,档案的定义也有了拓展。尽管在国内没有权威机构对档案进行再定义,但国家的四大基础数据库,谁会说由于它不具有记录性,没有保存在档案馆,或是不是直接形成的等,就否定它不是档案。

通过这个实例可以看到,随着人们对档案本质特征——存证作用的认识,档案的范围扩大了,有较多的人都承认这样一个事实:

档案范围>文件的范围

随档案形成环境与来源的复杂性,以及人们对档案认识的加深,国外更新与拓展档案定义的情况不少。例如:

①澳大利亚《澳大利亚档案法》(1980)对档案的定义是:由于它们所含有的或可能由它们而得到的信息,或由于它们与事件、个人、事项等相关,而被保存或已经保存的文献或实物[8]。

②2005年,美国档案工作者协会(SAA)将学术期刊也列为档案范畴。SAA称,档案包括[9]:

·个人、家庭或组织(公共的或私营的)在其事务过程中创建或接收的资料,这些资料由于包含了具有持久价值的信息而被保存,或作为创建者的职能和责任的证据保存,特别是那些使用来源原则、原始顺序和集体控制进行维护的资料与永久记录。

·已发表的学术论文的集合,特别是期刊。

由上可见,档案学的本体概念——“档案”,其定义是随着档案实践和理论研究的深化在不断地变化的,它难以代表档案学的本质特征。

1.2 档案工作与档案规律并不能概括档案学的研究内容与研究范围

档案工作,是管理档案和提供档案信息为社会实践服务的一项业务活动,包括档案室和档案馆对档案信息资源的管理与开发,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档案收集、整理、鉴定、保管、编目、提供利用和统计等各项工作[10]。可见档案工作是一个行业的日常管理与业务工作,作为一个行业的日常管理与业务工作,它是不可能囊括与其相关的一个学科的所有研究内容与研究范围的,何况一个学科的研究对象是对其所有研究内容与研究范围的高度概括,以凸显该学科的本质。

由上可见,无论是将档案作为档案学研究对象,还是将档案工作或档案规律作为档案学的研究对象,都是对档案学科学价值的狭义理解,都没能揭示档案学的本质特征与明确档案学的研究对象。档案学的研究对象若不准确定位,档案学的发展方向就会相当茫然,特别是在学科高度融合的今天,档案学就可能失去自我。

1.3 准确把握档案学本质特征的重要性

对档案学研究范围的理解与把握是可以有多个不同角度的,但其核心的本质特征是区别于其他相关学科的,是其独有的并能够反映档案学研究的价值取向与社会特征的。

明确档案学的本质特征,有助于准确定位档案学的研究对象,以确保档案学在发展过程中,沿着自身发展的历史轨道,不断吸收相关学科领域的营养,以丰富与完善本领域研究,又不会迷失自我,而偏离本学科的发展方向和学科定位。

明晰档案学的本质特征,精确定位档案学的研究对象,有利于我们从更高的层面认识与把握档案学的研究方向,发挥它的独特作用,进一步确立档案学的应有地位;有助于在不断变化的技术环境与社会发展中,把握该学科的发展方向,同时也有助于扭转和校正对档案学的某些误解与偏见。

只要本学科的研究可以满足社会需求,并产生了一批与本学科研究对象相关的高水平研究成果,其他相关学科才有可能借鉴、吸收档案学的研究以丰富该学科的发展;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档案学才具有了扩张自身的核心理念,将其渗透、融合到其他学科内的能力。学科只有渗透、融合才能发展。渗透是长根系,根系越发达,枝干才能长得越大;融合是吸收营养,吸收营养越多,才能越健壮[11]。要达到这一目标,档案学必须自我揭示自身的本质特征,精确定位档案学的研究对象。

2 档案学的本质特征

揭示档案学的本质特征面临两个难题,一是档案学与其他相关学科的边界模糊,二是档案学具有很浓的行业色彩。要揭示档案学的本质特征,需要透过档案学与其相关学科的交融区而深入内核,将档案学的本质特征从中剥离出来,显示出档案学不同于其相关学科的独有的专业内涵。同时也需要我们透析档案行业特点,发现指导该行业运作的核心理论。

2.1 档案学的专业内涵

我国著名科学家钱学森早在1979年就指出:“从系统工程的技术角度来看,情报资料、图书、文献和档案都是一种‘信息’,这种系统工程的目的就是信息的存储、信息的检索和提取,信息的传输和信息的显示。[12]”

从对信息的整理与服务的角度看,图书馆学、情报科学与档案学是紧密相关的学科,在知识组织与信息服务的层面上,这三个学科的研究正在扩大与趋同。三者的研究内容都涵盖信息的搜集、组织、检索和传播,都研究如何将各种各样的信息从分散到集中,从无序到有序,从存储到传播及利用,都含有信息资源的协调与共享管理,以及如何方便需求者能够在特定时间获取所需要的指定信息等。但在研究对象、研究目标与研究任务上,档案学与图书馆学、情报科学是有着较多差异的。

档案学研究的信息对象不是普通的信息资源,而是具有凭证价值的信息资源。档案学独有的研究任务是:在信息生命周期的每一个阶段或环节,都设法捕获与保留具有作证能力的信息,并将其与被说明的信息对象关联为一体,使该信息对象具有存证功能;设法保全凭证信息的凭证价值,无论其保存多长时间。一言以蔽之,即研究信息对象的档案化管理。档案化管理的实质是,保留与维护信息对象的存证功能与保全它的凭证价值。

在研究目标上,图书馆学、情报科学与档案学也有着很大差别。图书馆学的研究目标是文化的保存与传播,以便达到知识的共享与交流[13];情报科学研究追求的目标是最佳的标引方案、最少的信息查找时间、最大的信息流通。档案学研究的目标是什么,笔者认为应透过具体的档案管理工作的业务活动,提炼出其管理的实质与欲达到的终极目标,那就是保障信息的凭证价值与存证能力,保全凭证与永久保存人类记忆。

笔者认为,档案学区别于其相关学科的,能够体现出其本质特征的学科研究对象是:信息资源的档案化管理与人类记忆的长期保存。将其研究的信息对象扩展到信息资源而不仅是具有凭证价值的信息,是考虑到随着信息化的推进与档案概念的拓展,凡是那些具有长久保存价值的信息资源都有信息价值保全的需求,都需要能保证与证明它的真实性、完整性与可靠性,这些都应属于档案学特殊的、独有的研究领域。在与时俱进地确立档案学研究对象时,既要遵循传统,也要反映现实要求,满足长远的、更大的社会需要。笔者认为,该研究对象超越时空地勾勒出档案学研究常在与不变的主题,是这门学科理论根据中特定的、最重要的问题。

以档案工作或档案规律确定为档案学的研究对象,带有强烈的行业色彩,容易将档案学研究锁定到档案行业内部,将其逼向狭隘的管道。行业色彩浓重的学科,不可避免地限制了人们的思维方式,使得研究视野较为褊狭,容易孤立看待事物与研究对象。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行业色彩浓重的学科,要获得国家和社会的认可,需要转换思维方式,应当判断除行业需求外,思考国家和社会需要什么[14]。因此,档案学的研究对象应该突破“档案工作和档案规律”这一行业的樊篱,使我们的研究更加贴近与满足国家和社会的广泛需求。

2.2 透析档案行业特点

浏览我国的档案行业标准,就可以看准档案行业的特征:保全证据,发掘档案信息的利用价值,传承人类的记忆。

所谓的保全证据,就是对证据采取特别程序加以收取,并对证据的内容和形式加以固定与保存[15]。

档案馆保存的档案都具有凭证价值,可被看成是证据。文件归档工作就是依法行政,将具有凭证价值并需要保留的文件收集齐全完整后,集中到更具有权威性的证据授权管理机构(档案馆/室)内管理的特别程序。档案馆/室通过法律、行政管理手段与保管条件,使保存在这里的凭证的证据价值固定,即凭证信息不会被变更与非法销毁。凡是与以上所述相关的管理工作与保管措施,都是在保全证据。

明确地认识到这一点很重要,它对于如何把握档案行业的发展方向,走外延式发展道路具有很重要的意义。对于档案学研究对象定位的佐证,也具有一定作用。档案学的研究对象确立为信息资源的档案化管理与人类记忆的长期保存,与之相应的研究范围均涵盖到档案行业的核心业务。尽管档案学理论不仅限于指导档案行业的实践,但档案行业的实践是检验档案学理论研究的最好尺度。

作为档案行业,也需要在不断发展与变化的环境中,从自身肩负的使命出发,通过有效履行社会职责来换取所需的外部环境和动力,在已有的位置不断拓展自身的发展空间,将行业经验与管理思想、管理方法推向更大的市场,在不断创新中拓展自己的生存空间。

3 信息化给档案学带来可持续发展的机遇

在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各行各业的工作流程与管理过程在不断变革与发展过程中,并被深深烙上了“信息化”标签。然而,这些只是表面现象。这种变革的关键是人类记忆的成分发生了变化,数字资源已成为人类重要的智力资产。数字信息的不稳定与转瞬即逝,使一些重要的、有价值的数字信息若不及时与固定就会永久消失或面目全非;数字信息的可修改性,使得信息的真实与完整堪忧。在经过信息化洗礼后,人们承认信息化是有效的,却不是万能的。信息化的短板使人们在感到便利的同时,不禁开始质疑所获得的信息的可靠性,质疑人类的记忆是否会由于数字信息过分依赖技术而断裂。

信息化促进了社会的发展,在政治、经济与民事活动日趋频繁的同时,各类案件与纠纷也随之日益增多,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在越来越多的方面受到侵犯;权益人覆盖面更广,涉及行政机关、银行、房管、企业等单位及个人等。需要有案可查、有据可考的信息对象从书证、物证、证人证言或当事人陈述、视听资料、行为过程等,逐步延伸到电子数据、手机短信、网页信息等诸多新兴领域。在信息化时代,如何存证,如何保全凭证信息或保全信息资源的价值,成为个人与全社会共同关注的焦点问题。社会与人民生活的诸多方面都需求档案化的管理思想与管理方法,这说明对档案学的发展表现出强烈的社会需求性与科技导向性,档案学具有了可持续发展的社会基础。

科学史表明,一门学科生命力的大小,不仅取决于社会对这门学科的需要程度,还取决于这门学科基础理论的扎实、深厚程度[16]。无论是对各类信息载体的存证能力研究,还是在凭证的保全方面的研究,档案学都应当是积累了相当的科学研究成果,关键在于如何将它提高到除档案行业外,其他信息资源管理都需要的基础理论。然而,在这个方面档案学的理论研究是薄弱的,甚至是空白。

以上说法并非否定档案学理论的长期研究,而是档案学理论研究还没有褪除行业色彩,凝练为可以上升到信息资源管理领域的普适的基础理论。档案学的全宗理论、前端控制理论以及档案保护的相关理论等,都与信息资源的存证、证据保全研究相关,但却囿于档案工作之中,安于为一个行业服务,档案学理论研究的创新能力与本质核心理论研究太薄弱。

可持续发展是某一领域的研究、某一学科是否具有创新能力与满足社会需求能力的综合体现。它需要该领域的研究不仅能够满足当前社会的需要,也要其具有支撑社会发展变化趋势的能力。档案学的可持续发展是具有广泛的社会需求的,但档案学的理论研究需要凝练特色与创新,将其理论研究升华到各种类型有价值的信息资源的存证能力研究、信息资源价值保全研究以及人类记忆长期保存研究等。在档案学学科发展的路径上,要强化本学科的特色研究,拓展学科的覆盖面。

图书馆学、情报科学与档案学构成了研究信息资源管理的学科群,学科群的生态环境是各学科间的渗透、融合来维系的。学科群的生态平衡是动态的,学科特色是调节动态平衡的支撑点,其中某一个学科的特色丧失,新的平衡就会产生,以达到更合理的结构、更高效的功能和更好的生态效益。学科群的动态生态平衡原则促使了学科必须随着科学进步与社会发展,不断研究新问题,提出新的解决方案,推进学科群的永续发展。因此,图书馆学、情报科学也都在研究不同历史时期的学科研究对象与研究重点,并由单纯地研究学科的研究对象,发展到反思与寻求本学科的理论基础。

要具有可持续的发展能力,需要建立一个开放性的研究环境。开放性的研究环境允许该领域的研究不断跟随社会发展与需求的变化,不断地调整自我,不断地创新与形成新的学科增长点,与整个社会的发展保持协调与同步,不断地满足社会对本研究领域的研究成果的需要。笔者认为,信息技术给档案学的可持续发展带来了更大的机遇与发展空间,档案学的理论研究与应用研究是档案学赖以腾飞的双翼,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无论是理论研究还是应用研究都需要创新,失去了创新,理论研究就会依附于其他学科,应用研究就会走向实用主义。

学科地位是不可能通过讨伐或乞求得到的,忽视或不深化档案学的核心、本质特色的研究,就是主动放弃档案学本该应有的学科影响力和扩展力。要可持续地发展档案学,我们需要创新性研究,以扩展学科生存空间及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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