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发展经济学，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中国论文,经济学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提要 本文主张建立以中国经济发展为研究对象的发展经济学。中国发展经济学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充分利用马克思主义发展经济学、中国历史上存在过的发展经济学、西方发展经济学的理论成果和研究方法。中国发展经济学的主题是作为农业国的中国如何实现工业化。中国发展经济学的基本理论包括：工业化的动力、工业化的发动者、资源配置机制、工业化资金筹措、产业结构转换、就业结构转换、工业化发展战略、城市化、地区二元结构、对外开放等。这些理论问题组成一个结构严密的理论体系。
关键词 中国发展经济学 工业化 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工业化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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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国发展经济学的主题——农业国工业化
自从18世纪后期，英国首先开始工业革命以来的200多年里， 先后有一批国家完成了工业化，成为工业国。于是，在世界范内形成了二元经济结构，西欧、北美的一些国家成为工业国家，广大的亚、非、拉国家依然是农业国家。工业国是全世界的城市，农业国是全世界的农村。由于国际市场上商品交换的不等价，农业国受到工业国的剥削和掠夺，这是农业国长期贫穷的一个根本性原因。对于依然处在农业社会的国家来说，通过工业化实现经济发展是关系到国家的前途和命运的根本问题。
当今世界上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国家经济发展水平存在着极大的差距，这种差距不但是经济指标显示数量的差距，而且是经济发展的质态的差距。从人均GNP来看，发达国家超过3万美元， 不发达国家不到100美元，相差300倍之多；从经济发展的质态来看， 发达国家已经完成了工业革命，并且经过了一百多年的发展，据说现在已经或者即将进入信息社会。而绝大多数发展中国家正在进行工业革命，还有一些发展中国家甚至尚未进行工业革命。如果可以把农业革命、工业革命、信息革命看作是生产力依次发展的三个阶段的话，那么，多数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的差距实质上是分别处在农业社会和工业社会两个不同经济发展阶段的差距，少数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的差距实质上是分别处于农业社会和信息社会的不同发展阶段的差距。
对于多数发展中国家来说，通过工业化实现经济发展是异常艰巨的历史任务。
在工业化时期，处在工业化过程中的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实质是工业化。对于当今世界上多数国家来说，必须通过完成工业化这个历史任务，实现现代化。工业化是发展经济学的主题。工业化可以有各种定义，但是这里的工业是广义的工业化，所以不妨把工业化确定为经济发展的主题。
在农业国的经济发展是否必须通过工业化这个问题上，无论理论界还是实际工作部门的认识是有分歧的。
分歧之一，能否用现代化来替代工业化。我认为现代化—工业化之间有着密切的必然联系，两者在涵义和内容上有许多共同之处：现代化与工业化的本质特征是技术创新，组织创新和制度创新，结果是以手工劳动为主的小生产转变为以机器或其他现代生产工具的社会化大生产。但是，现代化与工业化又有不同：从内容的范围来说，现代化远比工业化广泛，从时间过程来说，现代化远比工业化久远。因此，现代化不能替代工业化。
分歧之二，能否把工业化理解为只搞工业，牺牲农业等其他产业。我认为，从世界上各个已经完成工业化的国家来看，有的国家以牺牲农业为工业化的代价，也有一些国家并没有牺牲农业，而是农业和工业等所有产业一齐发展。以牺牲农业的工业化只是工业化的一种结果，并不是工业化的必然结果。把牺牲农业的工业化当成唯一的工业化模式，而反对工业化是没有道理的。
分歧之三，能否用所谓第三产业来排斥工业化。有人认为产业分类法只有三次产业唯一的一种，产业结构的发展趋势只能是农业和工业部门比重越来越小，第三产业的比重越来越大。其实，国内外学术界提出的产业分类法很多，三次产业分类法只是其中之一，而且三次产业分类法能否成立还需要研究。即使第三产业这个概念能够成立，认为产业结构升级就是第一产业第二产业比重越来越小，第三产业的比重越来越大的说法还没有得到证明。
对于我们中国来说，工业化依然是一个繁重、紧迫的历史任务。如果把工业化分为初级阶段、中级阶段、高级阶段的话，那么，中国目前只是进入工业化的中级阶段，离完成工业化还有相当长的距离，还有大量的工作需要我们去做。
如果说英国等国家的早期工业化可以称为古典工业化的话，那么中国在20世纪后期进行的工业化则可以称为现代工业化。现代工业化与古典工业化的根本区别在于技术浪潮的不同。从英国的工业化开始到今天的200多年来，可以划分为五次不同的技术浪潮。 第一次浪潮来自纺织业，纺织机械的不断改进促使制造业代替手工业。第二次浪潮来自钢铁冶炼业，推动了煤的开采，推动了铁路和轮船的运用。第三次浪潮来自内燃机。发明了内燃机，发展了制造业、扩大石油和石化工业，完善道路和高速公路。第四次浪潮是电子消费品的普及。第五次浪潮是高技术、以计算机和远程电信为标志。英国的工业化是第一次技术浪潮的工业化，而中国现在的工业化主要是与第五次技术浪潮，即高技术相结合的工业化。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说，英国的工业化是古典工业化，中国的工业化是现代工业化。中国只有走现代工业化之路才能赶上和超过发达国家。
英国等国家古典工业化完成后，间隔很长时间才开始进入信息革命。英国在工业化革命与信息革命之间大约间隔了一百年。工业革命与信息革命是很清晰的两个阶段。中国的工业化则与信息革命同时进行。在中国现代工业化过程中，信息产业部门作为一个很重要的产业部门，与制造业等产业部门同时发展起来。工业革命与信息革命同时进行。
所以，把工业化作为发展经济学的主题，完全能够反映中国当前经济发展的本质和基本特征。
对于发达国家来说，也还有一个经济发展问题，因为不能设想，发达国家的经济发展已经走到尽头，不需要继续发展。其实，发达国家仍然需要发展，不过是发展的内容与不发达国家的经济发展有所不同罢了。这就是说，发展是人类社会永恒的主题。研究全人类共同的经济发展问题的发展经济学是广义发展经济，研究在一批国家完成了工业化的条件下，农业国通过工业化完成经济发展的发展经济学，称为狭义发展经济学。中国发展经济学属狭义发展经济学，为了行文的方便，以下简称发展经济学。
二、中国发展经济学的理论来源
中国发展经济学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这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充分利用马克思主义发展经济学的理论成果，经济学界是有不同看法的。有的学者不承认马克思主义发展经济学的客观存在。我认为，否认马克思主义发展经济学的看法是不符合历史事实的，甚至还不如某些西方学者客观。美国经济学家查尔斯·P ·金德尔伯格和布鲁斯·赫里克合著的《经济发展》——这是一部广泛流行的发展经济学的教科书——书中讨论到经济发展理论时分为三个流派：新古典主义的经济发展理论、激进的和马克思主义经济发展理论、结构主义的经济发展理论，尽管这两位学者对马克思主义的发展理论叙述得不十分准确，但是承认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发展理论的存在。谭崇台教授主编的《西方经济发展思想史》中写道：“马克思和列宁的理论中含有丰富的经济发展思想”。〔1 〕事实上，马克思主义经济发展理论具有丰富的内容。比如：俄国20年代发生过著名的工业化大论战，叶·阿·普列奥布拉任斯基的《新经济学》，提出了著名的社会主义原始积累规律理论。1980年英国学者编辑出版普列布拉任斯基的《苏联工业化的危机》文集，该书提出的新经济政策时期的经济发展战略和经济平衡理论，引起了西方学者浓厚的研究兴趣。布哈林的《经济增长和工农联盟》、《苏维埃经济的新发现和如何毁灭工农联盟》、《对反对派纲领的批判》、《到社会主义之路和工农联盟》、《论过渡时期的规律性问题》、《一个经济学家的札记》等著作提出了与普列奥布拉任斯基不同的工业化理论。波兰经济学家卡莱斯基的《社会主义经济增长理论导论》在经济学界具有重大影响，被译成多种文字在世界上广泛流传。更重的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发展理论与社会主义长期执行过的经济发展政策有密切的联系，这些经济发展政策，有的甚至影响到今天。我们应该联系社会主义的实践重新研究马克思主义经济发展理论，这对于建立中国发展经济学具有重要的意义。
中国发展经济学还要吸收中国历史上存在过的发展经济学理论成果。中国历史上存在发展经济学的历史事实被国内外的学者所忽视。中国经济学家从19世纪中叶，开始经济发展问题的研究，起初提出一些零碎的观点，大约最迟到20世纪30年代形成了独具特色的理论体系。19世纪中叶，中国饱受内忧外患之苦，许多有识之士都已认识到落后必然挨打的道理，呼吁建立中国的新式工业，并随之形成一套关于落后国家发展经济的基本理论。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期，中国发展经济学进入形成时期。从基础理论上而言，梁启超、康有为、严复先后提出并论证了中国工业化的必然性，从而为中国经济发展确立了主旋律。在具体经济发展战略上，有何启、胡礼垣的大推进战略、张骞的棉铁主义和孙中山的伟大实业计划。陈炽提出农村劳动力转移理论、康有为提出人力资源理论、何启胡礼垣提出平衡增长理论，孙中山提出发展极思想，梁启超提出利用外资的思想等。大约半个世纪后西方发展经济学才提出类似的观点，形成了漂亮的理论体系。从1920年至1949年是中国发展经济学展开并走向成熟的时期。这时期展开了大争鸣，争鸣中提出了一些值得重视的观点，形成了各具特色的理论体系。马寅初、吴景超、方显延、刘大钧、谷春帆、伍启元、张培刚等经济学家以工业化为核心，从不同角度构筑了自己的发展经济学体系。这就标志着中国的发展经济学已经基本成熟。〔2〕这些基本成熟的理论观点， 对于今天建立中国发展经济学应该是有帮助的，值得继承。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西方经济学界形成了一门研究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问题的发展经济学，成为西方经济学的一个分支。1943年，美国经济学家罗森斯坦—罗丹发表在英国《经济杂志》上的论文《东欧和东南欧的工业化问题》，提出了发展中国家的平衡增长理论。1954年，刘易斯在《曼彻斯特学报》发表的论文《劳动无限供给条件下的经济发展》提出了著名的二元结构模型，并于1955 年出版了《经济增长理论》。 1957年，美国经济学家哈维·莱本斯坦出版了《经济落后和经济增长：经济发展理论的研究》。1958年赫希曼出版了《经济发展战略》一书，金德尔伯格和布鲁斯·赫里克合著的《经济发展》一书出版。以后，经济发展方面的著作日益增多，60、70年代形成了西方发展经济学的鼎盛时代。
从历史上看，中国发展经济学萌芽于19世纪中后期，形成于20世纪20年代，最迟30年代。马克思主义发展经济学在20世纪30年代后进入了一个较长的停滞时期。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西方发展经济学蓬勃发展，大有后来居上的态势，取得的理论成果大超过了中国发展经济学和马克思主义发展经济学。这三种发展经济学各有重要的理论成果，都应该成为中国发展经济学的理论渊源。
三、中国发展经济学的基本理论问题
我认为，以工业化为主题的中国发展经济学的基本理论问题主要有以下十个。
（一）工业化的动力。工业化发动的深层原因是亿万群众强烈的创业冲动。创业冲动是靠物质利益来调动的。工业化的主体是经济人。这个问题分成二个层面讲，第一个层面就是动力机制问题。在工业化启动和以后的发展阶段，都必须以物质利益作为调动人们投身经济发展的最持久的最强大的动力源泉。政府不是反对人们追求物利益，而是制订规则，规范人们追求自己利益的行为，就是说如何、怎样追求自己的利益是合法的。在经济发展初期，对于如何追求经济人自己的利益规范不完善，因而产生了不少问题。比如，有一个时期，工程师利用自己的休息时间去为乡镇企业服务，收取一点点服务费，往往被视为犯罪。这样做的严重后果是困住了人们的手脚，于是人们只能受穷。极端的贫困严重地挫伤人们的工作积极性。第二个层面是经济人的活动范围问题。在传统计划经济下，自然人稍微做一些事就会被认为犯规。比如，农民外出做工称为劳动力盲目外流，被打成资本主义倾向，等等，自然人被束缚得紧紧的。这样，工业化就会因缺乏经济主体主动的积极的参与，就象运动场上缺少运动员一样，而不能顺利进行。
（二）工业化的发动者是多元化的经济主体，包括政府和多元民间经济主体。经济发展是由经济人参与的，经济人外化为自然人和法人。自然人是劳动力所有者和投资者。自然人投资组成各种经济组织，形成各种各样的企业。从法律来看，这些经济组织就成为法人。从生产资料所有制结构来看，就形成国有经济、集体经济、私营经济、个体户以及其他各种形式的所有制结构。在这个结构中，所谓以公有制经济为主体，是指从全国来看，以公有制为主导，而不是指每一个部门，每一个地方都要以公有制为主体。以公有制为主体不是指国有制为主体，国有制只是公有制的一种形式，不能把国有制等同于公有制，公有制也有多种形式，公有制为主导并不能绝对化。所有制结构是否合理的唯一依据就是能否推动生产力的高速发展。这里需要建立彻底的生产力标准。
（三）市场机制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基础性的作用。各种生产要素进入市场，由市场供求态势决定价格，价格机制和竞争机制充分发挥作用，实现资源配置的优化。价值规律是资源配置的基本规律。价值规律的作用给企业内在的动力和强大的外在压力。一方面，生产率高的企业获得丰厚的盈利，盈利产生无穷的诱惑，吸引着企业前进再前进；另一方面，生产率低的企业将会亏损，随时都有可能被淘汰。这里涉及到一个基本观点，市场配置资源能否达到总量均衡。我认为，价值规律的作用，能够达到总量均衡。所谓市场失灵的观点是不成立的。市场机制配置资源能够达到总量均衡不等于完全排斥政府的调节作用。然而强调政府的调节作用不能否定市场机制的作用。
（四）向发展要资金。传统的发展经济学不了解向国民经济体系本身的发展要资金，总是到国民经济体系的外部去寻找资金来源。于是，一些学者认为发展中国家由于贫穷，国民经济体系本身和外部都没有资金，得出发展中国家“陷入贫穷的循环”的结论。俄国学者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认为，社会主义工业化资金存在于非社会主义经济中，从非社会主义经济中积累社会主义工业化资金叫做社会主义原始积累，并且称之为经济规律，斯大林把它改换为“贡税理论”。我认为，工业化资金主要来源在于国民经济自身，即使是穷国，也存在着资本需求不足和资本过剩两种情况，当然，资金需求不足和过剩的数量都是相当有限的。这一点纳克斯作了令人信服的论证。发展中国家把这种有限的资金投入工业化，工业化启动后，就会增殖。资金的本性是增殖，通过一点点的增殖，逐年增加，若干年后，就有了一笔可观的资金。中国乡镇企业的资金就是这样积累起来的。因为资金分散在各个经济主体手里，政府就不能用行政手段来配置资金，只能通过资金市场进行合理配置。
（五）产业结构的转换。工业化以前，实际上不存在产业结构，因为只有农业一个产业部门，或者说手工业部门相当弱小，不能与农业部门形成一种结构。工业化启动后，逐步形成了农业和工业两个产业部门，于是就形成了产业结构，随着工业化的发展，工农两大产业的结构逐渐发生变化，工业比重逐渐上升，农业比重逐渐下降。农业比重的下降不一定是农业的衰落，而是工业的发展快于农业的结果。张培刚的农业国工业化理论，研究了农业国工业化过程中，农业部门与工业部门的关系。农业对工业有五大贡献：农业部门向工业部门提供农产品的产品贡献；农业成为工业品市场的市场贡献；农业为工业提供资金的贡献；农业为工业提供劳动力的劳动力贡献；农业为工业提供外汇的外汇贡献。工业也对农业作出重大贡献。工业内部也存在着结构，如重工业与轻工业的结构。现在，发达国家的产业结构是由农业部门、工业部门、信息产业部门和服务业部门组成。所谓产业结构的升级不能简单地等同于四大产业部门的比重的调整。产业结构升级的主要特征是产业技术含量的提高。比如，随着技术含量的提高，传统农业变成了现代农业。从传统农业转换到现代农业就是产业高级化。
（六）就业结构的转换。在农业社会，农业部门是劳动力就业的主要部门。工业化开辟了劳动力就业的新部门。广大农业剩余劳动力逐渐从农业部门转移到工业部门。在工业化启动后，开始形成农业部门和工业部门的二元结构；工业化接近完成时，农业部门占的比重相当小，工业部门和信息部门、服务部门迅速发展，占的比重就大。由于非农产业部门的工资高，多数劳动力进入非农产业部门就业。如果农业部门转移出去的劳动力过多，农业劳动力的费用也会上升，于是导致农产品成本上涨。农业劳动力的工资上升到一定程度，用农业机械替代农业劳动力就是合算的，这就推动农业部门机械化。随着农业机械化的实现，农业部门就从传统产业部门转换到现代产业部门，实现了农业现代化。这样能够提供更多的农产品，于是工业等非农产业部门进一步发展起来。产业结构提高到一个新的高度。
（七）工业化发展战略。后进的农业国工业化启动初期，必须实行对外开放。对外开放初期，出口农付产品和原料换取外汇，然后进口工业品满足国内需要。这些国家工业化启动后，就要把原料进行粗加工，然后出口半成品或者成品，同时自己生产本来需要进口的工业品。这样就形成了进口替代战略和出口导向战略。工业化启动时，投资于一些非耐久性的消费品生产，经过一段时间后，就生产耐用消费品、资本货物、原料加工，于是初级进口替代战略转向高级进口替代战略和出口替代战略。
（八）从乡村工业化发展到城市工业化。从70年代初期开始发展乡镇企业。70年代末80年代初，随着乡镇企业的迅猛发展，掀起了波澜壮阔的农村工业化浪潮。进入90年代，不少乡镇企业发达的地方，开始转向城市工业化，于是，乡镇企业发达的县纷纷撤县建市，形成一股城市化浪潮。现在城市化浪潮已经出现神州大地上。
（九）地区二元结构。中国经济发展过程中存在着双重二元结构，一是东部沿海地区、中部地区、西部地区的三大地带的二元结构；二是三大地带中的每一个地带内部、一个省区内部的二元结构，比如广东省的珠江三角洲地区与其他地区的二元结构。这是中国作为一个大国特有的国情。区域二元结构的发展态势可能是，随着工业化的发展，有逐步扩大的趋势，发展到相当程度后，出现资本等生产要素向其他地区转移的趋势，于是再经过一段时间后，才有逐步缩小的可能。可采用的一个基本思路是允许一些有条件的地区先发展起来，然后才共同发展。
（十）对外开放。工业化必须对外开放，关起门来搞工业化是不可能成功的。对外开放的形式主要是参与国际分工，参与经济区域化和集团化，与国际上进行商品、科技、人才和资金的互相交流。这里有二个问题需要讨论，一是中国入关问题。中国入关必须有一个幼稚工业的保护期，中国是一个第三世界国家，工业化正在进行之中。这是一个不可动摇的原则。如果缔约方不承认中国是一个第三世界国家，那我们就宁愿不入关。二是外债问题，外债是可以利用的，但是必须考虑外债的经济效益和偿还能力。有经济效益的外债才能利用，没有经济效益的外债不能利用。
这里提出的十个要点构成了一个工业化模式。这个模式可以称为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工业化模式。它与传统的社会主义工业化模式相比，有几个鲜明的特点：第一，是以市场经济作为运行机制，就是说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基础性的作用，市场配置资源能够达到优化，在计划经济体制下，资源由政府用行政办法进行配置，这种配置方式是没有效率的，造成资源的巨大浪费。因而要把计划经济体制改革成市场经济体制。第二，由多元化的经济主体参与工业化，在市场经济下，逐步形成政府与自然人共同参与的经济主体结构，而在计划经济体制下，发动工业化的主体只有政府一家，这样就束缚了自然人和非政府经济主体参与工业化的积极性。第三，对外开放，工业化不能在封闭的条件下进行，而要对外开放，走向国际市场，与国际市场发生资源的各种交换就能迅速推进中国的工业化进程。第四，地方政府发挥了重要作用，中国是一个幅员巨大的国家，各地区的经济差异极大，如果地方政府不发挥积极性，必然会延缓经济发展的进程。这一些特点，构成了中国特色的工业化模式的基本特点。这样，就把中国的发展经济学建立在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理论的坚实基础之上。
这些基本理论问题按照一定的逻辑要求，组成一个结构严谨的理论体系。这个理论体系就是以中国经济发展为研究对象的马克思主义的发展经济学。这样建立起来的发展经济学，不但是对中国几十年来，甚至一百多年来经济发展的丰富经验和深刻的教训进行科学的理论总结，而且为中国今后的经济发展提供具有重要参考价值的理论基础。
本文1995年11月收到。
注释：
〔1〕谭崇台主编：《西方经济发展思想史》， 武汉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15页。
〔2〕参阅李向民：《大梦初觉——中国的经济发展学说》， 江苏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