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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回日期】 2006-12-21
【中图分类号】C44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2179(2007)01-0083-05
现代远程教育注重将网络信息技术应用于课程教学，探索网络技术与课程教学的有效整合，强调学生学习的自主性、主动性。目前，我国远程教育已经形成了“天网(卫星)、地网(Internet网)、人网(各远程教育学校)”三网合一的、开放的、不受时空限制的教学模式，较好地满足了随时随地、多层次自主化的学习需要。
目前在美国，44％的高校向全社会提供各种远程教育，接受远程高等教育的学习者约占全日制在校学习者的32％。(转引自：罗发奋，隋春玲，2006)但是，伴随着远程教育的快速发展，远程教育中的高辍学率问题却一直无法得到有效解决。国外有数据显示，接受面授教育的学习者90％都能结业，但是选择在线学习的学习者只有50％的通过率(Zielinsk,2000)。普遍来说，远程教育学习者的辍学率一般是传统课堂学习者的两倍之多，达到了30％-50％。(Moore & Kearsley,1996; Chyung,Winiecki & Fenner,1998)如在欧洲，远程教育课程辍学率一般在20％-30％之间，在北美甚至更高，而在亚洲辍学率高达50％。(转引自：Pierrakeas,2004)
在我国，截至2004年年底，68所开展现代远程教育的试点高校注册学习者300多万，在读学习者200多万，毕业生几十万(转引自：罗发奋，隋春玲，2006)。然而，伴随规模扩张的是如影随形的高辍学率。虽然，国内的很多机构都不愿意提及此问题，所公布出来的统计数据也非常少，但是我们还是可以从下面的几组数据看到远程教育高辍学率的事实：浙江大学网络教育学院首批学生308人，至2001年9月仅有70人获得学位；江西电大系统2000年秋季到2002年秋季的辍学率为18％(转引自：罗发奋，隋春玲，2006)。上海电视大学2005年未注册的学生数为5172人，此数据针对的是2004级的学生，部分学生由于生小孩、暂时出差等原因没有注册，这部分不能算作已经辍学，故此数据只能称未注册人数，而2004年全年招生40241人，未注册比率为13％。(陈信，2006)宁波电大以2000级金融本科的数据为样本对此作了实际的调研，详见表一(蒋玉兰，周磊，2006)。
从统计数据可以看出，奉化电大2000级金融学毕业率只有61.70％，有近40％的学生未能按时毕业，当然这部分学生是否一定流失还需要时间去验证(电大系统学籍八年有效)，但是从国外比较宽泛的辍学定义来看(即学习者学业中止、学习者申请休学或者学习者未能按时毕业)，这部分未能及时毕业的学生属于辍学范畴。
国内外相关研究介绍
20世纪70年代到90年代中期，国外学者采用量的研究方法提出了若干辍学模型。其中，Kennedy和Powell于1976提出的二维辍学模型，对影响辍学的两个因素——特征和环境(characteristics,circumstances)进行了描述性研究。该理论认为，特征因素是影响辍学缓慢变化的因素，而环境因素是变化较快的因素。之后，Powell、Conway和Ross等人于1990年对该模型进行了修改，提出了一个新的分析远程教育学习者辍学的理论模型。该模型描述了三个因素，其中最重要的因素是预定特征(predisposing characteristics)，第二个因素是生活的改变，第三个因素是教育制度和组织因素。(转引自：蒋成凤等，2004)
90年代中后期，国外关于远程教育辍学的理论已经趋于稳定，这一阶段关于远程教育辍学问题的研究基本上是对前一阶段理论的评述、总结、修补和完善。90年代末到现在，由于网络开始普及到远程教育中，对于高辍学问题的探究又有了新的研究意义和内容。一个拥有在线图书馆和在线课程的机构表示，有80％的学习者不能通过课程结业考试，而另一家向学习者提供在线和面授两种选择的机构表示，接受面授教育的90％能够结业，而选择在线学习的人只有50％的通过率。(转引自：蒋成凤等，2004)
国内也涌现了一些关于远程教育高辍学率的理论研究。其中，北京外国语大学的曹文和关正莹通过对某网络教育学院学习者辍学的研究指出，导致学习者辍学的两个主要原因是工学矛盾和学习困难，70％以上的学习者申请“休学、延学、退学”的原因与工作相关。(曹文，关正莹2005)
倪少成等(2004)就江西电大系统学习者辍学情况对辍学者和教师进行的调查研究指出，学习者评价辍学原因处于前五位的依次是：工学矛盾、考试严格、课程考试通过率低、学习费用高和缺乏专业基础；教师评价学习者辍学的主要原因是学习者的学习表现差和学习信心不足。(转引自：罗发奋，隋春玲，2006)
张伟远等在对上海电视大学455名学习者的问卷调查中发现，网上学习的障碍包括教学的不足和学习的困难两个方面。其中教学的不足包括网上阅读的困难、网上交流的限制、网上资源的不足以及网络运用的复杂；网上学习的困难包括时间管理、费用、技术、教和学的方法以及打字。(张伟远，黄河笑，2003)
远程学习者辍学特点分析
1.年龄越大，辍学率越高。上海电视大学的统计资料显示，2006级专科新生中年龄超过40岁的只有1.75％，64.73％的学生年龄低于25岁；2006级本科新生中只有2.57％的学生年龄超过40岁，47.66％的学生年龄低于25岁。可见学生入学低龄化的趋势较明显。而且统计数据也显示，25岁以下学生的流失率最低，随着年龄的增长，流失率开始增加。据统计，宁波广播电视大学2000级金融学专业的学生25岁以下的流失率平均为11.26％，最低；40岁以上的学生虽然只有16人，但能够坚持完成学业的只有1人。(蒋玉兰，周磊，2006)
2.男性辍学比例高于女性。上海电视大学的统计数据显示，在报读远程教育学习的学生中女性略高于男性，2006级专科新生中女性占55％，男性占45％；本科学生中这个比例差异就更大，女性占61.10％，男性占38.90％。(陈信，2006)男性学生比例虽然较少，但是男性学员的流失率远远超过女性。宁波广播电视大学的统计数据显示，2000级金融学的学生男性学生流失率51.94％，女性学生流失率28.94％。(蒋玉兰，周磊，2006)
3.学生流失率较高是在第一学期和第二学期。宁波广播电视大学2000级金融学专业的统计数据显示，本科第一学期流失率为18.90％，占总流失数的65.44％；专科第二学期流失率最高，平均流失率为25.73％，占总流失数的63.86％，第三、第四学期学生流失率明显下降。笔者任课的上海电视大学的2006春某工商本科班第一学期学生流失率近50％。
4.经常无法参加面授课的学生、与学校联系有限的学生流失率明显高于那些经常到课或者与班主任、同学经常联系的学生。这部分学生由于到课少，对考试失去信心，经常报名但不去考试。即便参加了考试，通过率也较低，长此以往，这部分学生很可能选择离开学校。
远程学习者辍学的原因分析
首先我们先来看一下华南师范大学网络教育学院的一组调查数据。截至2005年10月，华南师范大学网络教育学院有345名学习者辍学。他们分布于行政管理、法学、会计、教育管理、电子商务、汉语言文学、英语和美术等九个专业，其中男性占60.8％，女性占39.2％。辍学者的年龄分布在21～52岁之间，平均年龄为33.06岁，标准差为7.24，详见表二。(罗发春，隋春玲，2006)
注：有的人辍学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所以总百分比大于100％。
虽然华南师范大学关于辍学原因的分析只是个案，但是这个个案分析也可以为我们分析远程教育学生辍学原因提供一些启示。从学习者本身来看，导致其退学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1.工学矛盾。上海电视大学的统计数据显示学习者大部分是有工作的，在职人员分别占专科学生的87％和本科学生的96％。(陈信，2006)而且学生中尤其是本科学生大部分已经组织了家庭(参见图1和图2中上海电视大学本、专科学生婚姻状况图)，工作的繁忙、家务的繁重，使得学习者可利用在学习上的时间和精力非常有限，尤其对女性学习者来说还可能存在结婚、生子和抚养孩子等多种负担。在上海等大都市，部分学习者由于晚上加班或者双休日需要上班而无法保障仅有的面授课学习，更有少部分学习者因工作性质需要而频繁出差，这些因素对学习者顺利完成学业产生着重大影响。
2.学习者的心理预期。上海电视大学的统计数据显示，近年来，学生所学专业与本职工作不对口率明显上升，40％以上的专科学生，28％以上的本科学生选择与本职工作不相关的专业，这从一个侧面也反映了学习者不安于现状，有改变现状的动力。但是我们也发现，开放远程学习者学习目标明确，但却是功利性的。如上海电视大学的统计数据显示，65.71％的2006级专科生和68.88％的2006级本科生，其学习动机是为了获取文凭。(陈信，2006)倘若从学生的真实需求看，这个比例可能还会更高。部分学习者抱着在职学习考试应该比较容易，拿到文凭就可以的心态，对自己的要求通常较低，在学习上也不希望花费太多的时间。更有甚者存在“交了钱就应该给我文凭”的心态……由于有着以上一些心理预期，认真学习的学习者相对较少。如果学习难度超出他们的心理预期，文凭又不是特别必需，或者有其他更容易获取文凭的途径，他们就会选择辍学。
3.学习者的个人特征。开放远程学习者重返学习时，由于在思想、行动等方面准备不足，同时又缺乏自主学习的方法和经验，加上缺乏必备的基本技能与要求，很多报读本科学习的学习者在学习中常常感到很吃力，考试屡屡受挫，最终只能选择退学。另外，部分学习者由于专业不对口，例如上海电视大学2006年秋季入学的本科学生中有28.41％的学习者专业根本不对口，如专科非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学习本科计算机专业，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就很容易辍学。(陈信，2006)另外，由于学习者的身体健康原因、或者家庭变故等也容易造成学习者中途退学，当然，这部分退学者所占的比例是比较低的。
下面我们还可以分析一下学习者以外的一些原因。
一是课程设置与教学设计不合理。课程设置与教学设计不合理是远程学习者辍学的重要因素之一，具体包括课程设置与学习者的专业和兴趣的一致性，课程目标合理、清晰程度，课程内容的难易度以及课程内容的多少等。远程教育的绝大部分学习者都是在职学生，他们本身已有一定的工作经验，对课程的设计有自己的判断。如果课程设置与学习者的专业发展或兴趣相去甚远，课程内容陈旧，课程内容太难而无法通过考试，课程内容太长而没时间完成等都极易导致学习者辍学。另外，学习者对最初几门课程的满意程度对于决定是否辍学具有重要影响。
二是教师素养参差不齐。远程教育的教师与传统教育的教师所扮演的角色不同。远程教育的教师在上好面授课的基础上，还要具备在线教学的技能、网上课程设计的技能。不少教师缺乏在线教学技能培训，很多年纪大的教师的电脑水平比一般的学生水平还差，导致学习者对教师的不满。
三是对学校支持服务的不满。少部分学习者因为对所参加学习的学校不满意而退学。学习者提出的原因有：学校服务不到位，学习过程过于复杂，教师上课不认真、离题，教学计划针对性不强，网络学习平台不好用等。
降低远程学习辍学率的建议
(一)正确认识远程教育高辍学率的问题
首先，我们需要正确认识远程教育的高辍学率问题。目前国内远程教育学校之间生源竞争激烈，很多学校为了争夺生源都想尽办法提高学生的毕业率，降低辍学率。但是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笔者认为，远程教育尤其是国内的远程教育辍学率较高的现象是正常的。远程教育的学习者希望通过远程教育这一区别于一般院校和其他形式的学习得到专科、本科甚至更高的学历，学习一定的知识，但是这种知识和学历的获得同样是需要付出艰苦努力的。国内远程教育承担的是大众化高等教育普及的工作，大部分学生都是免试入学的，学习者的学习能力、知识结构、学习态度等参差不齐。那些学习态度非常不认真、基础非常差、对远程教育缺乏正确理解的学生无法顺利毕业也是正常的。远程学习者基本都是利用业余时间学习的，用在学习上的时间本来就比全日制高校的学生少得多，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不付出努力的学习者被淘汰非但不会影响远程教育的发展，反而会使远程教育发展的更好。如果远程学习者绝大部分都非常容易地顺利毕业，后续学习者就没有任何压力，会形成一种只要报名学习就可以毕业的心理，学习者在学习过程中对自己的要求就会降低，学习者不认真的态度反过来会降低教师的教学质量，影响教师的教学观念，长此以往，无论对学校还是对学习者来说都是不利的。因此，对于远程教育辍学比率高于一般院校的这种情况，作为远程教育的工作者和从事远程教育的学校都应该有一个正确的认识和评价。
(二)降低远程学习辍学率的建议
1.转变初学者观念，培养其正确的心理预期
当今社会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知识更新速度加快，终身学习已成为每个人生存、发展的必需。但是，大部分远程教育学习者由于对远程教育的不太了解，入学之初对远程教育的学习方式不是十分适应，对学习中将要遇到的困难和问题估计不够充分，如果在远程自主学习过程中频频受挫，他们的学习热情就会降低，学习信心就会下降，严重的就会选择辍学。
因此，有必要对远程教育初学者进行培训，激发他们的学习兴趣，增强他们的信心，使他们树立正确的心理预期，更好地为自己的学习做好规划。让学习者体会到远程学习与传统学习的区别，充分认识作为成人学习者更应该为自己的学习负责，想顺利通过学业同样要付出艰苦的努力，选择远程教育实际上就是选择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因此，就要在心理上、时间上、生活上甚至工作上做出调整，及时调整好工作、学习和家庭生活的关系，
2.对新生进行培训，使他们逐步适应学习环境的变化
现代远程学习者顺利进行学习的先决学习技能是拥有网络学习技能和自主学习能力。对远程教育新生进行培训，弥补这方面技能掌握的欠缺，是取得好的学习效果、获得真正成就感、顺利通过学业的先决条件。教师应该帮助初学者掌握远程学习方法，指导学生掌握自主学习策略，使他们逐步适应远程教育的自主学习方式。
3.课程设计由浅入深，循序渐进，联系实际，不断创新
对初学者来说，难度适当的学习加之基本顺利通过考试能使他获得学习上的成就感。因此，课程的设计应由易到难，让初学者有个适应过程，循序渐进，逐渐培养和提高学习者解决问题的能力，使学生不断获得成就感，建立对成功的信心，减少对失败的恐惧，进而提高学生的成就动机，激励学生确立更高的目标。
另外，在课程设计方面要注意到远程学习者与全日制高校的学生是有较大区别的。远程学习者绝大部分都有一定的工作经验，最希望理论联系实际，学习对自己工作有一定帮助的课程，但从实际情况来看，远程教育院校设计的课程远远没有达到学习者的期望。笔者从事金融本科专业的教学，从与学生的实际接触中了解到，一些学生对一些宏观性、政策性很强的课程缺乏兴趣，而对一些实用性、对工作有帮助的课程(如理财、精算等)较有兴趣，遗憾的是，开设这方面课程的学校还是很有限的。
此外，在课程设计方面还可以开设一些与专业证书考试相关的课程。现在学生的学习，尤其成人学习者的学习带有比较强的功利性，对此我们不应一概否认。如果在课程设计方面我们考虑到这方面的需求，开设一些与专业证书考试有关的课程，学生可以一举多得，学习兴趣会增加，辍学的机会成本也会增加，辍学的比例也会有所降低。
4.提高教师素质
远程教育中的面授课程时间非常有限，教师要在有限的面授课程中解决学习者在学习中遇到的困难，就需有选择性地讲解课程的重点、难点问题，课堂教学内容的设计要合理、新颖。另外，知识更新速度的加快，要求教师也需要终身学习，教师必须在繁忙的教学工作和繁重的家务活动之余不断提高自己。远程学习对教师的在线教学、网络课程设计方面都提出很高的要求，远程教师需要比传统教师在计算机方面具有更高的技能。
远程教师还要以自己的个性去影响学生，表现出积极的情绪力量，既要以自己的专业知识和教育教学方法技能去影响学生，体现专业特色，同时又要以自己的感染力去影响学生，利用学生“向师性”的特点，增强集体的荣誉感、归属感和凝聚力，使自己真正成为影响学生最积极、最活跃的因素。
5.重视面授教育，加强小组学习
统计数据显示，通过远程学习又能一定程度参加面授课程学习的学习者通过率近90％，而单单通过网络学习的学习者通过率只有50％。(Zielinski,2000)远程教育中面授课程主要的作用是“导学”和“助学”，在面授课时，讲解疑难问题、讲思路、讲方法，引导和帮助学生自主学习。实践证明，只有将各种教学媒体有机的整合才是最好的“模式”，才能更好地帮助学生完成学业，减少人为因素的辍学。小组学习可以加强学习者之间的联系，一定程度上消除在线学习的孤独感，学习者之间也可以互相答疑解惑，提高学习效果。
6.建设高效率助学的多媒体学习系统
远程教育，尤其是现代远程教育强调学生的自主学习、在线学习。既然这样，帮助学生学习的多媒体系统的好坏会直接影响学生学习的兴趣和学习结果，所以，课程的多媒体建设要能做到内容丰富、有创意、同时又方便学习者学习。没有创意、内容简单的多媒体建设形同虚设，而形式上过于复杂会增加学习者上网学习的难度。多媒体建设到位后，还要注意提高通信网络的质量，避免“有车无路”，保持网络畅通，方便学习。
7.进一步改革远程教育的考试形式
改革远程教育的考试形式，除完善形成性考核(即平时作业等)外，可考虑采用多种考试考核形式，注重对学生平时学习的考查；考查的形式可以包括提问、讨论、报告及案例研讨或结合实际工作的问题解决等。总之，一定要区别于应试考试，多种形式的考试考核和考查既可以引导学生的学习和兴趣，又能消除部分因害怕集中考试而辍学的因素。
通过以上分析不难看出，影响远程学习者辍学的因素是极其复杂的，对不同学习者而言，辍学的原因可能是综合的，也可能是独特的，但就总体而言，成人学习者所扮演的多种角色、多重职责是导致各国远程学习者辍学的主要因素。中国在远程教育学习者辍学方面的研究与国外相比起步晚，研究的量少、面窄，还有很大的差距和研究空间。因此。借鉴国外经验，结合国内实际的远程学习者辍学研究是我们所面临的紧迫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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