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奇遇——红烧化学鲤鱼,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鲤鱼论文,红烧论文,奇遇论文,化学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当飞机降落在东京机场的时候,我脑子里所有的记忆依然是中国的,但日本的事物也就从飞机降落的一瞬间开始进行了记录。直到5 年之后我来到美国才发现这刚刚过去的5年给了我很多的回忆,对比纽约的生活它们有许多共通的东西,也有不少是日本独有的。
我很随便地揪出一个回忆就可以让我们的朋友们称奇,其原因是我对事物的敏感以及冒险的精神。有人说我喜欢在纪律或法律的边缘上玩游戏,其实我做的时候是很认真的绝没有游戏的念头,如果说刺激是一种游戏的性质,那么刺激要比游戏这个词组更准确。
我在日本所遭遇过的贫穷虽然并不长久,但那确是贫穷,而且当贫穷降临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它会持续多久,所以我象一个真正的穷人一样注意着超级市场里面的便宜货。
我发现了可以免费拿取的牛油和5日元就能买一大包的面包头。 面包抹牛油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对我来说并不因为与日本人的对比而感到太多的委屈,因为我的记忆中还有国内的生活可以进行对比,所以说我并不为牛油抹面包而感到太多的沮丧,但这绝不是长久之计。
后来,我发现了东京城内的人工河里的鲤鱼,那看来绝对是供观赏的有色鲤鱼,我在上海与杭州都看到过,尤其是在杭州。当有人把面包往水里扔的时候,我跑到一个僻静的人工河旁边,观察这些鲤鱼,它们都很肥硕,有许多超过了两尺,我想这么大的鱼如果在超级市场买的话每条最起码在上万日元,比我打工一天的工资还多。
我动脑筋想如何能抓一条回家。我知道这是不能被人看见的,日本人如果看见我抓这些观赏的鱼,第一会把我抓起来,第二会把我从这个国家赶走。但我是一个喜欢刺激的人,我觉得这件事情干起来会有刺激,另外还能解饿和省钱。
我往水面扔了一个烟头,马上冲来一群鱼,有一条大的红鲤鱼一口就含住了烟头,但马上又吐了出来,我心里很高兴,因为这证明了既然它们连烟头都会咬,就别提真的食物了。
我找到了一个卖钓鱼器具的商店,打听是否能买一个鱼钩,结果人家不卖一个,你要买就买一包,最少的一包里面是4个鱼钩,我想4个就4个,反正慢慢用。我还买了一小卷尼龙钓鱼线。
我往我已观察好的那个地方走去,边走边想过去在国内吃过的红烧鲤鱼的味道,啊,久违了,亲爱的红烧鲤鱼。我知道今天肯定能抓住一条大的,我的兜里还准备了一块当做鱼饵的面包,我也不是没考虑到万一被人看见了会怎么样,但我认为在那个僻静的地方肯定不会被人看见。
我等几个行人匆匆走过去之后就把面包放在嘴里嚼了嚼再吐出来,用它裹住了鱼钩,再匆匆左右地看一下,证实街上空无一人后就把鱼钩扔向水中。
那是一条墨黑色的两尺多长的鲤鱼,它几乎是像篮球运动员一般地跃起来咬住我的鱼钩,它的表现肯定会引起其它鱼的羡慕。可是我马上发现有不对头的地方,我低估了鱼在水中的力量,我感到缠在手指上的线紧紧地勒向肉中,我来不及解开,我只好顺着它游动的方向跟着它。
它显然已经发现这是一个令它嘴唇痛苦的东西,它越是想摆脱越感到挂在它嘴上的鱼钩令它疼痛,于是它就越加飞快地游动,而我手上的线也就勒得我非跟着它不可。我来不及解开它,再加上心里紧张和怕被人看见,我就装作一个锻炼身体的跑步者沿着河边跑,幸好这些人工河的宽度是很窄的,也就两米左右,所以它只能往前游。
坏了,我看见前面是一个小小的桥洞,但人着急的时候除了慌乱之外还有急中生智这么一说。我急忙飞速几步围着一颗小树跑了两圈,然后马上把缠绕在几个手指上的线松掉。这时候我发现有两个行人已经在看我,他们当然看不见鱼线,我又急中生智地面对小树做出一些打太极拳的动作,果然这两个人马上又继续走路了。我叹了一口气,真是有惊无险。
当我低头再去看缠在树上的线时,我才发现我的手已经勒出了血。我无心恋战地把树上的线松开,让鱼拖着它游走了,我回家之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我到了那个僻静处,先把鱼线缠在一块大石头上,然后再把裹了面包的鱼钩扔进去,一条金黄色的鲤鱼咬住了之后,游出7、8米就游不动了,我不马上去拉它,而是走开到附近的一个石头台阶处一坐。我知道最多再有半个小时天就会完全黑下来,到那时再去把它拉上来是绝不会被人看见的。
半小时很快就过去,天已黑得可以掩盖我的行为了,我走到缠线的石头处,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厚厚的手套,很快就把鱼拉了上来,然后用一件也是事先准备好的破外衣把它包住后一溜烟地回了家。
这条鱼很大,我边清理它一边在想应该把小倪叫来一起分享。小倪是很穷的中国留学生,他是我在日本交的第一个朋友,他最爱吃鱼,当时我不叫他一起来抓鱼是因为我知道他胆子很小,肯定会反对我这样做的。我马上就打电话给他,他正好发愁是吃方便面还是吃别的什么,一听我要请他来吃鱼就说马上过来,我就开始烧鱼。
这条鱼最起码够我吃三天的,我选了中间的一段来做红烧鲤鱼。要知道我到日本4个多月还没吃过一次鲤鱼呢, 曾经有一个日本朋友请我吃过一次生鱼片,我觉得很好吃,但看他付帐的时候是3 万多元时就知道一顿生鱼片是要我做一个星期的洗碗工的。这次该轮到我请朋友吃家乡的红烧鲤鱼了。我的冰箱里还有几罐啤酒,加一上个小葱拌豆腐,这顿晚饭看来会是我到日本之后最自在的一顿了。
小倪一进门就说这是什么味道啊,好象烧了塑料的味道。我也闻到了,我边说还有五分钟鲤鱼就炖好了边去查看炉台上是不是烧着了其他的东西。没看到有什么,然后我又把这间厨房扫了一眼,再去卧室看了一下,厨房三米见方,卧室才不到六米,我怀疑是别家传过来的,就打开门往楼道里伸了伸鼻子,但楼道里没有什么味道,这回转身去掀开锅盖查看鱼是否需要再加点水。
这一掀才发现这个味道是锅里出来的。我用筷子挑了一小块鱼肉往嘴里一放就马上吐了出来,让小倪也尝了一下,他也马上吐了出来,那股味道绝对是一种化学的味道。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这条鱼是从哪儿弄来的,他说难道这些鱼是假的,我也无言可对,但这个味道是绝对无法入口的,我别提有多么沮丧了。
既然小倪已经被我叫来了我就要招待他,我说这样吧,我请你到附近一家面条店吃排骨面,小倪好像没听见似地观察着另半条我没有炖的生鱼肉,他说没错呀,这是鱼呀,怎么烧出来会是这种味道呢?
他像一个侦探似地把我用过的酱油及其他佐料全用嘴尝了一下,显然这些东西全没问题,问题在哪儿呢?最后他说给一个日本朋友打个电话问问,就拿起了电话,我拦住他说这会不会让人家觉得我们太过份,竟敢抓观赏的鱼。他说这个日本朋友也是个什么都敢干的小子,没问题的。
电话通完后,小倪就笑开了。原来情况是这样的,这些鱼是养来清洁河中的垃圾的,而且从小就在带有清洁剂的水中长大的,它们已经异化成带有化学成分的鱼,所以是不能吃的。
我听了以后感慨了一番,这真是一个化学的世界啊,高科技竟然养出了肉中带有化学成分的鱼,而且长得比其他水中的鱼还健康。我说那么日本人都知道这种鱼是不能吃的了?他说可能是吧,因为我一说人工河里的鱼他就说是不能吃的,也许有的日本人也试过。
这使我想起花店里的花,刚到日本的时候我常常把真的花当作是假花,每次都要用手去摸一下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因为这些人工暖房里化学营养培育出来的花看上去太象假的了。
小倪说是啊,既然能培育出这种清洁河水的鱼,那也就能培育出供观赏的鸡和狗,而西方世界大多数都市里都有在街头乱走的鸽子,这些鸽子也一定是不能吃的,因为它们不应该是走路多于飞翔的,而现在人们从它们身边过去时还要给它让路,这种感觉真是一种文明的异化。
与小倪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我还在啧啧称奇,我想现代人不知道是不是也变了,如果水浒中的人肉包子搬到现在这种科技情况下,也许也具有了塑料的味道,鱼既能异化成这个样子,人当然也会,人类的命运能好到哪儿去呢?
小倪说这让他想起人类在有空调的房间里呼吸化学和电所造成的冷空气以及被电冰箱冻过的食品,人类的肉体肯定已经起了变化,人们总是大谈精神被物质的异化,看来肉体也在异化。
这个事情让我想起了快餐食品,假如这些快餐食品具有某种化学物质,那么人体的慢慢适应和异化是不可避免的,最起码这些快餐食品的料都是被冻过的,另外牛群吃的草是用化肥催出来的,那么牛肉就已经具有了化学的成分,而我们长年累月地吃这种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