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神话与信息悖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信息论文,悖论论文,神话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分类号]F062.5
信息化进程的深入，使信息成为一种稀缺资源，一种财富，人们普遍认为，只有加大信息产业投资力度，经济主体才能在这次产业革命中占领制高点，在未来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处于有利地位。从表面上来看，这种说法有一定的道理。随着信息产业的发展，谁能领先完成各个领域的信息化建设，谁就能获得竞争优势。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企业，都是这样。从宏观的角度讲，信息化的实现可以改善资源配置，加速资源流动，节省因信息不对称所导致的机会成本和宏观运行成本；从微观的角度讲，可以减少不确定性，增加决策的科学性，提高管理质量和效率，也可以改善生产车间的工作状况，降低成本，提高劳动生产率。但是，这仅仅是一种可能性，能否提高利润还取决于另外一些条件，并不能因此就确定，对信息产业和信息设备投资越多，获利就越多；信息化程度越高，工作效率就越高。
1 信息产业的界定
信息产业的形成是社会信息化的必然结果，是传统的质能经济向现代信息经济转化的重要标志。信息产业形成于20世纪60-70年代，80年代以后迅速发展。信息产业是社会分工和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它间接地反映着一个国家或一个地区经济发展的水平以及该行业在国民经济发展过程中的地位和作用。最早提出与信息产业相类似概念的是美国经济学家马克卢普教授，他在《美国的知识生产与分配》一书中提出了知识产业的完整概念。尽管在边界范围上与现在流行的信息产业有所出入，但基本上反映了信息产业的主要特征。
真正提出将信息产业纳入国民经济基本产业结构框架的，当首推美国经济学家波拉特。他创造性提出的农业、工业、服务业和信息业的“四次产业”划分法，突出了信息活动在国民经济发展过程中举足轻重的作用，引导着世界各国学者对国民经济产业结构的再认识。
尽管目前“信息产业”这一术语已为社会所普遍接受，但由于信息产业尚处于初步兴起的阶段，加上人们出于不同的研究角度和目的，故对其所进行的理解、分类和描述也不尽相同。因此，关于信息产业的概念问题，目前仍然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这些定义有的过于宽泛，不利于指导实践；有的过于抽象，难于理解；但也有比较切近实际的，如日本科学技术与经济协会认为，信息产业是指开发计算机硬件、软件及各种通信设备的信息技术产业与数据库、咨询、新闻出版和教育等使信息转化为商品的信息商品化产业。综观信息产业的发展，基本上没有跳出这个定义所描述的圈子。但是这个定义没有描述出咨询、新闻出版和教育等行业与计算机技术的关系，仍然带有传统产业定义的特征。实际上，信息产业的出现与计算机技术的发展是分不开的，在此之前，咨询、出版和教育等行业已经存在，而且只能属于传统行业。只有在计算机技术获得突破性发展，并渗透到相关领域之后，这些行业的重要性才得到提升。由此可见，信息产业的定义应该是：信息产业就是指开发计算机硬件、软件及各种通信设备的信息技术以及以此为技术支持，建立和发展的数据库、咨询、新闻出版和教育等使信息转化为商品的信息商品化产业。该定义明确了信息产业的外延和内涵，有利于我们进一步探讨和研究信息产业的性质、特征及其利润来源等重要内容。
2 信息产业与其他产业的关系
信息产业成为一种独立的产业是在人们对信息资源的依赖逐渐加深到一定的程度以后才出现的。在传统经济形式下，人们习惯于依赖物质资源和能量资源。随着社会的发展，尤其是计算机技术的出现，加快了信息资源的流动，并成为人们现实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这个过程也就是信息化的过程，表现为计算机技术广泛应用于各个领域，特别是互联网技术，使信息资源在全球范围内进行流动成为现实，并不断提高流动速度及运转效率。信息产业的日益发展和成熟，大大加快了信息化的进程，促进了传统产业的发展，提高了传统产业整体运转的效率。
信息产业从本质上来说是一种基础产业，它要为其他产业服务，如工业、农业、服务业等。社会信息化的过程就是计算机技术及互联网技术对各个传统领域的渗透和改造的过程，并在此基础上，实现信息资源的充分利用，改善和提高传统领域的生产效率、流通效率、分配效率和消费效率，从而进一步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其关键在于通过对传统领域的信息化改造，突破信息瓶颈，实现对信息资源的充分利用，而使信息商品实现商品化的咨询、新闻出版、教育和数据库等产业，也是构成信息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按照传统的划分方法，它们属于服务业，与其他产业的关系属于主从关系，归根到底也是为传统产业服务的。就这些产业的地位而言，它们都起着非常重要的基础作用。一旦实现与传统产业的结合，就成为传统产业在现代条件下运转的基础。所以说，信息产业是信息时代的基础产业，其基础作用表现为与其他产业紧密相连，为其他产业提供不可缺少的信息技术支持和信息资源服务。
信息产业的发展给人类带来了新的资源、新的财富和新的社会生产力，也带来了国际社会新的竞争方式、竞争手段和竞争内容。各个国家为了提高自己在国际社会中的竞争力，纷纷大力发展信息产业，积极支持计算机技术的发展，推动信息化进程。但是，信息化的加深以及传统产业对信息设备投资的热衷，并不必然带来利润的大幅增长，对于一个微观经济主体而言，还要取决于生产效率的提高幅度与投资成本大小的比较，以及对信息化设备的利用程度和管理效率的高低。对信息产业本身而言，快速增长的超额利润也不是永久不变的神话，每一个新兴产业在其发展初期，利润都会大幅增长，随着产业本身的发展成熟和竞争的加强，利润就会慢慢减少，直至与其他产业获得相同的平均利润。关于这一点，马克思早在19世纪就已经作过论述。
3 信息产业超额利润的来源及其发展趋势
信息产业作为一个新兴产业，其发展迅速的主要原因是该产业利润丰厚，吸引了其他产业的资源大量向该产业流动。这也是价值规律使然。马克思指出：“事实上价值规律所影响的不是个别商品或物品，而总是各个特殊的因分工而相互独立的社会生产领域的总产品；因此，不仅在每个商品上只使用必要的劳动时间，而且在社会总劳动时间中，也只把必要的比例量使用在不同类的商品上。”（《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第716-717页）“如果某个部门花费的社会劳动时间量过大，那么，就只能按照应该花费的社会劳动时间量来支付等价。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总产品，即总产品的价值就不等于它本身所包含的劳动时间，而等于这个领域的总产品同其他领域的产品保持应有的比例时应当花费的劳动时间。”（《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第1分册，第235页）由此可见，运用价值规律来分析产业发展也是可行的。某产业实际上就是生产某类产品厂商的集合，价值规律也适合于用来分析某类产品。作为一个新兴产业，由于采用先进的生产技术，其劳动生产率大大超过传统产业，该产业创造的个别价值大大低于其他产业平均决定的社会价值，这时该产业生产的商品仍按照平均的社会价值出售，当然就能获得超过其他产业的超额利润。
当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从简单商品经济向扩大再生产方式转移之后，生产价格规律就代替了价值规律，生产价格就取代价值成为价格运动的重心，而且价格的运动也是围绕这个重心来变化的。但是，尽管如此，仍然是价值规律支配着整个运动。也就是说，生产价格运动规律就是价值规律的再现。现代市场经济是社会化扩大再生产，因此也不排除生产价格规律的作用。在产业发展中，生产价格规律也发挥着重要作用。
从长期来看，新兴产业的高利润吸引着资源向该产业的流入。随着竞争的加强，高利润开始下降，直至与其他产业一样获得平均利润。这就是利润平均化的过程。“实现利润率平均化的主要经济杠杆是竞争。竞争有两种：部门内部的竞争使同类商品的无数个别价值平均化为一个统一的社会价值或市场价值，造成不同的部门利润率；部门之间的竞争再使不同的部门利润率平均化，从而使价值转化为生产价格。”（《〈资本论〉释义第3卷》，第84页）由此可见，在这个过程中，是竞争导致了利润平均化。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产业之间的竞争是不可避免的，因此，利润的平均化也就不可避免了。
利润平均化与生产价格规律的运动过程是同时进行的，“竞争会把全部社会资本，这样地分配在不同的生产部门之间，以致它们都按中等生产部门的标准，形成平均利润串，从而形成生产价格；”（《〈资本论〉释义第3卷》，第102页）部门之间的竞争和利润率的平均化“这种趋势促使社会劳动时间总量按社会需要在不同生产领域之间进行分配。”（《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6卷第2分册，第232页）这就是生产价格规律对社会生产的调节作用。可见，生产价格规律对社会生产调节的过程就是利润平均化的过程。在现代市场经济条件下，新兴产业的发展不可避免地也要受利润平均化规律的制约，不可能永远是超额利润的享受者。
信息产业是一个新兴产业，产业发展规律告诉我们，产业的调整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一个新兴产业的发展和成熟要经过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因此从短期来看，信息产业的高速发展不会停止，其他产业富余资源向该产业的流动也不会停止，其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信息产业本身的超额利润吸引着资源向该产业的流动，从而使该产业迅速壮大起来。这也正是人们迷信信息神话，认为只要增加向信息产业的投资，加快对传统产业的信息化改造就会获得更高的利润的原因。
另外，来自信息产业的高技术壁垒也暂时阻碍着其他厂商的进入。虽然从长期来看，富余资源向信息产业的流入必然导致利润平均化，使平均资本获得平均利润，但这并不是短期内能实现的。市场因素在短期内也对信息产业的利润形成起着重要作用。市场本身的不完善和高技术壁垒必然使信息产业带有一定程度的垄断性，因此信息商品在出售时便可因价格垄断获得超额利润。这也是短期内信息产业利润丰厚的原因之一。但是产业利润平均化的趋势和竞争的不断加强，必然会使信息产业的高利润降下来，直至只能获得平均利润。
随着信息化程度的加深，传统领域不断加强对信息产品的投资。这同时表现为信息产业领域信息商品的销售和传统领域对信息商品的消费。通过信息化建设，提高了传统领域的运转效率，节省了信息搜寻成本和机会成本，增强了传统领域的竞争能力和获利能力。传统领域的总成本趋于下降，利润额增大。这部分增加的利润是由于采用信息化设备和充分利用信息而实现的潜在利润。这部分利润中的一部分通过信息商品的购买和消费转移给了信息商品的供给者，这部分被转移的利润同时又表现为传统领域对信息商品的投资成本。于是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利润较低的产业的利润向利润较高的产业流动，结果不是传统领域的利润减少，而是在传统领域利润增加的同时（采用新技术后，效率提高），新兴领域的利润也在增加。新兴领域利润的增加是从零开始的，而传统领域利润的增加是在原有基础上增加的。但这种增加是有限度的，当传统领域和新兴领域的利润趋向一致时，也就是实现利润平均化时，便达到了一种产业均衡。各产业结构合理，比例协调，使一定时间和空间内的有限资源在各产业间的配置实现帕累托最优。这种流动可以用图1来表示：
图2 产业利润增大过程
在图2所示的利润增长过程中，新兴领域利润的增长并不是在达到与其他产业的平均利润水平后就会自动停止的，而是迅速超过传统领域的利润水平，然后在资源的重新配置过程中，实现新兴产业的利润开始向利润水平较低的传统产业回流，最终实现利润平均化和产业均衡。也就是说，利润分流和利润回流是两个不同的阶段。从新兴产业出现打破传统产业均衡，到实现新的产业均衡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目前，信息产业的发展还处于第一阶段，即传统产业利润向该产业分流的阶段。
由此可见，新兴领域初期阶段的利润主要来源于传统领域。众多传统领域利润的分流，培育和发展了新兴领域。信息产业作为一个新兴产业，其利润的主要来源也是传统领域。尤其是信息产业具有的基础产业的性质，使各个传统产业都与其发生一定的联系。传统产业信息化的过程也就是利润向信息产业分流的过程。当信息产业发展到了一定程度，也就是到了第2阶段，即其他产业的资源向该领域的流入导致了利润平均化和产业均衡，这时信息产业的高利润神话也就不存在了。
4 信息悖论及信息神话的破产
传统产业与新兴产业利润的同步增长需要一定的前提条件，即投资决策是科学的，管理是有效的，是符合产业本身发展需要的。也就是说，无论传统产业，还是新兴产业，其微观主体的经济行为是理性的、科学的，是从经济主体自身的发展需要出发而进行的，而不是盲目的。否则，微观主体的非理性投资必然影响到产业的健康发展。新兴产业本身的超额利润仅仅是一种可能性，具体到微观经济主体，则不一定表现为有投资就有高回报。
加拿大学者约翰·索普在其《信息悖论》一书中指出，信息技术并没有同步地创造出商业价值，它表现为各种形式：安装了昂贵的信息系统但工作不正常；人们不知如何有效地使用它们；系统在表面上运行正常，但没能创造预期的商业利益……这样，销售额没有增长，来自顾客的抱怨与日俱增，组织管理依旧保持原样，尽管如此，在新技术方面的资金和时间投入却不断增长。这就是信息悖论，即对信息技术的投资并不一定能给微观经济主体同步地创造出利润。这也是对信息神话的一种质疑和挑战。从理论上说，新兴产业一般能获得较高利润，但是具体到微观经济主体，还要取决于它们的投资决策是否科学，管理是否有效，财务状况是否良好，产品是否有市场等等因素。美国铱星技术非常先进，但由于成本太高，2000年3月17日美国铱星公司正式宣告破产，这是科技神话的破产，同时也是信息神话的破产，因为铱星技术也属于信息技术。
从理论上说，信息产业的超额利润在短期内是存在的。从长期来看，由于利润平均化的结果，这种超额利润最终会消失，使等额资本对信息产业的投资只能获得与对其他产业投资相一致的平均利润。对微观主体而言，利润平均化的规律也必然影响到投资主体的利润率。影响投资主体利润的因素不只是这一点，正确的投资对象加正确的投资方案以及科学的经营和管理才能保证投资利润。因此，不仅从长期来看投资信息产业的超额利润不会永久存在，而且不正确的投资和不科学的经营管理也会使信息神话破产。对传统产业的信息化改造，也未必一定带来劳动效率的提高和利润的增长。这也要取决于微观主体的投资过程本身。因此，迷信信息神话，并盲目加大对信息产业和信息技术的投资，这都是很危险的。信息神话是一个错误的理念。不能因为一个新兴产业的出现而放松对该产业投资的风险管理，无论是从宏观的角度，还是从微观的角度看都是这样。从宏观角度看，风险主要来自政府。过度地投资于新兴产业，使其他产业资源不足，从而影响传统产业的发展，这样做往往会得不偿失。政府也应该正确看待来自新兴产业投资本身的风险，加强预算，节省成本，科学预测新兴产业技术的市场前景，加强风险管理，这样才能保证新兴产业自身的健康发展以及与传统产业的协调发展。从微观的角度看，错误的投资预测，过度的成本投入和不科学的经营管理都可能导致风险的产生。而错误的投资理念则是一切投资风险的罪魁祸首。
信息产业作为一个新兴产业，具有很大的发展潜力，我们应该科学地看待这个产业，合理地进行投资，科学地进行管理，正确地进行经营，从而促进该产业自身的健康发展以及与其他产业的协调发展。信息化的发展，也要量力而行，不能一哄而上。微观主体无论是投资于信息产业本身，还是投资于对传统项目的信息化改造，决不能放松对投资风险的预测，决不能基于对信息神化的迷信而盲目投资，利润只能来自于正确的决策、科学的管理和良好的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