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与现代化_黑格尔哲学论文

“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与现代化_黑格尔哲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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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哲学虽然距今已有一百多年,但它的辩证的历史的唯物主义基本思想并没有过 时,它仍是今天工人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科学世界观、价值观和 人生观,依然有着强大的生命力。马克思哲学与当代中国现代性建构之间的具体关联是 多方面的,包含有丰富的内容。从哲学上讲,自由是现代性价值的根本指向,是当代中 国现代性建构的重要内容。因此,马克思的关于“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思想与当代中 国现代性建构有着直接的相关性。正确理解和运用马克思关于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思想 的精神实质,对当代中国现代性的建构,自觉地推动中国人的现代化,促进中国的改革 ,加快中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思想的溯源

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明确提出:“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 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 的条件。”(注: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 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94页。)他们在尔后的许多著作中进一步阐明了未来的共 产主义社会是“以每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会”(注:马克思:《资 本论》第1卷,《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43页。 )。恩格斯在晚年曾用前面所引的《共产党宣言》的那段名言来表述未来社会主义纪元 的基本思想,以区别于但丁说过的“一些人统治,一些人受苦难”的旧纪元(注:恩格 斯:《致朱泽培·卡内帕》(1894年1月9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北京]人 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189页。)。“每个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自由人的联合体” 是马克思恩格斯为之奋斗的共产主义理想的价值目标,是无产阶级和人类解放的价值指 向。这一点正是马克思主义为当代进步思想家、哲学家所吸引的重要缘由之所在。

现在的问题是“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与现代性有何关系。为了说明和把握两者的关 系,也为了正确理解马克思的“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思想的精神实质,有必要对马克 思的“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思想作理论上的溯源。

自由是一个古老的概念,是数千年来人类梦寐以求的理想境界。可以说,人从脱离动 物界成为人的那时起,就具有不同于一般动物的特殊的自觉能动性,获得了最初的一点 自由。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文化的进步,人的主体性、自觉能动性的不断增强,人的自 由也在不断扩大。人类的历史从某意义上讲是不断挣脱自然束缚和社会束缚的历史,是 争自由的历史。但人类普遍自觉地争自由确实是近代以来的事,是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 的产生、发展有关,是同反对封建专制制度有关。在17世纪英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霍 布斯、弥尔顿、洛克等思想家、哲学家就提出,人是生而平等自由的,每个人自己要自 由,就必须使别人也有自由。谁要是侵犯了别人的自由,那他就会失去自己的自由。因 此,在社会里,自由决不是任性,决不是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是必须遵循法律, 受法律约束。自由是在他所受约束的法律许可范围内,可以自由地遵循他的自由意志。

自由成为一个响亮的战斗口号,是在法国大革命时期。卢梭的自由思想最具有代表性 ,影响也最大。卢梭提出:“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却无往不在枷锁中。”“人所共有的 自由,乃是人性的产物。”“每个人都是生而自由、平等”。人们生活在社会中,如何 才能做到保障每个人的自由?卢梭是社会契约论者,主张通过订立某种社会契约来实现 。他说:“‘要寻找出一种结合形式,使它能以全部共同的力量来卫护和保障每个结合 者的人身和财富,并且由于这一结合而使每一个与全体相联合的个人又只不过是在服从 自己本人,并且仍然像以往一样地自由。’这就是社会契约所要解决的根本问题。”( 注:卢梭:《社会契约论》,[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8页、第9页、第23页。) 卢梭的这一论述,表达了他想通过契约的形式来建立自由人的联合体的设想,这当然是 一种空想。卢梭的思想在法国产生了巨大的革命作用。1789年法国国民议会通过的《人 权和公民权利宣言》的第一条就是“人们生来是、而且始终是自由平等的”。第四条则 规定:“自由就是指有权从事一切无害于他人的行为。”自由既受到法律的保障,又受 到法律的限制。

德国的资本主义经济比同期的法国落后,因而德国的资产阶级比法国的要软弱,但它 追求、向往自由的愿望却是相同的。德国哲学是法国革命在理论上的反映,体现了对自 由精神的追求。康德推崇卢梭,崇尚自由。他同样认为,自由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权利 ,人的意志是绝对自由的。他自认为他的哲学“能替一切人恢复其为人的共同权利”( 注:转引自康蒲·斯密:《康德·纯粹理性批判·解义》,[北京]商务印书馆1961年版 ,第39页。)。他把自由看成自己哲学“整个体系的拱顶石”,他说:自由是“我们所 知的道德法则的条件”,“假使没有自由,那么道德法则就不会在我们内心找到。”( 注:康德:《实践理性批判》,[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第2页。)康德是先验论者 ,主张理性为道德立法。为解决人与人之间在道德实践上的矛盾,解决人与人之间在自 由上的矛盾,他提出了这样的道德律:“你应当这样地行动:使你的行为的准则通过你 的意志成为普遍的自然法则。”(注:康德:《道德形而上学原理》,上海人民出版社1 986年版第73页)他提出了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的著名命题。康德提出的道德律反映了德 国资产阶级的软弱性。

费希特从右边批判康德,取消了物自体,更强调自我的作用,走向主观唯心主义的唯 我论。他继承和发展了康德重视自由的思想。自由“是费希特全部哲学的出发点、前提 、核心和最终目的。费希特本人明确表示:‘我的体系是第一个关于自由的体系’;‘ 我的体系自始至终只是对自由概念的一种分析’”(注:郭大为:《费希特伦理学思想 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75-76页。)。如何解决自我与他我在 自由问题上的矛盾?费希特提出了不同于康德的设想:“只有假定一切自由存在物都必 然抱有同样的目的,这个矛盾才能解决,道德规律的自相一致才能恢复;这样一来,一 个自由存在物的合乎目的做法对于所有其他自由存在物就会同时也是合乎目的的,一个 自由存在物的解放就会同时也是所有其他自由存在物的解放。”他又说:理性必定是独 立的。除了借助于一切个体的形式自由,决不存在任何(实质)独立性。“一切个体的形 式自由是全部理性的一切因果性的唯一条件。”(注:费希特:《伦理学体系》,[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版,第232页、第234页。)他所追求的理想社会同样是自由 人的联合体。他尤其强调人的主体能动性,强调行动,反对只说不做。他说:“我寄希 望于行动”,“行动!行动!——这是我们的生存目的。”(注:费希特:《论学者的使 命人的使命》,[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第57页。)费希特自由思想影响甚大。黑 格尔指出:“自由是理性的特征,它是扬弃一切限制本身的东西,是费希特体系的至高 无上者。”他还从费希特那里认识到:“人们与他人结成的共同体从根本上说,必定不 是被看做对真正的个体自由的限制,而是被看做这种自由的扩展。最高的共同体就是最 高的自由。”(注:黑格尔:《费希特与谢林哲学体系的差别》,《黑格尔著作集》第2 卷,第82页。转引自郭大为著的《费希特伦理学思想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 社2003年版,第240-241页。)

黑格尔是德国古典哲学的集大成者。他是客观唯心主义者,把人的精神绝对化、客观 化,当成世界的本体,把自然界、人类社会看成是精神的外化。受法国大革命的影响, 黑格尔崇拜法兰西的理性和自由,他十分赞赏卢梭天赋人权、自由平等的主张。他把自 由抬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将自由规定为绝对精神的内在本质。直至晚年,他仍追求自 由,向往自由。在历史哲学讲演中,他说:“‘精神’的实体或‘本质’就是‘自由’。”“‘精神’的一切属性都从‘自由’而得成立”。“一切都是为着取得‘自由’的手段”,“一切都是在追求‘自由’和产生‘自由’”,“‘自由’是‘精神’的唯一真理”。“‘精神’——人之所为人的本质——是自由的”。黑格尔把人类历史看作是精神发展的历史,也是自由发展的历史。他视自由为推动历史前进的动力,历史发展的最终目的。他说,“整个世界的最后目的”,“就是当做那种自由的现实”(注:黑格尔:《历史哲学》,[北京]三联书店1956年版,第55页、第56页、第58页。)。他认为,自由是一个历史过程。世界历史不过是自由观念的发展。东方人只知是一个人(专制君主)是自由的,希腊罗马人只知道少数人是自由的,日耳曼人首先知道,人类之为人类是自由的,人人是自由的。他还认为,自由本身包含有绝对的必然性,因此它必然展现为世界历史,最终实现自己。他所希望建立的最终的理想社会是人人自由的社会。他指出,人类天性是自由的,但自由并不是无限制、约束的天然状态,自由需要法律和道德。法律是“精神”的客观性,体现了精神的意志自由。他由此得出了十分保守的结论:只有服从法律,意志才有自由,国家是自由的实现。黑格尔正确认识到,自由与必然不是绝对对立、排斥的,自由本身包含有必然,自由是对必然的认识,自由要靠知识和意志的无穷训练才可以找出和获得。总之,从客观唯心主义出发,黑格尔把自由看成是精神的本质,世界历史追求的目的,“现代世界是以主观性的自由为其原则的”(注:黑格尔:《法哲学原理》,[北京]商务印书馆1995年印,第291页。)。他晚年仍说:“自由精神的旗帜”,“就是我们现在所拥护的、我们现在所擎举的”(注:黑格尔:《历史哲学》,[北京]三联书店1956年版,第464页。)。这表明,政治上保守的黑格尔始终向往自由,坚持自由精神。

黑格尔逝世后,青年黑格尔派发展了黑格尔思想中革命的方面,开展了一次新的资产 阶级思想解放运动。他们继承前人的自由传统,反对封建专制主义。赫斯认为,法国革 命是自由行动的开端,德国的宗教改革则是精神自由的开端。他力主把德、法、英三国 的自由有机地结合起来。他说:“精神的自由行为,是现代一切企图出发点和归宿的核 心。”他本人的行动哲学只是“以自由为行动的基础”的斯宾诺莎伦理学的一个新发展 ,“费希特为这个演进奠定了第一块基石”(注:引自黄楠森、庄福龄主编的《马克思 主义哲学史教学资料选编》上册,北京大学出版社1984年版,第159页。)。他认为:“ 人的本质,这一独特物,他所以同动物的区别,恰好在于他的自由的、独立于任何外在 强迫的活动。”他把社会主义理解为自由与平等的统一,社会主义社会是“自由共同体 ”。他还提出了由必然状态向自由王国的转化。赫斯的“自由共同体”的思想对马克思 有直接的重大影响(注:赫斯:《哲学与社会主义文集》,第228页、第258页、第223-2 24页。转引自侯才的《青年黑格尔派与马克思早期思想的发展》,[北京]中国社会科学 出版社1944年版,第201页、第191页、第196-197页及有关部分。)。

马克思关于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思想的另一个重要理论来源是圣西门、傅立叶、欧 文等人的空想社会主义思想。正当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在高扬理性原则,讴歌自由精神 时,英、法资本主义社会内部固有的贫富的对立、人的片面发展、道德的堕落等弊病日 益暴露,理性王国遭到破产,自由王国并非自由。在19世纪初,圣西门、傅立叶、欧文 等人对资本主义进行了揭露和批判。在人的发展问题上,他们重点已不只是要求一般的 政治、思想、言论等自由,而是要求消除贫困和人的片面的畸形发展。圣西门认为,“ 真正的自由,在于尽量广泛地和毫无障碍地发展人们在世俗方面或精神方面有利于集体 的才能。”(注:圣西门:《论实业体系》,《圣西门选集》第1卷,[北京]商务印书馆 1979年版,第256页的注释3。)他认识到:“自由的基础就是实业”,“自由只能随着 实业而扩大,只能通过实业而加强”。他还认为:“一个民族,若想获得自由,光爱自 由是不够的,它还应掌握自由的科学。”(注:圣西门:《三个时代·结论》,《圣西 门选集》第1卷,[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年版,第182页、第183页。)关于傅立叶和欧文 ,恩格斯曾有精当的评论:“空想主义者已经充分地了解到分工所造成的结果,了解一 方面是工人的畸形发展,另一方面劳动活动本身的畸形发展……欧文和傅立叶都要求消 灭城市和乡村之间的对立,作为消灭整个旧的分工的第一个基本条件。……每个社会成 员都既从事农业,又从事工业;……每个人尽可能多地调换工种,并要求相应地训练青 年人从事尽可能全面的技术活动。在他们两人看来,人应当通过全面的实践活动获得全 面的技术活动”(注:恩格斯:《反杜林论》,《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北京]人 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43页。)。他们还十分重视通过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途经来 培养全面发展的人。空想社会主义者关于人的全面发展思想对马克思恩格斯有直接的重 要影响。

从上面十分简略的追溯可见,自由原则是现代世界的基本原则,自由精神是现代世界 的基本精神。自由人的联合体是卢梭、康德、费希特、黑格尔和空想社会主义者们所追 求的理想社会(注:“人及其自由和全面发展的可能性的问题,是布鲁诺、培根、笛卡 尔和斯宾诺莎的先进哲学思想的中心问题。”见[苏]M·彼得罗相的《马克思主义与人 道主义》,苏联《哲学问题》杂志1955年第3期,《学习译丛》杂志1955年第9期。袁贵 仁、韩庆祥著的《论人的全面发展》一书中有“马克思主义以前人的全面发展思想”、 “当代西方哲学中的人的全面发展思想”的简要论述。)。

崇尚自由是德国古典哲学的传统。作为革命民主义者的青年马克思深受自由传统的熏 陶,认为“自由是全部精神存在的类的本质”(注:马克思:《第六届莱茵省议会的辩 论》,《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67页。)。他热烈地追求自由民主,激烈地反对专制主义。马克思在转变成共产主义者后深刻地分析了资本主义社会导致人的异化,摧残人性。他尖锐地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自由、民主的阶级实质和虚伪性。但他在批判资产阶级自由时并不否定它的历史进步性,更不一般地全盘否定自由。相反,他继承和发展了自由精神,认为“人的类特性恰恰就是自由的自觉的活动”(注: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96页。)。他进而在唯物史观的基础上科学地论证了未来共产主义社会是自由人的联合体。我们虽不能断定《共产党宣言》中的“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的表述与费希特《伦理学体系》中的“一个自由存在物的解放就会同时也是所有其他自由存在物的解放”和“一切个体的形式自由是全部理性的一切因果性的唯一条件”的论述是否有直接的关联,但完全有理由认为,马克思的 “自由人的联合体”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的思想,同德 国古典哲学崇尚人的自由传统、追求建立自由人的联合体的理想是一脉相承的。迄今为 止,人们在论及马克思恩格斯与德国古典哲学关系时只注意他们对辩证法和唯物论的继 承和吸取,而忽视了他们对自由传统的继承和发展。上述的溯源表明,自由精神是现代 性价值的基本内容,马克思哲学是德国古典哲学及整个西方哲学崇尚自由传统的真正继 承者。

二、“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思想在马克思主义中的地位

马克思恩格斯十分看重“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思想,把它视为建构未来共产主义社 会的基本原则。他们为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解放奋斗终身。自由精神贯串于马克思恩格 斯思想的始终。但在他们逝世后,“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思想没有引起后继者们足够 的重视,自由精神更是被忽略。俄国马克思主义者普列汉诺夫和列宁主要是从自由与必 然的关系论自由,很少像马克思那样从人的历史发展来论人的自由发展。这主要是同当 时的时代特点和思想理论的争论有关。列宁生活在战争与革命的时代,面临的是如何进 行无产阶级革命和在革命胜利后如何建立、巩固无产阶级专政的问题。列宁在同第二国 际修正主义斗争中主要是揭露和批判资产阶级自由、民主、平等的虚伪性,强调自由、 民主、平等的阶级性。列宁较少从正面论及未来共产主义社会中关于人的自由而全面发 展的问题。继列宁之后,斯大林对无产阶级专政和社会主义条件下阶级斗争的理解上有 片面性,他很少讲个人的自由、民主,在实践上犯有阶级斗争扩大的严重错误,发生了 许多违反人道的事。出现这种情况,也同俄国是一个缺乏自由、民主传统的国家有关。 俄国的读解者由于自身缺乏自由的思想文化因子,因而也就很容易忽视马克思哲学中的 自由思想。

斯大林逝世后,尤其是在1956年苏共二十大批判斯大林之后,苏联领导人和理论界转 向重视人,重视自由、民主,重视人道主义。这无疑是对过去失误的一种纠正。但在纠 “左”过程中,逐渐出现了另一种倾向。赫鲁晓夫反复鼓吹,共产主义理想是和平、劳 动、自由、平等、博爱和幸福,共产主义思想体系是最人道的思想体系,并提出了“一 切为了人,为了人的幸福”的口号。1961年苏共二十二大通过的苏共纲领中明确写上: “党的‘一切为了人,为了人的幸福’的口号将充分实现。”苏联理论家极力宣扬赫鲁 晓夫的“一切为了人,为了人的幸福”的口号。他们纷纷注释说:“一切为了人,为了 人的幸福,这就是共产主义人道主义的真髓、共产主义的目的、共产主义纲领的实质。 ”劳动、自由、平等、博爱和幸福,“这些共产主义原则和理想是马克思列宁主义世界 观的灵魂和实质”。在上一世纪60—80年代,人的问题成为苏联哲学界讨论的热点以至 中心,人学思想有很大发展,但抽象的人性论和抽象的人道主义得到蔓延和滋长,出现 了将马克思主义人道主义化的倾向。以“全人类共同利益高于一切”为核心的戈尔巴乔 夫新思维正是这一倾向发展的最后结果(注:弗罗洛夫是苏联时期人道主义思潮最著名 的代表人物,先后任《哲学问题》、《共产党人》、《真理报》的主编,戈尔巴乔夫的 助理、苏共中央书记处书记、苏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他的抽象人道主义对戈尔巴乔夫的 改革有重大影响。他自认为,戈尔巴乔夫的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和新思维是他泡制的 。安启念的《俄罗斯向何处去——苏联解体后的俄罗斯哲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 3年版)用一章来论说弗罗洛夫与戈尔巴乔夫及苏联改革的关系。安启念把弗罗洛夫的抽 象人道主义“视为苏联改革失败的深层原因”显然过分夸大了抽象人道主义的作用,但 确实应看到抽象人道主义是苏共指导思想背离马克思主义的重要因素。)。苏共垮台, 苏联解体,宣告了戈尔巴乔夫新思维的破产。苏联在人的问题上的“左”右两方面的教 训值得我们认真总结和记取。

我国的马克思主义主要是从苏联传入的。在20世纪上半叶,苏联人很少讲人,讲人的 自由而全面的发展,讲自由、民主,中国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界自然也就很少有人讲这些 。倒是毛泽东有过一些精辟的话。受五四自由、民主精神的浸染,作为民主主义者的青 年毛泽东,崇尚个性自由,提倡个性解放。在转变成马克思主义者后,他在唯物史观的 基础上继续批判封建专制主义对个性的摧残,继续提倡个性自由。“万类霜天竞自由” (《沁园春·长沙》)的诗句反映了他向往自由的心境。在延安时期,针对一些人责难共 产党忽视或压制个性的言论,毛泽东则说:“被束缚的个性如不得解放,就没有民主主 义,也没有社会主义。”(注:毛泽东:《给秦邦宪的信》(1944年8月31日),《毛泽东 文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208页。)他在中共七大上多次讲个性解 放、个性自由。他在引了《共产党宣言》中“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 条件”的话后指出:“不能设想每个人不能发展,而社会有发展,同样不能设想我们党 有党性,而每个党员没有个性,都是木头,一百二十万党员就是一百二十万块木头。” (注: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结论》(1945年5月31日),《毛 泽东文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416页。)毛泽东把自由、民主不仅 看成是手段,更看成是目的。中共七大提出要建设一个“独立的、自由的、民主的、统 一的、富强的新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争自由、争民主。毛泽东在1947年的《新年祝 词》的最后写道:“在不久的将来,自由的阳光一定要照遍祖国的大地”(注:毛泽东 :《新年祝词》(1947年1月1日),《毛泽东文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 ,第211页。)。“自由的阳光一定要照遍祖国的大地”,此话说得多好啊!新中国的成 立,中国人从此站立起来了,成了国家的主人(注:当然,要所有中国人真正站起来, 成为国家的主人,并非只是在革命胜利时宣告一下就能做到的,而是一个历史过程。这 不仅需要有比较完备的法律、制度作保证,更需要中国人具独立自主人格和当家作主的 能力,要不断提高政治思想和科学文化素质。在这方面,我们缺乏应有的认识。)。遗 憾的是在1957年后,毛泽东改变了对自由、民主的看法,只讲自由、民主是手段,反对 把它们再当作目的。在实践中,他重犯了斯大林的阶级斗争扩大化错误,直至发动“文 革”,严重破坏了民主、法制,侵犯了相当部分人的自由、民主和人权。

“文革”结束后,人们痛定思痛,总结教训。从政治上讲,民主、法制得到了重视。 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没有民主化就没有社会主义现代化,这已成为国人的共识。 今天已无人敢公开菲薄民主化。然而自由化依然是一个贬词,对自由,一些人唯恐避之 不及。自由是民主的前提和基础,没有自由的民主是形式上的民主,甚至可以说是假民 主。没有自由,同样就没有社会主义。可有的洋洋数十万言的论民主的大作,却无有论 及自由,无有论及民主与自由的关系。在讲人的发展时,时下许多人只讲推进人的全面 发展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本质要求,而回避提推进人的自由发展同样是社会主义初级 阶段的本质要求。

我国理论界、学术界在上世纪80年代出现了的人道主义、异化研究热,到90年代,则 发展为人学研究热。今天人学已成为一门显学。然而在人学研究热中,对自由、个性解 放也鲜有论及。有的学者认为,“张扬个性”的提法不科学。许多时文只讲人的全面发 展,而很少论及人的自由发展。有的学者在为这种状况辩护时竟说,今天我们不是讲自 由少了,而是讲自由多了。这说明,理论界、学术界在谈论人的自由问题上认识并不一 致,许多人仍然顾虑重重。最大的顾虑是怕同资产阶级自由化划不清界限,怕中国的社 会主义被西方资产阶级化了过去。这种顾虑不是没有一点道理。自由、民主都是具体的 、历史的,有鲜明的阶级性。西方资产阶级把自由、民主看成是资产阶级的专利,他们 极力攻击社会主义不自由、不民主,攻击无产阶级专政是独裁政权、极权主义。西方资 产阶级政治家、思想家确实想用他们的自由来化掉社会主义,对此我们应有高度的警惕 。其实,他们不仅想用他们的自由来化掉社会主义,而且也想用他们的民主来化掉社会 主义。我们不怕他们用民主来化掉社会主义,为什么要怕他们用自由来化掉社会主义呢 ?其实,发展自由、民主都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从理论上讲,社会主义的自由、民 主是绝大多数人的自由、民主,要高于资本主义的少数富人的自由、民主。我们应像讲 民主一样理直气壮地讲自由,积极宣传马克思主义的自由观,划清马克思主义自由观与 资产阶级自由观、无政府主义自由观的界限。

自“人的全面发展”、“以人为本”写进党的文件和领导人讲话以来,报刊杂志上刊 载论及“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文章比以往有所增加。长期被人忽视的这一重要思想 得到理论界的重视,这自然是令人欣喜的。但在纠正轻视、忽视“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 ”思想的倾向时,有的文章的一些提法似乎尚可斟酌。如“追求每个人自由而全面的发 展,是马克思主义真正的核心和实质”(注:孙富林:《关于理解和认识马克思主义的 几个问题》,[上海]《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04年第1期。)。又如,“一切人的自 由而全面发展”是“马克思主义的最高命题”。“以人为本”和“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 展”是同一命题的不同表述(注:俞可平:《马克思主义的最高命题》,[北京]《理论 动态》第1634期,2004年5月10日。)。再如,“以人为本是我们时代的哲学,是我们这 个时代精神的精华。”人本主义或以人为本是统领马克思主义创始人著作“全部内容的 活的灵魂”(注:何祚庥、段若非:《关于以人为本的对话》,[北京]《当代思潮》200 4年第2期。)。这些新的提法、观点涉及到什么是马克思主义,什么是马克思主义的基 础、核心、实质和灵魂,怎样区分马克思主义与非马克思主义(尤其是人本主义)等重大 原则问题。

如前所述,从思想史看,“自由人的联合体”的思想(或“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思 想),并非是马克思的首次独创,更非马克思主义独有。在马克思以前,一些先进的思 想家、哲学家一直在追求和研究人的自由,把未来的理想社会看成是自由人的联合体。 但他们有关人的自由思想是建立在抽象人性论的唯心历史观基础上的,具有空想的性质 。马克思在这方面的主要贡献是:以唯物史观为武器,对资本主义社会的自由作了具体 的、历史的分析,深刻地揭露了资本主义自由的实质和历史局限性;通过对现代资本主 义社会生产力、科学技术、文化教育、生产关系和整个社会的分析,科学地阐明了代替 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本主义旧社会是自由人的联合体,全面地论述了实现每个 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条件、途径。由于唯物史观的创立,“自由人的联合体”的思想 由空想变为科学。谁不承认自由人的联合体的价值理想,不承认人的价值、人的自由, 不赞成“以人为本”,那他就不是马克思主义者,这无疑是对的。但从历史和现实看, 仅仅承认这些,那他未必一定是马克思主义者,这同样是对的。因为对自由人的联合体 ,对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对“以人为本”,可以有以唯物史观为指导的马克思主义 的理解,也可以有在唯心史观基础上的非马克思主义的人本主义的理解(注:关于“人 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思想在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中的地位,参阅笔者论文《<共产党 宣言>的价值取向》,该论文发表在[北京]《理论前沿》2001年第1期上,又收入论文集 《共产党宣言与全球化》,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年出版。)。

任何真理都有它的限度,将它说得过火就会走向反面。通观马克思恩格斯有关人的自 由而全面发展的主要论述,我们不难发现,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思想是他们科学思想 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是未来共产主义社会的价值理想,因此,忽 视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思想的重要意义是错误的。然而,马克思的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 展的思想是建立在唯物史观基础上的,在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中,有比人的自由而全面 发展思想更为重要的内容,因而过分抬高它在马克思主义中的地位同样是不妥的。

三、“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思想的现实意义

从前面的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思想的溯源中可看出,马克思的“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 ”思想的实质是重视人的自由发展。它充分体现了现代世界的时代精神——自由精神。 马克思把资本主义的自由思想提升为共产主义的自由思想,使之成为科学的自由理论。 从这一点讲,马克思的自由思想既是现代的,又超越了现代。今天,尽管人们对自由的 理解依然是多样的,甚至有的是根本对立的,但都承认自由的必要和价值,承认自由对 经济、社会和人的发展具有首要意义。1948年签署的《世界人权宣言》指出:“人的自 由是人权和人类发展的共同目标和共同动力。”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编著的《2000年人类 发展报告》指出:“所有文明的标志是对人的尊严和自由赋予的尊重。”(注:联合国 开发计划署《2000年人类发展报告》,[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00年版,第1页。) 199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阿马蒂亚·森的《以自由看待发展》一书的基本观点是“ 自由既是发展的首要目的,又是发展的主要手段”(注:阿马蒂亚·森:《以自由看待 发展》,[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序第24页、正文第7页。)。自马克思去 世以来,有难以计数的文章和著作在论说自由,其中有些论著在一些问题上也确实比马 克思有所前进,但就其整体的科学性、深刻性而言,它们都还未能超越马克思。马克思 的自由理论仍代表着当代的时代精神,居于现时代精神的制高点。

每个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是人类发展的理想目标。只有到了共产主义社会,生产力 的高度发达、旧式分工已消失、私有制和阶级已消灭、教育和科学的高度发展、劳动不 再是人的负担而是成为人的第一需要的时候,每个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才能实现。今 天,我们还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离共产主义社会还有很长很长的历史过程。我们今 天的社会还远远谈不到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问题。因此,在今天大谈人的自由而全面 的发展,犹如在今天大谈共产主义社会一样,显然是不切实际的。这也是笔者不赞成过 分抬高“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思想在马克思主义体系中的地位的缘由之一。因为真 正的马克思主义都是具体的、历史的,离开具体的历史条件来谈马克思主义科学体系中 某些内容的重要意义、谈论区分马克思主义与非马克思主义的标准是无意义的。

那么,在今天,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思想是否仅仅只是一个价值理想而无现实意义? 当然不是。理想对现实有巨大的鼓舞作用、引导作用。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是一个历史 过程,我们的一切努力、奋斗,都是为了实现这个理想。今天,我们发展生产力,发展 教育、科学、文化,发展体育卫生事业,改革束缚人的发展的各种社会关系和制度,进 行物质文明、制度文明(政治文明只是其中之一)、精神文明的建设,都是为了不断满足 社会成员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生活的需求,不断提高人的各种素质,不断促进人的解放 和人的发展,不断扩大人的自由,都是为着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理想。我们今天 的理论与实践从总体上讲要有利于人的解放与发展,要与共产主义的价值目标相一致。

马克思“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思想所体现的对个人自由的重视这一点对处于社会主 义初级阶段的当代中国社会具有重要现实意义。中国社会经历了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 主义革命,初步建立起社会主义基本制度,进行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改革开放,中 国人的物质文化生活有了前所未有的提高,整个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一个 无庸置疑的事实。但由于我国原是一个有着两千多年封建专制主义历史的国家,生产力 、科学技术、教育文化不发达,市场经济没有得到充分发展,缺乏自由、民主传统,因 此,时至今日,国民的独立自主的人格并没有得到普遍确立,奴性思想仍普遍地不同程 度地存在着(注:1988年冬,胡耀邦对当时的湖南省教育厅厅长说,“回顾一生,有两 件事难以原谅自己”。一件是1959年庐山会议批彭老总,明知彭老总讲的是对的,心里 很矛盾,但因相信上边,也举了手。第二件是在党的八届十二中全会上,知道说少奇同 志是“内奸”的材料不可靠,但又抱着“夫复何言”和“不得已”的态度,“勉强举了 手”。胡耀邦在分析了“不得不举手”的客观原因之后,又检讨了主观原因:“存在一 种奴化意识。在奴隶社会中,大多数是‘奴隶’,极少数是‘奴隶主’,也有少数是‘ 奴才’。过去到现在,这种奴化思想都是有的,程度不同而已。”([北京]《瞭望》周刊,2000年6月19日,第25期)在中共领导人中,对自己身上奴化思想进行自 我批判,胡耀邦并非第一人。早在延安整风时,周恩来在检讨自己犯错误原因时讲到, 受社会和家庭的影响,自己身上存在着“党内奴性、软弱性”。)。我们的不少领导干 部,想问题,办事情,往往唯书、唯上而不唯实,对上级领导的话,不管正确与否,盲 目执行。我们的许多理论工作者,同样习惯于唯书、唯上的思维方式,囿于注经、解经 ,有的甚至明知不对,也还跟着鼓吹,以至闹出大笑话。个人崇拜之所以能搞起来,教 条主义之所以屡批屡犯,家长制之所以长盛不衰,固然有体制上的原因,但最基本的则 是国民缺乏独立自主性,党内存有奴隶性。现在有一种倾向,在论到个人崇拜、教条主 义、家长制等现象存在时,人们往往只讲体制上的原因,忽视主体自身的原因,这显然 是不妥的。体制固然重要,但体制的存在是同人的存在直接相关的。有什么样的人就有 什么样的体制。体制上的缺陷是人自身缺陷的反映。一百多年前,梁启超曾说过:“中 国数千年之腐败,其祸极于今日,推其大原,皆必自奴隶性来;不除此性,中国万不能 立于世界万国之间。而自由云者,正使人自知其本性,而不受箝制于他人,今日非施此 药,万不能愈此病。”(注:梁启超:《致康有为书》(1900年4月29日),《梁启超文集 》,北京燕山出版社1997年版,第689页。)梁启超此话虽然过于极端,但其精神对今天 医治我们普遍存在着的奴隶性仍然有益。由于中国旧的传统根深蒂固,鲁迅曾说过,“ 我们极容易变成奴隶,而且变成了之后,还万分喜欢。”(注:鲁迅:《灯下漫笔》(19 25年4月29日),《鲁迅全集》第1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211页。)根 治思想上的奴性,需要国民自身的觉醒,既要维护自己独立自主的人格和尊严,也要尊 重他的独立自主的人格和尊严,要鄙薄奴性。毛泽东指出:“自由是人民争来的,不是 什么人恩赐的。”(注:毛泽东:《论联合政府》(1945年4月24日),《毛泽东选集》第 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070页。)他又说:“打倒奴隶思想,埋葬教条主 义”(注:毛泽东:《关于向军委会议印发李富春第二个五年计划要点报告的批语》(19 58年6月17日),《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7册,[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2年版,第2 73页。)。我们缺乏西方人“不自由、毋宁死”的争自由的精神,总希望由上面恩赐雨 露阳光,给我们自由。从这一点讲,当代中国社会仍需要开展一个新的个性解放运动。

中国社会正处于由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和信息社会、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的大 变革之中。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要求劳动力的自由流动和劳动力市场的建立。工业 化、信息化的发展,经济结构、产业结构的不断调整,城乡二元结构的打破,广大农民 进入城镇,进入第二、三产业,这就要求给人更大的自主性、流动性、选择性。工业化 、现代化、信息化、市场化的发展,随之要求民主化的发展。而民主以自由为前提。民 主化的发展必然要求人的自由与之同步发展。创新是人类进步不竭的动力。创新需要个 性自由。一个社会、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团体的创新力,同这个社会、民族、国 家、团体内的人的自由度密切相关。专制制度扼杀创新力,自由民主制度则有利于激活 创新力。因此,当代中国年社会不仅需要民主,更需要自由;不仅需要人的全面发展, 更需要人的自由发展。

从理论上讲,我们的自由是社会主义的自由,是占人口绝大多数人的自由,而不是资 本主义的自由、少数有钱人的自由,但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在私营经济和个体 经济大量存在的条件下,在有相当数量的人还没有解决温饱、没有解决就业的情况下, 如何在实践上真正做到这一点,是一个难解的历史课题。由于我国经济、政治、文化发 展的不平衡和社会阶层的分化,因而处于不同阶层的人们对自由的要求也是各不相同的 。我们不能脱离当代中国社会的现实来谈人的自由和人的发展。

总之,社会是由个人组成,社会的活力取决于个人的活力,社会的发展最终取决于个 人的发展,而社会发展的首要的也是最终的目的,是为了人的自由发展。我们所要建立 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不仅是富强的、民主的、文明的,而且是自由的。自由是当代 中国现代性建构的价值指向,经济、政治、思想、文化、乃至家庭等社会生活的各个领 域、一切方面都需要灌注自由精神,都需要人的自我觉醒和独立自主人格的确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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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与现代化_黑格尔哲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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