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师范大学 国际文化交流学院
内容摘要:兰州话中存在着许多叠字的语言现象,其中尤其以形容词重叠式、名词重叠式和副词重叠式居多,它与现代汉语中的重叠形式在结构、意义和感情色彩多有不同之处。兰州方言里还存在许多普通话里没有的重叠形式。本文大量搜集了兰州方言形容词、名词常出现的叠字现象,通过分类举例的形式解释和说明其结构,并通过列举句子,将其放在真实的语境中,直观展示出它的意义、感情色彩和语体色彩。最后,将兰州方言中的叠字词现象与普通话中的叠字现象做对比,展现两者的相同之处和兰州方言中叠字词现象的独特的一面。
关键词:兰州方言 叠字 感情色彩
叠字词古称“叠音”、“重言”,是单个汉字重叠起来组成的词汇,是汉语词汇里面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既是一种构词方式,也是一种修辞方式,在描物、抒情、绘景等语言中,使语言更加特别,更加感染读者。
兰州方言属于北方方言中的西北次方言,为兰银官话的一支。重叠形式作为兰州方言的突出特点,这一方面的研究也不乏成果,主要论文有高葆泰《兰州方言的叠音名词》,何天祥《兰州方言里的叠字》等。
本文将通过举例子的形式分析兰州方言叠字词,列举兰州方言里的特殊叠字形式,并将其与普通话做比较。
一、叠字形容词
(一)结构
重叠是汉语中常见的语法现象,普通话里也有大量形容词的叠字现象出现,并且有其不同的语法功能和意义,现代汉语中形容词的叠字现象有以下几种形式:A.性质形容词的重叠
如:红红;黑黑;长长;好好;细细等。B.状态形容词的重叠,如:沉甸甸;静悄悄;慢吞吞;眼巴巴;活脱脱;冷清清;火辣辣;赤裸裸等。
以上列出的普通话里这些形容词重叠形式在兰州方言里面同样存在,但在兰州方言里更多的使用其特有的形容词叠字结构。
1.“ABB”/“ABB+的”式
兰州话里的叠字形容词以ABB形式的居多,在ABB构式后面加上“的”,构成“ABB的”式形容词。下面举例说明:
描述颜色的叠字式形容词
2.“ABB+儿+的”式
如:长幺幺儿的 绿茵茵儿的 清亮亮儿的
3.“ABB”=形容词+唧+哇哒
如:尕叽叽=尕唧哇哒 干绷绷=干唧哇哒 脏哄哄=脏唧哇哒
4.特殊结构形容词
如:硬唧拐棒(形容食物吃起来比较硬,难嚼。)
黑洞麻楚(形容比较黑,看不清。)
由此可见,兰州话中叠字形容词一般形式“ABB”式为形容词+叠字构成,其中形容词为现代汉语普通话中普遍存在和经常使用的,但也有一些为兰州方言特有。
而它的叠字形式却在普通话中不常使用,比较有特点,在兰州话中使用频率高,使用面广。“ABB”叠字形容词中形容词与叠字也有一定的联系,如:
清亮亮的,“亮”与“清”都是表示清澈、透亮、明亮的意思
(二)意义与感情色彩
普通话里的形容词重叠一般带有说话人的感情色彩,表示程度加深、喜爱。兰州话里的形容词叠字现象与普通话里的一样,也是带有说话人的感情色彩,表示程度加深,兰州方言里的叠字形容词的使用使语言更加生动,描绘的事物更加形象立体,在具体的语境中使用能拉近说话双方的距离。兰州方言里叠字形容词的感情色彩不同于普通话多数表喜爱,有贬义和褒义之分。
1.形容词叠字的不同与感情色彩 如:
形容词“红”,可以有“红丢丢”和“红蚩蚩”之用,但是有感情色彩之分。
例:今天买的苹果不错,红丢丢的。
这个衣服颜色红蚩蚩的,不适合你。
形容词“白”有“白生生”和“白呱呱”
例:这个娃儿长得心疼的很,两个脸蛋儿白生生的。
你今天不舒服吗?脸色白呱呱的。
床单颜色太淡了,白呱呱的。
“柔筋筋”与“柔楞楞”
例:把这个苹果柔楞楞的有吃的撒呢。
这个面筋做的好,柔筋筋的,香得很。
2.“ABB儿的”式的感情色彩
兰州方言里,一般“ABB”式叠字形容词的感情色彩不固定,但是加了“儿”的“ABB儿的”式形容词一般表示褒义,带有说话人对所描述事物喜爱、疼爱的情感。如果原来“ABB”式形容词就是褒义,那么加“儿”之后会加深褒义程度。如:
尕姑娘的头发长幺幺儿的,好看得很。
冬天的黄河水清亮亮儿的。
胖娃娃的手绵墩墩儿的。
而某些词加“儿”之后感情色彩会转变,或是带有说话人的怜爱、疼爱的情感。如:
“白呱呱”原来形容颜色寡淡,没有生气。
你今天不太舒服吗?脸色看着白呱呱儿的。这里的“白呱呱儿的”带有说话人的怜爱、心疼的感情,不是单纯的贬义。
3.特殊形式的形容词通常表示贬义。如:
硬唧拐棒 这家饭馆的饭做得硬唧拐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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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麻楚 今晚停电了,院子里黑洞麻楚的撒都看不见。(指太黑,看不见前方,有抱怨的意味。)
二、叠字名词
汉语普通话里的重叠式名词主要是亲属称谓语,例如:爸爸、妈妈、叔叔、哥哥、姐姐等,在儿语中也出现少量的“AA”式名词叠字现象,如:吃饭饭,坐车车,小狗狗等等,通常表达形状小、可爱的意思。但是兰州方言中存在着大量的名词性叠字词现象,而且不局限于儿语。
(一)结构
1.“AA子”式,普通话里能加后缀“子”的词素在兰州话里能重叠构词,还可以后加“子”构词。如:
罐子——罐罐子 瓶子——瓶瓶子 桌子——桌桌子 院子——院院子
有些在普通话里不能加后缀“子”的词素在兰州话里也能重叠加“子”构词。如:
包——包包子 碗——碗碗子 草——草草子 墙——墙墙子
树——树树子 门——门门子 栏——栏栏子 洞——洞洞子
2.“AA儿”式,也是在普通话里能加后缀“子”的词素构成叠字名词,后加“儿”如: 箱子——箱箱儿 瓶子——瓶瓶儿 柜子——柜柜儿 盆子——盆盆儿
3.“尕+AA”式=“AA子”/“AA儿”
4.兰州话里特殊的叠字名词 如:
甲甲子:指马甲或者是背心。
天气凉着呢,穿上个甲甲子。
毛毛子:特指小于一块钱的纸币,一毛,五毛等。
去超市买东西给我找了一把毛毛子。
拐拐子:指街道的拐角处。
籽籽子:指水果蔬菜里面的籽或种子,还特指顽皮的小孩子。
5.不能构成叠字形式的名词
a.在普通话里表示某种生理缺陷的人,如:瘸子 瞎子 疯子 聋子 哑子等词在兰州话里不能构成叠字名词,但有时可以去掉“子”,单独重复第一个语素,如:瘸瘸 瞎瞎 聋聋
b.多音节名词不能构成叠字名词
如:塑胶 手机 书本 计算机等
(二)意义与感情色彩
1.兰州话里名词的叠字形式大多数表达“小”、“精巧”的意思。如:
喝完水把盖盖子盖好,不然就倒出来了。(瓶盖子本来就是小东西,这里也是表达小的意思。)
吃完饭顺手把碗碗子洗了。(碗碗子指小的碗,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还有很容易就干完的活,小碗洗起来很快。)
2.兰州话里的名词叠字形式在不同的语境中有不同的感情色彩,表达了说话人不同的意思,有褒贬之分。如:
这个破车车子,有啥可稀罕的呢!(这里的车车子指较小的车,或者廉价的车,这句话带有说话人的嫌弃、不屑的意思。)
你买的这个尕轱辘的车车子,推起来灵巧得很。(这里的车车子也是指较小的车,手推车一类的,带有灵巧、精致好用的意思,说话人有喜爱、羡慕的意味。)
我们家的尕籽籽子今天到哪里玩去了?(这句话里的籽籽子是对家里年龄小的孩子的称呼,说话人带有喜爱、宠溺的情感。)
这是哪个怂籽籽子又把玻璃砸碎了?(这里的“籽籽子”与“怂”连用,表现出说话人的不满,含有贬义色彩。)
3.“AA儿”式一般感情色彩为褒义,含有物体精巧、可爱之意,表达了说话人的喜爱之情,这一点和普通话里的“儿化”现象相似。而“AA子”一般为中性词,有时带有些微贬义色彩。如:
包包儿——包包子
你背的这个尕包包儿还洋气。(这里的“尕”包包儿指小包包,说话人带有夸赞、喜爱的意味,感情色彩为褒义。)
不上进努力,迟早有一天要背上包包子走人。(这里的“背上包包子走人”是指被开除,卷铺盖走人的意思,感情色彩为贬义。)
4.名词的叠字形式前加“尕”,表小,喜爱之意。
五、结语
与现代汉语普通话相比,兰州方言里的叠字词使用的频率更高,范围更广,叠字词的广泛使用使兰州方言变得更加丰富,描绘的形象更加生动,场景更加立体,情感更加饱满,让人听起来有一种亲切之感,拉近了说话人双方的距离。但是随着时代发展,讲方言的人越来越少,或是方言中的一些较为“原始”的词语多说已经被弃用,兰州方言亦是,所以在本文的构写过程中尽量选取当下兰州方言中依旧所使用的叠词词汇,不用那些已经远离我们生活时代的一些词语,但是其作为纯正的兰州方言词汇,依旧需要我们去了解保护。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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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张文轩,莫超.兰州方言词典[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
论文作者:高雪
论文发表刊物:《语言文字学》2016年5月
论文发表时间:2016/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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