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市转型与电子政务价值重塑的生态学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生态学论文,大都市论文,电子政务论文,价值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D035.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4533（2011）02—0010—04
一、问题的提出
大都市是城市化和城市发展到高级阶段的产物。一般认为，大都市是指具备一定人口规模（通常不少于200万人），由具有行政统属关系的一系列地方政府所组成的在一定区域范围内发挥着重要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功能的大城市。[1]29大都市对于所在国家或区域的经济社会发展发挥着重要的引导和推动功能，这种功能可以从我国上海大都市与长江三角洲区域发展、广州深圳大都市与珠江三角洲区域发展以及北京大都市与京津唐区域发展的关系中看出。与发达国家市场自发型发展的模式不同，在发展中国家更多见的是由政府推动的发展模式，就此而言，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在我国大都市的发展中也可以见到政府尤其是大都市政府的显著推动作用。而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和信息化的加速推进，信息科技在政府推动大都市发展中的作用越来越明显，其中一个重要的体现就是电子政务的应用。电子政务是指政府及其部门根据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利用现代电子计算机和信息科技，为社会公众及自身提供一体化的管理和服务。从对电子政务的界定可以看出，电子政务是信息化背景下政府适应和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创新方式和手段。换句话说，满足大都市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是大都市电子政务的主要价值追求。
随着我国城市化的快速推进，西方大都市曾经历过的环境污染、交通拥挤、住宅紧张、就业困难、生活质量下降等问题既给我国的大都市发展造成了现实的压力，也成为我国大都市在发展中力图解决的问题。要从根本上解决上述问题，关键是实现大都市的发展模式转型，[2]19－23克服传统大都市外延式发展的局限，实现大都市质量型的发展，后一种发展的本质是人口、自然与社会的和谐发展。由于电子政务要满足大都市经济社会的发展要求，那么，在大都市发展模式转型的背景下，大都市电子政务也应当确立新的价值取向。而这种新的价值取向是什么以及怎样确立则要求我们深入分析大都市发展模式与电子政务之间的关系。大都市的电子政务是以特定的大都市发展模式为背景的，而电子政务的发展又以满足特定大都市发展模式的需要为目标。这样，特定的大都市发展模式与电子政务实际上构成一个生态系统，其中大都市电子政务构成一个生命系统，而大都市发展模式则构成外在的环境系统。运用生态学的研究方法，能够深入分析大都市电子政务与作为环境系统的大都市发展模式间的互动过程，揭示大都市发展模式的转型对电子政务价值取向的影响，从而探讨如何重塑电子政务的价值取向以适应环境系统的要求，促进大都市电子政务与环境系统之间的良性互动。
随着电子政务实践应用的推进，电子政务的价值取向受到了研究者较多研究。例如，S.Rotchanakitumnuai认为，电子政务的主要价值取向在于提升由服务设计、网站设计、技术支持和顾客支持质量构成的电子政务服务质量。[3]724－737Keng Siau和Yuan Long认为，电子政务的主要价值取向在于方便政府管理以及为公民、企业和政府机构提供更好的服务。[4]98－107经由经济社会的发展和信息化的推进，研究者已经关注到我国经济社会发展模式的转型与电子政务价值取向转变之间的关系。但总体来看，研究者对我国电子政务价值取向的探讨较为宏观抽象，大多数研究文献是将我国电子政务的价值取向作为一个整体进行分析的，这种分析多是一种整体的历时性分析，而很少对经济社会发展模式与电子政务价值取向之间的关系进行历时性和共时性相结合的分析。生态学的分析视角则开启了这种历时性和共时性相结合的分析路径。从生态学的角度来看，对于一个内部发展不平衡的大规模国家而言，该国不同时期经济社会发展模式与其时的电子政务构成了特定的生态系统，同时该国同一时期不同地方的经济社会发展模式与当地的电子政务也构成了特定的生态系统。我国是一个超大规模国家，又是一个内部发展不平衡的国家。这样，根据生态学观点，我国不同时期经济社会发展所处的模式是不同的，因此发展模式的转型会对电子政务的价值取向带来不同的要求；即使是同一时期，国内不同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和模式也并非同一的，因此不同地区电子政务的价值取向也因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和模式的不同而有较大的差别。从这种意义上说，当前的研究文献在注意到经济社会转型背景下电子政务价值取向转变的同时，又在很大程度上忽略了电子政务价值取向转变的空间差异性。
二、生态学视角中大都市发展模式与电子政务价值取向的关系分析
1866年德国生物学家赫克尔最早给生态学下了一个较明确的定义，即生态学是研究动物与其无机环境和有机环境的全部关系的科学。[5]17－18生态学关注的是生态系统的平衡，而生态系统是由生命系统和环境系统在特定空间组成的有机统一体。在特定的生态系统中，生命系统与环境系统处于一个互动的过程，生命系统需要适应环境系统的需要并随着环境系统的改变而进行动态的调适，以取得生命系统与环境系统之间的平衡。
生态学对电子政务价值取向的分析体现的是一种历时性和共时性相结合的分析路径。从这种视角来分析我国电子政务的价值取向，就会发现其明显的时空差异性。一方面，在我国电子政务发展的不同阶段，电子政务的价值取向是不同的。另一方面，在这样一个大规模国家的内部，不同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差距较大，由此对电子政务发展水平的影响也是不同的。在整个国家的经济社会由外延式发展向质量型发展转型的背景下，国家内部的不同地方又处于转型的不同阶段并面临着不同的具体任务。处于不同转型阶段的地方经济社会发展需要是不同的，因此，这些地方的电子政务所面临的主要目标和价值取向也有此差异。这样，不仅是不同阶段我国的整个电子政务价值取向呈现出一种整体性的历时性差异，而且在同一阶段的不同地区，由于发展水平和发展模式的差异，电子政务的价值取向也会呈现出差异较大的共时性差异。[2]19－23作为在经济社会发展方面领先于国内其他地方的大都市，其在向质量型发展的转型过程中也领先于其他地方，这就使得大都市电子政务的价值取向相比于一般地方而言也有较大的差异性。
根据上述生态学的观点，在特定大都市发展模式与电子政务所构成的生态系统中，大都市特定的发展模式为电子政务提供了一个发展的平台和外在环境，大都市的电子政务在这一平台上发展并以适应大都市发展的需要为价值目标。随着大都市发展模式的转型，大都市的电子政务也需要相应地改变其价值目标以适应大都市新的发展要求。实际上，在上述大都市特定发展模式和电子政务之间，我们可以发现一种价值的传递关系。具体来说，大都市的电子政务以实现大都市的发展需要为其目标选择，而大都市的发展需要在很大程度上又是由大都市特定的发展模式决定的，特定的大都市发展模式决定了其发展的需要和价值取向，这种需要和价值取向又通过环境系统与生命系统之间的互动关系而传递给大都市的电子政务，并成为大都市电子政务的价值取向。
三、传统发展模式下大都市电子政务的价值取向
大都市是城市化和城市发展到高级阶段的产物。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城市化的不断推进，我国的城市和大都市也得到了迅速发展。1949年我国的城市化水平仅为10.6％，1978年的城市化水平为17.9％；到了2008年底，城市化水平跃升至45.7％。1949年，全国共有城市132座，其中200万以上人口的大都市仅3座（人口规模的划分以城市市区总人口为标准）；1978年，全国共有城市193座，其中200万以上人口的大都市10座；到了2008年底，这一数字迅速增长到655座，其中200万以上人口的大都市41座。[6]79－86根据上述数据，建国后到改革开放之间的29年我国的城市化水平提升了7.3％，城市增加了61座，大都市增加了7座，而改革开放至2008年底，我国的城市化水平却提升了27.8％，城市增加了462座，大都市增加了31座。增加的数字突出显示了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城市化和城市发展的速度之快。
尽管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城市和大都市发展非常迅速，然而，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大都市发展的典型模式主要是一种强调城市规模扩大和空间拓展的发展模式，即一种比较传统的外延式发展模式。大都市外延式发展关注的是投入产出比率，要求在既定的时间内提高产出速度或以既定的劳动或物质消耗增加产出数量，而对这种产出是否符合社会公众或个体公民的需要则较少考虑，因此这种发展更多地体现了一种以效率为中心的价值取向。在这样一种传统的外延式发展模式下，电子政务也主要被大都市的政府用来作为追求效率的技术手段和途径。根据生态视角下大都市发展模式与电子政务之间的价值传递规律，在大都市追求以效率为中心的外延式发展模式下，这种效率的价值取向也会通过环境系统与电子政务系统之间的互动而传递给电子政务系统，并成为大都市电子政务的价值取向。
从生态学的视角来看，大都市发展的特定模式和价值取向决定了其电子政务的价值取向。就此而言，电子政务以效率为中心的价值取向适应了一定阶段内大都市规模扩张和空间拓展的需要。在此背景下，我国大都市电子政务的效率取向在实践中也表现得很明显。例如，2006年，一些大都市在推进电子政务基础设施建设时仍然突出强调优先支持大幅度提高工作效率、降低行政成本的信息化项目建设。这体现了大都市外延式发展模式对电子政务效率取向的传递作用。应该说，在大都市传统发展模式下，大都市电子政务追求以效率为中心的价值取向是回应环境系统要求的必要选择。然而，随着大都市的规模扩张和空间拓展已经推进到一定的限度，以及为了解决传统外延式发展所引发的环境污染、交通拥挤、住宅紧张、就业困难、生活质量下降等诸多问题，大都市由外延式发展向质量型发展的转型是一个必然的选择。这种选择近年来已经在我国得到了较多的展示。例如，2008年北京奥运会“绿色奥运、科技奥运、人文奥运”三大理念展示了北京大都市人口、经济、环境和谐共处的发展取向；2010年上海世博会“城市，让生活更美好”的主题则展示了上海对大都市内涵和质量的追求；2010年广州亚运会“激情盛会、和谐亚洲”的主题也展示了广州大都市和谐发展的取向。大都市发展模式的转型意味着其电子政务所处环境系统的变迁，而环境系统的变迁要求大都市电子政务的价值取向进行相应的转变，以适应大都市发展模式转型的需要。
四、生态学视角中大都市发展转型与电子政务价值取向的重塑
大都市传统发展模式主要追求的是效率，而质量型发展的新模式则注重这种效率是否符合社会公众和个体公民的需要。这样，随着大都市发展模式的转型，传统电子政务以效率为中心的价值取向已经不适应大都市质量型发展对效益的追求。从根本上说，效率价值取向与效益价值取向是偏离很远甚至对立的。效率的价值取向单纯强调的是投入和产出之间的比率，而效益的价值取向则强调的是符合社会公众或个体公民需要的投入产出比率。随着大都市发展模式的转型，我国一些大都市已经意识到了大都市电子政务价值取向适时转变的必要性。例如，2006年，《中共深圳市委深圳市人民政府关于加强电子政务工作的意见》指出，随着发展模式的转变，电子政务的整体水平与经济社会快速发展的要求不相适应，与企业及社会公众的期望和需求存在差距，因此要实现电子政务从重建设轻应用向注重深化应用转变，从偏重自我服务向注重公共服务转变，从信息系统独立运行向互联互通和资源共享转变，从信息网络分散建设向统一规划建设和管理转变，从信息项目自建自管向重视发挥社会力量作用转变。[7]上述意见实际上体现了大都市政府对电子政务满足社会需要的效益取向的追求。
尽管大都市的发展模式正处于转变过程中，且一些大都市也在致力于推动电子政务价值取向的转变，然而电子政务价值取向的转变并不容易。因为在大都市特定发展模式与电子政务构成的生态系统中，电子政务要适应大都市发展模式的需要并随着大都市发展模式的转型而相应地改变其价值取向。然而，电子政务并非自动随着大都市发展模式的转型而及时地改变其价值取向，而是一般滞后于大都市发展模式的转型。如果大都市电子政务在环境系统的影响下被动式地改变其价值取向以适应环境系统变迁的需要，那么往往是以电子政务与大都市特定发展模式之间的生态平衡破裂为代价的。因此，大都市电子政务如果要以最小代价适应大都市由外延式发展向质量型发展转型的需要，就不能坐等价值取向的被动转变，而是需要主动重塑其价值取向。
从生态学的视角来看，大都市特定发展模式与电子政务构成了一个生态系统，电子政务是该生态系统中的生命系统。作为生命系统，大都市电子政务又是由电子政务的主体、运行设施和运行流程等要素构成的一个次级系统。电子政务系统的价值取向就是该系统的各个要素表现出的整体价值追求。因此，从生态学的角度来说，重塑大都市电子政务的价值取向需要从该系统的各要素出发采取相应的措施。具体说来应包括如下几个方面：
首先，需要重塑大都市电子政务的主体。大都市电子政务的主体包括运行主体和服务主体，前者主要指政府及其构成人员，后者主要指作为整体的社会公众和作为个体的个体公民。大都市电子政务价值取向的重塑要求其主体具备相应的素质和理念。对大都市政府及其构成人员而言，这种素质和理念主要是提供公共服务的综合能力、熟悉电子政务的专业素质和注重效益的服务理念；对于社会公众和个体公民而言，这种素质和理念主要体现为主动支持、参与电子政务以及监督电子政务服务质量的能力和意识。
其次，需要改善大都市电子政务的运行设施。大都市电子政务的运行设施是其价值取向得以践行的平台。以效益为价值取向要求电子政务致力于无差别地满足整体社会公众和每一个个体公民的需要，这对电子政务的运行设施建设提出了较高要求。举一个例子，能够使残疾人方便上网，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电子政务为所有公众无差别提供公共服务的价值取向。[8]166－170一些发达国家已经在着手采取方便残疾人士上网的措施。如美国到2002年已经有28％的网站设有残疾人接口，有18％的政府网站使用了上述方法，使盲人可以通过软件将文字转化为语音形式，8％的政府网站设置了文字电话TTY和聋哑人电话号码TTD。[9]155这些措施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电子政务无差别满足社会需要的效益价值取向。作为对所在国家或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发挥着重要引导和推动功能的中心城市，大都市电子政务本应率先无差别地向社会提供服务，然而，我国的大都市电子政务在这一点上还显得滞后。值得注意的是，随着大都市发展模式的转型，大都市电子政务运行设施的改善应该秉承满足社会需要的效益取向，否则，电子政务运行设施的改善不一定能适应大都市发展模式转型的需要。[10]26－30
再次，需要重塑大都市电子政务的运行流程。传统发展模式下大都市电子政务的运行流程以效率为中心，随着大都市由外延式发展向质量型发展转型，电子政务的运行流程应以效率为中心转向以关注满足社会公众或个体公民需要的效益为中心。这就要求重塑大都市电子政务的运行流程，使得电子政务的流程设计更多地体现满足社会需要的效益价值。[10]26－30
收稿日期：2010-1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