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唯物史观生成三部曲(续),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唯物史观论文,马克思论文,三部曲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3.异化原因考辩
但是,怎样才能消除劳动异化呢?自然只有通过消除导至异化劳动的原因来解决。那么异化劳动是怎样造成的呢?似乎由于资本。有了资本,资本家才能购买工人的异化劳动,作为私有财产的资本是异化劳动得以发生的原因。然而,马克思考辨道:“诚然,我们从国民经济学得到作为私有财产运动之结果的外化劳动(外化的生命)这一概念。但是对这一概念的分析表明,与其说私有财产表现为外化劳动的根据和原因,还不如说它是外化劳动的结果,正象神原先不是人类理性迷误的原因,而是人类理性迷误的结果一样。后来,这种关系就变成相互作用的关系。”〔29〕异化劳动生产着资本,资本又决定着异化劳动,究竟是先有资本,还是先有异化劳动?这里又碰见了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老题新传。
既然私有财产不是异化劳动的原因而是它的结果,那么导致异化劳动的原因又是什么呢?马克思提出了这个问题,但没有作出明确回答。不过,虽然理论上的分析表明了私有财产不是异化劳动的原因,但实践中资本家依靠资本奴役工人的事实马克思不会弃置不论。所以在上段引文末尾说到资本与劳动时道:“后来,这种关系就变成相互作用的关系。”接着又说:“私有财产一方面是外化劳动的产物,另一方面又是劳动借以外化的手段,是这一外化的实现。”实际上,马克思还是意识到并承认了私有财产对于异化劳动的制控作用。
既然私有财产决定到异化劳动,也就决定到人的恢复。
4.私有财产运动与批判发现新世界
巴黎《手稿》中的这一部分内容遭受了严重的散失而造成错乱,泥于现有的本子已难理清思路。我们只好根据马克思的理论逻辑,参考现有的材料,作出臆断成分很大的推测。
马克思既已看到私有财产对异化劳动的制控作用,那么,为着消除异化就必须消除私有财产。私有财产是否能被消除呢?这只能从它的历史发展中去寻求可能性或必然性。而谈到事物的历史发展,马克思最熟悉的思想资料就是黑格尔的辩证法。从现在排在《手稿》最后部分的“〔对黑格尔的辩证法和整个哲学的批判〕”来看,马克思正是用黑格尔的辩证法来论述私有财产运动的。他总是这样,在改造借用别人的方法或使用自己的方法(《政治经济学批判》)之后,再来作一番说明。
黑格尔辩证法的基本模式是: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黑格尔用这个模式来说明历史运动,但黑格尔当作历史起点的人类世界并不是现实的世界,而是人的意识,即精神。意识在自己的发展中设定物性,异化为现实事物,从而否定了意识,扬弃了无限。否定了意识的现实在自己的发展中又扬弃了物性,复归于绝对知识,从而对否定完成了否定。所以黑格尔的辩证模式带上它的内容就可表示为精神——物质——绝对精神。
马克思对黑格尔的辩证内容的批判主要有两点:第一是认为作为否定运动起点的肯定,也就是作为历史起点的人类世界,其本体不应该是黑格尔所说意识、精神,而应是现实的人本身〔30〕。第二,黑格尔辩证运动中的扬弃只是思想上的扬弃,丝毫没有触动现实〔31〕。所以马克思强调,共产主义作为对私有财产的积极扬弃,它是现实的运动。马克思所批判的两点,正是黑格尔辩证法中的唯心主义内容。
把私有财产看作现实的历史运动而纳入辩证法的模式,必定具有这样一些论证环节:
第一,必须揭示私有财产的本质,以勾画“肯定——否定”的辩证运动环节。揭示私有财产本质的论题,实际上在第一手稿的末尾就已提出,只是没有展开论述;而第二手稿的前39页已经散失,以至我们今天未以能知道马克思对这个问题的详细意见。不过手稿前后已提供了很多已知条件,我们不难推知他的基本观点。由于私有财产是异化劳动的结果,而异化劳动是人的类能力的活动,所以,私有财产的本质,就是异化了的或外化了的,已固定在对象中的真正的人类本质。私有财产聚集着、凝结了人类所有优秀的智慧和能力。这种有着优秀智慧和能力的现实的人,就是辩证运动的起点,就是历史的前提,就是“肯定”。
然而,私有财产这个庞大的对象世界,这种人类不说话和现实存在着的历史,对于它的生产者来说,却是以一种异已的、生产者无法规定,反受其规定的方式存在着。人的这种外在的世界,这种外化的历史,对人本身却是一种“否定”。
第二,必须揭示私有财产运动的内部机制,以说明否定的发生,昭示否定之否定到来的必然。私有财产运动的内部机制是其内部的矛盾对立统一运动。在第二手稿的末尾马克思对此作了提要〔32〕,指出是劳动与资本的统一对立运动。统一是私有财产发展的机制,对立是走向否定之否定的机制。马克思指出:“劳动和资本的这种对立一达到极限,就必然成为全部私有财产关系的顶点、最高阶段和灭亡。”〔33〕
第三,必须指出私有财产被扬弃的社会图景,以完成私有财产辩证运动的否定之否定环节。马克思反复指出:“共产主义是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34〕。“共产主义是作为否定的否定的肯定,因此它是人的解放和复原的一个现实的、对下一阶段历史发展说来是必然的环节。”〔35〕共产主义作为私有财产运动的结局,根据辩证律是可以断言的。但私有财产运动的机制,即使散失的巴黎手稿全部找到也未必能周详,因为马克思对这部分论述自己也未能满意,否则就不会有后来的政治经济学的艰苦的研究了。
共产主义作为理论的确立,是私有财产辩证论的结果,但是,共产主义生活图景的内容,却是社会异化论提供的。辩证论提供了消除异化的必然性,异化论提供了消除异化后人的生活内容。而流行的共产主义学说则为这私有财产运动的辩证环节,为这一环节的生活内容提供了名称,仅在《手稿》写作的头一年(1843年9月), 马克思还说:“对于‘往何处去’这个问题却很糊涂”,当时马克思只有一个信念:“我们不想教条式地预料未来,而只希望在批判旧世界中发现新世界。”〔36〕不合理的反面就是合理的,当理清了旧世界的不合理结构,一个合理的社会结构就会显露出来。果然,一年以后,当马克思走完山重水复的异化论批判之路时,一个柳暗花明的新世界——真正的人的生活图景就璨然眼底:“私有财产的积极的扬弃,作为对人的生命的占有,是一切异化的积极的扬弃,从而是人从宗教、家庭、国家等等向自己的人的即社会的存在的复归。”〔37〕
但是,这个新世界是否能够成为现实呢?如果没有实现的可能性,那么所发现的就只是一个幻想。这正是马克思一辈子都不愿说的话。待到私有财产的辩证运动论定以后,新世界就以其坚实的必然性耸立在了地平线的那一边。
鉴于与资本对立的共同立场,马克思将共产主义的旗帜插上新世界的城头。不过,对于流行的种种共产主义学说,马克思一向未予首肯。在《手稿》中,马克思把这些流行的学说作为“粗陋的”和“尚未完成的”共产主义加以叙述之后,在共产主义谱系的第三栏,才写上自己批判发现的新世界的内容〔38〕。这样,马克思又完成了对共产主义学说的改造。
六、系统的发现
为着寻求不合理的现实社会的根源,以便牵住社会的“牛鼻子”实行有效的革命,马克思在费尔巴哈开辟的道路上一路批判前行,最后分析到了劳动者的自我异化。这时马克思已抛下他的同路人费尔巴哈而独自行走了许多里程。这一批判历程可以表解如下(表Ⅰ):
启动马克思这项研究的目的,原是要寻求不合理的社会之根, 但检视这项“研究的总的结果”, 却明显地看到一个完整的社会发生学的结构系统。马克思发现这个系统的时间,也就是唯物史观形成的时间,就是在《手稿》写起之后(1844年8月)到1845年春这段时间〔39 〕。这是完全符合认识过程逻辑的,因为这个结构系统只能在社会发生学现象链的终端(正确地说应是始端)才能完整地展现出来。而且,只有到达现象链的终端之后再来检视全过程的时候,才能实现对它的整体把握。我们由此体会到恩格斯用“发现”一词来描述马克思对唯物史观的直接认识活动,是非常准确的。因为“发现”的对象,是处于原先的注意范围之外的。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证实了本文前面所推定的启动马克思这项研究过程的“疑问”是符合实际情况的。对这个疑问的解答要导致唯物史观的发现,而答案又不能是唯物史观原理本身,当然更不能是这个原理的引伸原理。只有这样才能造成“发现”的效果。而本文所推定的问题恰好符合这些要求。
唯物史观正是直接建立在从异化论研究中发现的社会发生学结构系统之上,或者竟可以说,唯物史观就是对异化论研究的总结果——社会发生学结构系统——的发现。试把异化论揭示的社会发生学结构的范畴系与《形态》中所表述的历史唯物主义范畴系作一比较,后者对前者的承续与发展关系便一目了然:(见表Ⅱ)
首先来看它们相同或相近的一面。在《形态》中作为“一切历史的第一个前提”的“首先就需要衣、食、住及其他东西”〔40〕,也就是物质需要,这实际上就是异化论所揭示的社会异化的最后根源即人的动物性机能的满足对象。人的动物性机能的满足,在《手稿》中被视为异化劳动的目的、动机,而异化劳动是全部社会异化最初环节;在《形态》中,满足动物性机能的衣食住及其他东西,被当作一切历史的前提。这实际上都是在强调,肉体生存的需要是全部社会历史现象的最初根芽。
在物质性需要或动物性需求推动下发生的生产劳动,在《手稿》与《形态》中都是分析的重点对象,而且都是通过对生产劳动的分析得出市民社会的结构。至于其他环节范畴的同构则是一目了然,毋庸赘述。
这两个系统在范畴系上的类同,意义还在其次。更能说明二者类同与前后承续性的,是这两个系统的结构性质相同。套用曾经流行过的术语说,这两个系统的系统质相同,也就是因为社会发生学结构。社会发生学是马克思异化论分析的逻辑基础,是历史唯物主义的灵魂。所以,历史唯物主义的发现,是一个系统的发现,而不是许多观点的聚合。政治与法植根于人们为实际利益的斗争,这已是唯物史观的核心观点了。但这个观点马克思早在1842年的《关于林木盗窃法的辩论》,恩格斯也在1844年《英国工人阶级的状况》中均有阐发。为什么1842年的马克思和1844年的恩格斯都没有形成唯物史观呢?只有认识到唯物史观的社会发生学结构的性质,了解唯物史观系统结构的发现过程,才能解释这个问题;也只有在这个认识的基础上,才能明确,将唯物史观的起源追溯到1843年之前,直至马克思的博士论文,甚至追到他的中学作文中去的做法何等荒谬(这种做法是受“唯物史观由观点积累而成”的想法支配的)。我们于是也可以体会到:那种一刀斩断《形态》同前期所有著作的联系的做法,又是何等的武断。这两种做法都不是引导人们接近历史唯物主义,而是把人们引得离它更远。
没有社会发生学视角,关于社会的观点积累了一大堆也难成系统,有了这样一个视角,则系统中残缺脱漏的环节可以补缀、完善、丰富。正是由于这样,《形态》才突然涌现出一些前期著作不经见的新概念、新观点。这也是人们难于从《手稿》跨到《形态》上去的一个原因。
舍弃社会发生学结构,理解力在《形态》面前必然遇到一条鸿沟,《形态》中的诸多新异内容也就迷失了来路,不明归属。
第一,最明显的是《形态》中的系统处处结合着历史的叙述,以至于一个社会的发生学结构成了“历史观”。这是前两部著作所没有的内容。这种历史观是建立在社会观基础上的,没有发生学的社会观就不可能有唯物史观。然而,历史的叙述并非目的,目的乃在于说明社会结构观的科学性。马克思在“〔1〕历史”的标题下, 其实叙述的却是社会发生学结构。社会结构的科学性之所以要用历史叙述来证实,这是由马克思的科学观决定的。在《形态》被删去的文段中有这样一句:“我们仅知道一门唯一的科学,即历史科学。”〔41〕这句话当然不能理解成马克思认为哲学、经济学、逻辑学等都不是科学,而只能理解为马克思的科学观,即能被历史证明的东西才是科学的。的确,如果历史果然是随着经济的变更而变更,那这种以经济为基础的社会结构,其科学性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
《形态》异于《手稿》的第二个显著之点,是异化论系统的否定性叙述,让位于《形态》系统的肯定性叙述。异化论揭示一种不合理的现象是根源于另一种不合理的现象,整个社会都是一种不合理的构成。这种满纸横流的否定倾向,在《形态》中不大看得见,代替它的是一种“合理”的必然性叙述。这种转变不可谓不大。未必头一年还深恶痛绝的社会,到第二年看来都合理而可以接受的了?这种转变的可能性何在,转变的枢纽是什么呢?
马克思借助异化论揭示了社会现实存在的不合理性。然而,如此不合理的事实,几千年来却牢牢稳稳地存在着,并且继续现实地存在着,原因何在?其中有什么必然性?社会为什么必然这样发生?历史为什么必然这样延续?如果说:“现实的就是合理的”,那么这种不合理的存在又合于什么“理”?马克思是否考虑了这个问题呢?他不可避免地要面对这个问题,否则,他就不能解释历史,也不能解释社会。历史的叙述只能证明唯物史观的“其然”而不能证明“其所以然”。性喜穷追极究而以理论彻底性著称的马克思当然不会漏掉这个问题。只有对不合理社会的历史存在如何可能这个问题的考虑,才会使《形态》系统以必然性寻求代替异化论系统的否定性论旨。
这一点转变,最明显地表现在对社会发生的根本因素的评断上。在《手稿》中,马克思对人的动物性机能价值的贬抑与对人类机能价值的高扬、比照是那样鲜明强烈,以致于将收回人类本质归于人本身,视为共产主义的根本目标。可是那种不值一提的动物机能的满足,在《形态》中却作为历史的前提予以强调,没有这个前提就没有人,当然就没有人类的历史了。“因此任何历史观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必须注意上述基本事实的全部意义和全部范围,并给予应有的重视”〔42〕。可不是吗?正是在这个芽芽上必必然然地生长出了全部的社会存在啊:物质需求的必然性决定着物质生产的必要性,生产活动的必要性决定着生产组织的必然性,于是乎阶级的必然性,国家的必然性,意识的必然性,脉脉通根。社会在人性的这个支点上孽生,历史在人性的这个支点上延展。
然而,合乎存在之“理”,未必合乎人生追求之“理”。马克思追求创造物受创造者支配的“理”,终其一生没有放弃;马克思还主张人要全面发展而不能止于动物性欲望的满足。因而解释了历史不等于承认的历史。马克思不满意于费尔巴哈,重要之点在于后者“只是希望达到对现存事实的正确理解,然而一个真正的共产主义者的任务却在于推翻这种现存的东西”〔43〕。这就是说,历史唯物主义所解释的历史并不合理,不合于人生追求之理。由此看来,《形态》不仅不与《手稿》相悖,恰恰是一脉相承。表面上看,由《手稿》到《形态》,对现存社会结构由否定性叙述转为肯定性叙述,似乎发生了原则转向,其实《形态》所肯定的并不就是《手稿》所否定的,而《手稿》所否定的,仍然受到《形态》的否定。
《形态》异于《手稿》的第三个显著特点,是对生产活动分析的目的不同。异化论对生产劳动的分析,目的是要揭示市民社会两阶级间的发生学关系以及劳动、产品和整个市民社会结构存在的不合理性,从而完成对整个旧社会的价值定性分析。而《形态》对生产劳动进行分析的目的,则是要揭示社会变革的基础——所有制形式,又称劳动组织形式、交往形式,后来称为生产关系;要揭示这形式、关系自身衍变的机制。这样就引进了生产力概念。为解释生产力发展的原因,又将交往〔44〕和生产工具纳入论述对象。这些都是异化论揭示的社会发生学结构系统中所未及的因素、概念。但这些社会系统的新因素、新概念,并没有构成对异化论揭示的社会系统的否定,而是补充和深化。试想,如果没有《手稿》中关于私有财产对消除自我异化、劳动异化关键作用的认识,如果没有扬弃私有财产的革命愿望,怎么会有探讨所有制形式历史衍变机制问题的动机?因此,《形态》中揭示的“一切历史冲突都根源于生产力和交往形式之间的矛盾”〔45〕的规律,是对《手稿》中私有财产辩证运动规律的深化和补充。
自1843年以来,马克思的探讨从宗教异化到人的自我异化的片面存在,从消除劳动异化的必要性到生产力与交往形式之间的矛盾的决定性作用,这样,他对于社会存在的不合理性及其必然性,对于社会变革的规律及其要领,便有了全面而透彻的认识。而这时,德国那些自封为思想巨人的角色还在黑暗中折腾,给思想界造成了迷惑与混乱,对此,马克思怎能漠然置之?这正是《形态》的主要写作动机。
如果说马克思这三部著作中头两部是对一个疑问的探求,那么第三部就是对结论的概括、完善和运用。在“一、费尔巴哈”之后,《形态》近十分之九的篇幅,正是新理论的发硎新试。
写到这里,回头再问一句,能不能将《黑批》、《手稿》、《形态》编为马克思的哲学三卷集呢?我希望能。(续完)
责任编辑注:本文上篇见本专题1995年第8期47页。
注释:
〔29〕《1884年经济与哲学手稿》,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以下简称《手稿》),第57页。
〔30〕参见《手稿》第115、118、123—126页。
〔31〕〔32〕〔33〕〔35〕《手稿》,第130页、67—68、63、88页。
〔34〕《手稿》,第77页,参见74页、131页。
〔36〕“全集”第1卷,第415—416页。
〔37〕〔38〕《手稿》第78、76—77页。
〔39〕据“全集”第21卷第247页:“当我们1845 年春天在布鲁塞尔再次会见时,马克思已经……大致完成了发挥他的唯物主义历史理论的工作”。而恩格斯提到1844年8月底在巴黎与马克思的那次会见时, 并未涉及到马克思“完成了”一套理论的说法。
〔40〕〔42〕〔43〕〔45〕《德意志意识形态》(以下简称《形态》),第21、22、37、73页。
〔41〕《形态》第10页注释文。
〔44〕考马克思所用“交往”一词,有两种含义:一是指生产组织,内部的关系如资本家与工人,地主与农民之间的关系;另一含义则指社会,地区之间的外部联系。这后一种“交往”会带来生产技术、工具等方面的交流,因而促进生产力的发展。此处用第二种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