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学冲击波——近年来人学理论进路回溯，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进路论文,冲击波论文,来人论文,人学论文,近年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03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462X(2005)01-0057-05
一、人学何以成为冲击波
这里讲的是马克思社会哲学领域里的一种思想冲击——人学的冲击。产生思想冲击的深刻根源当然来自社会经济和政治变动。而就最近20多年来说，人学的思想冲击直接与整个社会转型(社会经济体制转型、传统社会向公民社会的转型)以及由此带来的哲学(广义的)观念转变相关。
人学对人们思想的冲击是在特定历史条件下产生的。在20世纪30年代的社会主义世界里，正统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不可动摇的观念是：哲学的命运取决于阶级的命运，哲学的最鲜明的特征是它的强烈的阶级性。由于阶级斗争被认为是绝对不可调和的，反映到理论上就是：哲学把对立面的斗争加以绝对化(典型例子是《联共党史简明教程》讲辩证法的特征，只提对立面的斗争，不承认对立面的同一)。这个观念被推广到社会历史领域，就是把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对立与对抗推向极端。1957年，中国作家巴人的《论人情》说：文艺“必须有人人相通的东西作基础”。这个基础就是“人情，即出于人类本性的人道主义”。这种合情合理的观点也受到了批判。接下来，1963—1964年关于一分为二与合二而一的“争论”(批判)、同样反映了这种拒绝在人与人之间寻找任何共同点 的理论倾向。这个倾向在“文革”时竟发展到把马克思的辩证法归结为三个字“斗、斗 、斗”的斗争哲学。更有意思的是，毛泽东曾经在1949年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开幕词 中讲了一句话：“占人类总数四分之一的中国人从此站立起来了。”1977年中共中央毛 泽东主席著作编辑出版委员会编辑出版的《毛泽东选集》第5卷把它改为：“中国人民 从此站起来了。”1993年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开始编辑出版《毛泽东文集》多卷本，又 恢复了毛泽东的原话，“中国人从此站立起来了”。在“人”与“人民”的反复更替中 ，可以隐约看到人学冲击波的影响一度起作用。
思想理论上的极端化无疑与“革命和战争年代”的斗争残酷性有密切关系。而当这种思想理论倾向在某些人的头脑里成为具有惯性的固定思维模式之后，任何新观念的出现，对这种思维方式来说，就成为一种难以忍受的思想冲击波了。当然，并不是人人都把 新观念看作冲击波。事情通常是这样的：随着社会的演变和由此带来的理论更新，对于 一些人来说是理所当然的观念进步，对另一些人来说则属于不可忍受的思想观念的冲击 波。对于冲击波的反抗，在近30年的历程中就从来没有中断过。宣布结束“以阶级斗争 为纲”和上世纪80年代初那场人性、异化和人道主义的讨论触发了人学的思想冲击。尽 管讨论中许多分歧属于不同学术见解，但从对于“人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出发点”的抗争 之激烈程度，我们仍然可以感受到这场讨论对一些人的传统观念确实是巨大的冲击。顺 便说，直到现在，在某些同志那里，对“人是出发点”的抗拒依然是他们无法接受“以 人为本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一个基本原则”的一个理论障碍。据我个人的观察，以下这些 新的哲学问题的出现，如人的素质、人的能力、人的个性、人的主体和主体性等等，都 可能产生某种冲击波效应。而使冲击波效应更为扩大的则是进入21世纪之后的人的全面 发展问题和以人为本问题的提出——它们之所以带来更大冲击波效应，主要是因为这两 个问题都是由当时党中央的主要领导人提出或被党的代表大会的文献所肯定。论述的权 威性、深刻性和全面性固然使得它们极大加强了对传统观念的冲击，但是更值得我们注 意的是：它们所带来的冲击反映着一种时代的要求、一种不可抗拒的社会发展的逻辑力 量。
二、传统的理论观点体系及其与时代特征的联系
人学冲击波的存在是因为存在着这样一种传统的理论观点体系——它拒绝在马克思社会历史哲学理论体系中赋予人的问题以应有的地位。那些感受到人学冲击波的人，正是那些在不同程度上坚持着这样一些传统观点的人们。马克思曾经讲过那么多关于人的问题的精辟论述——从《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到晚年的《资本论》及其手稿，但是有 同志仍然不愿意承认马克思有其人学理论。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明明白白 讲过，“我们的出发点是从事实际活动的人……(我们是)从现实的、有生命的个人本身 出发”[1]。恩格斯甚至这样表述马克思的唯物史观：“对抽象人的崇拜……必须由关 于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科学来代替。”[2](P237)从上世纪30年代起，在各个社会 主义国家内部，马克思主义是处于指导地位的意识形态理论。然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 在这些国家共产党领导人的政治报告中，如果提到共产主义，也总是同在物质财富的生 产上如何赶上资本主义相联系。至于马克思在其《共产党宣言》以及《资本论》和该书 的手稿中反复宣布过的这个理论的最终目标：“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却几乎被完全忽 视了。所以，江泽民同志在“七一”讲话中重新提及和全面阐述了马克思的人的全面发 展的思想时，在国内的马克思主义思想理论界竟引起很大震动。这个震动从反面说明了 ：长期支配着我们社会主义国家马克思主义教育讲坛上的那种“讲坛马克思主义”是明 显忽视马克思的人学内容的。自从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决议提出了“以人为本的科学发 展观”，在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界引出了一场争论：马克思主义能够接受以人为本吗? 以人为本只是一个工作原则或管理原则，还是也具有历史观的意义?(注：参见《人民日 报》主题为以人为本的理论专页，2004年9月3日所载的文章以及拙作《“以人为本”： 马克思社会发展观的一个根本原则》，载《哲学研究》2004年第2期。)这样的例子还可 以举出很多。
需要我们深思的是：导致马克思人学思想长期“退隐”的原因是什么?那个严重忽视马 克思人学的传统思想理论体系何以能够成为长期支配人们头脑的观念?我认为，这与马 克思之后的时代发展特点有关。我们知道，作为社会历史理论的马克思哲学的内容是全 面的。但是这个学说不是教条，而是行动的指南。马克思哲学的这个根本特点决定了人 们在应用它改造世界时，不能不考虑马克思哲学同时代的一定实际任务的关系，也就是 说，如果运用者不是纯粹的书斋学者，而是真正的革命家，那么，在他看来，马克思学 说的各个不同方面也就不能不因时代的主要问题的不同而被分别提到首要的地位。
联系我们所讨论的问题——之所以发生在一定历史时期内阶级观点被提到首要地位而“排斥”了人学内容，无疑与一定时代的特征有着密切关系。从19世纪中叶以来，欧洲的工业革命使得资产者与无产者的矛盾长期处于激化状态。到了20世纪初，“西方不亮 ，东方亮”。东方的俄国爆发的十月革命激发了亚洲的民族解放运动，进而使社会主义 革命在东方各国广泛传播。至少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上半叶，人们有理由说，我们的时 代是“革命与战争”的时代。在这种情况下，马克思主义这个活的学说被提到首要地位 的，当然不能是它的人的学说，而是把人区分成阶级与阶层的“斗争哲学”。19世纪中 期至20世纪初，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期待着无产阶级革命即将到来的时候，他们往往过 多注意人的群体划分(阶级与民族划分)，而不大赞成过多地谈论(尤其反对抽象谈论)人 和人类的共同的东西。最明显的例子是恩格斯在1892年的一篇文章中的论述。他回顾自 己在1844年所写的《英国工人阶级状况》时这样说：“共产主义不是一种单纯的工人阶 级的党派性学说，而是一种最终目的在于把连同资本家在内的整个社会从现存关系的狭 小范围中解放出来的理论。这在抽象的意义上是正确的，然而在实践中在大多数情况下 不仅是无益的，甚至还要更坏。既然有产阶级不但自己不感到有任何解放的需要，而且 全力反对工人阶级的自我解放，所以工人阶级就应当单独地准备和实现社会革命。”[2 ](P276)列宁在十月革命前后也同样讲过许多类似的反对把无产阶级解放直接理解为全 人类的解放的话。恩格斯和列宁的论述，在政治实践上看是完全正确的。从理论上讲， 共产主义作为全人类的事业是在最终结果意义上来说的。在争取解放的过程中，却不宜 处处模糊阶级和阶层的利益分野，把现实斗争策略完全建立在所有人的利益都是一致、 共同的基础上。那样就无法同空想社会主义划清界限了。但是，真理向前多走一步就成 为谬误。人们因为政治实践需要把斗争哲学放到首要地位，有时候，对斗争的夸大竟达 到把全部人类历史变成了纯粹阶级历史的程度了。有人忘记了，历史首先是人类的历史 ，然后才有阶级的存在。唯物史观是以人类历史的全部发展为其研究对象的。离开这个 前提来谈阶级，是片面的。
三、克服人学冲击恐惧症的良方：全面、准确地理解马克思学说
时代发展的特点可以为忽视马克思人学内容的那种思想理论体系的盛行做辩解，但不能证明这种理论就是马克思学说的原貌。在马克思学说那里，阶级的存在是以人这个族类的发展需要为前提的。无论人们如何以马克思的名义强调阶级划分的必要，而这种必要却始终是以整个人类才能发展的需要为依归。离开人及其发展来谈论阶级实际上是不懂得马克思。
马克思关于阶级存在与人类的命运的关系，是从生物界的发展逻辑中得到启发的。马克思发现，在生物界，物种的正常自然繁衍要以大量个体的被牺牲为代价。人类同样如此，只不过它是以社会运动的方式来进行。人类的社会淘汰和社会进化的方式是：分工、阶级和由此带来的类与个体对抗。马克思认为，当人类走出蒙昧时期后，人的劳动生产力有可能提供使人类进一步发展的剩余生产物，这时候，人类才能的发展在相当一个历史时期内就要以自发(或称旧式)分工和阶级存在为形式。物质劳动和精神劳动的分工保证人类除了满足肉体生存上的物质需要之外，还有专门的精神生产(各种精神科学——政治、军事、劳动管理、建筑、文学艺术等等的产生……)。而后一种文明成果使人类的才能发展得以加速度进行。但是，分工必须要以阶级强制来保证，而阶级强制意味 着劳动阶级的个体被牺牲。没有这种牺牲，就没有古代社会的文明。所以马克思说：人 这个族类的才能的发展是以大量个体(甚至整个劳动阶级)被牺牲为代价，这就造成整个 文明时期都存在着的类与个体的对抗。马克思相信，到了共产主义的高级阶段，分工、 阶级和商品货币关系逐渐消失之后，对抗就不再存在了(矛盾可能还有)。理想的人—— 自由而全面发展的人，或者说，具有“自由个性”的人才会出现。到了这时候，人的解 放真正实现了。人类的真正历史才开始，而在此之前的历史，马克思只把它看作是人类 社会的“前史”。可见，在马克思谈阶级的时候，他看到的依然是人类和个体，而不是 脱离开人类与个体的那个抽象的阶级。马克思说，发现阶级不是他的功劳。但是，在阶 级现象的背后看到人类发展的必然逻辑，却是马克思的社会哲学的深刻之处。(注：以 上关于个体与类的对抗的论述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124～125页，1973年 版。)把阶级与人、人类对立起来的那些学者以为，他们的观点比讲人学的观点更“马 克思”。其实，恰恰相反。在我看来，在今天，只要把两者对立起来，不论你是讲阶级 还是讲人，都不会是深刻的。因为客观事实是两者都不能抹杀。可以因时代的不同而暂 时把马克思的诸多观点的某个方面放到首位，但是也不应忽视没有被提升到首位的另一 面。正确的思想方法只能是：在同一(人、全人类)中把握对立(阶级划分，等等)；在对 立(阶级划分)中把握同一(人、全人类)。所以在今天，我们因为时代的特征和时代的主 题发生转变(从革命与战争转向和平与发展)之后，有必要把马克思学说的另一方面—— 人学内容这个方面——加以强调时，我们也应当注意不要重复前人的错误，不要因为客 观需要强调人学内容而把依然没有退出历史舞台的阶级划分的因素和成分完全抹杀了。 比如说，宣布现在已经是“类本位的时代”还为时过早。
四、变人学冲击为人学争鸣
如果全面、准确地理解马克思的学说，不把人学与阶级观念完全对立起来，那么有一些观念现在被看作是“人学冲击”的，其实不是什么冲击，而是理论的进展。当然，这只有通过长期的学术争鸣才能做到。变“人学冲击”为人学争鸣应当成为发展马克思的人学的道路。在我看来，最近关于以人为本的哲学讨论就对马克思的唯物史观和科学社会主义的丰富和发展大有帮助。比如说，有人把社会主义与以人为本联系起来，提出“以人为本的社会主义”命题，也有人认为它背离了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我们是把这个命题看做人学冲击波呢，还是该通过人学争鸣，把社会主义理论向前推进?我赞成后 者。
先看以人为本的含义。以人为本命题的“本”字，在许慎《说文解字》中是这样界定的：“本，木下曰本，一在其下”。木下面加“一”，指树干之下的根部。故本者，事物之根本也。与之对应的是“末”，其界定是：“木上曰末，从木，一在其上”(同上)。就是说，“末”指树干最上部的树梢(用木上加“一”代表)。人们通常用“末”来代表事物中非根本的部位。根据这样的理解，以人为本的社会主义，就是指把人看作自身的根本(命根子)的社会主义。社会主义以“人”为命根子，有什么不好呢?从社会主义 思想史看，伟大的空想社会主义理论就是以人为本的，所以马克思对空想社会主义者的这一理论曾加以转述。在这些社会主义者看来，“既然人是从感性世界和感性世界中的经验中汲取自己的一切知识、感觉等等，那就必须这样安排周围的世界，使人在其中 能认识和领会真正合乎人性的东西，使他能认识到自己是人。”“既然人的性格是由环 境造成的，那就必须使环境合乎人性的环境。”[3]以上就是马克思转述的、直接从法 国唯物主义者的学说出发的伟大空想社会主义者的言论。而这些言论表明，他们的社会 主义正是建立在满足人性需要的基础上的。从马克思的转述中，我们看不到马克思对这 些言论持反对的态度。恰恰相反，在马克思的晚年，在《资本论》中，他自己也这样描 述未来的理想社会：“……社会化的人，联合起来的生产者，将合理地调节他们和自然 之间的物质变换，把它置于他们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让它作为盲目的力量来统治自己 ；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无愧于和最适合于他们的人类本性的条件下来进行这种物质 变换。”[4]我所加的黑体字可以说明，在社会主义应当“以人为本”(即社会主义应当 与人类本性一致)这一点上，马克思与空想社会主义是没有分歧的。
那么，区别在哪里呢?在对人性的理解。马克思的社会主义不但是以人为本的，而且这种以人为本的价值取向是建立在唯物史观基础上的。因此科学社会主义不但承认人类本性，而且承认现实的人的社会本性是人的本质，即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科学社会主义因此避免了从抽象人性出发的偏颇。科学社会主义不但有合乎人性发展的合目的性的一面，而且更有把社会主义建立在现实客观规律基础上的合规律性的一面。空想社会主义之所以是空想，并非因为他们对以人为本的强调，而在于：建立在旧唯物主义之上的空想社会主义不可能把社会主义价值取向的实现建立在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基础上，而只能立足于抽象的人性。基于上述的差异，工人阶级争取社会主义的斗争途径不是依靠有产阶级的良好愿望，而是自觉进行阶级斗争与革命。阶级斗争与革命都只是一定历史时期达到目的的手段，而不是目的本身，不是社会主义之“本”。社会主义之根本仍然是为了人，为了人类的解放。在这个意义上，否定“以人为本的社会主义”是不妥当的——尤其在工人阶级已经把社会统治权拿到手之后。我们的社会主义不能因为有了科学规律的内涵就否定了它固有的为了人的价值取向。这个道理后来却被一些人忘记了。这种片面理解在对唯物史观的解读上也同样发生。这个问题反映在人们关于“以人为本没有历史观意义”的提法上。事情可能是这样发生的。在马克思之后，人们在强调唯物史观 对赋予社会主义以合规律性品格的贡献的同时，却把它同任何价值取向对立起来。似乎 唯物史观只是对历史规律的描述、阐明，而排斥任何价值取向。以人为本不在马克思历 史观的视野之内，也没有历史观的意义；过多强调以人为本，会同西方的人本主义哲学 划不清界限，如此等等。
排斥了以人为本价值取向的历史观究竟还是不是马克思的历史观?马克思历史观回答的首要问题是：人与外部世界(人的世界、人的社会)的总体关系。这一总体关系包括：人的存在从何而来，社会和历史又从何而来，历史是谁创造的。在马克思历史观看来，处于纯粹自然状态的人不是作为人的人。人是通过劳动实践(人的自主、自觉和自为的活动)，在遵循客观规律和客观条件的前提下，按照人的方式能动地改造自然界，使自然界人化，从而造成人的正常生存条件，创造出人的世界、人的社会。人由此摆脱纯粹自然状态，使自己成为社会存在物，成为作为人的人。这就表明，人是唯一的由人的劳动而摆脱纯粹动物状态的生物。同时，人的社会、人的历史、人的世界也不是任何超人的创造，而是人自己的创造。人与人的世界存在着内在同一性。如果说，劳动实现着人与自然的统一，那么体现这种统一的人的世界、人的社会当然就应当坚持以人为本。
有人担心，唯物史观承认以人为本，会同西方人本主义哲学划不清界限。这是多虑了。马克思历史观不排斥以人为本，但它使后者具有与西方哲学人本主义不同的独特内涵：第一，唯物史观理论体系本身就包含了以人为本。有人把马克思历史观体系只归结为一堆规律的总汇，不包括作为历史主体的人的价值诉求、取向。这样，即便他们讲“人本主义”，那也只是从历史观的外部加以补充。但是，历史观不仅是对人的世界的解释，而且要对这个世界做出评价，因而必须有价值观的因素、成分。作为价值诉求、取向的以人为本是唯物史观的题中应有之义。唯物史观的全部内容都是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结合、融合。第二，人是指现实的人。以人为本当然要从人出发。一般的人本主义者以抽象的人为其出发点，而唯物史观则是从现实的人出发的。所谓现实的人，是指从事 活动的、进行物质生产的人。通过现实的人的现实的物质生产，才创造了受客观社会发 展规律支配的现实的人的世界、人的社会。也正是因为现实人的物质性行为是受一定的 思想、观念、欲求和需要的引导的，人在遵循客观规律的同时，也必然要在适合自己主 观需要的形式上来把握自然界的物质生产，力求体现人的超越现实的需求。所以，离开 了这个现实的人，就不可能理解唯物史观的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相结合的本质。基于两 种不同出发点的“人”，在马克思历史观的以人为本与西方人本主义之间就产生了一系 列理论分歧。例如，现代西方人本主义宣布：人是目的，不是手段。建立在现实的人及 其物质生产基础上的唯物史观则认为，如果不是从纯粹伦理主义出发，人作为目的与手 段在现实中是无法分开的。人固然以自己的生存为目的，但现实的物质生产规律却迫使 人认识到：任何人都不可能独自实现自己的目的，他必须把他人当作自己生存的条件。 同样，他自己也是他人达到其目的的手段。这是一种双向互补的关系。在其中，人人是 目的，人人也是手段。马克思主义的以人为本在目的与手段问题上能够坚持辩证观，要 归功于它的出发点是现实的人，而抽象人本主义之所以在人是目的与人是手段问题上陷 入形而上学，也正是由于离开了现实的人的立场。第三，唯物史观以人为本原则的充分 展开与贯彻，就是马克思的解放全人类的远大理想。马克思的唯物主义是以社会主义为 其理论终结的。而社会主义在本质上就是要真正按照人的方式，根据人自己的本性的需 要来安排世界。也就是说，把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作为社会主义的人的解放的终极 目标。如果以上三个方面能够把我们提倡的以人为本与西方人本主义哲学区别开来，那 么把以人为本确立为马克思历史观的一个根本原则就完全没有问题。
五、结束语
半个多世纪以来，马克思人学在中国哲学界走过了一条艰难曲折的道路。到上世纪80 年代才开始有点转机。即便在那个时候，作为哲学反思对象的“人”也时而被视为一个 徘徊着的“幽灵”，时而被视为对正统理论的“冲击波”。到了21世纪的今天，我们该 用新的眼光来对待它了。让“人”成为社会一切事物的根本(以人为本)吧!这样做，既 符合我们共产党人的宗旨——立党为公、执政为民，也能加快小康社会的全面建设，加 速现代化在中国的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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