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反恐战争不对称性及其后果,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美国论文,后果论文,反恐战争论文,不对称性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美国以绝对强权战略,绝对军事优势,绝对价值取向,打赢了推翻现政权的阿富汗、 伊拉克战争,然而却不能取得反对恐怖主义战争的真正胜利。“9·11”使美国本土遭 受了建国以来最为严重的袭击,进行这一恐怖“战争”的敌人,是隐蔽的难以确定的, 而其使用的攻击手段、武器及攻击对象,与美国进行战争的手段、武器、对象,恰恰是 迥然不同的,它可以达到创伤美国的目的。而美国这种不对称性的反恐战争,不仅不能 从根本上摧毁恐怖主义,反而因其反恐战争的不对称性,进行战争的合法原则的不确定 性,而引发国际社会更多的混乱、不安和战火,这将可能导致国际社会出现更多的“世 俗宗教”和“极端宗教”的冲突和战争。
一 美反恐战争不对称性
布什早在1999年还是德克萨斯州州长时就说:“重大战斗的结果往往取决于早在几十 年前,在平静的和平时期所作的资金和技术的决定”。作为一种强权战略——“先发制 人”是由一些美军退役军官总结海湾战争经验后提出的美军“21世纪作战新理念”,深 得美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的赞同。由他主持制订的《美国国防报告》称,未来战争是 高技术为支撑的战争,强调要依靠地面突击部队、配合强大的精确轰炸和准确的情报系 统,毁灭性打击敌人指挥中枢。美国早就进行了充分发挥信息高科技优势的现代立体化 战略部署,动用包括精确制导炸弹、电磁脉冲弹、高能弹、钻地高温弹、激光弹、微波 武器、化解生化武器炸弹,甚至战术核弹,并配以媒体、邮电、广播、电视、传单等招 降攻心战,用绝对优势战胜敌人。
“9·11”拉开了美国反恐战争的序幕。2001年9月11日,世界看到,无论多么强大的 核力量还是人数众多、装备精良的军队都不能抵御对美国心脏地区的打击。这不仅是战 略性的恐怖行动,实际上是一次恐怖“战争”方式的尝试,是没有交战双方军事对峙的 不对称“战争”。“9·11”这种不对称的恐怖攻击,使美国决心加大反恐战不对称性 ,并在反恐战中强化这一“不对称性”。
在伊拉克战争中,美军展示了有史以来对敌人最为不对称的打击,以高新科技的绝对 军事优势,集中了当今最先进的高科技军事装备和技术。美军出动3万架次战机轰炸、 投弹2.4万枚(90%是精确制导炸弹,海湾战争仅7%)、巡航导弹800多枚,耗费200多亿美 元。而伊拉克经历两伊战争、海湾战争的失败及12年国际制裁后,元气丧尽,年军费仅 14亿美元,使用70、80年代的落后淘汰装备。就军事实力而言,这是两个不同世纪军队 的对阵。美军3周拿下伊拉克,死亡不足130人。海湾战争只是把伊军赶出科威特,还持 续了42天,其中轰炸38天,美军损失147人。在这场战争中,没有任何人怀疑美军取胜 的绝对把握和美军的绝对超强的军事实力,美伊双方的军事实力显示了极大的不对称性 。美国前国家安全顾问伯杰在《力量和权威:美国今后的道路》一文说:“我们遭受了 有史以来外国对美国本土的最为严重的袭击……我们打赢了两场战争……我们看到了美 国力量的令人振奋的使用,同时也看到了美国威望的令人胆寒的下降”。从“令人振奋 ”到“令人胆寒”的反差中透露出,美反恐战争中一个核心的问题——美反恐战争的不 对称性产生了难以估量的消极影响。
“9·11”后,美国打赢了推翻现政权的阿富汗、伊拉克“反恐战争”,显示了近代以 来战争的最为鲜明的不对称性。美反恐战争的不对称性,即先发制人打击的绝对强权战 略,高新科技的绝对军事优势,以及美国推行的绝对价值取向。
“美国无法预言谁将是它的敌人”,这是美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经常挂在口头的信 条。美国防部长助理帮办赫恩说:“这个巨大深远的战略问题是,恐怖主义空前的毁灭 能力及其意味着什么。根本不能忽视它,而且无法局部解决这个问题。它是一个跨地区 、跨大陆的问题。要对付它,就必须从全球着手。”[1]美航天司令部司令洛德说:“ 追求不对称的优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20世纪,空中力量就是这样一种优势。如今, 在21世纪开始的时候,我们正通过太空力量取得同样的优势”[2]。这些论点所表明的 正是对不对称战争的渴求,也是美国新世纪最新的战略动向。美军在阿富汗和伊拉克战 争中成功地使用了全球卫星定位系统,部署在近地轨道的卫星,确保监控地面及其到月 球的整个宇宙空间。伊拉克战争后,美国正在全力以赴制造小型航空航天飞机,准备将 航天飞机用于军事目的,甚至想以此用来快速和有效地摧毁敌对国的卫星。以求在更大 的国际范围上,甚至在宇宙太空领域追求更大战争的绝对不对称性。
在伊拉克战争中,美国反恐战争的不对称性,不仅表现在军事行动上的绝对优势,在 政治上同样也显现了推行先发制人打击的绝对强权战略意志。美无视国际社会大多数国 家的意见,甚至采取了超越联合国的强力政治行为,不顾联合国安理会大多数成员反对 ,在没有联合国授权情况下,组成了美国的战争联盟,发起了伊拉克战争。同时美国还 打出了绝对价值取向高于一切的标准,然而,这个不对称性的“魔瓶”,带给美国的却 是政治上的失誉和失势。阿富汗战争中美国领导的反恐战争同盟,获得国际社会普遍支 持,形成了强大的反恐统一战线,而到了伊拉克战争时,俄、德、法等众多国家反对对 伊拉克开战。法国总统希拉克把伊拉克战争与美国的分歧,上升成为美国是全球什么角 色,以及国际秩序、国际利益等根本问题的辩论,引起国际社会强烈震动,致使美国不 能获得安理会9票的多数。而土耳其议会极少的选票之差,竟导致美国预定开辟的伊拉 克北部战场落空,不得不在战争开始后,又被迫大方位的实施军事转移。即将加入欧盟 的7个欧洲国家在伊战前,公开支持美国对伊动武,但是只有波兰派遣了军队,而在这 些国家中,没有一个国家的公众支持美发动对伊战争。欧盟中支持美对伊动武的西班牙 ,民意调查只有4%人支持美国开战理由,而78%绝大多数人认为对伊战争不义。
开战后,美国E&P对美50家报纸社论做的一次调查发现,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中有44家, 在对伊开战前发表关于战争的社论,其中1/3重申了对白宫的强烈支持,1/3的报纸重申 反对战争,其余看到战争必行,就退到哲学后面去探讨战争意义。无论这些媒体如何表 态,绝大多数媒体在社论里,对华盛顿没有联合国授权就进行先发制人之战,做出了尖 锐批评,虽然大多数媒体都认为美在战争中能胜利,但是都承认对“未来的恐惧”。《 纽约时报》在2003年3月18日社论里尖锐地指出:“这场战争是外交失败的‘赏赐’, 这是华盛顿至少一代人面对的最惨重的外交失败”。“布什政府目前驾驭着美国前所未 有的强力,他们可能浪掷的不是美国的权力,而是我们光荣的本质。”
二 美反恐战争不对称性的缘由
以军事实力不对称为目标,是美国军、政界的鹰派人士所追求的。早在1992年,新保 守派人士、现任美国五角大楼3号人物沃尔福威茨曾提出了一份名为“防御计划指南” 的分析报告。这是《美国新世纪计划》的最初蓝本。其主要观点是“苏联垮台后,美国 应该确保没有任何新的超级大国,能够向美国的全球统治地位提出挑战”。沃尔福威茨 说:“我们应该参加一些联盟,但是这些联盟应该是专为某事成立的联盟,当集体行动 无法实施的时候,美国应该能够独立行动。”他还说美国既是无人能敌的军事强国,美 国就应该捍卫自己这种独一无二的地位。2000年美国总统大选,总统候选人布什的主要 几个顾问提出《美国新世纪计划》,所热衷的就是重塑中东版图,该计划的第一阶段是 要推翻伊拉克政权,然后再推翻叙利亚政权。2002年美国政府出台了《国家安全战略报 告》,确立了使用武力先发制人的战略。报告写道:“如果需要,我们应该毫不犹豫地 独自行动,以行使我们自我防御的权力,并对恐怖活动实施预防性打击,不让恐怖主义 威胁到我们的人民和我们的国家。”而“计划”方案说,“美国应该劝阻所有发达国家 不要拒不承认我们的领袖地位,也别指望在地区发挥更大作用”,甚至露骨地宣称,“ 美国的政治领袖地位应该高于联合国”。特别是该方案还建议组建“美国空间部队”, 以统治宇宙空间并“控制网络空间,以防任何敌人利用因特网攻击美国”。
美新保守主义者认定,要将美国及其价值取向标准和其全球“使命”置于一切之上。 他们认为“想法最重要”,无论人们是否同意,都必须听从,因为这些想法能够改变世 界的面貌。新保守派认为,“美国的标准具有普遍性,它对全世界都是有益的,这就是 我们世俗的宗教。美国政府这样做是为了全世界都能好”[3]。他们认为,反对这些价 值观的“无赖”国家和恐怖组织可能会使用武力使文明陷入混乱。美国的利益与捍卫世 界标准是一体的,并不是要在美国霸权和一个多边世界之间进行选择,而是要在美国和 一个十分危险的世界之间进行抉择。这种现状是无法令人忍受的。美国必须进行干预, 否则全球的局势将很快变得更糟。为了应对这一挑战,“先发制人”在战略方面非常必 要;美国必须保持它在全世界的超强优势和先发制人打击战略,这正是美国追求反恐战 争不对称性的最重要思想根源。
“关键时刻当然是‘9·11’,在世界贸易中心拧成麻花状的钢筋中,在五角大楼燃烧 过的灰烬中,美国刀枪不入感被打破了。那个可怕的上午,改变了我们对世界的看法和 我们在其中的位置。”美国前国家安全顾问伯杰在布鲁金斯领导人论坛上的这种感觉, 形象地道出美国国民的恐惧,“如今我们认为世界是敌对的,然而我们都避不开它”。 有史以来,美国本土从来没有遭受如此重创,反恐战争成了布什政府压倒一切的战略重 点。
新保守主义者迈克尔·莱丁认为,“我们的敌人总是选择合适的时候袭击我们。1941 年,罗斯福没有说服美国人参战,随后,意外地出现了珍珠港事件。1947年,驻欧美国 兵正准备回国,而斯大林却占领了欧洲,于是,他们就留在了那里。对‘9·11’事件 来说同样,这一伊斯兰极端分子恐怖袭击事件来得正是时候。美国再一次有了更多的机 会”[3]。军事实力“不对称”是美国新世纪战略所追求的!只不过是“9·11”事件加 剧了这种不对称性。
美国前助理国防部长,现哈佛大学肯尼迪政治学院院长约瑟夫·奈教授在分析世界力 量格局时,形象地将美国在军事、经济、政治三方面比喻为一个复杂的“三维棋局”[4 ]。世界越来越像一个“三维棋局”,在这个棋局中人们只有上下左右兼顾才能赢得胜 利。最上层棋盘上是国家间的军事问题,美国很可能在未来很长时间内都仍然是惟一的 超级大国,因此说现在是美国的单极世界或者美国占据着霸主地位的传统说法都是有道 理的。在中间棋盘的国家间经济问题上,权力分配早已是多极化。在贸易、反托拉斯或 者金融规则问题上,美国如果没有和欧盟、日本及其它国家达成协议就很难心想事成。 称这种分配是“美国霸权”就说不通了。而在最底层棋盘的跨国问题上,各国和一些非 国家角色之间的权力分配是非常分散的,而且组织也是混乱的。称这个棋盘是“单极世 界”或者“美利坚帝国”是完全说不通的。约瑟夫·奈教授指出了美国在经济上和政治 上的地位与它在军事上地位截然不同,这三个方面是失衡不对称的。正是因为三层次中 不同实力的区别,美国鹰派才决心以最强的军事实力来改变“三维棋局状态”。如今美 国处于一种“帝国过程”的境地。主要特征是美国的主要金融经济杠杆的效率降低,美 元区在缩小,对美元的信任下降和美元贬值(2002年一年美元兑欧元汇率下降20%),减 少对美国经济投资,美国内外债(超过30万亿美元)、贸易逆差(4000亿美元)不断增加, 美元作为扩张和征服别国的工具削弱了。美国石油日消费量2000万桶,占世界石油消费 的40%,其中1040万桶是进口石油。到2020年,美国石油日消费量将变成2530万桶。美 积极启动军事力量主要是为了解决财政经济问题,发动伊拉克战争和随后对伊拉克占领 ,尽管有种种政治口实,但其真正意图是要控制伊拉克的油田,而后控制中东——世界 富油地区,这个地区拥有占世界65%的石油储量,约6500亿桶。伊拉克战争是为了使伊 拉克石油出口贸易从用欧元结算重新变为以美元结算,建立对石油输出国组织的控制。 正如俄罗斯地缘政治学院副院长伊瓦绍夫所言:“对伊拉克军事行动是全球金融经济战 争的一个配合性行动,在对伊拉克速战速决的胜利中,美元再次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西方报刊报道美国花了约30亿美元收买了伊拉克军事和政治上层人物”[5]。
美国在军事、经济、政治三个方面的失衡不对称,是美追求反恐战争不对称重要的现 实致因,而追求美国最大利益化,则是其实施反恐战争不对称性的主要原因。从国际社 会上看,美国在全球化的国际地位中处于最高地位,美国人自19世纪末以来一直是世界 上最富裕的。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美国一直在不断扩大对其它所有先进经济体国 家的领先程度。而另一方面,“被迅速发展”的全球化所抛下的具有恐惧感的落伍群体 ,已成为恐怖行为最广泛的社会基础。而“精确外科手术”打击和“人体炸弹”攻击, 恰恰是代表不同时空结构社会的“极端宗教”与“世俗宗教”的典型冲突,不论是“世 俗宗教”,还是“极端宗教”,他们给予对方是不同感觉的“恐怖”。“9·11”恐怖 袭击使美国人同时意识到生存安全。
三 美反恐战争不对称性的后果
这是一个新时代,全球化的趋势在加速,越过国界的跨国关系急剧增加,从宽体机身 喷气式飞机、集装箱到因特网,在运输和通讯方面取得诸多的重大技术突破;从金融债 券、股票、期货到油价,全球经济密切联在一起;从劳动力的国际分配到国际消费旅行 等等,形成了一个由相互依存的社会组成的联系越来越紧密的世界。全球化中,对外贸 易比全球产值增长得快,跨国投资(目前每年超过4000亿美元)的增幅比产值的增幅大, 各国经济往来变得空前紧密。在全球化更为紧密的时空社会中,生存着社会发展不同阶 段的社会群体,而不同发展阶段的社会群体,在全球化中地位和利益是不同的。因特网 爆炸性的发展,加速了在全球中出现的三种社会结构的形成和确立——即以村落农业为 特征的农业国,流水化制造业的工业国和信息化的后现代化国家。三种不同的财富创造 体系以及所产生的生活方式互相交织在一起,互相重合在一起。因此在经济上、政治上 、宗教上、文化上和军事上的冲突是难以消除的。国际政治的最大变化是以美国为代表 的知识创造财富的这种新型经济的消费文化,与伊斯兰激进主义(石油资源为主)的宗教 文化的冲突,上升为主要冲突。
“9·11”后,曾作过布莱尔的顾问、负责欧盟外交事务的库伯在其《恢复世界秩序》 一书中曾将当今世界的国家分为三种类型:一是后现代化国家,二是准现代化国家,三 是传统国家。后现代化国家,是从全球化理念出发,或者说能够跟上全球化步伐,并从 中获得利益的,因此,在一定意义上寻找超越国家的利益,如欧盟一些国家愿意将一部 分主权交给某些超国际化的国际机构,这是后现代化国家顺从的主流模式。而在后现代 化国家中,美国同样追求在全球化中获得并已获得巨大利益。借用全球储蓄5%,也就是 每天将15亿美元装进自己“钱柜”,美国赤字今后几年将高达2万亿。但它不认可让渡 出一部分权力和管理空间于国际机构。甚至是反其道行之,表现为对联合国的超越(伊 拉克战争)、拒绝签署京都议定书等,美国要的是对全球化时空社会的支配权力,超脱 所有国家之上,甚至联合国。因此,它必然与后现代、准现代和传统国家三个不同层次 国家都有可能发生冲突。
美国国务院2003年4月30日公布《2002年全球恐怖主义形势报告》讲到,美国政府认识 到“这是一场全球性的斗争,需要有一个全球系统才能击败恐怖主义”。“尽管我们有 无比强大的威力,但我们也认识到,没有其它国家的协助,美国就无法取得胜利”。布 什从“反恐战”一开始就在说“只有结成空前规模的国际联盟,进行前所未有的合作才 能打败恐怖主义”。“我们努力必须真正具有国际性”。然而,现实中,美国却是与自 己一再强调的全球合作出现了很大的“距离”,甚至采取了完全相反的行动。美国有些 政治家也看到这个问题,正如约瑟夫·奈所说:“新单边主义者……把国际机构当作一 个美国决策者可以方便取用的工具箱。但是这种态度忽略了国际机构,在将美国不成比 例的实力合法化上发挥的作用……美国可能发现别人越来越不愿意把工具放在工具箱。 有一天,工具箱里可能空空如也了。美国领导的联盟将越来越不愿意参与行动,而且规 模也将缩小,看看两次海湾战争就清楚了”[4]。
在国际社会间,武力使用的合法性是确定的而不是不确定的,这是首要必须的前提, 这是全球化时代的要求,是世界秩序和国际和平与发展的必要条件。二战后国际社会已 公认了武力使用的合法性原则:一种是联合国安理会授权使用武力,如1991年伊拉克战 争。第二种,根据《联合国宪章》第51条行使自卫。“9·11”恐怖事件之后,美国实 施预防性行动——先发制人战略,并在没有联合国的授权的情况下,发动了伊拉克战争 ,其理由——萨达姆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但是战争结束后,未在伊拉克发现大规模 杀伤武器。而布什却仍表明了无论遭到什么抨击,都可以使伊拉克战争正当化(合法化) 的自信。
布什2002年6月在西点军校发表讲话时说:“我们必须在最危险的威胁出现之前与其对 抗……因为,如果我们坐等这些威胁成为现实,那就要等很久”。把恐怖威胁的“不确 性”,在时间与空间作了延伸,最典型莫过于此。对此,美国家安全顾问赖斯早已写道 ,外交政策理所当然应是国际主义的,但它应从国家利益的坚实基础出发,而不是从虚 幻的国际社会的利益出发。
在全球化中,经济的虚拟特性愈发显现,股票、债券、期货、油价、网络信息、金融 债券等等,任何一个地方、国家爆发的任何一个事件都可能引起全球“神经”(信息)联 动,而这些波动都将带动具有虚氦经济特点的股票、债券、期货、油价发生动荡。这种 空间的紧密性、时间的压缩性和信息的公开化,使得这个时代不同以往任何时代。在全 球化过程中,时间与空间带给每个世界公民、社会群体的权力都应是平等,然而新的不 平等却是客观存在的。正如亚洲金融风波危及全球,但它的结果却是,亚洲主要国家与 个人财富遭受极大剥夺,而美国资本(包括金融投资家们)的确从中获利不菲。再如石油 资源大国(沙特、伊拉克)与石油消费大国(美国、日本等)也必然会因油价变化,获得此 消彼长的不同利益。追求对全球化虚拟经济的时空社会支配权,则成为美国获得更大利 益的基础性战略目标,也正是美国追求反恐战不对称性的“底牌”。全球化带给处于不 同发展阶段的国家主体以不同的利益。获得不同“时空段”利益的社会群体和经济主体 对全球化拥有发言权,因为全球化的前提条件,必须建立在全球各国家、各经济主体、 各群体社会的协调上,必须建立在国际和平秩序上。恐怖主义是国际和平、国际秩序和 全球化的敌人,不具有合法性使用武力(军事行动)进行战争的前提,同样是世界和平与 发展的逆动势力。
美国奉行先发制人的不对称打击,突破了联合国授权的原则,这种不具有确定性的国 际合法原则的军事行动,其后果是十分危险的。基辛格2002年9月在美参院外交委员会 上说:“确定给每一个国家根据其对威胁所下的定义,而随意采取先发制人行动的权利 的原则,不可能既符合美国的利益,同时又符合世界的利益”。欧盟外交政策和安全事 务高级代表马达里亚加2003年在《哈佛国际评论》发表的《“9·11”以后的美国领导 》一文中说:“为先发制人而使用武力需要有更广的合法权,或是通过联合国安理会, 最起码也应获得某种形式的多边支持。如果美国为自己要求这种权力,那就只能引起国 际社会的愤慨和敌意,而最终有害于自己的国家利益”。
“全球化也是一个令人忧虑的现实”,美国国务院政策规划办公室主任哈斯讲到全球 化对美国造成的负面危机时认为,“我们并不面临任何一个拥有全球影响的对手,但却 面临着遍布全球的种种挑战!”“在一个没有边界的世界上,距离已经不相干,因为问 题很容易从一个地区蔓延到另一个地区”,他的结论却是“没有任何组织,甚至联合国 也没有对合法(合法性)地位的垄断权”,这种典型的美国观点,无疑会给国际行为的合 法原则打开“不确性”的生长空间,而这一空间最有可能产生一根“合法性”的“稻草 ”——美国单边主义先发制人的战略,但这也许恰恰是一根美国想要拥有的对合法性垄 断的“稻草”。
2000年9月《美国新世纪方案》指出:“国际秩序和安全与美国利益的关系比历史上任 何时期都要密切。即将来临的新世纪的挑战就是要维护并加强美国强权之下的世界和平 。”其实这种言明的世界任务并非没有历史的“版本”。《殖民的义务》一书作者吉德 ,在他的著述中就曾发出这样言论:“无论对整个民族还是对人类来说,殖民都是一种 道义上的责任,一种将自己从上天获得的力量与好处,扩大到全人类的责任。殖民之所 以必须进行,因为,殖民是大国所肩负的不可推卸的责任。”对海外土地的占有,这是 上一世纪霸权所追求的目标,而在这个世纪,霸权追求的是对全球虚拟空间的拥有和掌 控。与处于帝国主义巅峰时代的英国相比,美国当今军事实力更强大,但它对世界上其 它国家的控制能力,已远远不如当时统治地球上的1/4的国家的英国。前世界社会协会 主席、耶鲁大学资深研究员沃勒斯坦说:“我在《外交政策》上的那篇文章中说,今天 ,美国是一个缺乏真正实力的超级大国,一个无人追随和很少得到尊敬的世界领袖,一 个在它无力控制的全球混乱中危险漂流的国家。我今天重申这个评估,特别是在美国军 事征服伊拉克的情况下,美国在世界体系中的衰落是结构性的,不是事态性的。它不可 能逆转”。美国结构性衰落一个是经济的,另一个是政治及文化的。从拥有的资本、人 力技能研究和开发的竞争水平比较(与欧洲和日本比),美元的优势正在减弱,由于把资 本和发明从生产企业转移出去,在军事领域的优势转化为经济领域的长期劣势。
美反恐战不对称性的后果,使得先发制人战争行为,发生了对国际法合法性最不确定 性的打击,从而产生了对国际秩序难以治理的危机。这种不确定性表现为,即使在伊拉 克战争之后仍不能确定(找不到证据),甚至原先情报都有可能是不真实的,因此就不能 排除军事干涉制止恐怖袭击之外尚存在以反恐怖战争为幌子所掩盖的其它目的(利益)的 追求。军事行为正当的合法性的不确定性,实施军事行动目的的隐瞒性,无疑会成为冲 击扰乱世界秩序的极为重要的诱因。它会导致恐怖行动获得“道义”支持或同情,会使 恐怖活动社会基础更多的参与、更持久的展开,会致使“反恐战”更加艰难和持久,从 而也将使被恐怖行动危及国家和人民(尤其是美国人)更难摆脱“恐惧”阴影。因“正当 合法”的不确性而演变为“流血”,必将带来“流血”(恐怖主义)的道义上的不确定性 。“以血洗血”,“以暴抑暴”的轮回,将会因失去正当合法和正义而重蹈历史杀戮的 战火。
美反恐战争的不对称性如果叠加上反恐战争的国际合法原则的不确性(即不对称性 + 不确定性),无疑最有可能的结果是,国际新秩序与和平发展将会面对更多的打击,而 “恐惧”将会更多地伴随拥有绝对超强军事实力和绝对价值取向的国家和人民。
美国哈佛大学教授、《文明的冲突》作者亨廷顿认为,自“9·11”以来,这两场战争 (阿富汗、伊拉克战争)都是在属于不同文化圈的国家和政府间进行的,确实是文明的冲 突。美国强权地位不是一时半会的。但他认为“没有一种强势能永远持久”。“但这一 威胁并没有达到必须采取先发制人式打击的地位。”亨廷顿的结论是“人们不应该像布 什政府那样将先发制人战争理论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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