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论与非决定论之间的对立_决定论论文

决定论与非决定论之间的对立_决定论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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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像19世纪自然科学理论和德国古典哲学构成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的科学背景和理论来源一样,当代科学、社会实践和哲学理论也是推动马克思主义哲学发展的重要资源。面向当代大实践、大科学、大哲学,我们重新反思马克思主义哲学,进一步认识到要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就必须走出决定论或非决定论的误区,超越决定论和非决定论的两极对立,将马克思主义哲学推进到系统辩证论的高度。

决定论和非决定论的论战,是本世纪以来科学和哲学研究中最有争议的问题之一。学术界普遍认为争论的核心问题直接涉及到如何看待客观世界的因果性、必然性和规律性等一系列重大的原则问题,更涉及到如何理解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特质,我也非常赞成这种观点。

关于决定论和非决定论,《中国大百科全书·哲学卷》的撰者这样写道:决定论与非决定论是“关于事物或现象之间相互联系性质的两种对立的哲学见解。决定论是关于事物具有因果联系性、规律性、必然性的学说,非决定论否认事物发展的规律性和必然性,否认事物联系的普遍性,认为事物的运动不受因果关系的制约,没有任何秩序。”笔者认为,这一定义需要具体分析。对此,我们分别从现代科学、哲学和逻辑学的角度予以分析。

首先,我们来看现代科学的贡献。玻恩,作为一个物理学家,他在科学上的一大贡献就是提出了量子力学中波函数的统计诠释,正是这方面的贡献使他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殊荣。他在谈到决定论与因果律的关系时断然指出:“我认为不应当把因果性和决定论等同起来。”①这是因为,“决定论假定,不同时刻的事件是由一些能够预言未知情况(过去和未来)的规律联系起来的。”而“因果性假定,存在这样一些规律,按照这些规律,某类实体B的出现依赖于另一类实体A的出现……A称为原因,B称为结果。”②那么,量子力学是否取消了因果性呢?没有。玻恩认为,“如果适当地理解因果性的话,”那么,量子力学的形式及其统计诠释“并没有取消因果性,而是取消了对它的传统诠释,也就是取消了把它和决定论等同起来的看法。”③为此,他批评了那种否定因果性的观点。他指出:“常常有人说,现代物理学已经放弃了因果性,这个说法是毫无根据的。的确,现代物理学已经放弃了或修改了许多传统的观念,但是,如果它放弃了对现象的因果关系的研究的话,它就不会再是一门科学了。”④在这里,我之所以大段引用原文,目的就在于强调玻恩反复咀嚼不已的“不应当把因果性和决定论等同起来”的观点,而这一观点恰恰说明了决定论和承认事物发展具有因果联系性、规律性、必然性之间不是充分必要条件的关系。事实上,如果承认上述两者之间的关系是充分必要条件的关系,那么这种决定论就是随着近代科学特别是经典物理学的成熟而发展起来的机械决定论。它是以18世纪以来物理学所发现的动力学规律(力的相互作用规律)为基础和原型,把经典力学的思维方式当作哲学上的普遍的思维原则,其结果必然导致预成论、宿命论乃至唯心主义的目的论,现代科学的发展断然拒绝和否弃了这种决定论。

其次,我们来看现代哲学的贡献。M.怀特在《分析的时代》一书中高度评价了罗素对现代哲学的贡献。他指出:“没有任何哲学家对二十世纪的理智生活给予了比罗素所给予的更加有益的影响。”⑤罗素在谈到决定论时,曾明确地指出:“准确地阐述决定论,即使不是不可能的,也是很不容易的。”⑥究其原因在于决定论是一个无法证实的理论。在罗素看来,所谓决定论,是指“存在着一些能够发现的因果律,因此有足够的(但不是超人的)计算能力的人,只要知道在某个时期某个空间正在发生的一切,就能预见在光从空间的圆周到达中心所需要的时间里,在空间的中心将发生的一切。”⑦显然,罗素所说的决定论,不是拉普拉斯式的“超人”、“神明”所显示的机械决定论或曰经典决定论、严格决定论、完全决定论。罗素认为,因果论本身不一定包含过去完全决定将来这层意思,而作为一种普遍学说的决定论则认为,过去完全决定将来总是可能的,如果充分了解过去和因果律的话。由此可见,承认因果律不一定是决定论者,而决定论者则一定承认因果律。换言之,承认因果律只是决定论的必要条件而不是充分条件。综上所述,现代科学和哲学的成果进一步确证了承认客观世界具有因果联系性、必然性和规律性是决定论的必要条件而非充分条件或充分必要条件。在这一逻辑原点上,我们可以进一步分析这一逻辑命题中所蕴含的丰富内容。

依据形式逻辑,我们至少可以得到下列两点结论:第一,肯定前件(承认事物发展具有因果联系性、规律性和必然性)不能就肯定后件(决定论),而否定事物发展具有因果联系性、规律性和必然性,则必然否定决定论;第二,否定后件(决定论)也不能就此否定前件(承认事物发展具有因果联系性、规律性和必然性),而肯定决定论,则必然承认事物发展具有因果联系性、规律性和必然性。也就是说承认事物发展具有因果联系性、规律性和必然性不必是决定论,可以是其它的什么论,即“非”决定论,或者说,承认事物发展具有因果联系性、规律性和必然性既可以是决定论,也可以是非决定论;另一方面,非决定论也不必就一定否定事物发展的因果联系性、规律性和必然性,相反,它也可以承认事物发展具有因果联系性、规律性和必然性。由此可见,我们应该修改传统的决定论和非决定论的定义。根据历史和逻辑相统一的原则,我们可以将决定论简单地表述如下:如果我们精确地知道现在,则按照支配一切的因果律,我们就能精确地预测未来。反之,则称之为非决定论(INDETERMINISM)。在非决定论中,我们把那种否定事物发展的规律性和必然性,否认因果联系的普遍性,认为事物的运动不受因果关系的制约,没有任何秩序的学说称之为反决定论(ANTI-DETERMINISM),或曰“极端非决定论”。

从历史的观点来看,上述对决定论和非决定论的定义,是否与当代科学家和哲学家所讲的“决定论”、“非决定论”两个概念相一致或相符合呢?我们认为,19世纪和20世纪的绝大多数科学家和哲学家,都是这样来使用这一概念的。例如,海森伯用“决定论”来指称:“存在着一些不可改变的自然规律,它们根据任一系统的现存状态独一无二地决定着其未来的状态,”⑧同样,如前所述,玻恩也持类似的观点。批判理性主义的创始人波普尔也一再声称:“物理决定论的意思是,遥远的未来(或遥远的过去)的每一物理事件是可以任何预期的精确度预测的(或可以追溯的),假如我们对于目前物理世界状况具有充分知识的话。”⑨作为非决定论定义的一个较好的范例,在这里我们也以波普尔为例。波普尔认为:“非决定论——更确切地说,物理非决定论——只是这样的学说,它认为,在物理世界里不是所有的事物在一切极微的细节上都绝对精确地预先决定的。……物理非决定论只不过认定决定论是假的,而且至少在这里或那里有一些例外不是精确预定的。”⑩由此可见,我们对决定论和非决定论的定义基本上是符合现代科学和哲学潮流的,两者是不相抵牾的。

从逻辑的观点来看,决定论与非决定论、反决定论两个名称间的关系是全异关系,其中决定论与非决定论两个名称间的关系是矛盾关系,决定论与反决定论两个名称间是反对关系,非决定论与反决定论两个名称间是种属关系。再就复合命题的形式来看,承认事物发展具有因果联系性、规律性和必然性是决定论的必要条件,而不是充分条件;相反,否认事物发展具有因果联系性、规律性和必然性则是非决定论的充分条件,而不是必要条件;特别是,承认事物发展具有因果联系性、规律性和必然性是机械决定论的充分必要条件,而否认事物发展具有因果联系性、规律性和必然性则是反决定论或极端非决定论的充分必要条件。

就马克思主义哲学而言,马克思主义哲学对这一问题的认识归纳起来至少有两点:马克思主义哲学不仅承认客观世界具有因果性、必然性和规律性,而且同时承认客观世界具有随机性、偶然性和统计规律性。这表明,承认事物发展具有因果联系性、规律性和必然性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必要条件而非充分条件。再结合上述现代科学、哲学和逻辑的结论,我们可以看到,马克思主义的“论域”既可以是决定论的,也可以是非决定论的,或者说马克思主义哲学既不是决定论的也不是非决定论的,这也正是现代西方哲学家弗罗姆在分析马克思学说时面临的难题。他说:马克思“既是决定论者,又是非决定论者,或者说既不是决定论者也不是非决定论者。”(11)在我看来,无论是决定论的框架还是非决定论的框架都不足以完全揭示马克思主义哲学所包含的丰富内容及其本质征。换句话说,马克思主义哲学超越了决定论和非决定论的两极对立。

既然马克思主义哲学超出了决定论和非决定论的两极对立,那么能否在增加保护层的情况下,使马克思主义哲学不超出决定论呢?在我看来,这既无可能也无必要。

众所周知,随着量子力学、分子生物学,尤其是复杂性科学的诞生,当代科学成果和科学思维以及由此提升的哲学思维对机械决定论进行了一次系统、全面、持久、广泛地总清算。“随着经典科学向现代科学的急剧转变,机械决定论无可挽回地衰落了。”“本来,现代科学的进展深刻地揭示了客观世界的辩证图景,它表明辩证法对今天的自然科学来说是最重要的思维形式。”(12)问题在于,应该如何运用辩证思维来概括和提升这些科学成果?当然,最捷径的方法就是用“辩证”二字来限制决定论,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一种辩证决定论,以示与机械决定论相区别,这是挽救决定论的第一种方案。

例如,张华夏先生在一篇分析可能性和决定论等问题的理论框架的论文中主张:“一切物质客体在特定时刻的特定状态是因果性的同时又是随机性的,是决定论的同时又是非决定论的。它在某些方面、某些特征或某些特征的值上是因果地被决定,同时又在另一些方面、另一些特征或另一些特征的某个值上是随机的非决定性的。”“决定性与非决定性对立统一的宇宙约束论又称为辩证决定论,它将唯物辩证法的一系列范畴,如可能性与现实性、原因与结果、必然与偶然、规律与条件、决定与非决定、自由与必然等等整合成一个精确的有机整体。”(13)后来,张先生经过理论的探索、概念的考证和澄清工作,放弃了“辩证决定论”的提法。因为,在张先生的理论框架中,“决定性与非决定性对立统一的约束论”被称为“辩证决定论”既没有逻辑上的充足理由,也不符合辩证思维。既然决定论与非决定论是对立统一的,那么为什么只能称其为辩证决定论,而不能称之为辩证非决定论呢?因此,仅仅用“辩证”二字作为保护层来限定决定论是行不通的。正鉴如此,张先生放弃了原来的提法,而修正为:“宇宙中一切事件的出现虽然至少包含一个因果决定性的因素,但同时又至少包含一个非因果的随机变量,所以世界是有规律的但并非预定性的。所以我们不能将自己称为决定论(预定论)者,而只能称为规律论者。”(14)

挽救决定论的第二种方案就是强调区分物理决定论和哲学决定论。诚然,物理决定论与哲学决定论是有区别的,但是由于同属决定论,因此它们所包含的决定论内容的基本原则应该是一致的,否则过分强调两者的区别而忽视其间的内在联系就会走向反面而否定决定论本身。这种方案的后果,正如有人指出的:哲学决定论“这种不能为科学所检验的理论充其量只具有思辨式假说的地位,没有与‘那边世界’的真实性的联系,它就永远找不到固定自己的‘大陆’。”(15)因此,这种企图用区分物理决定论与哲学决定论的方法,来挽救决定论,也是徒劳无益的。

挽救决定论的另一种方案就是“层次论”。“客观世界是决定性的,但由于人认识客观世界的局限性,会有暂时引入非决定性的必要。这是前进中的驿站,无可厚非,只是决不能满足于非决定性而不求进一步地澄清”,“在某些局限性下出现的非决定性问题,在更高层次中又变成决定性的。”(16)严格说来,论者在此处谈的不是决定论和非决定论的问题,而是决定性和非决定性的问题,亦即必然性和偶然性的关系问题。即便如此,偶然性、非决定性也不是“暂时引入”的,而是物质世界本身就存在的。所以,决定性与非决定性是对立统一的关系,而不是能通过“层次”将非决定性还原为决定性的问题。

综上所述,希望通过增加保护层的方法,将马克思主义哲学纳入决定论的任何企图都是不现实的,因而也就不可能真正进入马克思主义哲学崭新的理论视域。

在科学上,哥本哈根学派有力地批判了机械决定论;在哲学上,自量子力学问世以来,新康德主义者卡西尔、逻辑实证主义者赖欣巴哈和石里克、批判理性主义者波普尔等,抓住哥本哈根学派对机械决定论的批判,纷纷向决定论发难,极力地把哥本哈根学派对量子力学的诠释归结为非决定论。在这种情况下,许多传统的马克思主义者为了捍卫决定论,强烈地批驳非决定论,因此,失去了站在现代科学和哲学的基线上重新反思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机会。诚然,把马克思主义哲学孤立地归结为非决定论是不妥的,但是,把马克思主义哲学孤立地归结为决定论同样也面临着如前所述的众多的理论难题,个中原因,分析起来,大致有以下两个方面。

一方面,传统的思维方式的惯性太大,影响极深,造成了人们对决定论的偏爱。人们没有看到,决定论、非决定论与承认事物发展具有因果联系性、规律性和必然性三者关系的复杂性和非线性。另一方面,据罗素的分析,人们偏爱决定论,大概是因为决定论给人一种安全感;在某种程度上,它能使我们预见未来,并且能使我们避免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另一方面,对决定论不利的是,如果人们不得不相信:在人类之前规律已经在起作用了,它们通过一种盲目的必然性不仅产生了一般的男男女女,而且还产生了具有一切个人特性的一个人的自我,说着现在所说的话,做着现在所做的事——一旦不得不这样相信,他们就感到自己丧失了人格、没有出息、无足轻重、是周围环境的奴隶,丝毫也不能改变自然一开始就指定他们去扮演的角度。(17)这两个方面就构成了罗素所说的“决定论的窘境”,我们也可以称其为“罗素窘境”。

总之,如果我们孤立地用决定论的观点或非决定论的观点去观察客观世界和人类历史进程,都会遇到不可克服的内在矛盾:“如果事情的进程完全是决定的,那么一切蕴含着非决定的观念、信念和说法都必然是以幻想为基础的。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可供选择的道路、没有离析、偶然和可能了……反之,如果事件的进程不是决定的,我们似乎就否定了能够认识和设计进程的唯一假设。”“如果一切事物都是决定的,则一切就被巨大的非人的命运的浪潮无可如何的卷带前进;如果任何事物都是非决定的,那么我们就把自己出卖给了一个能够到处打乱宇宙秩序、反复无常的魔鬼。”(18)现代科学的发展告诉我们:可逆性和决定论只适用于有限的简单的情况,而不可逆性和非决定论才是物质世界发展的规律。(19)这正如我国著名物理学家郝柏林所指出的:“自从1687年牛顿发表《自然哲学之数学原理》以来,确定论观点在自然科学体系中一直被奉为正统,概念论描述则被当作‘不得已而为之’的补充。现在事情起了变化,牛顿力学的框架里冒出了内在随机性,根本用不着什么‘大数定律’来论证随机概念。三体问题中已经有好几个随机性、‘不可预言’的实例。可以证明,这种情况不是稀有的特例,而是普遍的行为,完全确定论的描述在牛顿力学中倒限于稀如凤毛鳞角特例。”(20)这表明,当代科学实现了从简单性向复杂性、从线性观向非线性观的转变。自本世纪七、八十年代所刮起的“非线性风暴”,使人们终于明白“现实世界中的非线性问题不是少见的例外而是普遍现象,线性问题才是少见的例外;非线性特性不是细枝末节而是基本特征和本质的存在,线性特性才是非本质的存在和次要方面;线性系统只不过是一部分简单非线性系统在一定条件下的近似。非线性观代表的是一种崭新的自然观,它把简单性和复杂性、有序性与无序性、确定性与随机性、必然性与偶然性等统一在新的更为深广的自然图景之中。因此,当代哲学就必须对此进行整合,超越决定论和非决定的两极对立,用辩证系统论的眼光看待客观世界及其发展规律。由于人类社会历史是多向度和复合性的螺旋式上升过程,因此截取这一面这一段可以证明决定论,截取那一面那一段又可以证明非决定论。但是,我们不能由此就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决定论的或非决定论的。不错,马克思主义哲学包含有决定论的思想或因素,但是又不能归结为决定论。这晨因为,马克思一贯反对“拖回到决定论的圈子里”,而主张“超出决定论”(21);同样,马克思主义哲学也包含有非决定论的因素,但是不能将其归结为非决定论。在我看来,马克思主义哲学既不是完全的决定论,也不是完全的非决定论;它既是对决定论和非决定论的综合,又是对决定论和非决定论两极对立的超越。这正好象马克思主义哲学重视归纳方法,但我们不能将马克思主义者称为归纳论者一样;同样,马克思主义哲学又重视演绎方法,但我们也不能由此将马克思主义者称为演绎论者。这只表明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论既高于归纳方法又高于演绎方法,在本质上它是归纳方法和演绎方法的辩证整合论。显然易见,决定论和非决定论及其所体现的思维方式也是各执一端而又两极相通,任何一方都是片面的,其出路只能是双方的辩证综合和集成。如果我们套用恩格斯在一百多年前对归纳方法和演绎方法的关系所做的总结的那段名言,则有:“决定论和非决定论,正如归纳和演绎一样,是必然相互依赖的。人们不应当牺牲一个而把另一个捧到天上去,应当设法把每一个都用到该用的地方,而人们要能够做到这一点就只有注意它们的相互联系,它们的相互补充。”

最后,我愿引用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玻恩给爱因斯坦的信中的一段话来结束本文:“我认为,诸如绝对的必然性、绝对的严格性和最终的真理等等这些概念,都是想象中虚构的东西,它们在任何一个领域中都是不能接受的。另一方面,任何几率的断言或是正确的或是错误的,这要看它们所依据的理论的观点。这种思想上的解放在我看来,是现代科学赐给我们的最大恩惠,因此,只相信单一的真理和相信自己是真理的占有者,那是世界上一切坏事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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